第58章 屍洞
就在程苦月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裏，程苦月一直跟隨程主一學藝。這段時間裏，程苦月學到了不少的東西，首先，程主一把那本竹簡古書《青燈鬼話》上麵的內容，大致都讀給他聽了，而程苦月自己也上了私塾，認識了一些字，沒事的時候，也會翻看一些程主一所珍藏的典籍。
這個時候，程苦月就想起了竹簡古書上麵關於陰暈養屍地的記載，他記得，那古書上麵說過，陰暈養屍地的底下，在條件合適的時候，都會產生陰氣極戾的“屍洞”。
也就是說，陰暈養屍地真正厲害的地方，並不是陰暈所圍成的那個地方，而是那陰暈底下的屍洞，那裏才是真正的根腳。
按照之前的一些情況來看，程苦月很快就想到，現在的這個陰暈養屍地的底下，必然也是有著一處非常凶戾的屍洞的，小球和那走肉當時在地上挖洞，應該就是躲進了屍洞之中，而根據程義的描述，後來那些被大蛇纏裹著拖下去的程氏族人，應該也都被拖進了屍洞之中。
從這個狀況來看，這屍洞的空間應該還不小，而那裏麵的情況，也定然極為詭異，至少，程苦月是想不出來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但是，不管那屍洞裏麵是什麽樣子，想來定然不是一個好玩的地方，這一點是肯定的。
根據竹簡古書《青燈鬼話》裏麵的記載：“屍洞蟲狀，曲折離散，口開如月，息肉若鼻，人畜進之必死！”
很顯然，屍洞是一處死地，這也就難怪，為什麽程主一明知這陰暈養屍地下麵有屍洞，但是卻不敢進去斬草除根了，因為他知道，那裏根本就不能進去，所以，雖然他手握陰魂尺，非常地厲害，可是卻也隻敢在表麵上耍耍威風，真要讓他進去那屍洞裏麵去，他卻還是不會樂意的。
可是，現在，程苦月已經無路可走，他唯一的辦法就是進入到那屍洞裏麵去，那樣一來，他才能查看裏麵的情況，然後想到一些應對的辦法。
他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救走女屍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隻好選擇冒一次險了。
按照古書上的說法，屍洞蟲狀，曲折離散，也就是說屍洞的形狀和蟲洞差不多，並不是隻有一個大洞，而是有很多小洞分散開來的，這些小洞還會有開口，這些開口也都是不固定的。
所以，程苦月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一處屍洞的入口。
可是這入口在哪裏呢？又要到哪裏去找呢？這個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了，程義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如果真的有入口的話，想必早就被發現了。
現在那入口一直都沒有發現，這隻能說明那入口是非常隱蔽的，是很難被人察覺的。不過，這些倒是難不住程苦月，因為，他並不是純粹的普通人，他是一個半瞎的人，半瞎的人，五感天生就比正常人要敏銳許多。
當下，程苦月皺著眉頭，吸著鼻子在風裏仔細嗅著味道，似乎貓狗尋路一般，
很快，程苦月就在空氣中隱隱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特氣味，那氣味之中滿含辛辣，仿佛是辣椒粉，又仿佛是血腥氣，這味道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山風吹拂造成的鼻孔幹燥，因而把它忽略掉了。可是，程苦月卻極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縷氣味，然後追隨那氣味一路前行，漸漸翻過了一個山坡，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山澗之中。
黃月照下，山澗之中依舊是一片黑壓壓的，可是，程苦月卻也在避陰的地方的，隱約看到了一個不小的洞口。再仔細一嗅那味道，正是從那洞口飄出來的，不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緩緩地爬下山澗，來到那處洞口，發現洞口隻有半人高，而且很窄，如果是成年人的話，絕對是進不去的，而他是小孩，卻正好可以走進去。
到了這裏，程苦月把燈點亮了，然後就挑著燈往洞裏走。
入洞的時候，程苦月特地打量了一下那個洞口，發現那洞口並非如竹簡古書上所說的那樣，什麽“口開如月，息肉若鼻”，那洞口就是一個略呈橢圓的山洞，洞壁是泥土和石頭混合的，很平時，似乎有什麽動物住在裏麵，經常出入一般。
察覺到洞裏可能還住著其他什麽動物，而且這動物長期接收屍洞的戾氣，說不定早已化為凶戾的陰物，程苦月不覺提高了警惕，連忙翻查了一下身上，發現並沒有帶著什麽防身的利器，最後，沒有辦法，他隻好在洞口撿了一塊尖角的石頭掯在了手裏，然後才提著燈往洞裏走。
按照程主一傳授給自己的知識，程苦月知道這世上的陰厲之物，一共分成兩種，一種是有形的，統稱為陰物，這些陰物大多還擁有一定程度上的生命力，又或者是擁有軀體，你可以看得見，也摸得著它，還有一種是無形的，統稱為陰靈，你看不見它，也摸不著它，但是它又確實存在。
根據程主一的介紹，一般來說，不管是陰物還是陰靈，都是由陰氣造成的。普通的生命，哪怕是人類，在陰氣之中浸染的時間久了，也會變成陰森凶戾的怪物，而那些野獸之類的東西，就更不要說了。生命一旦變成陰物，就會發生一些恐怖的變異，這種變異完全是未知的，沒有規律可循的，有時候它們會變得像是僵屍，有時候它們又會毛發脫光，滑溜溜的，凶悍嗜血。
而對於陰靈，則是完全由怨氣組成的無形的東西。陰靈一般都是不能夠獨立存在的，它們必須要有“根腳”才能存活。所謂根腳，就是可以供陰靈藏身的地方，陰靈可以通過躲進根腳之中，避過白日裏大地陽氣旺盛的時期。一般來說，屍體是陰靈天然的根腳藏身處，當然，除了屍體之外，一些極度陰森的地方，亦或者是陰物的身上，也都是可以成為根腳的所在的。
程苦月擁有通靈的能力，特別是他現在胸前掛著一塊“八星八箭”的純陽雞血石，所以，他壓根就不怕那些無形的陰靈，亦或者說是心理上有些適應了那些陰靈的存在，他現在害怕的是那些未知的陰物。
陰物的形態都是千變萬化的，你完全想不到它們究竟會是什麽樣子。就好比這個山洞裏麵，保不準就住著一條已經化身為陰物的野狼，要是真那樣的話，程苦月估計自己這次要變成野狼的一頓肥美大餐了，因為他那單薄弱小的身軀，顯然是鬥不過凶戾的野狼的。
不過，前頭說過了，程苦月的五感異於常人，所以，他從剛一進洞的時候，就已經在小心地留意了，他首先通過洞裏的氣味辨別出來，這洞裏即便是有陰物，也應該不是什麽野狼，而應該是一種相對溫和的東西。因為這裏的動物騷味和血腥氣都不是很重，也就是說，這裏住著一隻很愛幹淨的動物。
這荒山野嶺裏麵，會有什麽動物是比較愛幹淨的呢？
程苦月一邊走著，一邊四下看去，很快就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堆乳白色的，糊糊狀的東西，那東西一目了然，是某種動物的糞便。糞便呈條狀，大約有拇指粗，側麵凸顯了那動物本體的個頭。
程苦月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堆糞便，最後斷定這裏住著的動物，很有可能是一隻長著羽毛的東西。
也就在程苦月心裏這麽想著的時候，突然之間，他眼角一晃，發現側邊似乎有什麽東西，於是他下意識地扭頭向前麵的洞裏望去，這麽一看之下，不覺是赫然發現，那裏麵竟然遍布著一層綠瑩瑩的火光。火光跳躍著，在風裏如同波浪般招搖著，情狀極為詭異。
程苦月心裏一陣疑惑，小心翼翼地提著燈籠走進了磷火遍布的石室之中，這麽一看之下，禁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白骨，遍地的白骨，如同枯枝堆一般堆在一起，其間還夾雜著許多細碎的毛發皮囊，整個情狀驚悚可怖，如同地獄屠宰場一般，不知道曾經死過多少生靈。
當下，見到這個場麵，程苦月首先在心裏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覺得這裏住著的東西，可能並不溫和，不但如此，說不定還不是一般的凶猛。
心裏想到這些，他不自覺緊緊攥住了手裏的尖角石頭，眼睛更是警惕地四下掃視著，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的突發狀況。
在石洞裏麵看了一圈之後，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程苦月這才鬆了一口氣，琢磨著那陰物可能是趁夜出去覓食了，並不在洞裏麵，這對他來說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可是，讓程苦月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心中一陣慶幸和竊喜的時候，卻不想突然“咕咕——”一陣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接著，當他下意識地抬頭向上看去的時候，赫然看到上麵正有一張人臉也在歪著腦袋，張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