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人幫”與“四人幫”

六、“三人幫”與“四人幫”

兩人念的是同一所高中,李初月念的是貴族學校,聞人淩與李華章商量後就讓兒子轉到李初月的學校,百琉香也轉過來,她一來,莊麟也就跟著過來。

李初月與聞人玉景,在過早地經曆了人生的起落之後,兩個人像同體嬰兒一樣,無論走到哪裏都是成雙成對,無論什麽事情都不能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和信任。

那時候,莊麟開始發現,百琉香變了,變得不愛哭了,也不愛笑了,也越來越少把目光投向自己了……

他們四人每次到學校,都會引起一種無形的氣場,好像沒有人可以靠近他們,也沒有人敢當麵議論什麽。

不過,總有那麽幾個膽大的。比如當時才十六歲的韓修,還有從少年起就開始玩世不恭的沈懿,還有當時年紀最小的九歌,他跟李初月一樣,都是因為學習好在小學跳級上的。

他們那邊四個人,這邊三個人。本來這兩個“小團夥”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偏偏韓修喜歡上李初月了,而沈懿也對百琉香這個“冷美人”產生了興趣,結果九歌隻好跟著參和進去……

李初月在哪裏都挺受歡迎的,尤其她還是個歌手,上課之餘就去東韻錄音,才上高一就出了專輯,韓修就是先認識她的聲音,才認識她本人的。她不像百琉香一樣總是不苟言笑,偶爾也會跟同學說說話、聊聊天,大家其實都挺喜歡她的。

韓修的表白還是在聞人玉景的監視下進行的,他隻是想把自己的感情告訴她,即使明知道她不可能會答應。

表白過後,他走到聞人玉景麵前:“你不會介意吧?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不介意,反正我們就要訂婚了。”他說。

韓修被噎了一下,而後而露麵容:“我祝福你們。”

“謝謝。”

男人的友情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那以後,兩個人碰麵了偶爾還會打招呼,籃球場上也經常能看到他們,還有沈懿、九歌。

“四人幫”和“三人幫”漸漸地就走在一起,除了一起打籃球,還一起學射擊、散打、飆車……一起吃飯、喝啤酒。

有一次他們到度假村去,第一次爬上那座山,第一次到了那個瀑布,第一次邂逅了那漫天飛舞的枯葉蝶。

她說:“不如、我們就叫它、枯葉泉吧?”

她說:“聽說,人死了、會、會化成蝴蝶,要是我、以後死得、比你早,我就變成、一隻、枯葉蝶,”她指了指他肩上的蝴蝶,“就像它、一樣,落在你肩上。”

“不準胡說八道!”

“到時候,你一定要、認出我。”

“嗯。”

那次回去之後,她就親自寫了一首無名曲,她說:“這首歌是、為你、寫的,我、隻唱給你、聽。”

那次他們還去了附近的那片草地露營,也就是後來樂小霞去過的地方。當時那地方還沒有開發,幾條小路也非常不平整,路兩邊也長滿了半米高的禾草。發生在樂小霞身上的事情最早卻是發生在李初月身上,隻是當時她不是為了下去撿吊墜,而是自己摔下去的,而當時陪在她身邊的人是百琉香。

百琉香當時也慌了,但從上麵根本就看不清情況,她隻好給聞人玉景打電話,自己卻迷路了,後來還是莊麟找到她的。

李初月情況比她更慘,摔下去的地方下麵是懸空的,她那時候是意外踩空的,一摔下去就撞暈了。聞人玉景、韓修、九歌等人都到處去找她,最後還是聞人玉景先找到她,當時因為爬不上去,他隻好背著她從洞口右側的小路往山下走,找了一戶牧民二話不說就踢開人家的門……

那件事就這樣,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聞人玉景與李初月訂婚的時候,大家也都參加了。

李初月穿上潔白的禮服,慢慢地走到小型的舞台上麵,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我想為他、唱、一首歌,是、是專門為他、寫的。”

枯葉蝶,金黃的樹葉,晨曦吻著清露,殘陽下歡樂地起舞;

這季節,已化的白雪,溪流淌去何處,河床吟唱出的旅途。

我一直跟隨你的腳步,期望你能幾番回顧,卻忘記自己的道途;

我一直沿著你的坎途,陪你走出漫漫長路,你是我最終的歸處。

金黃色的枯葉蝶啊,它依舊在天空飛舞,我在你的天空飛舞——

哦,永遠也不會迷路,你是我最終的歸宿。

她唱歌的時候一點也不會結巴,聞人玉景眨也不眨地凝望著她,想起第一次聽到她的歌聲就為她深深著迷,如今那人竟成了他的未婚妻,他隻覺得心口被填得滿滿的,兩個人隔著人群對視,回想一路走來的艱辛,李初月幸福得落淚,聞人玉景也紅了眼眶。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他們就是彼此最終的歸宿,也許現在他們已經等不及結婚了吧,或者連孩子都有了……

聞人玉景斷斷續續地陷入昏迷之中,等他真正清醒的時候,隻覺得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剛開始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隨後無數遙遠的記憶湧進腦海,他呼吸漸漸急促,沒多久鼻子就開始流血,醫生在一邊仔細觀察,看到他的樣子就示意護士上前,結果卻被他一把推開。醫生對護士打了個眼神,對方意會,往點滴瓶裏打了一劑藥進去。

“少爺,不要激動,來,先躺下來,放輕鬆,對,閉上眼睛,什麽也不用想……”

他抵抗了許久,最終還是閉上眼睛。

韓修從門外走進來:“老師,他怎麽樣?”

醫生鬆了口氣:“要不是靠藥物,我還真沒把握。”

韓修會叫他老師,是因為自己兼修了心理學,這醫生是他的導師,也是心理學教授,在學校裏,大家都叫他於教授。聞人那次心理治療,最先就是他經手的,後來實在沒辦法,才特地從國外請來了Jeson。

於教授年紀大了,他顯得有點疲憊:“你先看著,有什麽事再叫我。”

“老師,那他,恢複記憶了?”

“還不知道。”

百琉香在門外隻覺得手心都在冒冷汗,見到於教授出來,她強自露出一個笑容:“於教授好。”

“琉香啊,你來啦。”

“嗯,景,他醒了嗎?”

“醒了,剛打了藥水,又睡過去了。沒事了,放心,啊?”

“嗯。還好有您在。”

“嘿嘿,瞧你說的,你先進去吧。”

百琉香隻坐了會就站起來,韓修隻當她是擔心,就說:“沒事了,你也不用太擔心。”

“怎麽會沒事……”

他知道她指的是記憶的事情,不由歎了口氣:“反正遲早他也會想起來的,早晚的問題,其實吧,我倒覺得他知道真相也好。”

“我怕他一想起來,又會像從前那樣……”

“都那麽多年過去了,放心吧。”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又說,“剛才老師說,他一直在服用安眠藥,而且劑量一直加大——”

“什麽?你說他一直在用安眠藥?”

“去年他好像就開始想起一點點了,還問我李初月是誰,他好像一直沒睡好,我想他自己也不願意記起來,才強行給自己用藥,隻是這樣下去對身體很不好……”

為了忘記李初月,他竟然一直在服用安眠藥?為了跟樂小霞在一起?

百琉香一路流著眼淚,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絕望。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在他身邊那麽多年,他始終不肯把目光轉向自己?

以前因為李初月吸毒,現在為了樂小霞吃安眠藥?為什麽從來都輪不上她?是報應嗎?是不是報應?

她回到家的時候,眼淚已經幹了。她挺直身子,用冰冷的表麵走進自家大門。百明耀已經坐在大廳等她,她隻瞥了一眼就在他對麵坐下。

“怎麽樣?他醒了?”

“嗯,醒了。”

“醒了就好,沒事了吧?”

“爸,我要跟他結婚!”

“結婚?就這事啊?”百明耀聞言鬆了口氣,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麵對自己的女兒總會有點莫名的緊張,“這都訂婚了,你還心急什麽?等明年畢業了,馬上就安排你們結婚。”

“不,爸爸,我想今年就結婚,越快越好。”

“今年?到底怎麽回事?”

“他好像要……想起來了。”

樂小霞出院的時候,等了許久都不見九歌過來,臉上不免有點失落,暮朝朝看在眼裏,卻不好再揶揄她了,隻說:“他可能是有什麽事,來不了啦。”

“你說什麽呀?”

“你不是在等九學長嘛!”

“哪有,我們走吧。”

他說要來接她出院的,難道真的是有什麽事嗎?她正神遊之際,暮朝朝扯扯她的衣服:“你看,不是來了?”

九歌正從門口跑進來,暮朝朝忙揮揮手:“九學長,這裏這裏!”

九歌走過來:“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會,我們剛下來。”又說,“你不是有事嗎?怎麽還過來呀?”

“不是說好接你出院的嘛。”

樂小霞就笑了。

百裏行舟在一邊淡淡地開口:“你開車來的?”

“嗯,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百裏把行李往他身上一放,扯了暮朝朝就走。

“你幹嘛?”

“請我吃飯,要不要?”

“好!不對呀,是你請我吃飯吧?”

“到底請不請?”

“請就請!靠……”

樂小霞聽那兩人吵吵鬧鬧地離去,臉上露出歡快的笑來,九歌也跟著笑了:“這麽開心?”

“對啊,出院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