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現實不美好（4）
公交車站牌下早就聚集了不少等車的人，大都是城市裏的年輕上班族，而麵帶稚氣的初高中生以及頭發花白的老人也赫然在其列，此外秦媛媛還注意到幾個渾身髒兮兮的農民工，從對方衣服上沾染的灰塵以及裝在編織簍裏的瓦工刀來看，十有**就是附近工地的建築工人，
有一點是共同的：這些人顯然等車都等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索性埋頭玩起了手機，偶爾才抽神留意下公交車來了沒。
反正有手機上的公交車到站時間提醒APP軟件。
哦，差點忘了提，眾人中服飾最顯寒酸的農民工所用的手機偏偏還是比較高檔的款式。
【華夏國】的房地產帶動多少人快速致富了啊！我們的秦媛媛百無聊賴下再度腦洞大開。
其實房地產的威力與影響還遠不僅如此呢！
舉個簡單例子，現在的公交車站牌是被市政挪過位置的，至於原因嘛，隔著馬路看對麵那棟傲然聳立的任淵地產住宅樓“築夢公館”就知道了。
但諷刺的是，這築夢公館雖然從外麵上看絕對高端洋氣上檔次，建成也已經有一年多，其入住率卻相當低，此刻大樓正麵零零散散亮起的窗戶燈光就是最好的證明。
秦媛媛卻是知道，這種情況近幾年在G市裏開始變得普遍，而這也是當下房地產銷售員被迫滿大街走的重要原因。
時間回到幾年前，售樓員可都是在有空調的辦公司坐等顧客主動上門看房的！
實際上，築夢公館還算“處境”好的，因為秦媛媛通過一些媒體上得知，【華夏國】有些地方的新建住宅樓盤由於嚴重供大於求，結果開發商蓋好的房子沒人買，到了夜晚，整片街區空蕩蕩的漆黑一片，被網友們戲稱為“鬼城”。
謝曉燕對此種現象頗冷嘲熱諷：“我說這些蓋房子和買房子是怎麽想的，晚上出門不怕啊？”
秦媛媛則持有不同的意見：“隻能說這些開發商太高估【華夏國】普通工薪族的購買能力了。”頓了頓，秦媛媛又道，“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這年頭房子確實太重要了，你要知道，在【華夏國】城市裏買房的其實大部分是外地的年輕人，沒房子沒法結婚落戶啊，別看現在很多人唱衰房地產，其實是指望著開發商堅持不下來降價促銷呢。”
“你這一提我倒記起來了，我上次去我那S市的親戚家玩，居然在那裏的地鐵站裏見到了咱們G市的樓盤廣告，就是那任淵地產的，你說搞笑不搞笑？”謝曉燕對這些房地產相關的亂象很是不以為然：“說起來，秦媛媛你不要怪我這個人有偏見歧視啥的，我一直覺得奇怪，外地人既然老家有房子，又何必削尖腦袋往城市裏擠呢？他們完全可以平時租房，逢年過節回去嘛。”
因為你是本地人，不曉得外地人的苦，秦媛媛心裏道，話出口卻是另外一番：“你說的是‘蟻族’吧？你要知道，我們的【華夏國】裏各種資源都是集中配置的，包括工作就業也是，舉個例子吧，我們這網編工作，三線以下城市沒得找，再想想看，你要是農村人，辛苦寒窗幾十年，上了大學，總不至於回農村種田養豬吧？”
秦媛媛接著又道：“還有，你如果是外地人，又想在這城市紮根，你總不能一輩子看房東的臉色，對不對？”她發自肺腑地長歎一口氣：“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們這一代人挺苦逼的。”
“一句話，大家都不容易啊。”謝曉燕對秦媛媛最後的結論倒是很認同。“雖然你說的沒錯，農村人在城市紮根挺艱難的，但我們城市人買房也不容易啊，你看十萬塊在城市裏連個內環廁所都買不到，擱農村再湊湊還能蓋一所小洋房呢。總之啊，要我說就是黑心的房地產毀了【華夏國】的年輕一代，婚不敢結，想幹點個人事業啥的也不敢折騰。”
秦媛媛也點點頭：“知道麽，我突然非常羨慕國外人了，他們都是有錢就花，有個笑話是這麽說的，一個美國老太太和【華夏國】老太太住一起，【華夏國】老太太死前一天終於還完了買豪宅廳室的貸款，而美國老太太靠租房在豪宅裏享受了一輩子。你說誰的一生過得更值呢？”
“可我們這兒不是美國啊，再說了，就算你打算學，你周圍人會用怎麽樣的異樣眼光看你？你怎麽說服你父母？”謝曉燕辯駁道，然後她突然萌生了一個問題：“對了，秦媛媛，你將來找對象會要求對方必須有房有車麽？“
“呃——？”秦媛媛感到這問題有些讓人猝不及防。
“是這樣的，你說你條件這麽好，找對象的要求應該也不會低吧？”謝曉燕的話語中有股對秦媛媛掩飾不住的豔羨。
秦媛媛的回答是笑而不語。
謝曉燕倒沒繼續追問，她聳聳肩：“不過話說回來，這年頭很多女的都用這個標準找對象。前幾天我看到一個惡心的廣告，寫的什麽再不買房，女的都被X二代搶完了。切，說得好像所有人都非常物質的。”
很顯然謝曉燕口中的“所有人”就包括她自己，不過秦媛媛倒也不點破。
“反正我隻知道，【華夏國】現在最不缺但是也最難搞的就是房子了，網上不是有人說未來幾十年的房子都差不多都被蓋完了麽？偏偏空房這麽多，一時半會也賣不出去，但是那些黑心地產商就是不降價。”謝曉燕幽幽歎了口氣，“不管啦，以後哪天糧食要是不夠吃啦，大家都靠著吃鋼筋混凝土填飽肚子吧。”
“美女你好，請問704B公交車是到蓮花地鐵路的麽？”一個好聽的男聲在秦媛媛耳畔響起，將其拉回現實。
秦媛媛先打量了一下問話者的麵容，嗯，對方貌似180的個頭，人長得也蠻帥。
不過美男子那頻頻閃動的眼神卻出賣了他的真實目的。
唉，又是一個學那啥PUA泡學中毒、以為隻要外形好、勇氣過人就能情場無敵的的搭訕族。
可惜姐姐我不是那麽沒內涵的人！
秦媛媛手朝不遠處一抬，冷漠回了句：“站牌在那兒呢，自己看。”
美男子想繼續搭話，秦媛媛有些煩地將臉偏向一邊，不再理他。
被陌生帥哥搭訕固然是好事，不過每隔幾天都有而且對方的不懷好意就差沒寫在臉上，任誰都會覺得倒胃口。
恰在此時，周圍人群的一陣**轉移了她的注意力：704B終於來了！
秦媛媛立刻抬起腳準備加入這場幾乎是全年齡參與的十米衝刺比賽，眼角卻瞥見這一班704b的車廂裏擠滿了人，驀地躊蹴片刻。
這不猶豫不要緊，幾乎是在短短幾秒內，三位在十幾分鍾前給秦媛媛以“步履瞞姍”印象的老人迅捷無比地撥開其他競爭者，硬生生擠了上去！
且說那幾位老人“登”上車後，他們一邊把車門附近的人往裏麵死勁推擁，嘴裏還大聲嚷嚷著：“往裏麵擠一些，大家都是趕時間的。”待自己站穩了後又轉身衝其他沒來得及上車的人喊話道：“擠不下了擠不下了，等下一輛吧，司機師傅快點開車。”
秦媛媛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頭五味雜陳。
實際上，她也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而這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見。
謝曉燕的類似遭遇就更加奇葩，她曾告訴秦媛媛有天上班時她來了例假，人就坐在了老弱病殘專座上，結果被一個年紀估摸六十歲的老太太教訓不懂尊老愛幼，索性心一橫就是不讓座，而那老太太也以非凡的毅力給謝曉燕上了大半個小時的【華夏國】的美德思想課。
還有一次，謝曉燕親眼見證了公交車上一老人為了和年輕人爭普通座位而對後者大打出手，那場麵之精彩，慘不忍睹。
“這些人怎麽不想想他們的養老金超過本金的那部分從哪兒來的呢？”謝曉燕很是對這種事情感到憤憤不平，“沒我們交養老金，他們哪能舒舒服服地跳廣場舞遛狗？唉，就像網上的說的那樣，不是好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說起來，這養老*社*保的繳費一年比一年漲，退休年齡卻延後了，要是出了啥岔子，我真擔心錢交了結果晚年還得靠自己出去幹活維生。”
秦媛媛這會想起謝曉燕的話，頗為認同地笑笑，並揮手攔下一輛的士。
哪天姐姐我要是真正安定下來了，就買輛私家車，自己想去哪兒就去哪，什麽時候出發就出發。
不過現在當然不行，養護麻煩。
更何況私家車私家車，先有“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