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言的結局

張好的命運

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自然已經不是學院自己能解決的了。那位領導不是別人,正是新近上任的副校長,據說此人一向嚴肅認真,善於處理各種突發事件。

不知等待張好和楊毅的會是什麽,同學們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無不驚訝異常,大家都想不到平時習慣了小打小鬧的他們竟會鬧出這麽大的暴力事件,還是在團委辦公室,這下丟人可丟大發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甚至一度潛伏到了副校長辦公室門口,隻是關著門裏麵說的話一句也聽不清楚。

想那張好和楊毅,二人都是我的至交好友,先不說他們的矛盾我向著哪一方,隻說這一次事件,我真不知道等待他們二人的會是什麽結局。如果按照校規進行處罰,開除他們二人都不過分。尤其是張好,竟然昏了頭腦打起了老師來,我實在是不敢往下想了。如果開除了張好,我倒不為他的前途擔心,大不了早幾年回家接班就是了。但是如果楊毅被開除的話,他的天可能就崩塌了,自己的理想拿什麽去實現,又怎麽去麵對父母的殷切希望和執著付出呢。

我實在是百感交集,翻來覆去都不是滋味,我隻感覺一種巨大的危機正在襲來,好像要壓塌了整個天空一般。此時,身邊的劉悅彤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知道此二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在一旁不停的安慰著我。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副校長的門終於打開了,首先走出來的是王老師。我急忙上前詢問事情進展,王老師隻是一味的搖頭,無論我怎麽追問他始終一言不發。這若是換了平常,麵對他一直黑臉我早就知難而退了,但今天我實在是身不由己,隻得繼續追問。王老師被逼無奈,隻是冷冷的回了一句“等候處理吧”,就回到了辦公室關起了門。

他不說還好,突然來這麽一句弄得我心裏更加沒底。我不停的在門口踱步,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麽辦法了。劉悅彤一個人呆呆的站在走廊盡頭,無聊的翻看著手機。我感覺此刻的辦公樓猶如靜止一般,靜的讓人害怕,仿佛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又或是末日降臨的征兆,總之,一切都在向不好的方向發展。

正當我內心不停的糾結之時,他們二人突然就從辦公室裏麵走了出來。我沒有馬上上前,目送著他們二人分路之時,我急忙上前拉住了張好,他看見是我先是一愣,隨後竟開起了玩笑“怎麽著,消息挺靈通啊,在這守株待兔呢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快說,你怎麽樣了?”我急不可耐的問道。

“什麽怎麽樣,哥們我好著呢啊,你沒看見啊。”他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是說領導怎麽處罰你了,出了這麽大的事,不會批評教育一番就完了吧。”

“批評教育是免不了的,隻是嘛,還帶點附加條件。”

“啊?什麽附加條件?”我仍在刨根問底。

“哎呀你煩不煩,就是要開除了我,正好,反正這地方老子也待夠了,回家當少爺也不錯。”他突然加快了腳步,慢慢甩開了我。

我一個人呆站在那裏,想不到這最壞的結果就這麽來了,張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已經不可挽回了。我的好兄弟,就這麽慢慢的消失在我眼前,看著他遠去的背景,我突然間百感交集。前一陣告別了導員,現在又要失去最好的兄弟,我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了,上學期還是一帆風順其樂融融,到了下學期竟然風雲突變,各種狀況層出不窮,這到底是誰的錯,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當劉悅彤慢慢的依偎到我身邊,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眼中竟然已經泛起了些許淚花,我急忙轉過身去擦了擦眼睛,跟她一起走出了這令人窒息的教學樓。

離別的車站

此時的張好竟出奇的平靜,再也沒有了之前大鬧辦公室的威風。他呆坐在床上,一隻手拖著腮幫,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我悄悄的走進了寢室,坐到了他的身邊,看到是我他也沒有吃驚,反倒是主動跟我交流起來。我耐心的聽完了他大概的描述,內心裏百感交集,竟不知該怎麽安慰他。看我一直沉默不語,他又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成天一副大爺的樣子,忘恩負義不說,還*總愛指使別人幹這幹那的,今天要不是倒黴老師拉偏架,老子非狠揍他一頓不可。”

“你可得了,我說你是越來越本事了,要打架不能出去啊,居然在辦公室當著老師的麵就動手,你也是沒誰了啊。”我不屑的說道。

“我去了,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當時那場麵你是沒看見,*處處擠兌我不說,還推了我一把,老子從小到大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他算什麽東西。”他一臉氣氛的回道。

“唉,你倆這是何必呢,之前都是好兄弟來著,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呢。”

“你可拉到吧,我算看清他的真麵目了,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我呸。”他還是一臉的不屑。

這其中的是非曲直暫且留到日後再說吧,此刻我更關心張好的前途問題,於是趁著他還在,急忙問道:

“對了,你剛才說校長要開除你了?真有此事麽?”

他略微一驚,我知道相對於打架的話題,這件事他是最不願提起的了。

“是啊,校長就說要開除我,過兩天具體通知就下來了。一提起這事老子就來氣,你說憑什麽啊,兩個人打架,還是他先動的手,非要開除我一個人,給他個什麽處分就算完了。這叫什麽破規定,哼,我看還是別等他開除老子,老子先開除了他再說,一會我就走,給他來個愛誰誰。”

見他說的如此肯定,我再沒有了懷疑,有的也隻剩下了內心強烈的糾結。

“我說你也是從小刻苦努力才考到了大學,這才沒一年呢,你說走就走啊,那之前那麽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我仍在試圖挽留他,期待會出現什麽轉機。

他卻依然振振有詞。

“你少給老子喝雞湯啊,老子回家接班怎麽啦,反正早晚都要接班嗎,這學上不上也沒什麽意思。”

“我看也不是沒有轉機,你在爭取一下嘛,對了,院長不是對你挺好的麽,你去找她求求請試試看唄。”

我本以為自己出了個好主意,沒想到卻被他一口否決。

“我說兄弟你糊塗了啊,我問你哈,你說校長大還是咱們的院長大,再說了,這事說出去都丟人,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你這

??”

關鍵時刻我竟一時詞窮,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理由來讓他留下來了,也許這一連串的事件真是讓他傷心絕望了吧。我隻得靜靜的坐在床邊,他一個人哼著小曲,若無其事的整理著生活物品。我突然發現此時的情景竟如此熟悉。還記得剛開學的時候,每個人都像是一張白紙,大家剛到了各自的寢室,都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物品。那時候每個人都對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充滿了期待,大家哼著小曲,時不時的互相攀談幾句。那時的小曲雖說與現在的旋律有幾分相近,但味道卻是千差萬別,我聽著這熟悉的小曲,已經聽出了離別的味道。不一會張好就簡單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床單被褥水杯書本之類的一律被他丟棄,隻帶了些衣物錢包,來時那碩大的行李箱也隻裝了一半而已。

我隨他緩緩走出了寢室樓,聞訊而來的隻有平時關係不錯的兩三個同學。大家跟著張好慢慢走出了校園,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烏雲密布,再不像往日那般有說有笑。

我拖著行李環顧四周,路過足球場時,我竟想起來當時跟張好一起上體育課,他被老師拉著被逼道歉的事來,想到這裏我竟不自覺的笑出聲來。我這一笑著實有些不合時宜,竟招來張好一陣鄙視。

由於事出突然,又不甚光彩,張好自然不敢給家裏打電話讓車來接,隻得先回家來個先斬後奏再說。不一會我們就到了門口的車站,臨近分別,我原本準備好的台詞竟瞬間忘光,此時腦子早已是一片空白,看著他們互相道別的場麵,我隻得站在旁邊充當看客。這時麵帶微笑的張好走了過來,正在我一時語塞之時,他突然狠狠的抱住了我,輕輕的對我說道:

“好兄弟,我這就走了,有時間來開發區找我玩啊,哥們全包了。”

此刻的我聽到這一番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難過,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一起歡笑打鬧,一起並肩作戰,這個最佳損友甚至險些害得我不保清白,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像電影般一幕幕重現在眼前。沒想到美好的時光轉瞬即逝,眼前這匆匆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我依舊無言,隻是抱著他,狠狠的捶打著他的後背。

公交車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我就這樣目送著他遠去,這才發現自己竟連一句珍重再見都不曾說過。回首望去,這偌大的校園此刻竟是如此的陌生。這裏的一草一木還是原來的樣子,教學樓依舊安靜的佇立在那裏,不遠處幾個同學正在匆忙的趕去上課,幾對情侶在悠閑的散著步。這是一幅多麽熟悉的畫麵,甚至多次出現在我的夢中。但此時此刻,我竟感覺不到一絲曾經的愜意,有的隻是滿目的淒涼和無盡的失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文人情緒又開始泛濫起來,我隻知道,此刻的我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一般。

多年之後,每當回想起那個下午的時候,我想著想著,眼圈就會情不自禁的濕潤起來,也許浮沉反複,曆經繁華之後,再也沒有那般純潔珍貴的同學之情了。

張好回來了

張好已經走了兩天了,這期間我們隻打了一個電話,還是他剛到家那會,聽他的口氣是要對勸服家裏人讓他棄學從商頗有自信。也許,從今以後,校園裏會少了個有思想,好玩樂的學生,社會上則多了一個商界的後起之秀。

這兩日班級裏也頗為安靜,自從張好走後,楊毅再沒有了後顧之憂,此刻的他早已是大權在握。其他人也自然不敢在背後有什麽議論了。

我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每日隻是上課學習,下課陪劉悅彤吃飯散步而已。這兩日著實是有些難熬,好像平時一周的時間都沒有這般難熬。我總感覺身邊像是少了點什麽,每個人都緊繃著臉,晚自習時也是一片死氣沉沉,最後麵一排的角落裏也變得安靜起來,再沒有了往日竊竊私語,自然就沒有任何樂趣可言了。

學院裏也是一片沉靜,事件過去兩天也沒有任何可靠消息流出。至於學院裏有沒有私下聯係張好我就不得而知了。到了三天的下午,我本打算跟劉悅彤去海邊走走,正當走到門口時,突然駛進來一輛車。我好像記得那是張好家裏的車,上次開來的時候還在張曉雲麵前栽了麵。難道是張好回來了?想到這裏我就掉頭跑了回去,劉悅彤不明就裏的在後麵大聲喊著我,我來不及解釋,隻是一味的招手讓她回來。

我拚命的跑著,幾百米的距離竟讓我氣喘籲籲,此時的我才知道原來校門口這段距離竟如此之長。汽車停到了學院辦公樓麵前,隻見從駕駛座位上走下來一個中年人,他身材不高,留著平頭,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隨後張好也走了下來,雖說他帶著墨鏡,但在不遠處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們二人在後備箱取了幾個大袋子,就徑直像辦公樓走去。

我不好尾隨,隻得在樓下原地打轉。這時劉悅彤一臉不悅的走了過來,黑著臉開始指責我犯神經,突然丟下她就不管不顧了。我隻是傻傻的笑著,又指了指旁邊的車道出了實情,她滿是無奈,一個人就回了寢室。

等了有一會,張好就跟那個中年人一起走了出來,隻見張好被訓斥的一直低著頭,那人每說一句,他都是不停的點頭配合。想來這就是張好的親爹了,上次離得遠我還真沒看清楚,這次估計不會錯了,否則按照張好的脾氣,旁人這樣訓斥他,他早就暴跳如雷了。

等到汽車開遠了,我才急忙上前拉住了張好,他看到我著實吃了一驚,真是兩天不見,如隔三秋呐。再見他竟恍如隔世一般,他還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隻是臉上多了幾道傷痕,想來肯定是老爺子的傑作了。果不其然,他回家當天老爺子出差在外,讓他過了兩天逍遙日子。第三天等老爺子回來,迎接他先是訓斥,後來竟不解氣,便狠狠的教訓了他一番。教訓完之後,馬上就親自把他送了回來。再見張好我美不勝收,他卻在不停的抱怨。

“真是邪了門了,我好心回家接班,分擔分擔老爺子的擔子,他不感激我不說,反而拿大嘴巴來招呼我,唉。”

我聽著聽著就笑出了聲來,看來還是老爺子有辦法,要不還真沒人能治得了他了。由於老爺子的多番遊說,再加上張好的認錯態度誠懇,學校那邊隻給了他一個記過處分。想來這處分若是換了別人,定會對前途深深的悲觀一番,但是換了張好,實在就像撓癢癢一般,反正存不存檔案對他來講實在是無所謂的事。

要說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失而複得真要算上一個。張好又回來了,對於我來說真是一個莫大的好消息,但對於另一個人來說,意義就大不相同了。這個人自然是班長楊毅了。

多餘的擔心

張好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班級,聞訊而來的同學早已堵滿了男生寢室。此刻的張好仿佛成了功臣一般,隻見他翹著二郎腿,斜坐在床邊,臉上眉飛色舞,嘴裏口水橫飛,正在各種神侃著這兩天的趣事。大家都被他特有的幽默逗的哈哈大笑,他也很享受這種被圍繞的感覺,此刻的聲音還在不斷提高。我默默的站在門口不出聲,心想著這小子真是滿嘴跑火車,這才短短的兩天哪能發生那麽多事,還竟挑好聽的說,為什麽不說說被他老子痛扁的事呢,這可絕對是夠吸引眼球的啊。

想到這裏我偷偷的笑出了聲,心想還是不要去揭穿他吧,經曆了天堂地獄般的幾天,此刻還是讓他盡情的釋放一下吧。

正當我神遊之際,突然看到不遠處楊毅滿臉凝重的走了過來。我的不安瞬間被點燃,生怕再生出什麽亂子來。他一步一步在接近,我的心跳也在逐漸加速,我並沒有喊出他的名字,隻是本能的向他招了招手,他也微笑的跟我回應。當他從我身邊路過時,我的心真是提到了嗓子眼,隻見他隻是往裏麵瞥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徑直走回了自己的寢室。我長舒了一口氣,轉念一想,我確實有些神經過敏了,料想寢室裏麵站滿了人,楊毅又是出奇的頭腦冷靜,怎麽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呢。

晚上的自習照常進行,教室裏最後麵的角落裏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安靜的教室裏時不時的會傳出幾許雜聲,大家對此早已習以為常,自然沒有人去在意了。我總會時不時的回頭向後望去,他們幾人時而低頭玩玩手機遊戲,時而小聲議論著什麽事情,樣子著實有趣。我隻是礙於劉悅彤的管製,否則早就加入他們的小團體一起玩耍了。雖說我無緣加入,但這卻絲毫沒有影響我對他們的關注,前兩日沒有他們我還真是很不適應,連背單詞都沒有了效率,整個晚自習連一頁書都沒有翻過去。

正當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時,楊毅慢慢離開座位走上了講台,他清了清嗓子,大家會意,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一齊看向他。隻見楊毅不慌不忙,空氣中瞬間就飄滿了他特有的渾厚濃重的聲音。他先是對進來的班級狀況做了個簡短的總結,卻對之前的一係列事件隻字未提,最後又傳達了一條上級領導關於各班舉辦文化活動周的指示。

本以為他會就此下台,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著實令我吃了一驚。楊毅簡單明確的宣布完所有事情之後,在臨下台之前,他的目光突然移向了教室那個曾經熟悉的角落,隻聽他用平穩的語氣說道:

“院裏舉辦學習文化周的策劃活動我們班就交給張好了,張好,你沒問題吧?”

當他那濃濃的鼻音傳到我耳朵裏的時候,著實令我吃驚不小,我不禁回頭望向張好,擔心他會不會又鬧出什麽亂子。隻見他滿臉興奮,像之前那樣立刻就跳了起來,舉著雙手讚成這個英明的決定。之前那個充滿能量的張好似乎又回來了。

在下課回寢室的路上,我心裏不停的盤算,這明顯是楊毅有意的示好啊,要不然又怎麽會在這樣一個公共場合單點出張好的名字呢。張好也借機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最起碼在外人看來,二人早已和好如初。

之前我還在擔憂,張好回來之後會上演怎樣的一出戲,是大亂鬥還是將相和?最起碼從目前看來,將相和的可能性很大,這就說明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看來我之前的擔憂有些多餘了。想到這裏我不禁咧開了嘴笑了出來,大步流星的朝寢室走去。

開心就好

說是文化活動周,無非就是利用周末時間組織各班同學進行一次小型晚會而已。按理說距離期末隻有不到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各種文體活動都該告一段落了,但前一陣學院裏邊事情太多,竟將原本計劃好的晚會推遲到了現在。組織各班的文體活動曆來都是學院年度工作總結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無論如何也缺不得的。

由於這次活動周是以班級為單位,並不涉及任何比賽評比,每個人隻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這次活動由張好出任總策劃,一接到任務他就興奮得不得了,一個人呆在寢室裏一整天,終於在晚自習的時候將方案做了出來。按照張好的設計,他將班級32個人共分成了8組,這次分組並不是按寢室劃分,而是將全班同學不論男女進行隨機分組。各個小組自行編排節目,在下周匯演前3天統一進行彩排,據說這次活動期間還有各種小型遊戲,獎品也是頗為豐厚。

大家分好了組後都各自忙碌開來,我們的組員基本以我們寢室為骨幹,再加上3個平時比較沉默寡言的女生。再看看張好的團隊,除了張曉雲這樣的才女,又有悅彤、蕊子這一類的美女助陣,實力實在是不容小覷啊。

這裏麵最值得一提的就要數來自首都的活寶美女蕊子了,還記得第一次新生見麵的時候,大家互相上台做著自我介紹,各地的方言層出不窮,起初雖說也引起了台下的一陣歡笑,但聽得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但當蕊子上場的時候,大家無不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注視著她。她是那種乍一看沒什麽特別,但卻越看越好看那種,蕊子個子不高,身材均勻,一頭短發顯得十分精神,說起話來更是滿口的京腔,一時之間聽得我們這些人全都如癡如醉。據說她偶爾還會在寢室裏講幾個冷笑話,像什麽蚊子是空姐啦,大象愛吹牛啦之類的段子層出不窮,但是效果卻著實一般,大多時候吸引人的並不是笑話本身,而是她自己的笑場和標準的京腔。漸漸地,班級裏的每個人都喜歡有事沒事的跟她搭上幾句話,偶爾模仿一下她的神態和語調也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

麵對著我們這極度缺乏創造力的小組,如何編排出節目就成了擺在大家麵前的難題。這個任務自然就歸我們寢室了,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角落裏,平時的閑言碎語統統不見了,每個人都保持著沉默,不是玩著手機就是呆呆的望著窗外。一時之間,氣氛極度尷尬。

這時,寢室長王一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似乎早就看出了我們各個人的長短之處,料想到短時間內排練出小品、歌舞等形式幾無可能,最簡單直接的就是唱歌了。大合唱又太俗套,幹脆來個小型對唱算了,每兩個人一小組,按照四個主題分別唱幾句相關的歌曲,最後拚成一個小型的音樂劇。

此時每個人的腦子裏都是一片空白,突然聽到了一個頗為成型的創意自然都是舉雙手讚成。隨後王一龍進一步確定了四個場景的主題分別是滿懷期待、逐漸適應、展現自己和暢想未來,分別代表了從高考結束到步入大學的四個階段。這個設計還頗為有趣,相信每個人都會對此深有同感,表演起來也基本算得上是本色出演了,這樣難度係數自然就被降低了很多。

接下來就是選歌的環節了。確定了具體方案,大家也就不用再一直沉默下去了。每個人都開始積極參與,熱烈討論,氣氛一下子就活躍了起來。看著大家滿麵春光、踴躍參與的樣子,我仿佛又回到了剛開學那會,這樣的場麵可真是好久不見了。都說集體的力量是無窮大的,短短幾分鍾時間大家就把具體的曲目確定了下來。我和蕭正陽一組,演唱曲目是同桌的你。每組成員都自行找時間排練,兩天之後全組進行一次合練。

得到了任務的蕭正陽興奮的不得了,他是那種不安於現狀,有機會總要表現一下自己的人。看到他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上一次跟他一起參加院係選拔的陰影瞬間就開始籠罩在我的上空,不知道這一次他又能鬧出什麽幺蛾子來。這天剛一下課,他就拉著我來到了操場一片空地上,非要一起排練排練。看著他滿臉的期待,我實在不好拒人於千裏之外,隻得勉強答應下來。

“來啊,唱吧,你先唱。”他做出了一副仔細傾聽的模樣。

“什麽,我先唱?還是一起唱吧,這麽一個人甘唱我可唱不出來。”

他在原地轉了一圈,瞪著眼睛看著我,搞得我一頭霧水。

“唱就唱,你起個頭。”他一咬牙跺腳就定了下來。

我一臉的懵圈,還以為他有什麽大動作呢。結果就是決定了這麽一件小事。行吧,不就是同桌的你嘛,我張口就來。我隻低聲清唱了兩句,就聽他坐著拖拉機的嗓音就開始飄散開來,我們實在是不在一個音域上,竟怎麽磨合都合不到一塊去。看他充滿能量的表情,我沒辦法,隻得慢慢降低了聲調,隻為突出他高亢的聲音。

就這樣我充滿糾結的哼完了這首經典民謠,隻見他得意洋洋,拍著手像我祝賀。

“太好了,就這麽幹,咱倆保準行。”說完就離開了操場。

我看著他可愛的背影,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心想著這無非是一次班級內部的演出而已,何必太認真呢,大家圖個高興熱鬧就好了。更何況最近不順心的事情實在太多,能有機會開心一下也是件不錯的事,想到這裏我頭上的陰影就開始慢慢消散了。

天生奇才

轉眼間就到了演出的日子,那天下午我們組早早就到了教室。其它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不一會黑板被繪成了五顏六色,桌椅被整齊的擺放在了兩旁,上麵的瓜果飲料自然是給前來參觀的老師準備的。

下午三點半,隨著總策劃張好的一段開場白,行政管理1班文藝演出正式開始。

首先上場的就是我們組。大家都站在門外躍躍欲試,得到了張好的手勢之後,我們8人依次進入,隨後按照預定順序分別站好了位置。王一龍一馬當先,帶著王波首先站了出來,他們二人合唱了一小段零點樂隊的《相信自己》,由於是隻唱一小段,為了烘托氛圍就直接開始了副歌部分。這首歌演繹起來著實難度不小,更何況沒有前麵的鋪墊要直接進入難度最高的副歌部分。果不其然,他倆剛一開口,台下就爆發出了笑聲。隻聽他倆由於地域差異,各自攜帶著家鄉特有的味道,賣力的演唱著這首歌曲,但他們二人卻始終不在一個節奏上,合到最後竟然不約而同笑了場,好在也沒什麽壓力,他們二人在一陣歡笑聲中淡定的下了場。

隨後的兩組也成了大家的開心果,場麵雖是一片歡樂,不過我們組負責旁白的3位女生一個個都羞紅了臉,不自覺的躲在了男生的後麵。

最後輪到我了和蕭正陽的組合,我心裏還在不停的算計著,匆匆走個過場就下去好了。隻見蕭正陽突然間拉住了我的手,領著我走上前去跟大家亮了個相,這一幕著實令我意外,台下自然也是笑聲不斷,想不到他還真有些幽默細胞。不過幽默歸幽默,他一張嘴可就露了餡。他用濃厚的家鄉口音,一句一句拉著我偏離了跑道,眼見回歸無望,我隻得降低了聲音,任憑他任意發揮。隻見他越唱越興奮,到最後竟然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肢體動作也開始豐富起來,真別說,側麵一看竟真有些歌神的風範。他毫無疑問的搶走了所有的風頭,我自然也對此毫不在意,自要大家高興就好。下了台他竟還意猶未盡,不斷的問我怎麽聲音那樣小,我隻是笑著點頭。

這時院裏的幾個老師走了進來,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接下來就是張好組的節目了。主持人幾句介紹,張好就一身古代書生裝束率先登場,隨後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隻見幾個女生身著古代華服如仙女般一個個亮相出來,此時台下已是歡呼聲一片。

張好不緊不慢,來了段簡易評書小段,隨後幾位仙女分別站位,開始以三句半的形式描述起美好的大學生活來。三句半的形式最出彩的當然是最後一句,而這個光榮又艱巨的任務自然要交給蕊子來完成,她也不負眾望,每次開口都能博得大家的陣陣歡呼。當真是金句頻出,笑料百出,這些段子定然是出自張好的手筆無疑了,麵對著如此精彩的表演,台下的老師學生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

三句半結束之後,本以為節目會就此結束,沒想到幾位仙女瞬間變換了方位,如眾星捧月般將張好圍在了中間。此刻的張好神采飛揚,拿著一根香蕉當起了麥克風來,隻聽他緩緩歌唱,一曲纏綿悠長的《牧羊曲》隨即傳來。大家無不深感意外,想不到平時大大咧咧的張好竟有如此清亮純淨的嗓音,再配上周圍專業的伴舞,那一刻所有人仿佛真正置身於遼闊的草場,牛羊成群而來,遠處傳來的牧童悠揚的笛聲,這是一副多麽美好的畫麵啊。

一曲唱畢,所有人紛紛起立鼓掌,歡呼聲叫好聲此起彼伏,甚至招來了其它班級的人駐足觀看。張好,當真是天生奇才,除了知人善任之外,又總是能想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東西,這是一個幹淨純粹的人,更是一個才華橫溢的人。此刻,有他,真好。

那一天的演出短暫而難忘,班級裏的每個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其中,大家放肆的歡笑,盡情的玩耍,好像之前的一係列不如意全部被拋諸腦後。這一刻,才是我夢中大學的樣子,隻是,這個夢太短,短的使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回味,就如煙花般轉瞬即逝。當我滿心歡喜的走出教室的時候,我怎麽也不會想到,這竟是我最後一次跟大家在一起放肆歡笑,這一別,所有的一切今後隻能在回憶中慢慢搜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