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等著吧
聽了小兵的這個話，程主一才算明白過來，原來偌大的監牢裏麵，就隻關了劉禿子一個人，怪不得災厄隻降臨到值更兵丁的身上。這麽說來，這位縣太爺的確是個人物，果然是個精打算計的人，能夠利用的東西，看樣子是一個也沒落下，連牢房裏關著的囚犯都趕去給他胞弟開礦了，這可真是扒皮敲骨盤剝，恨不得把這沭河縣的地皮都挖起三尺帶走了。
怪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看來當官的人的確是不簡單，至少程主一自認沒他這麽大的本事，能夠想出這麽多辦法撈錢。
想到這裏，程主一對這位未曾謀麵的縣太爺倒是產生了興趣，很想見識一下，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能人。
當下，程主一沒再繼續詢問那個小兵，把他放走了，然後自己則是踏著四方步，慢悠悠地踱進了縣衙大院之中。
“喂，老家夥，幹什麽的？！”剛走進院子，就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側裏的過道裏麵拐了出來，把程主一給攔住了。
見到那個管家，程主一皺了皺眉頭，心說原來這院子裏還有其他人啊，還以為隻有縣太爺一家人在這裏麵住著呢。如此看來，這縣太爺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了，這麽大的凶事，他竟然能夠安如泰山，還庇護他家裏的人都沒出事，這可是有點不簡單。當時程主一就琢磨著，這縣太爺如果不是一位隱世高人的話，那也至少是懂得一點“門道”的人，否則的話，不會這麽處之泰然。尋常人，特別是像他這種幹過不知道多少“好事”的人，可是萬萬不會不害怕鬼神這些東西的。
“嗬嗬，這位大哥你好，小老兒程主一，受太爺之邀前來辦點法事，還請問一下，太爺這會子可在衙內？”雖然對那個管家的狗仗人勢模樣很不喜歡，但是程主一畢竟是飽經世故的人，依舊是拱手陪笑說話。
“噢，你就是那個什麽下九泉什麽老人是吧？”聽到程主一的話，那管家很不屑地上下看了看，隨即卻是冷哼一聲道：“原來就是你啊，還以為是多高的人，原來也就這樣。”
聽到那混蛋管家的話，程主一差點被惹出火來，當下隻好是冷臉隨口應道：“正是小老兒。”
“跟我來吧，太爺在後堂雅閣看書呢，剛才四太太剛進去了，這會子不知道方不方便，不方便的話，你就得多等一會，方便的話，說不定馬上就能見著。”管家一路走著，一路不鹹不淡地說道。
聽到那個管家的話，程主一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這都已經落山了，馬快天黑了，該是吃晚飯的時候，他原本就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這會子又是一陣緊急趕路來到這裏，早就餓得兩眼昏花了，渾身也是又冷又累，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這要是讓他再在這閣樓外麵等上一個時辰，估摸著他還沒來及抓鬼，自己先就變成鬼了。
不多時，兩人來到後院的雅閣外麵，發現裏麵已經掌燈了，約莫能看到一些人影，同時還嗅到誘人的飯香，知道裏麵正在用餐，這就更讓程主一有點受不了了，很想整口熱乎的東西吃了，墊墊身體。
可是，那個管家，還有縣太爺可不管他這些球事。管家還算是沒太為難他，到了之後，上去小心敲門，隔著門把事情給太爺說了，良久才聽到裏麵傳出一句嬌氣的嬉笑聲道：“讓他等著吧，咱們這會子吃飯呢，吃完飯再說。哎呀，太爺，再喝一盅嘛，喝醉了也不礙事的，今晚就去我那歇著，我給您捶腿。”
聽到那聲音，管家隻好退了出來，走到程主一麵前，有些戲謔地笑了一下道：“你都聽到了？等著吧！”
“這個——”程主一猶豫了一下，估摸著太爺這飯一時半會吃不完，於是就對那個管家道：“老哥，小老兒臨時急行而來，臨走時也沒來及帶什麽吃食，這會子略感肚餓，不知道老哥能不能也給小老兒找點吃食，權且墊一墊身體。”
“啊吆，哈哈哈，少見，哈哈，少見啊，”聽到程主一的話，那管家卻是拍手大笑了起來，隨即卻是指著程主一，啐道：“你這老家夥想什麽心思呢？你什麽時候見過給官家辦事的人，沒幹活就先吃飯的？要是都像你這樣，那天下的老百姓都先吃飯再種地，那國庫還能撐幾天？我說你老頭子也不小歲數了？怎麽一點禮數都不懂的嗎？哎，山野村夫，不懂教化，就知道吃吃吃吃，哼，上不得台麵！”
程主一當時一張老臉，那是從紅變成白，又從白變成綠，最後直接從綠變成了黑，心裏恨得癢癢的，拳頭鑽起來好幾次，差點就揍到那管家的鼻子上，按捺了好久方才忍住怒火，這才硬憋著氣道：“既然不方便，那就不勞煩您了。這樣吧，太爺既然在吃飯，那就容我先出去一趟，我自己去街邊店裏買點吃食。”
程主一說完話，憤憤轉身往外走。
“站住——”見到程主一的舉動，那管家拉著洋腔把他叫住了，接著卻是走上前，眯眼冷笑著看著他道：“你看清楚這是什麽地兒？這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你沒聽到我剛才已經和太爺稟報了嗎？既然我已經稟報了，那太爺就隨時都會召見你。你現在走了，等會太爺要見你了，那怎麽辦？”
“這個請放心，小老兒一定盡快趕回，”程主一說道。
“盡快趕回，哼，你看你著老胳膊老腿的，就算再快，又能快到哪裏去？”管家撇嘴看了看程主一，隨即冷喝道：“不許走，你就給我站這兒等著！”
“狗仗人勢，找死的東西！”到了這時，程主一實在是有些忍不了，抬起手來，一個拳頭就砸到了那個管家的臉上。
那個管家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打得倒飛了出去，隨即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來人啊，來人啊，不得了啦，老頭打人啦，老人打人啦，把他抓起來！”那管家落地之後，立時翻身爬起來，一手捂著臉，一邊就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