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這個天下
“小姐，吃些東西吧。”紫宸看向辰雪妍蒼白的臉色，目光是那樣的擔心，她知道現在辰雪妍的心情是那樣的複雜，畢竟，那樣的事情睡都不願意發生。
“放下吧。”辰雪妍隻是淡淡的說著，可是目光卻是那樣的悠遠，看不清地一樣。
紫宸微微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小姐還是在昨日的陰影中吧，小姐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呢？
看向紫宸在一旁喃喃的樣子，辰雪妍卻是笑了笑，看向了紫宸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紫宸，我真的沒事，你先下去吧。”辰雪妍淡淡的話語響起，可是目光卻是灼灼看向了紫宸，那樣的目光令的紫宸很是不適。
“是，小姐。”紫宸緩緩的說道，抬頭的目光卻是看向辰雪妍，轉身離開。
看向紫宸離開，辰雪妍才緩緩走至硯台之前，手中的毛筆輕輕畫著，可是目光卻是灼灼看向了白紙之上。
“妍兒，夠了。”突然而來的玄燁站與辰雪妍身旁，手中攔過辰雪妍的毛筆，示意辰雪妍不要再去寫了。目光卻是灼灼看向了身旁的辰雪妍。
看向突入而來的玄燁，辰雪妍的反應卻並沒有過大，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我沒事，玄燁，我真的沒事。”
辰雪妍笑了笑，卻是笑得那樣苦澀，笑得那樣強裝鎮定。玄燁卻是一陣心疼。
“妍兒，你怎麽可能沒事？不要在放在心上了，昨日的事不管關你的事，你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妍兒，真的不關你的事。”玄燁喃喃的說著，可是目光卻是灼灼看向了辰雪妍白紙上的字。
‘鴻溝秪道萬夫雄，雲夢何銷武士功。九死不分天下鼎，一生還負室前鍾。古來犬斃愁無蓋，此後禽空悔作弓。兵火荒餘非舊廟，三間破屋兩株鬆。’
妍兒，你還在怪自己對不對，為什麽明明不開心，卻還要憋在心中，玄燁搖頭，很是心疼的看著辰雪妍。
“玄燁，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我會親手殺了哥哥呢？為什麽呢？”辰雪妍喃喃的說著，可是目光卻是看向了玄燁。
“妍兒，不要再怪你自己了，誰也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辰逸風，沒有想到你會殺了他。”玄燁說著，可是卻是緊緊把辰雪妍抱在了懷中，目光是那樣的擔憂。
可是辰雪妍卻是苦笑著，笑得很是不懂一般，“我殺了他，我親手殺了我哥，嗬嗬。”
看向辰雪妍的樣子，玄燁卻是喃喃的說道：“妍兒，如果你想哭的話就哭吧，你不是神，你是人，不要把什麽都放在心中，好嗎？”
可是辰雪妍卻是搖了搖頭，看向玄燁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嗎？為了天下，我殺了我哥，殺了辰逸風，殺了把我當做親人的人，多可笑啊。”
辰雪妍的話像是一針一刺在玄燁的心中，玄燁隻是靜靜看向辰雪妍的樣子，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麽呢？名不聊生，成就霸業一定要建立在犧牲這麽多人的基礎上嗎？一定要建立在殺人無數之上嗎？
“妍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辰逸風為了保全你們成為君羽墨的人，這件事誰都不知道，可是我卻是知道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玄燁說著，可是目光卻很是愧疚。
辰雪妍卻是抬頭看向了玄燁，“你……知道？”
辰雪妍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不敢相信，隻是看向玄燁喃喃的說著，目光是那樣的愧疚。
“當初，辰逸風為了保全你們的平安，你爹爹是雲國的丞相，君羽墨又怎可能放人，辰逸風不想你再一次為了辰家的事情做擔憂，於是乎就做了雲國的將軍。為了不想讓你擔心，我和辰逸風都沒有提過這件事，可是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親手殺了他，對不對。”辰雪妍喃喃的說著，可是目光卻是灼灼看向了玄燁，那樣諷刺。
玄燁看向了辰雪妍這個樣子，卻是淡淡的說道：“妍兒，如果你怪我，我也沒有什麽怨言。”
辰雪妍卻是緩緩的抬頭，一切都錯了，一切都錯了，從她幫助玄燁奪天下的那一刻都錯了，為了這樣的天下，卻是犧牲了這麽多人，夠了，真的夠了。
“玄燁，我又有什麽資格怪你呢？如你所言，這樣的結果誰都沒有預料，一切既然已經錯了，就沒有在挽回的餘地，我不怨任何人，真的，不怨。”
辰雪妍說罷，便轉身看向了營帳外，昨日的一戰，損傷的人那麽多，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嗎。
“玄燁，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辰雪妍說罷，可是目光卻是看向了營帳之外的景色，無比的悠遠。
“嗯。”玄燁點了點頭，抬頭同時看向了窗外，目光緊緊隨著辰雪妍的目光。
營帳之外的景色本應該是美麗無比的，可是現在卻是血染了一地，顧城之外的景色令人有些膽寒，滿地的鮮血，滿地的屍首，月光的照耀下如此可怕。
“看向這樣的地方，才是戰爭。”看向了地上滿地的鮮血，辰雪妍卻是喃喃的說著，目光是那樣的幽深看不清。
玄燁隻是靜靜的看著身旁的辰雪妍，好似納悶著眼前的女子為何會說這樣的話一般。
“這樣的天下何嚐是我要的，可是為了保護我龍國的子民。我不得不這麽做。”玄燁也說著，低頭看向了滿地的屍首，昨日的一戰，可是損失了太多的人啊，可是他要的其實也並不是這樣的。
“可是你與君羽墨的戰爭一定會是這樣的，你們的戰爭引起的，也一定是天下之苦。”辰雪妍說罷，便轉身進入了顧城之中，此時的顧城卻是有些可怖的，安靜的如此可怕。
玄燁也隻是跟著辰雪妍轉身進入了顧城之中，目光卻是皺的收縮。
“啊……”一個淒厲的聲音傳來，玄燁和辰雪妍卻是看向了另一旁。
“孩子，你要堅持住啊，為了國家，一定要堅持住啊。”此時一個孩子的母親卻是直直看向了床榻上的男子，眼神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擔憂。
那個男子大腿卻是潺潺的流著鮮血，樣子很是痛苦，而更痛苦的卻是男子身旁的妻兒和母親。
玄燁卻是皺眉，抬首看向身旁的辰雪妍，問道：“這就是你今日帶我來這裏的目的嗎？”
玄燁輕輕說道，月光照耀的臉龐是如此溫文儒雅。
可是辰雪妍卻是搖了搖頭，緩緩走進了顧城說道：“我也不知道，顧城之內，會是這樣的景象。”
辰雪妍的話一完畢，抬頭看向顧城之內的百姓們，卻全是灰頭土臉的樣子，還有一些受傷的人直直躺在了地上，無人看管。這個顧城，卻很是淒涼。
“玄燁，這就是戰爭，也許我們承擔的責任就是如此。”辰雪妍轉頭看向了身旁的玄燁說道，她說過，她會幫助玄燁取得天下，哪怕是不擇手段，可是她不想見到的是，與她一樣後悔的人們。
玄燁卻是在一旁若有所思，手中卻是微微的涼意，“這就是戰爭嗎？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也許你想到了，可是你卻是不願意去想。玄燁，夜有些涼了，我們離開吧。”辰雪妍斂了斂自己的心緒，轉頭拉住了玄燁的手，轉身離開了顧城之中。
此時顧城中的雲國軍隊中。
“少尊，我們這次傷亡慘重，損傷的有幾萬之人之多。”青衣在一旁看向君羽墨說道，可是君羽墨卻好似沒有聽到青衣的話一般。
“少尊，你聽到了嗎？”青衣再一次提聲說道，抬頭看向了君羽墨。
而君羽墨卻始終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樣子卻是若有所思一般。腦中一直都是辰逸風離開之時，辰雪妍的眼神，那樣的眼神，為什麽他的心好痛，像是呼吸不過來一般，他的心真的好痛。
“青衣，為什麽這裏還是會痛呢？”君羽墨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樣子卻是那樣的疼痛，明明他已經放下不是嗎？為什麽再一次傷害辰雪妍之後，他的心卻是更痛了呢？為什麽呢？
看向君羽墨的動作，青衣卻是低聲說道：“少尊，你還是很在乎辰雪妍是不是？”
青衣的話讓君羽墨的臉色卻是更加的蒼白了，他明明不應該在乎辰雪妍的不是嗎？可是為什麽，他每當想起辰雪妍那樣的目光，心中卻是那樣的痛，像是要爆裂了一般，他做錯了嗎？真的做錯了嗎？
“少尊，其實你明明放不下辰雪妍，昨日的一戰，明明我們可以取勝，可是少尊還是因為辰雪妍的原因手下留情了。”青衣說著，可是低垂的目光卻是萬般的無奈。
可是君羽墨卻是搖了搖頭，“贏，贏得了嗎？”從一開始，他就輸了，他以為不折手段可以贏回辰雪妍，可是一切都錯了，辰雪妍愛的始終都隻有玄燁，這一點他不是應該早就明白了嗎？
“少尊，昨日的事情誰都沒有料到，為什麽你要怪自己呢？”青衣的聲音有些大了，抬頭看向了君羽墨，好似並不希望君羽墨因為這件事而動搖奪取天下的決心。
“不是我的錯嗎？不是嗎？”君羽墨轉頭看向了青衣，語氣好似呢語，“從一開始，不是因為我將辰逸風留下的話，不是一開始我要派出辰逸風的話，不是我一意孤行的話，這樣的事情又怎會發生，昨日唯兒的眼神，我可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樣帶著恨意的目光，那樣絕望的目光，那樣不敢相信的目光，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啊，他一直都想要讓辰雪妍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這一切卻都是錯的。
“少尊，你還是放下吧，這個天下……”青衣的話並沒有說完，可是君羽墨的話語卻是響起了，那樣的清澈。
“這個天下，從來都不是本尊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君羽墨的話語響起，可是卻是那樣的傷痛，“本尊要的，僅僅是唯兒的心啊，僅僅是唯兒能夠回到我的身邊啊，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卻是將她越推越遠。”
“少尊，你和玄燁隻能存在一個，這個天下的霸主也隻有你們兩人其中的一個人，不論是誰，都必須堅持這樣的天下不是嗎？”青衣喃喃的說著，目光緊隨君羽墨。
可是君羽墨卻是笑了笑，腦中一直都是辰雪妍昨日的目光，終究還是恨了是不是，唯兒，這個天下是因為你才去奪的，可是卻是永遠贏不回你的心了。嗬嗬，真是可笑。
“青衣，幫我給玄燁傳一封信吧。”半響，君羽墨才緩緩說道，可是語氣卻是那樣的悲涼，一切都應該結束了，他們之間也隻應該活下一個人。
“是。”青衣點頭說道，既然少尊的決定是這樣的，那麽她也不能拒絕。
月光照耀著大地，月圓之夜，柔光靜水，漫天星辰，與當空的皓月相輝映，將無邊的黑暗點綴成一幅集天地靈氣而成就的華美畫卷。這是一個美好得讓人不忍睡去的夜晚，唯恐辜負了上蒼賜予人間的盛意。
“陛下，我軍在昨日死傷並沒有很大，請問陛下，明日是否繼續攻城。”風痕站在軍營中問道，可是玄燁的臉龐卻是淡然的不像常人一般。
“死傷並不是很大，嗬嗬。”玄燁輕笑，目光是那樣的複雜，“死傷數萬人，這樣的死傷不是很大嗎？”
玄燁淡淡的說道，可是轉頭的目光卻是灼灼看向了風痕。
“陛下，如果要奪取天下，這樣不過是必經之路。”風痕淡淡的說道，可是抬頭看向了玄燁的目光卻是堅信一般。
玄燁依舊是淡淡的笑著，轉身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看向了酒杯中蕩起的漣漪，目光是無比的幽冷，“必經之路，可是我卻是有點累了。”
玄燁淡淡的說著，仰頭喝下了那杯酒，動作是那樣的優雅無比。
“成大事者，又何須拘於小節。陛下，不要太仁慈了。”風痕說著，可是卻是想著為了龍國的發展，這些都是必須犧牲的。
可是玄燁卻是搖了搖頭，目光是那樣的恬淡，“可是如果沒有仁慈，我又怎麽稱的上是龍國的皇帝。我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我可以犧牲自己的幸福的日子，盡管我要的並不是這些，隻因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玄燁說著，可是目光卻是那樣的無奈，無論成功的路上是多麽的艱辛，他的責任他必須要堅持，可是他並不像因為自己要的而去毀了別人的幸福。
“可是陛下必須要知道，如果要爭奪天下，陛下犧牲的也是太多太多。”風痕說著，同樣無奈，兩人說著的同時，可是一個士兵卻是緩緩從門口進來了。
“報。”士兵說著，直直衝進了營帳之中。
玄燁看了看身旁的風痕，風痕同樣轉身看向了玄燁，兩人的目光卻是有些疑惑，大半夜的，有什麽要報的？
“說。”玄燁的話語響起，目光灼灼看向了士兵手中的信。
“回陛下，雲國陛下派人送來這封信。”士兵恭恭敬敬的說著，可是抬頭看向了卻是玄燁和風痕。
風痕在一旁皺眉，可是玄燁卻是直接接過了手中的信，“下去吧。”
玄燁的話語響起，士兵便快速退下了。
“陛下，信中寫什麽？”風痕看向玄燁手中的信不由很是直接的問道，目光是深深的不解。
玄燁卻是緩緩打開手中的信，目光是那樣的幽深。
看向玄燁有些凝重的樣子，風痕卻是再一次問道了：“陛下，君羽墨不會又想耍什麽詐吧？”
而玄燁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信中說道，君羽墨想邀我明日夢回穀一聚，決定生死。”
玄燁的話語響起，可是風痕卻是變了臉色，君羽墨居然邀陛下夢回穀一決生死，君羽墨為什麽要這樣做，可是君羽墨的武功高強，陛下的武功雖然不錯，可是為什麽要以這種方式取得天下呢？
“陛下，你要赴約嗎？”看向玄燁的樣子，可是風痕卻是急急問道，樣子上是深深的擔憂之意。
可是玄燁卻是點了點頭，“既然我和他隻有一個是天下的霸主，這樣也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夢回穀之約，我去。”
玄燁淡淡的話語響起，可是風痕卻是急急的搖頭，抬頭看向玄燁是那樣的不解，“陛下，萬一這一切都是君羽墨的手段呢？陛下，你這樣去豈不是……”
風痕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可是玄燁的話語卻是響起了，目光是那樣的平淡如初。
“我不想在讓妍兒擔心了，明日我和君羽墨一戰，是決定我倆勝負的最佳機會，隻有這樣，傷害的才不是龍國的子民，我身為龍國的陛下，我必須要守護我的子民，還有妍兒。”
玄燁的話語響起，可是風痕卻是長歎了一口氣，“陛下，可是明日萬一……你想過皇後的感受嗎？”
明日是生死一戰，陛下想以這種方式和君羽墨一戰，可是皇後又會同意嗎？風痕卻是不由想到這一幕。
“不要告訴妍兒，明日一戰，我都會活著回來，為了妍兒，為了龍國所有的子民，明日，我必須贏。”玄燁說著，可是抬頭仰望的，卻是對著辰雪妍的一絲擔憂，既然他和君羽墨隻能活一個，隻能一個成為著天下的霸主，這樣的方式卻是最好的，不論明日夢回一會，是輸是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