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你該不會吃醋吧
“在世人眼裏的血娃娃是個冷血凶殘的家夥,可跟我相處的小魑卻是個會聽我話,獨自給我找果子,幫我守夜偵查危險,在危險關頭擋在我身前的人。”
秦魑神情微愣。
明明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沒錯,可猝然聽到自己都有點覺得詭異,她竟然會聽別人的話,給人找吃食幫人守夜……“不對,我沒你說的那麽好,這都是因為你……”
這都是因為百裏小鳩付出太多!
靈鳩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對啊,因為我!就是因為是我。”
“一個對別人都狠的人,卻真心實意的對我好,這才更珍貴。”
靈鳩朝秦魑伸出手,“所以不管你在別人眼裏多壞,哪怕有一天你被天下人視為孽障,在我的眼裏你都是小魑,一個對我很好,本身也很好的人。”
秦魑久久沒有回神。
靈鳩也沒有收回手,微微歪頭看她,“這樣說,你懂了嗎?”
比起人性的多變,魑魅源於血脈的本性更讓靈鳩信任,秘境最後一幕秦魑的所為,讓靈鳩真正將她當做了朋友。
鳩兒。
宋雪衣靜靜看著懷裏的女孩,心情複雜。
他的鳩兒總是這麽與眾不同,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灑脫自我的心境,連他都感到驚訝。
不管天下人怎麽看你,無論你是正是邪是好是壞,一切都無關緊要,隻要你真心對我,許我一分好,我就記你一分好,天下人的評論看法與我何幹!——這就是鳩兒的意思。
幹幹淨淨,簡簡單單。
這樣的靈鳩,讓宋雪衣覺得一陣驕傲又一陣的不安。
女孩兒恬淡微笑,眼眸明媚,不是絕美的胚子,渾身卻像是能發光,吸引著世人的靠近,目光的跟隨。
宋雪衣一直覺得懷裏的孩子出色無雙,這一刻恍然醒悟,小小年紀的鳩兒就這麽出色,長大後的鳩兒又該吸引多少男女?又會有多少人會像秦魑一樣,想要從他的懷裏將女孩搶走?
靈鳩忽然感覺到抱在腰上的手臂收緊,不由回頭疑惑看向宋雪衣。
宋雪的輕笑隱藏在麵具後,眸子情緒流露,忽然道:“倘若有一日,我被天下人視為孽障,人人得而誅之,鳩兒可願認我?”
“你在說什麽傻話。”靈鳩瞪了瞪眼。
宋雪衣眼裏盈滿了柔和的情感,“見你和她說那麽多,就想說點傻話來引你注意。”
靈鳩:“……”雖然撒嬌的男性會讓人覺得很沒氣概,可宋小白這樣真是太可愛了!~\(≧▽≦)/~
反正宋小白還小,撒撒嬌什麽還是可以容許的不是嗎!
靈鳩點點頭,眼睛閃亮無比的盯著宋雪衣,故作長輩姿態輕拍拍宋雪衣的手,“什麽時候我都注意著你。”
宋雪衣生生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兩人的歡鬧驚醒了秦魑,將兩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小氣量的男人。”這裏隻有宋雪衣一個男性。
對秦魑的嘲鳳話語攻擊,宋雪衣抬了抬眼眸,淡柔道:“多謝秦少主在秘境中對鳩兒的照顧,一路走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被秦魑體會到了,知道不能對宋雪衣出手,她輕哼一聲轉眸看向靈鳩。這樣盯著她看了足足三秒,才像是醞釀好言語,揚聲道:“我答應你的一切都會做到,飛荊州秦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歡迎你的到來。”
說完,秦魑站起身,忽然上前握住靈鳩那隻伸出來的手,將她小手完全包進自己的手裏。一會兒,壓低了聲音道:“記得要來,早點來……”
靈鳩先詫異的發現秦魑的手還真不小,然後撞入她的眼眸內,見她眸子裏暗光洶湧,覺得現在的話才是她心底最想說的話——
“我會想你。”四個字,低低的,沉沉的,有點沙啞似乎不擅長說這種話。
秦魑說完,包裹著靈鳩小手的手掌一緊,然後放開,人影一閃留下一個背影給靈鳩兩人。
“鳩兒會想她嗎?”看不見了秦魑的背影,宋雪衣輕聲問。
靈鳩:“嗯。”唯一的魑魅血脈,這一世的第一個朋友,當然會記得清清楚楚了。何況,她乾坤靈器裏還有秦魑給的令牌!
飛荊州秦家少主同等的地位啊~以後很多事情都會很好辦呐~
小魑果然是個好!朋!友!
宋雪衣望著女孩兒發光的雙眼,明媚得幾乎能晃花人的雙眸,既舍不得打擊她的興趣又心中泛著酸意。
一會兒的沉默讓靈鳩疑惑朝他看去,心隨意動隱隱明白宋雪衣異樣的原因,“噗嗤”一聲笑出來,“宋小白,你該不會吃醋吧!我才知道你氣量真的很小啊!”
宋雪衣不語。
靈鳩笑道:“你和小魑不一樣,你可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朋友,一個是弟弟(飼主),兩者之間誰重誰輕,一目了然。
被那雙明媚的眸子注視著,宋雪衣心神漸漸平靜下來。隻要有鳩兒這句話就夠了,他又怎麽能自私到讓鳩兒隻看他一人,隻在意他一人。這樣的人生,會使得鳩兒失去許多樂趣和自由。
飯後,靈鳩就拉著宋雪衣再次回到暗室裏。
用一種給你一個驚喜,不要被嚇到了的促狹眼神望著宋雪衣,惹得宋雪衣忍俊不禁。如果不是怕打擾了女孩的興致,他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一隻白嫩嫩的小手伸到宋雪衣的麵前,讓宋雪衣想要去握住的時候,一株藥草憑空出現小手上。
藥草為青綠色,葉子暗紅色的紋路鬼魅,一股寒心的藥香味撲鼻而來。
“九品癸未草。”隻需要一眼,宋雪衣就認出了靈鳩手中草藥的身份。
原以為這就是靈鳩所謂的禮物,宋雪衣眉眼含笑想要說什麽時,卻聽見靈鳩一聲笑,將癸未草放在桌子上,隨手一揮,不大的桌子就被堆滿了草木珍寶,濃鬱的草木香味彌漫在暗室中。
宋雪衣見此神情也不由的一怔。
“喜歡嗎?”靈鳩問道。她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一點沒有自認為長輩對晚輩的疼愛寵溺,更像個做了了不起的事,想要得到誇獎的小孩可愛模樣。
“喜歡。”宋雪衣回神,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靈鳩眯眼,大為得意道:“還有讓你更喜歡的。”說話的時候,拿出從江無寐那裏搶來的乾坤靈器。
“這是?”宋雪衣知道能被女孩最後拿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是表麵上看到的戒指那麽簡單。
“乾坤靈器。”靈鳩解釋道:“能像我一樣,把東西都裝進去的寶貝。”
如果沒有看九華樓送來的書籍,宋雪衣也許還不能明白乾坤靈器到底有多難的,尤其是對於他們這群下界人來說,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無價至寶。
如今,女孩兒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解釋,要將這份無價之寶送到他的手裏。
“鳩兒。”宋雪衣心髒緊縮,深深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
“嗯?”靈鳩疑,“不喜歡嗎?”不會吧,這可是隨身空間一樣的寶貝啊!
“喜歡,很喜歡。”這句話,宋雪衣是盯著靈鳩說的,說得輕柔無比又深沉。
靈鳩有點受不了他的眼神,潛意識的避讓著什麽,將戒指戴入他的手指,“因為你沒有靈力,所以這枚乾坤靈器先被我用靈力認主了,不過可以用鮮血和我的意識為媒介給你使用。你試試想看裏麵的情況?看到裏麵的一顆顆的小珠子了嗎?那是靈珠,用來維持乾坤靈器裏的空間。”
“咿呀!”突然之間,一道叫聲傳入靈鳩的腦海裏。
靈鳩一怔,才想起來國寶君的存在。
對了,她從醒來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國寶君啊!
才想到了它,靈鳩感覺到肩頭一陣發燙。沒有顧及宋雪衣在場,靈鳩直接解開衣裳露出肩頭,側頭看去一個銀藍的圖騰印在圓潤小巧的肩頭上,似花似篆似符看得靈鳩一陣納悶——就國寶君那蠢萌樣兒還能化成這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圖騰?
也許是知道了靈鳩發現了自己才存在,圖騰不再繼續發燙,“咿呀呀~”
國寶君的聲音軟軟綿綿有點虛弱,憑借著魂契的聯係,靈鳩明白它的意思,“嗯,你好好休息。”
原來國寶君吃了太多的魂力並沒有全部消化,又是剛剛出生接受太多的傳承,偏偏碰到靈鳩這個不靠譜的夥伴,一出生就被身魂分離,來到的地方又是個靈氣缺乏的下界,各種因素造成它虛弱無力,隻能先依附在靈鳩的身上休養生息,連凝聚實魂體都不行。
雖然是休養生息,可它還留有一分精神留意著外界的情況,見靈鳩把乾坤靈器給宋雪衣倒不覺得什麽,之後見靈鳩連靈珠都給宋雪衣,它整個獸都不好了!
兔兔幼崽不是最喜歡亮亮的靈珠子嘛?不是誰都舍不得給嘛?腫麽可以給這個人這麽多!
顯然,靈鳩的偏心被發現了!
這就是國寶君忍不住叫出一聲張揚自己存在的原因。
最終,國寶君被靈鳩哄著又陷入睡眠中,抬頭見宋雪衣盯著自己的肩頭,向他笑著介紹,“這是國寶,一隻剛出生的小獸。”
宋雪衣點頭,伸手把靈鳩抱進懷裏,坐在桌邊的椅子上,讓靈鳩坐在自己的雙腿上,“鳩兒和我說說這三個月的經曆?”
“好。”靈鳩明白,一味的保護並不是好事,無知並不是美德,有的時候反而是罪。
擁有著無數人都無法企及天賦的宋小白,注定了波瀾壯闊的一生,這樣的他不能無知,更不能太良善。
靈鳩眼神微微複雜,忽然伸手掀開宋雪衣的麵具,注視著眼前已經顯出絕世風華的容顏,心中暗道:宋小白,明明一開始我就是被你這份幹淨溫柔吸引,現在卻要親手抹黑它,還自私的希望你獨留一份不變的真心給我,所以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麽樣子,我定不棄你!
三個月的經曆說起來不短,從中午到下午。
靈鳩並沒有刻意的隱瞞什麽,隻是將一些細節忽略了——例如,被桃花仙臨身,對秦魑的調戲。
雖然女孩兒說得輕鬆,聰明如宋雪衣又怎麽會猜不出來這其中的凶險。
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藥草,一株株並沒有被用心的保養,大多看起來蔫蔫的,有的還斷枝短葉。然而,在遍地危險的秘境裏,別的人都急著保命,而她卻惦記著尋來這些草木珍寶給他作禮物。
“在看到這些藥草的時候,我才明白宋小白你有多珍貴。”靈鳩注意到他的視線,眯眼笑道:“十三歲就能煉五還丹的煉藥師,有了這些的話,你進步一定會更快!”
“我這可是前提投資。”靈鳩道:“以後我的需要的丹藥可都靠你了,你可不能讓我失望哦。”
宋雪衣哪裏看不出來她是故意在安慰自己,希望自己收下這些禮物不要有心理負擔。三個月不見,他的鳩兒還是不會安慰人,那雙明媚眸子裏閃動著的靈動光彩,已經把她的心思暴露了。
“嗯。”當著靈鳩的麵,將桌上的草木珍寶收入乾坤靈器中。悄然朝懷裏的女孩看去,果然發現她眼眸水亮明媚,令他也自然上揚了嘴角。
“啊,下午了,我們去吃飯吧。”靈鳩朝宋雪衣眨眨眸子,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拉著宋雪的手就要走。
“鳩兒是不是忘記了什麽?”宋雪衣沒有動,靜靜看著她。
靈鳩歪頭,滿眼茫然。
暗室明珠光暈下,少年修眉下美眸被蒙上一層柔軟的水色,白皙如玉的臉龐仿佛會發光,淡粉的嘴唇勾著淺淺的笑容,潤澤得誘人去親吻。
燈下看美人果然越看越美。
靈鳩出神的望著宋雪衣的麵龐,過了幾秒才挫敗的撇了撇嘴,“知道了,知道了,幫你解毒陣對吧?”
宋雪衣眼裏閃過一抹促狹之意,“嗯?我隻想告訴鳩兒,你衣服忘記穿好了。”
“呃?”靈鳩一怔,才看到自己之前被拉開的衣裳沒有整理好。這是養成習慣的悲劇啊,因為之前這種事情宋小白都會幫她弄好!
不對!
靈鳩猝然轉頭,盯著宋雪衣,“你框我!”
“嗯?”宋雪衣表情變化不大,連偽裝都不打算偽裝。
靈鳩氣也不是,就這樣當做什麽沒發生也不是她的性格,陰測測的盯著宋雪衣的臉好一會,她突然伸手。
“玩我?嗯?玩我?”一隻手扯著宋雪衣柔軟的臉頰,不輕不重的扯著。
宋雪衣顯然愣住了。
趁著這點時間,靈鳩把美少年的臉頰死勁的足柔躪,見宋雪衣眼神恢複清明便放開手,滿意的看著少年臉頰浮現的紅潤。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真當我是三歲娃娃啊?”靈鳩邪?惡的勾著嘴角,再一次的伸手,襲擊向宋雪衣的肚子。
“唔……噗嗤,哈哈哈……鳩兒!”宋雪衣眸子睜大很快又眯著,顯然沒有想到靈鳩會這樣做,笑得身體顫抖,又不忘用手抱緊靈鳩,怕她從自己的腿上摔了下去。
“聽說怕癢的男人會怕老婆哦~”靈鳩開懷大笑,逗弄著宋雪衣。
宋雪衣眸子裏流光一晃,失笑中突然用抱著她的手撓向她的胳肢窩。
靈鳩挑了挑眉,“我才不怕癢。”
宋雪衣眉梢同樣一挑,忽然點向她的一處穴位。
“噗——!”剛剛才得意洋洋著靈鳩一口氣就這麽噴了,“噗哈哈哈,你,你你你,哈哈哈,賴皮啊!”
“鳩兒自然不是三歲的娃娃,快八歲了吧?”宋雪衣笑道,專注看著懷裏笑得眼角含水珠的女孩。
“哼。”不認輸的靈鳩暗中結著手印。
下一秒,宋雪衣就詫異的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纏縛住。
“跟我鬥?”麵頰笑得紅彤彤的女孩兒,豎眉眯眼好生可(邪)愛(惡)。
這一鬧,從椅子鬧到床榻,不知不覺時間過去,等下來的時候兩人都是一臉通紅,衣裳淩亂,頭發鬆散。
床榻上兩人?大眼瞪小眼,然後相繼笑起來。
少年清朗的笑聲和孩童稚嫩的笑聲,幹淨剔透又暢快,兩小無猜得模樣被人瞧見了,怕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笑完了,靈鳩把手伸向宋雪衣,想要觸碰他的眉心。中途卻被少年的握住拉到懷裏。
靈鳩疑惑的看向宋雪衣,後者細心給她打理著淩亂的裝束,輕笑道:“不是想吃飯了?用過飯後再說。”
“好。”看宋雪衣的樣子並不是害怕,解陣不是小事,不急於一時。
兩人從廂房走出來,門外候著的霞妍看見了,“爺,鳩主兒,晚膳已經……呃?”話語突然斷住,盯著兩人眼神驚愣。
“嗯?”宋雪衣的聲音從麵具後傳出來。
霞妍敏銳的聽出來他聲音透出的笑意,可見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這讓霞妍的神情更加的古怪,連忙低下頭去,把之前的話語又重複一遍,“回爺的話,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宋雪衣頷首,抱著靈鳩走去平日用飯的地方。這次霞妍跟上去的速度比較慢,默默看著宋雪衣的背影,回想剛剛看到的畫麵——
鳩主兒的臉頰好紅,眼神比往日都水潤,眼眶還紅紅的,衣服雖然整齊可有淺淺的皺痕。
還有爺,臉被麵具遮著了看不見,可頭發有點亂,還沾著幾根白羽,明明就是在床榻滾過的證據。
這……這真不怪她會想歪了!誰叫爺真的太疼愛鳩主兒了!
所以,爺和鳩主兒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啊?
每個人都有八卦心理和好奇心,很顯然霞妍也不例外。
夕陽下落,照得半邊天都紅豔豔得嬌媚又華貴,宛若仙子撫朱砂。
靈鳩和宋雪衣剛剛用完晚膳,就見到下人過來傳話,說是江少爺到訪。
“這次他的時間倒掐的準。”靈鳩評價。
宋雪衣用白帕子給她擦拭嘴角時,指腹不經意似的摩擦過她嬌嫩的唇瓣,聽到她的話輕聲一笑,“不想見就不見。”
靈鳩談起秘境經曆的時候,並沒有說她搶劫了江無寐的一幕,此時說:“要見,他還欠著我賬。”
候著的下人聽到靈鳩的話後,就行禮退了出去請江無寐了。
宋雪衣見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滿意下人的反應。
待鳩兒如待他,這句話是他說的,以前宋家人還沒有辦法完全做到,現在在他的掌管下,已經有了很好的改變。
沒一會兒,江無寐便在宋家奴仆的帶領下走入雪院內。
靈鳩朝他看去,背對夕陽走來的少年人身穿一襲碧藍錦衣,衣麵刺繡朱鳥暗紋,腰係紫帶懸掛玉佩掛飾,玉器隨著他的步伐輕輕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他的容貌俊俏,一頭漆黑的頭發被一絲不苟的束成馬尾辮,用翡翠羽冠框著,露出飽滿的額頭,淨麵的肌膚白皙,眸若點漆形狀狹長,朱紅的嘴唇輕輕自然抿著一條直線,一股英朗倨傲之氣撲麵而來。
這樣一個聚英氣傲氣和貴氣於一身的少年,實在讓人看得賞心悅目,比起秘境狼狽時的樣子實在好上太多了。
靈鳩回想起剛來時見到的江無寐,和現在的他似乎也變化了不少。
這種變化指的並不是容貌,而是心性、氣質和給人的感覺。
靈鳩看著江無寐的時候,江無寐同樣在看著她,見她又坐在宋雪衣懷裏的畫麵,眼神暗了暗。
“這次來是為了還你兩瓶藥的報酬。”走到兩人的麵前停下,江無寐開門見山的說道。
從袖子裏掏出一張地契遞向前。
宋雪衣代靈鳩伸手去接。
江無寐的視線瞬間定格在他的手指上,眼神犀利無比。
視線中的手幹淨無瑕,根根手指修長白皙,線條感優美,可真正吸引江無寐目光的卻是對方中指佩戴的戒指。
雖然這枚被他得到手後就沒有時間細看,然後被靈鳩打劫去,可明知道這枚戒指非常珍貴的情況下,他隻用一眼就將這枚戒指記得清清楚楚——宋雪衣手指佩戴的戒指,就是他被百裏靈鳩打劫去的那一枚。
宋雪衣注意到他的視線,麵具後的眉梢輕輕一挑,捏住地契的一角,江無寐卻沒有放手。
“你想賴賬了?”靈鳩眼神懷疑的望著江無寐。
隻要稍微有點傲氣的人都受不了這樣的眼神,江無寐下意識的鬆開手。
地契落入宋雪衣的手,看了一眼裏麵的內容,宋雪衣便把目光放在了靈鳩的身上。
這又是怎麽回事?
靈鳩一句話概括,“他的救命錢。”
宋雪衣道:“一家鋪子?”
靈鳩眯眼一笑,純善無邪道:“你也覺得我算便宜了對不對,江大少的命怎麽會隻值一家鋪子?”
宋雪衣自然順著她的話點頭。
兩人默契的一唱一和看得江無寐渾身不爽快,本來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把債還清,潛意識的也是想來看看靈鳩的情況如何,見她一點事都沒有的模樣,他竟然暗鬆了一口氣。可……一點事都沒有女孩果然還是不討喜,說的話總是讓他不爽。
視線再度掃到宋雪衣戴著戒指的手指,江無寐冷聲道:“月底桃花節將至,那一日三鎮六族共聚天驕盛會。”
宋雪衣感受到他冷銳的視線,緩緩抬起頭,麵具後的雙目絲毫沒有避讓的和他對視。
江無寐道:“天驕盛會不止是為了選舉天驕,還決定了和四大城的交商權,去往四大學院的名額。”
靈鳩挑眉,之前她還真不知道天驕會竟然包括這麽多的好處。
腦海裏浮現那一日,一牆之隔聽到少年的自述,以及自己許下的承諾,靈鳩眸子裏靈光閃爍。
這天驕會,她是要去參加的。
“江少爺有話直說。”宋雪衣摸著懷裏女孩的頭發。
江無寐嘴角輕輕一勾,“不知道宋家這次打算讓誰參加天驕會?”
宋家這一脈嫡係男性,除了宋秋軒名氣在外,剩下一個十一二歲的宋琉玨還算不錯。然而,前者已經身死,死因和宋雪衣他們脫不了關係,宋琉玨又怎麽可能對他們毫無介懷。就算宋琉玨肯以大局為重,放下自我的恩怨參加天驕會,就憑他的本事也成不了什麽事。
在江無寐看來,宋雪衣的掌握的力量的確不小,可桃花節天驕會不允許外人代替家族參加,所以宋家的情況會很尷尬。
“我。”宋雪衣的回答不急不緩的說出。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江無寐的意料,可親耳聽到宋雪衣的說出來,他還是忍不住有一絲驚訝。
宋雪衣哪來的信心參加天驕會?
“我期待宋家主的表現。”江無寐說道,語氣平和,不過聽內容還是讓人感覺到一絲挑釁的意味。
靈鳩眯了眯眼,趁著江無寐轉身要走的時候,笑道:“天驕會我也會參加,我也期待江大少的表現哦。”
江無寐風度翩翩的腳步一個輕微的趔趄,原地沉默了一秒才回頭看向靈鳩,表情相當的冷漠又無奈。
經曆了被女孩打劫兩次的他,還看不出來女孩一部分本性才怪了。
雖然女孩笑容恬靜明媚,怎麽看怎麽的美好無邪,可江無寐卻知道對方在威脅自己——就因為自己忍不住挑釁了一下宋雪衣。
江無寐忍不住又朝宋雪衣看去。被一個七歲的女孩護著,你不覺得丟臉嗎!?
結果是宋雪衣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他的眼神,滿心滿眼都放在了懷裏的女孩身上。如果他能夠得知江無寐的內心想法,一定照樣半點尷尬丟臉感沒有,並自然的回答對方:鳩兒護著自己代表鳩兒心中有他,別的人,鳩兒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麵對這樣一雙人,江無寐給敗了,明明想要挫一挫宋雪衣威風他,反倒自己被打擊得心情鬱悶,臉色比來時更冷酷的走出去,看得給他帶路的宋家奴仆一聲都不敢多啃,埋頭快步領路。
江無寐前腳剛走,孫穀蘭後腳就到了。
“鳩兒身子好點了嗎?”
三人坐在房屋的廳裏,揮退了下人,孫穀蘭先對靈鳩問候道。
靈鳩搖頭揮手,做出一個健美先生的動作,“妥妥滴,沒問題。”
孫穀蘭一怔,然後:“噗嗤。”笑聲持續了兩秒才漸消,“小鳩真是個開心果,如今想想能把小鳩接到家裏,真是孫姨的福氣。”
“我的福氣。”宋雪衣輕聲道。
某福氣大娃娃耳尖抖了抖,默默收回自己根本沒有肌肉,隻剩一團白嫩嫩肥肉的手臂,“孫姨過來是要談正事吧?”
“呦?小鳩這是害羞了?”孫穀蘭笑著伸手想去捏靈鳩的臉蛋。
不等靈鳩自己躲避,宋雪衣已經抱著她偏移了一步。這讓孫穀蘭的手停頓在半途,無語又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搖了搖頭,“雪衣,你真是……你以為放下所有事情守著小鳩,是誰幫你處理了大部分的事務?”
宋雪衣道:“娘放著,我之後也可以處理。”
孫穀蘭:“……”好吧,怪隻怪她這做娘的舍不得兒子操勞就是了。
“罷了,不說這事。”孫穀蘭道:“現在小鳩已經醒來,事情弄清楚了的話,就該放秘境出來的那群人走了。”
“嗯?”靈鳩聞言,疑惑的看向宋雪衣。秘境出來的人?放走?
孫穀蘭一看靈鳩的表情,就知道她還不知道這事,無奈瞪了宋雪衣一眼,親自給靈鳩解釋道:“一天前從琉璃江出來的人,除了江無寐和秦家人,都被雪衣邀請做客,呆在楓攬莊內。”
靈鳩聽出孫穀蘭話語裏“邀請做客”的意思,看向宋雪衣道:“要弄清楚什麽事情?”
“你還沒有問小鳩?”孫穀蘭也看向他,眼神更加的無奈。
宋雪衣理所當然道:“鳩兒剛醒來,不該勞神。”
孫穀蘭忍著扶額的衝動,“回答幾個問題能有多勞神?”
靈鳩也無語的捏了捏宋雪衣的手背肉,可不管多無語,被人關愛著的感覺總是美好的。“現在問也可以。”
宋雪衣還沒有說話,孫穀蘭便開口,“小鳩,這次秘境出來的人很少,孫家……”說起這個姓氏,孫穀蘭的語氣沒忍住一頓,一秒後才繼續說道:“一個不剩,宋家隻有一人活著,林家和秦家人隻剩下幾人。”
“我們想問你,你是不是在秘境中對孫家的人動手了?孫姨沒有怪你的意思。”孫穀蘭道:“而是想知道你動手得夠不夠隱秘,有沒有被別家族的人看見。”
問這句話的時候,孫穀蘭的臉色嚴肅,眼神深沉包含關切。
雖然清楚孫穀蘭對自己的關愛,更多來至於對宋雪衣的愛屋及烏,靈鳩依舊被微微感觸到,搖著頭道:“沒有。”
孫穀蘭點頭,沒有懷疑她的話,看向宋雪衣。
宋雪衣頷首。
一直當著人形背景牆的霞妍明白他的意思,行了個禮後走了出去。這是要去楓攬莊吩咐放人了。
“雪衣,雖然你這樣的行為很冒險。”解決了正事後,孫穀蘭臉色放鬆下來,對宋雪衣輕輕一笑,“不過娘並不覺得你做錯了。”
宋雪衣和靈鳩都抬起眸子看向她。
孫穀蘭伸手,拂過宋雪衣的麵具,慈愛的眼神有點迷離,似乎透著他看向另外一個人,“若是連自己喜愛的人都不敢保護,那還能保住什麽呢?你有這樣的魄力和果決的手段,讓娘很開心。”
雖然麵具遮擋住了宋雪衣的表情,可從他輕微的肢體動作,讓靈鳩知道他在笑,心情愉悅的輕笑。
宋雪衣的手覆上麵具上的手,“娘又想他了。”
孫穀蘭一怔,收回手掌,眼神難以掩飾複雜,笑道:“因為雪衣越來越出色了,也越來越有和真的氣魄。”
宋雪衣沒有回應這句話,輕聲道:“我會讓娘找到他。”
“……”孫穀蘭又愣住了神。
宋和真。靈鳩靜靜聽著兩人的談話,看著兩人的反應,心裏不禁的猜想宋和真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宋小白的父親,能被孫穀蘭癡愛不悔,每每一提到他的名字就失魂落魄……
最後,孫穀蘭沒有再談論這個話題,又叮囑宋雪衣和靈鳩多注意身體,便轉身離去。
“宋小白,我們去地下室。”靈鳩視線一直等孫穀蘭離去,慢慢轉回宋雪衣的身上,平靜的盯著他。
宋雪衣,既然你要麵世,我就為你打開這扇門吧。
在秘境和南宮冽的交談中,靈鳩得知一件讓她高興的信息——上界人無法輕易踏足下界,兩界之間有一片無望大海,常年風雷交加,實力越高強的上界人想要強行突破下界,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
每百年一期,無望大海的風雷暫消,才是兩界人想通的時候。
因此,她和宋小白還有反抗,甚至是主動出擊的機會。
秘境一事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十多天,這段日子禦海鎮內好像沒有任何的變化,不過細心點的人就會發現這段日子裏,禦海鎮大家族的人都很少出現,就連向來貪色的林家二少爺也沒有出現花紅柳綠之地。
“桃花節的天驕會啊!”很快,禦海鎮的人發現了這個月的特殊,“三月桃花節,三十年一度的天驕盛會,聽說這次是在禦海鎮舉行。就是在禦海鎮的桃花十裏莊內!”
“這可是大盛會,我們一起去看看?”
“你以為想去就能去了?平日裏桃花十裏莊都不能隨便進,更何況是天驕盛會的時候!”
“這次可要熱鬧了!不知道這次天驕會的第一天驕得主是誰!”
“一定是江大少爺!”
“沒錯!上一屆天驕會的得主被臨安鎮的李家奪去,這次江大少一定會為禦海鎮爭口氣!”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道不大的聲音忽然想起,讓所有人都不由的閉住了聲音,“為什麽沒有人覺得是宋大少爺……不對,是現在的宋家家主得到天驕霸主?”
說這個話的人,是一名年紀大的老人家。
老人家發現周圍眾人都消聲後,還疑惑的四處張望,不明白他們這是怎麽了。
“宋家大少爺?”一名青年麵色古怪,“誰不知道宋家那一位,身體不怎麽好?”
一幫子的附和聲音想起。
老人家聽了,半白的眉毛皺起來,冷聲喝道:“身體不好?上次見到宋爺的時候,分明精神飽滿的很!你們這群人年紀也不小了,目光怎麽這麽短淺?也不想想才多短的時間,現在禦海鎮誰不知道宋家!”
眾年輕人被老人家嗬斥得不滿,卻無法反駁。
因為老人家說的是事實。
宋家在宋雪衣掌權之後,一舉毀了卿家抬起了溫家,便有獨大禦海鎮趨勢。然後在其他人都去了秘境的那三個月裏,手段更加雷厲風行,連江家都不是他的對手,真正的站在禦海鎮第一家族的位置上。
誰也沒有想到宋雪衣的手段這麽迅捷又凶猛,他就隱藏在後麵,仿佛一雙無形的大手,將禦海鎮攪得風起雲湧,然後獨善其身,掌握全局。
“你們啊……”老人家歎了一口氣,將麵前茶碗裏的茶水喝盡,然後放下茶碗,複雜的說道:“也不想想他是誰的孩子,想當年那宋和真……如果不是他生錯了時間,上一屆的天驕會的勝主得知哪裏會被臨安鎮的李家小娃奪去!”
“宋和真?他很厲害?”一個年輕人疑惑道。
老人家看了那人一眼,沒有再說,起身離去。
年輕一輩的人很多都不知道宋和真是誰,老一輩知道的人都默契的不去提起。
可,隻要是知道宋和真的人,都無法忘記這個人,他的出色毋庸置疑,用驚才絕豔來形容毫不過分。
“身為宋和真的兒子,宋雪衣啊!”越來越遠去的老人家低頭呢喃,“又怎麽可能真的是個廢物,這是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嗬嗬,和宋和真一個樣子。”
正如禦海鎮人民想的那樣,這段日子各個家族的人都在準備著天驕會上的事。
宋家大院,春暖花開時節,雪院內並沒有種植著色彩繽紛的花圃,唯有一地盛開得浪漫的白色小花,每一朵都很小,卻勝在每一根枝椏都能盛開出一個花團,足足數十上百的小花堆積,比雪白又比雪暖。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站在庭院內。
兩人都拿著一柄竹劍,小巧的身影先施展出一套劍招,大些挺秀的身影再有樣學樣。
孫穀蘭走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空氣漂浮著淡淡的香,一大一小兩人衣擺翩翩,小人兒揮動著竹劍動作靈巧可愛,秀挺的少年則淡雅飄逸,偶爾響起交融在一起的笑聲。
隻要看到這一幕的人,腦海裏都會忍不住浮現“兩小無猜”這樣美好的詞匯,然後會心一笑。
哪怕女孩兒摔劍,糾結的叫聲也顯得那麽可愛,童趣得讓人好笑,“啊啊啊!宋小白,你就是開了外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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