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子彈從後肩穿透而過的疼痛使他眉頭深皺,冷汗從額角滑落,順著臉側滑進了衣領。郝斯伯緊緊的咬著牙,迅速減速,但是車還是不可避免的偏離軌道,高架橋上,這簡直意味著死亡。
就在郝斯伯心急如焚時,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他掌控方向盤的右手。接著便是那熟悉到記憶深處的體溫貼近,低啞的聲音在耳側響起,“別動,我來。”雖然依舊是有氣無力的,但是那雙微涼的手已經證明藥效已然消散。“別怕,我們不會有事。”
郝斯伯的聲音帶著淺淡的笑意,卻是從未有過的柔情似水。他的右手撫上了自己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左肩,咬牙配合路理臣控製車的方向。隻要他們在一起,死又何懼?隻是他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麵臨的卻是死亡的臨近。
“哎,我說,你千萬別想些不吉利的,本少還沒打算就這麽去呢!”路理臣忽然勾起了唇角,蛇一樣縮進了郝斯伯的懷裏,輕笑,“抱住我。”
郝斯伯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近乎瘋狂的弧度,他將路理臣抱在懷裏,全然不顧肩頭依舊鮮血淋漓。他看著路理臣掌控著轎車,在最後一瞬間調轉了角度,向前急衝而去。而方才向他們開槍的人早已逃的無影無蹤。誰能想到,一個神誌不清的乘客,一個身中槍彈的駕駛員,能在這原本就稱死亡高架的路段幸運的逃離。
開了一段距離,路理臣便刹住了車,他轉頭時,正看到麵色蒼白的郝斯伯靠在他的肩頭,眼睛半眯著,唇色泛青,但是他卻能感受到那個抱住自己的手是如此有力。他立刻從他懷裏脫身,將椅背調平,將他平躺在上麵。
“郝三,你,沒事吧?”路理臣有些不知所措,剛剛那一槍瞄準的應該是他,他記得清楚,郝斯伯在車窗被打爛的瞬間側了身用肩膀擋了那一粒子彈。真是傻瓜!他忽然俯身抱住了因失血過多而虛弱不堪的郝斯伯。
“郝三,你不能有事。”路理臣微帶哭腔的聲音傳到郝斯伯的耳裏,他半眯的眼猛地一睜,右手顫抖的回抱住了趴在他身上的路理臣,那是怎麽的感覺,開心的想要抱著他歡呼。真可惜,是在自己這樣狼狽的時候。
“郝斯伯那家夥一定是看上了我們風流倜儻的大少,才這樣不遺餘力的幫我們吧?”
“據我多年的經驗,那個姓郝的必定是看上了你。”
“開什麽玩笑,我覺得第二種可能都比那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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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理臣坐在病床邊,腦海裏出現的都是曾經與郝斯伯有關的點滴,無關生前的任何,隻是今生。原來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他什麽時候變得這樣遲鈍?竟然傻傻的以為他那樣做是腦子壞了,他明明是喜歡自己,他看了眼一眼昏睡中眉頭緊皺的郝斯伯,苦笑,他明明那麽喜歡自己。
那麽多的不以為意,謹慎提防,他做的,和前世的郝斯伯對自己做的有何區別?無形中,他竟然已經傷害了他那麽多?而他卻一直沉浸在那早已虛妄的回憶裏,不可自拔。
原來他們已經那樣的不同,他們已經是全新的自己,何苦把過去強加在現在,徒增苦惱?既然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他,而他也在這一世裏不在欺騙自己,那麽,接受吧?
“這樣,好嗎?”路理臣正支著腦袋思考這件重大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忽然手背一熱,他驚得差點跳起來。見郝斯伯睜著眼看自己,竟不知道該做出怎麽樣的姿態來迎接他的目光。
“你沒事,真好!”郝斯伯淺淺的勾起唇,臉色雖然蒼白,但那青蓮般靜默的麵容卻再這樣讓人心動。
路理臣忽然冷靜下來,他在床邊坐好,替郝斯伯掖了掖被子。低笑,“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本少真要被人圍觀被操。一世英名不是全毀了。”他說的輕巧,可是眼裏一閃而過的怨毒卻是沒有逃過郝斯伯的眼睛。他靜靜的看著路理臣,不說話。他知道,路理臣現在坐在這裏沒有離開,就等於他接受了自己為他做的一切。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患難見真情?他終於肯相信自己了?他是不是該感動的歡呼雀躍?或者淚流滿麵?
“郝三,謝謝你。”路理臣俯視著他,狹長的鳳眸裏竟是柔情。那麽,如果郝斯伯喜歡他是真的,經曆了生死的劫難,他們走到一起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不,是我該說對不起!”郝斯伯別過臉,看向溢著柔光的窗簾,不知道再想些什麽。他所做的怎麽彌補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什麽?”路理臣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怔在了那裏。為什麽要說對不起?然而沒等他反應過來,郝斯伯便一把將他扯進了懷裏,“理臣,我們在一起吧,好嗎?”
路理臣慌張的抬頭,隻看見那那白皙的下巴那樣堅毅的抬著。和他在一起嗎?可以嗎?在他考慮要不要答應之前,頭卻輕輕的點了下去,就這樣吧,即使是自欺欺人,他們終於在一起,難道不算是一個結局嗎?
“嗬嗬嗬,其實你一直喜歡我,對吧?”郝斯伯右手輕輕摸著他的頭,輕笑,心中從未有過的溢著充實的感覺。可是心中總有些微的不安,總感覺一切都那麽的不真實,輕輕一碰就要消失。
“明明是你一直喜歡我才對。”路理臣輕輕笑了起來,魅惑而低沉的聲音無端的挑起一絲曖昧的蠢蠢欲動。他的手伸進被子觸到了郝斯伯被固定在裏麵的左手,然後找到了他的掌心,輕輕的刮搔著。
“嗯.......我可是傷殘啊!”郝斯伯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低啞,右手緊緊的按著路理臣的後頸。
“沒關係,醫生說好像隻是失血過多,沒什麽要緊的,不碰到左肩就好。嗬嗬”路理臣笑的邪魅,隻是都隱於他的懷裏。
郝斯伯鬆開手,看著抬起頭的路理臣,忽然很認真的表情,“那個顧廷方,沒對你怎麽樣吧?”
“你說呢?”路理臣笑著的臉忽然冷了下來,“哼,我路理臣向來說到做到,此仇不報,我就不姓路!”
“我知道,我幫你。”
路理臣狐疑的看著看著一臉淡定的郝斯伯,諭掖道:“你覺得你現在要怎麽幫我?就你這殘破得得軀體?哈哈”說完卻是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醫生說。隻是流血過多,不碰到左肩就沒什麽問題。”郝斯伯的目光開始不懷好意,這算是他們第一次以情人的身份展開的對決嗎?路理臣無比鬱悶的想,或許這才是悲劇的開始。
路理臣倒在郝斯伯懷裏的瞬間,想到的不是曾經紛亂的愛恨情仇,也不是未來不可預料的重重孽障。而是目前的狀況實在是有些不受控製,難道真的要在醫院?雖然很刺激,但是.......
“別分心......”於是又是那樣溫柔的,款款情深的一吻。或許是習慣了風月場上的迎合,路理臣很自然的便主動撩撥起來,在郝斯伯的唇舌間肆意的挑弄。“唔,你到底是有多風流?”郝斯伯輕輕的哼吟著,享受著路理臣精湛的服務。
“嗯哼,舒服嗎?嗬嗬......”
就在他們沉浸在他們第一次真二八經的吻裏時,驀地。
“你們在幹嘛?”一聲極為尖銳的叫聲衝破了二人的耳膜,兩人都皺眉愕然的看向站在門口就撒著嗓子叫開的......護士小姐。
“嘛?這個時候進來?”路理臣撇撇嘴,站了起來,一臉不滿的看著滿臉黑線及冷汗的白衣天使。
“咳咳,是要換藥嗎?”郝斯伯輕輕咳了幾聲,打破這詭異的尷尬氣氛。卻見那護士快步走來,眼睛一直不離的斜視著路理臣從他身邊走過。手上推著的藥品發出叮呤當啷的響聲。頗有種拍鬼片的氛圍。
路理臣莫名覺得背後寒氣森森,他忍不住往身後看了一眼,除了在飄動的窗簾,什麽也沒有,不是真的見鬼吧?
護士小姐走到郝斯伯麵前時,卻是笑的和藹可親,溫柔的真像個天使,“到換藥時間了,請先生配合一下哦。”說完便忙活開來,眼神瞥向路理臣時依舊是眼珠到一邊的斜視。直看得路理臣鬱悶不已,什麽時候他的異性緣這麽低了?唔,看來需要反省反省了。
護士動作流利,換藥時動作行雲流水,很快便忙活完。輕輕舒了口氣,對著郝斯伯笑道,“先生,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若要行**,還是要適度為好。動作太大可能會扯裂傷口,那就不好了。”
護士小姐說完便丟下傻愣掉的二人,對著小車子走了。臨走前還朝路理臣猙獰的笑了一下?
“我可以把她剛剛的表情理解為對我笑嗎?”路理臣嘴角一抽,有些汗顏的垂下了頭。
“說不定是為理臣的美貌所傾倒,一時失態而已。哈哈哈”郝斯伯憋著笑說完,終於還是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可能笑的幅度大了些,傷口處傳來撕裂的疼痛,他臉色猛的一白,嘶嘶的吸著冷氣。
路理臣陰陰的扯了扯嘴角,邪佞的一笑,“這就叫現世報嗎?嗬嗬。”說完整個撲到在郝斯伯懷裏,壓的他悶哼一聲,卻又舍不得將身上的人推開,真是因果輪回,佛祖從未錯過。
於是......又是一番清淡的雲雨,正纏綿時,門又開了。
路理臣簡直想一腳將門給踹飛,不過這次的護士小姐沒有用眼睛斜他,而是無比羞澀的冒了兩個星星眼。路理臣隻能再度汗顏,黑線掛了滿頭。莫非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路少的無敵魅力又重新附體了?
“我是來檢查病人的休息狀況的,病人不宜被打擾太久哦。”護士小姐圓嘟嘟的臉上滿是嬌羞的紅暈,路理臣與郝斯伯對視一眼,齊齊向她露出最惑人的清淺微笑。
“護士小姐真是太盡職了,嗬嗬,我們會注意的。”路理臣說的咬牙切齒,但是臉上依舊笑容不變,直到他覺得臉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才垮了臉,朝郝斯伯抬了抬下巴,“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你想吃什麽?”
“老婆餅。”不懷好意的笑容。
“病人貌似都喝粥,我們來點清淡的吧,嗯,就清粥吧!”路理臣沒有理會郝斯伯說的,自顧的嘀咕著走了出去。留郝斯伯一人在屋內微微搖頭苦笑。
不過,感覺真的很幸福呢!他輕輕撫上左手手心,被他撓過得地方,隱隱還有些癢。可是,為什麽總是會有些不安呢?為什麽?他看向窗簾,被隔絕的窗外才是他們的世界,他的傷好後,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或許,會的吧?否則,他該如何忍受第二次的失去?第一次,他死了,第二次他還能幸運的重新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