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死而複生 文 / 水千澈

別哭。

宋雪衣嘴唇挪動,看著眼前女子流淚滿麵的樣子,覺得渾身早已痛得沒有了知覺,唯獨心髒揪痛得讓他控製不住顫抖著身體,感受自己還活著。

鳩兒,我的鳩兒,別哭了。

宋雪衣在心裏如是說著,隻是女子的眼淚就好像停不下來,越流越多,滑過白皙的臉頰,滑過他的手,明明是冰冷的淚水,卻讓他覺得比岩漿還要燙。

記憶中的女孩到少女再到眼前的絕色女子,她的喜怒哀樂都呈現腦海,唯獨沒有看過她流眼淚,從來不知道人的眼淚這麽可怕,讓人心疼得幾乎要窒息。

他很想把靈鳩抱進懷裏,安撫她告訴她自己沒事,讓她不要傷心下去。

隻是他真的沒力氣,連一個撫摸她的動作都需要血藤的支撐才能夠做到。

因為情緒太過激烈,讓宋雪衣的情況更不樂觀。

身為醫者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的流逝。

冷……

宋雪衣緊緊看著靈鳩的雙眸色澤暗淡。

靈鳩注意到他泛青而顫抖的嘴唇,心有靈犀的把他抱住,卻不敢用力。

因為靠得太近,她可以嗅到宋雪衣身上濃重的血腥味,雙手更能夠清晰的碰觸感覺到。

這樣的宋雪衣讓她感覺脆弱得好像稍微用點力氣,就會把他捏碎了化為粉末,消失在自己的手心裏一樣。

“我該怎麽做?我要怎麽做?”靈鳩語顫的哭喊著。

她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茫然無措,哪怕是前世被父母拋棄,好不容易找到父母後被他們嫌棄,她也沒有這樣絕望失措過。

“宋小白,宋雪衣……”隔著衣服,靈鳩也能夠感覺到宋雪衣的身體越來越寒冷,越來越僵硬。

她什麽都不能做,她不敢用靈力滲入他的身體去為他療傷,因為宋雪衣的經脈已經全毀,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廢了。這時候任何外來的能量進入他的身體,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傷害,起不來任何的作用。

該怎麽做?要怎麽做?

宋雪衣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耳朵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隻能憑已經模糊的視線,從靈鳩的口型得知她所言所語。

為她擦淚的手無力的下滑,將靈鳩嚇得臉色慘白,和宋雪衣幾乎一樣。

當宋雪衣的手滑到靈鳩的脖子處時停下了。

支撐著他手動作的血藤蔓延,用盡最後的力氣纏繞住她的脖子。

靈鳩一怔,卻沒有反抗,淚眼看著眼眸已經暗淡幾乎失明的宋雪衣。

“宋雪衣你做什麽?”秦魑趕到。

“別動。”靈鳩輕聲道。

雲碧桃花傘出現,擋住了秦魑。

秦魑瞪大的眼眸盯著她。

靈鳩一動不動的看著宋雪衣。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她破涕而笑,流著淚卻笑著說:“我陪你。”

她說的很輕很慢卻毫無猶豫的堅定。

猶記得宋雪衣曾經說過,無論她去了哪裏,他都會找到她,陪伴在她的身邊。倘若她死了,他也不會獨活,倘若他死了又該怎麽辦?

這世上要是沒有了宋小白怎麽辦?

以前的靈鳩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事到臨頭的時候,她卻發現腦海裏什麽都想不到,眼裏心裏盡是眼前的男人。

如果這是他想要的,是他動手的話。

靈鳩覺得一點都不可怕,一點都不後悔。

“咿呀。”國寶君疑惑的聲音響起。

它感覺不到殺氣,可是兔兔的脖子被纏住了,這裏很危險哦……

一個木偶傀儡被靈鳩丟出來,半空中傳來夏侯乖乖驚怒的叫聲:“小妖魔你竟敢丟了老子!?你懂不懂尊師重道,你給老子說清楚!要是現在給老子一個解釋的話,老子說不定還能原諒你!還有你,你你你還不放開?”

夏侯乖乖從來沒有想過,被靈鳩主動解除了魂奴契約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它獲得了一直以來渴望的自由,可是為什麽它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難受得要命。

靈鳩沒有回答夏侯乖乖的話,心中對國寶說了一聲抱歉,然後依舊笑著看著宋雪衣,一點不像是要去赴死,眨了眨眸子,眼眶裏凝聚的淚水又一次的滑落。

這是一種縱容的笑容,無論宋雪衣做什麽,她都樂意奉陪。

這一刻的靈鳩,美得連她自己都毫無察覺,下麵的人都被攝去心神。

帶走她……

不要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不要她被其他人占據。

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她一起走。

纏繞住靈鳩脖子的血藤一緊,被禁錮了呼吸的靈鳩難受得臉色發紅,卻笑容不減。

眼淚從她纖細的下巴滑落,低落宋雪衣被血藤纏著支撐的手掌上。

宋雪衣的手一顫,纏住靈鳩脖子的血藤就如潮水一樣的退散了。

靈鳩沒有想到會這樣,愣愣的看著宋雪衣。

眼前,男人眼裏最後的神采光芒也熄滅了,一抹淚水從他眼眶滴落。

然而他的眼神,最後的眼神依舊被靈鳩看得清楚。

疼惜,不舍,歉然,極致的溫柔。

那眼神就好像和往日每時每刻一樣,無聲的對她說:怎麽舍得傷害你。

懷裏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傾倒在她的懷裏。

靈鳩忘記了控製靈力,朝地麵跌落下來。

當她要摔在地麵的時候,秦魑及時把她接住。

“啊啊啊!”坐在地上,靈鳩才回過神來,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大哭出聲,悲泣的聲音,讓周圍一片寂靜。

秦魑尖銳的手指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裳,心魔在他神智肆虐,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殺了所有人,所有讓百裏小鳩傷心的人。

隻是百裏小鳩是為了宋雪衣哭,宋雪衣……死了。

“啊!”他低吼一聲,轉頭盯著靈船上的聞人子墨。

秦漢禮以為他要去送死,喊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秦魑沒有動,每個人都以為他要發瘋,誰知道他反而冷靜的一字一頓道:“早晚有一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聞人子墨視線從靈鳩的身上收回,轉到秦魑的身上,聽完她的話哼笑一聲,“就憑你?”

銅鏡隻有兩道聖芒,不過對於秦魑,他自身實力就足夠了。

聞人子墨不打算留秦魑的性命,正當他準備動手的時候,天邊幾道身影由遠至近,速度極快。

“你們在做什麽?”南宮冽冷酷的聲音震過來。

話語傳到眾人耳朵的時候,他們幾人也到了。

這裏麵當屬秦魑最後標誌性,南宮冽環視一周就看到他,“小魑?”他記得那個所謂的小魑不是女子嗎?現在怎麽變成男人了?

也有可能小時候對方隻是男扮女裝。

南宮冽沒有在這小細節上糾結,問道:“小九呢?”

“義父……”沒等秦魑回答,靈鳩便喊了出聲。

南宮冽瞬間朝她看去,詫愕震驚:“小九九?”其實他一來最先就注意到了靈鳩,是個人都無法將她忽略。

隻是靈鳩小時候的樣子隻能算可愛清秀,著實和現在的她天差地別。

“救人!”靈鳩沒有回答他的話,抱著宋雪衣坐在地上,一雙含淚紅腫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救宋小白!”

南宮冽回神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蹲在了靈鳩的麵前,他頓時渾身出了一層冷汗,驚駭的看著靈鳩。

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靈鳩使用迷魂類的術法,自己就被控製了。

“救他。”靈鳩顫抖道。

南宮冽見此,所有的疑問和震驚都壓在了心底。

他看出來了靈鳩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就好像繃到了極致的弓,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別著急,義父救他。”南宮冽連忙說道。

隻是他才查探宋雪衣的傷勢,就發現宋現在躺在他乖乖義女懷裏的男子已經死了,而且死得相當的淒慘,筋脈寸斷盡毀不說,連血都差不多流得一幹二淨,這樣的人還怎麽救活?

“他……他已經死了啊。”饒是南宮冽也被這樣的傷勢弄得一怔,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來,他就恨不得自己拍死自己。

因為他感覺得到他講出這話後,靈鳩截然而止的哭聲。

南宮冽想要安慰,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話語。

不要說宋雪衣已經死了,這樣的傷勢,就算沒死,救活了的也跟死了沒什麽區別。

一陣寂靜,靈鳩低聲道:“救不活?”

她並沒有看任何人,所以眾人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詢問著何人。

救不活……南宮冽心中這樣說道,喉嚨卻像是被堵了一塊鐵石,怎麽都沒辦法把這話說出來。

“他是之前使劍之人。”葉青崖也來到了靈鳩的麵前。

在宋雪衣的身上,他能夠感覺到還殘留的血腥劍氣。

隻是人已經死了,可惜他不能和對方探討劍道和切磋。

葉青崖也沒有想到施展出這樣可怕劍氣的人會是這麽年輕的男子。

既然人已經死了,再糾結已經無用。

他冷淡詢問周圍,“你們當中誰叫宋雪衣。”

眾人皆朝靈鳩的方向看去。

這樣的目光讓葉青崖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毫不猶豫和南宮冽一樣,查探了一番宋雪衣的身子,發現的結果和南宮冽一樣,這樣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救活,人已經死了。

“把他交給我。”葉青崖道。

靈鳩看他,聲音沙啞:“你能救活他?”

葉青崖誠然的搖頭,“我能保他肉體不壞。”

靈鳩:“不。”

保護肉體不壞的能力,她也有。眼前的男人救不活宋小白,意思是要她將宋小白交給他,由他埋葬嗎?

不可能。

靈鳩的態度毫無商量的餘地。

葉青崖抱著劍的手動了動,南宮冽察覺到,瞬間就擋在靈鳩的麵前,冷聲道:“小九九是我的女兒。”他的意思很明確,葉青崖如果想要對靈鳩動手的話,先要過了他這關。

正在這時候,宋雪衣已經失去了氣息的身體發生了異變,他的身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弱,萎縮。

以這樣的速度,不用多久宋雪衣就會變成一具皮包骨,甚至連渣都不剩。

靈鳩雙眼微微瞪大,顧不得其他將靈力進入宋雪衣的身體,發現是虛空王草在反噬著宋雪衣最後的血肉。

“你敢!”靈鳩咬牙切齒低吼。

聖力凝結符咒化作鐵索將血藤禁錮。

“噗!”聖力圖騰已破,再動用聖力對靈鳩來說,反噬同樣的大。

隻是她已經顧不得這些,滿腦子都是懷裏的宋雪衣。

宋小白已經死了,一絲魂魄的痕跡她都感覺不到,不能連肉體都沒了。

她絕對不允許宋小白的肉體都被毀滅侵占。

虛空王草極其不喜歡受到束縛,沒有了宋雪衣的壓製和控製,它的凶殘本性完全暴露了,和靈鳩爭鬥不放。

靈鳩不願意在宋雪衣的身體裏胡作非為,瞬間劃破了自己的手,貼近宋雪衣的手掌,緩緩說道:“你要血肉來找我好了。”

新鮮的血肉對虛空王草來說誘惑很大,何況靈鳩的血脈本就不普通。

眼看著虛空王草從宋雪衣的手裏冒出頭,就要鑽進靈鳩的手心時,幾條極其細小輕靈半透明的靈須從宋雪衣的身體冒出來,看起來那般的柔嫩脆弱,卻緊緊的纏住血藤,阻止它傷害靈鳩的動向。

不止是靈鳩,周圍南宮冽和葉青崖等人全部都驚愣看著眼前的一幕。

“這是……靈根靈脈?”南宮冽不確定的說道。

從感覺到上他知道這是人體內的靈根生出的靈脈,唯有擁有靈根的人才能成為修士,然而從來沒有聽說人死了,靈根還能自主活著,何況還是自主的行動。

纖細卻堅韌,此時這靈須表現出來的現象。

虛空王草和靈須糾纏了一會兒,明明血藤要強勢許多,可就是被靈須死死纏住,讓人覺得靈須寧死也不會讓血藤去吞噬靈鳩的血肉。

從一根靈脈衍生出的靈須身上體會到這種極具人性化的保護意識,讓南宮冽這樣的大能都震驚,可謂聞所未聞。

唯有靈鳩呆呆看著,失魂落魄。

她已經不哭了,眼淚卻止不住的掉,嘴角揚起一抹笑。

她想啊,宋小白你真傻,我早就說過了,不要這麽寵著我啊,人都死了,魂也滅了,為什麽連靈根都要為我死啊,你就不能活得自私點嗎?

她又想,宋小白你真狠,狠得那麽溫柔,讓我連怪你都做不到,為什麽要在最後一刻放手呢?現在留下我一個人怎麽辦?

“以前我就說過,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你殺死的。”靈鳩輕輕說道。

“哪怕不是你親手殺的,也和你有間接的關係。”

“小九九!?”南宮冽聽到她的話語,心頭浮現不好的預感。

他不知道被靈鳩抱在懷裏的男人是誰,可單憑靈鳩的表現就知道他的重要性。

“是不是他殺的?義父幫你把他抓來給你消氣,你等著啊!”南宮冽轉頭看向靈船上的聞人子墨。

同時間,葬花人也抓到了秦魑,“跟我走。”

這次秦魑並沒有反抗,反而冷靜的問道:“你能讓我變強?”

“可以。”葬花人揭開鬥篷的一角,獨獨讓他看到裏麵的景象。

秦魑眼瞳驟縮,緊接著道:“我要他。”他尖銳的手指指向聞人子墨。

葬花人看了一眼,身影一閃正好和南宮冽一起向聞人子墨而去。

葉青崖將他們的話語聽在耳裏,也一同去了。

聞人子墨自然知道這三人的本事,他冷笑一聲,手中拿出一物,待到南宮冽三人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他既然來了,正如他一開說的那樣,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該死!”南宮冽怒罵一聲,“不愧是七重宗最受寵的殿下,竟然連飛天錐都給他了。”

葉青崖和葬花人都沒有說話。

南宮冽轉頭看去,發現靈鳩抱起了宋雪衣,他極其不安,連忙擺出嚴厲的表情,“小九,難道你不想給他報仇嗎?聞人子墨就在上界,以你的天賦隻要沉心修煉,早晚會超越他,義父會幫你的!”說到後麵,他的聲音還是軟了,“還記得奇獸那小家夥嗎?它也在上麵等著你。而且上界的寶物無數,說不定就能救你懷裏的人。”

小九,義父不是有意要騙你。南宮冽在心裏這樣說道。上界的確寶物無數,隻是宋雪衣這樣的情況,想要把他救活實在難如登天,從未聽說身死魂也沒見經脈盡毀的人還能被救活,這根本就是逆天改命的活。

何況就算活了又怎麽樣,沒有魂魄的肉體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南宮冽不能看著靈鳩這樣下去,猶如玉瓷娃娃,隨時都可能碎掉。

靈鳩聽到他最後的那句話的時候,眼神還是忍不住亮了亮。

隻是天眼逆天,南宮冽眼裏的愧疚逃不過她的眼睛,清楚南宮冽對她說的話不過的安慰罷了。

這一刻的靈鳩無疑的迷茫的,心髒好像空了一塊,空洞得被風貫穿,好像隨時連她自己都要迷失掉。

報仇?

最後她殺了聞人子墨又如何。

宋小白回不來,她殺了聞人子墨之後呢?

無數的念頭在靈鳩的腦海裏浮現又消失,最後發現她最終求的很簡單也最難,不過是想要和宋雪衣平平安安的在一起而已。

從最初來到這世上到現在,她的渴望也不過是這個而已,偏偏想要做到卻這麽難。

他們努力十幾年,終於讓自身和勢力都壯大得無人能敵,原想就這樣安穩在下界活下去就夠了,為什麽又要遭遇這樣的劫難?

弓背老者\白內障青年和聞人子墨的身影從靈鳩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一切的安然都需要自己去爭奪,隻要他們頭頂上還踩著人,就注定了不安全。

上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之前靈鳩也好奇過卻不向往,她一開始追求實力,為的就不是天下無敵,受萬人敬仰,成就傳奇巔峰。

如今她一樣不向往,甚至隱隱的厭惡。

強者為尊,沒有善惡,一切實力說話。

人性?妖性?靈性?

一切都是狗屁。

靈鳩眼眸越來越冷,正如她仿佛死了的心一樣。

倘若站到了巔峰,是不是能做到逆天改命?是不是可以把宋小白救回來?又或者讓她再來一次,回到和宋小白相遇時?

此時此刻,靈鳩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境進入了一個很不對勁的狀態,可是她無法阻止也不想阻止,任由自己入魔,一直翻滾燃燒的血液也好像要炸開了一樣。

“小九!”南宮冽似有所覺,要去伸手拉她。

一股滂湃的靈力阻擋住了他的身影。

這股靈力中還散發出可怕的妖氣。

葬花人和葉青崖都看了過來。

靈力和妖氣相融?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才對!

人修靈力,妖修妖力,哪怕妖修成仙,脫胎換骨也會和人一樣,妖力化為靈力,不會兩種不同互相排斥的力量相容。

南宮冽覺得更震驚的是,他竟然真的被靈鳩的擋住了,任他怎麽想靠近都無法靠近對方。

“百裏小鳩!”秦魑走了過來,同樣被擋在十米之外。

靈鳩朝他看來。

南宮冽見她對他有反應,連忙對秦魑道:“快勸她,別讓她做傻事啊!”

秦魑看著靈鳩沒動:“無論你做什麽,變成什麽樣子,在我心裏都是百裏小鳩,縱然你被世人所棄,我也隻會站在你這邊。”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南宮冽氣得雙眼發紅。

秦魑依舊沒理會他,輕聲道:“這是你對我說的,現在換我說了。”

他朝靈鳩露出笑容,瑰麗卻森然的眉眼,一笑就仿佛破冰而出的赤蓮,外在妖冶卻氣質淨潔,使得他看起來好像小了好幾歲,慢慢的說道:“你若入魔,我陪你。你若墮落,我陪你。你若要負盡天下,我陪你!”

南宮冽不知道該怒還是該……他隻能滿眼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幾個年輕的孩子。

以他的年紀來說,靈鳩和秦魑等人的確隻是孩子。

他不忍心看著靈鳩入魔,然而秦魑的話語和態度,卻讓他無言以對。

滂湃靈力中的靈鳩沒有說話,她聽見了秦魑的話,知道他所求的是什麽,看出他眼裏潛藏的害怕和擔憂,不過是怕她做傻事。

靈鳩垂眸,單從她平靜的臉色,誰都看不出來她現在正在承受血液灼燒之痛,整個人都要被燒起來了。

“想救他嗎?”一道聲音忽然傳入靈鳩的腦海。

“什麽?”靈鳩愣住。

“你可以救他。”

靈鳩明白這聲音說的是誰,渾身氣勢一顫,差點破碎。

“怎麽救?”

她不在乎這聲音的主人是誰,為什麽從她靈海最深處出現,她隻想知道怎麽挽救宋雪衣。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是。”靈鳩回答得毫不猶豫,隨即道:“我要的不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此時的她陷入極致激動又極致冷靜的狀態,明明心神波動劇烈,心智卻冷靜得不可思議。

那聲音不見了,隨後靈鳩腦海傳來一陣翻書的聲音。

她看見那是她前世的神棍功法的書冊,書頁翻得太快,讓她目不暇接,不到一秒的時間書冊消失,隻剩下一串密集的金文撞入她的意識中。

逆天改命……

靈鳩抱著宋雪衣的手顫抖起來。

原來宋雪衣的魂魄並沒有毀滅,在最後關頭被他靈根吸納保護,難怪她也沒有發現。

隻是隨著時間的過去,他靈根自然磨滅的時候,宋雪衣就真的再無獲救的可能。

此時被她得知的法子,的確可以讓宋雪衣死而複生,隻是後果也有可能是她和宋雪衣都死。

要麽一起活,要麽一起死,到底要不要嚐試?

靈鳩想都沒想,便做好了選擇。

逆天的法子是從神棍功法得知,那古樸滄桑的聲音來得莫名其妙。

如果是平日的靈鳩一定會顧忌謹慎。

隻是對方的誘惑太大,讓她毫不猶豫就選擇了順著對方的意做。

哪怕對方來曆不明,哪怕對方有陰謀,靈鳩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外人所見,就是靈鳩抱著宋雪衣沉默了半響,然後她手裏出現了願力金珠。

願力金珠匯聚下界百姓的願力,凝聚了這麽多年,早就成為至寶。

靈鳩一手握住願力金珠,以自身為媒介,源源不斷的吸收著願力金珠的願力,另一手傷口再次裂開,血液猶如小溪流一樣的向地麵流淌。

這根本就不是普通手掌傷口能流出的血液量,以這樣的流血程度,靈鳩根本吃不消。

“小九,你在做什麽!?”南宮冽往前一衝,依舊沒有衝破那層阻擋。

這不對勁!

南宮冽心中不安更甚。

以他的實力,怎麽會連撼動眼前阻擋的一分都做不到?

靈鳩的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嘴唇也失去了顏色。

血流成泉在地麵畫出一道圖陣。

失血過多並沒有讓靈鳩難受,反而讓她頭腦更加的清醒,少了那灼燒的疼。

當圖陣最後一筆連接,靈鳩按照腦海所得知的法子,驅動手裏的願力金珠。

恐怖的聖力幾乎要把她撐破,失去完整聖力圖騰的她,等同於一根有了裂縫的傳輸管,總有一部分聖力流失出來,對她身體造成嚴重的傷害。

金光將他們籠罩,也把沒有準備的眾人眼睛晃花,隱約間看見裏麵的身影。

“這是……天道規則的感覺!”葉青崖語氣壓抑不住震驚。

天道是不可觸摸的東西,哪怕每個修士都會談論它。

規則是天道製定的東西,隻能遵從或者打破,卻無法控製。

然而,眼前的情況卻讓他感覺,一道天道規則被控製了。

不止是他,南宮冽和葬花人也感受到了,心中一樣震撼不已。

光芒散去時。

原以為會看到奇跡,卻見靈鳩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百裏小鳩!”

“小九!”

“仙主!”

“百裏靈鳩……”

眾人的叫聲各自響起,阻礙一消失,眾人都衝了過去。

看著地麵上擁抱躺在一起的兩人,誰也沒敢動。

南宮冽緊緊摸著拳頭,眼眶發紅。他感覺不到靈鳩的生命氣息,這說明什麽?

秦魑雙眼緊縮,整個人幾乎要獸化,隱隱要失去理智。

封思彤等人都僵住了身子。

江無寐臉色煞白。

“動了……”一聲低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說話的人驚恐的大叫:“動了!他動了!”

不用這人說,每個注視靈鳩和宋雪衣的人都發現了,宋雪衣的眼皮動了。

明明已經死去,每個人都認為不可能活下來的宋雪衣,眼皮動了兩下後,緩緩的睜開了眸子。

他的眼神還有一絲的空茫,然後恢複清明。

“鳩兒?”尚未看到人,他已本能的開口喊道。

隻是沒有人回答他叫聲。

南宮冽和秦魑等人都緊緊盯著躺在他身上的靈鳩,渴望看到奇跡的出現。

連已經死了的宋雪衣都活了,那麽百裏小鳩(小九)一定也會醒來的吧?

宋雪衣也發現了身上的靈鳩,然而他無法主動去抱她,他渾身的經脈都已經毀了,哪怕死而複生,身體的狀況也沒有恢複。

血藤出現,托起他的手臂,他的手指,他的腰身背脊,小心翼翼又艱難的把靈鳩抱著坐起來。

“鳩兒?”宋雪衣又一次喚道。

懷裏的人兒不是他熟悉的溫暖溫度,也沒有呼吸。

宋雪衣才恢複生機的心髒一縮,整個人僵住,猶如頑石。

他極力的想叫懷裏的人,卻本能的不敢叫……他不敢叫,腦子第一次呈現一瞬的空白。

此時的靈鳩卻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更不知道自己即將給宋雪衣帶來多大的傷痛,她迷茫的走在一片高山野林之中,周圍濃濃的白霧,讓她找不到方向,好像怎麽都走不到盡頭。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題外話------

……我覺得我在自虐,可是不管寫歡快還是痛苦,咱都想寫得真實細致,腦子裏不斷的呈現真實般的畫麵和99,11的情感,然後感同身受的心髒發酸發緊啊妹的!所以,親愛的們,咱們再次一起感動吧!馬上會度過去的……水水是親媽,是的是的!如果親愛的被感動了,難受了,就給水水砸月票吧!用力的砸!麽麽噠!水水在月底會努力碼字,盡力的爆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