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斷你命根

宋雪衣。

現在除了雲莫染之外,最有可能對付他的人就是宋雪衣。

宋戎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篤定的猜疑,伴隨著宋雪衣的身影出現在他腦海裏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按道理來說,他雖然和宋雪衣不對盤,兩人之間卻沒有真正明麵上的爭執吵鬧,更別說是動手殺人的恩怨了。當然了,這是說明顯上,暗地裏他對宋雪衣下的殺手還真的不少。

隻是宋雪衣沒有發現不是嘛?隻要他沒有發現,這事情就奇怪了。

難不成?

宋戎賢想到個可能,先動身去了山上的竹林小樓。

他很奇怪,明明父親親自開口了要對付那個小兔崽子,為什麽宋雪衣還活得好好的?

同時,一想到前幾天飛天台上宋雪衣連殺三人,連申宏光和長須老人都遭到他的毒手,宋戎賢心裏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竹林小樓安安靜靜,水車緩緩的轉動,菜園子的青菜卻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被人照料,所以有點憔悴。

宋戎賢心裏的不安更大了一點,腳步也更快了,小聲的喊道:“父親?”

樓裏並沒有任何的回應。

宋戎賢額頭冒出汗水,忍不住又叫了聲:“父親您在嗎?”

這會兒小樓的門被打開,宋泰華的身影走了出來。

眼睜睜看著老人慢慢來到,宋戎賢一口氣泄出來,整個人就放鬆了不少。

宋泰華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看著宋戎賢也不說話。

宋戎賢一口氣又被提了起來,他低聲道:“父親,申德興和申宏光都死了。”

“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宋泰華道。

宋戎賢本來想問對方承諾的事是怎麽回事,可見宋泰華的態度,他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他不問,宋泰華自己便說了,“宋雪衣的實力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還有那個百裏靈鳩也一樣。我和她交手過了,比起天賦她和宋雪衣不趁多讓,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太多奇怪的東西讓人防不勝防,不是有傳言說她是上界的人嗎,看來真的是了。”

聽完宋泰華的一番話,宋戎賢的冷汗就下來了。

既然父親已經和百裏靈鳩交手了,百裏靈鳩卻還活得好好的出現飛天台,這代表了什麽?

“放心。”宋泰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百裏靈鳩發現不了我的身份。”

“父親英明。”宋戎賢擦拭下額頭,提起來的心又落回去。他這幾天的心情就跟潮起潮落一樣,被折騰得不行。“這次兒子過來是想和父親說近來宋家弟子被暗殺的事……”

簡單說了這幾天連續死去失蹤的己方子弟的事,宋戎賢道:“兒子懷疑這事是宋雪衣他們策劃的,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和證據。”

宋泰華一句話就解決了他的煩惱:“不管是不是他所為,此子必須除。”

宋戎賢悟了。

他在糾結什麽呢,無論這事是不是宋雪衣策劃,又或者不管宋雪衣發現了什麽,他要除掉宋雪衣的計劃和絕細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若是能找到證據更好。”宋泰華接著道:“這樣可以請動上麵的人。”

宋戎賢點頭應是。

兩父子又在一起商討了一會兒,宋戎賢就走了。

回到宋家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他沒有在府院裏多呆,又動身去了風雲堂找宋雪衣,卻得知宋雪衣並不在風雲堂的消息。

“他去了哪裏?什麽時候不在的?已經離去了幾天?”宋戎賢一連對麵前的人問了幾個問題。

年輕的風雲堂弟子被問得有點緊張,應道:“弟子並不知道首席去了何處,好似前兩日就走了,期間都沒有回來。”

“你下去吧。”知道在這弟子身上問不到什麽,宋戎賢揮手讓弟子離去。

他站在宋雪衣和靈鳩暫住的樓院裏,閉目沉思著。

宋雪衣前幾天就離開了風雲堂,他竟然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這一定不止是因為自己忽略了的原因。

還有宋雪衣和百裏靈鳩突然離去是為什麽?他們這一走是去了哪裏?

宋戎賢倏然睜開眼睛,轉身朝樓屋裏走去。

在推門進屋之前,他先查看了周圍的情況,見沒有來人之外才伸手。

砰。

他的手在碰觸到屋門的時候,大門有靈符突然浮現,展開一道罡氣把他反彈出去。

趴到在地上的宋戎賢一時半會還沒有回過神來,等到一個提水經過的外門弟子轉頭看向他,頓時露出一個目瞪口呆的表情,宋戎賢才想起來翻身,臉色已經漲成了醬紅色。

外門雜役弟子被他的眼神嚇到了,連行禮也忘記,提著水就快步的跑開。

宋戎賢看著他的背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殺人滅口的衝動。

“宋雪衣!”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

宋戎賢冷冷的看著眼前的樓屋。

“既然用術法護門,看來這裏麵真的有什麽不可見人的東西吧。”

有的時候,人總是會對越難得到的東西越在意,例如這時候的宋戎賢也是一樣。

眼前的門越是打不開,他就越想打開親眼收索裏麵的情況。

“哼!”宋戎賢站起來,先命人封鎖了此處,再動手開始砸門。

此時已經遠離宋祖家已經有數百裏,溯雪城外林路上有一輛不引人矚目的馬車。

靈鳩和宋雪衣兩人就在這輛馬車內。

當宋戎賢闖門的時候,靈鳩就已經察覺到了。

她倚靠在宋雪衣的懷裏,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淺笑。

其實不用去查探,她大概就能猜到闖門的人是誰。

離開的時候她布下的靈符陣並沒有用多厲害的陣法,如果對方死了心要闖門的話,被打開是早晚的事情。

隻是等到打開之後,發現裏麵什麽都沒有,連他們平日用的茶具什麽都收走了的話,不知道對方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路途上,偶爾想想敵人的囧狀悲劇也是挺能愉悅心情的。

大約過去了半個時辰,馬車在一處山腳下停留,靈鳩和宋雪衣兩人走出來順著山路上去。

越往裏麵走沒多久就偏離了原有山路,穿越了裏麵被人刻意布置下來的幻陣,出現兩人眼前的是一座環繞一個山頭的莊子。

莊子大門半開著,一道黑色的身影就蹲在圍牆上,伸手去摘高過圍牆的樹上果子。

察覺到什麽的轉頭看去,發現靈鳩和宋雪衣的身影後,他神情一怔隨即露出笑容,朝兩人揮著手:“宋爺~桃花仙~”

這叫聲一點都不小,驚動了山裏沉睡的野獸,也驚動了山莊裏麵的人。

寬敞的大廳裏。

靈鳩和宋雪衣就坐在主位上,下麵的座位也幾乎坐滿了。

李天安,封家兄妹,之前大叫他們的柳落,還有一段時間沒見的夏曉蕙。

這裏麵最激動的當屬夏曉蕙了。

她的激動不僅僅表現在神情上,眼神炙熱的比宋雪衣更甚。

其實就算她不表現出來,靈鳩從她身上看到的金光就能明白,時間的磨練並沒有將她的信仰消磨掉,反而將她打磨得更加堅定不移。

“一年多了,俺們又聚在一塊了。”柳落最大大咧咧,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去。

宋雪衣的手裏拿著幾張情報單子,展開給懷裏的靈鳩看。

這宣紙上寫著的是眼前幾人在九華樓裏的任務成績。

別看他們幾人好像和一年多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實際上他們一個個都已經經曆了鮮血和廝殺的洗禮。

在九華樓的時候,九華洬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身份對他們優待,完全是讓他們從最底層做起,不僅僅要做任務還要承受住同樓裏同事爭權的陰謀詭計,經過一年多的曆練,他們都成為了九華樓裏的金牌鬼麵,不僅僅在實力上有增長,心性的成長更加的重要。

靈鳩看完了眼前的單子,再放眼看著下方的眾人。

尤其是在柳落的身上多看了幾眼。

這個看起來憨厚耿直,說話不經過大腦的家夥,幾次都利用自己的表象和陰謀把別人坑死。這種陰謀算計,要是以前的柳落不會反感,卻絕對不擅長。

柳落注意到了她的注釋,朝她露出個疑問的表情,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會耍詭計的人。

靈鳩一言不發的又看向李天安那邊。

身形修長的沉默男子安靜的坐在位置上,表情依舊木納卻因為長開的俊俏眉眼顯得沒那麽呆板,反而有點冷漠的魅力。他好像沒柳落那麽敏銳,被靈鳩看了幾眼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靈鳩卻知道,這廝根本就是在發呆。

順著方向房後看,封奕豈和封思彤不愧為兄妹兩個,兩人都跟石頭一樣,前者是磐石後者是磨刀石。犀利的五官,相當得惹人注意,給人的感覺也相當的不好惹。

再之後就是夏曉蕙了,這裏麵好像就她的樣子最正常,黛青色的衣裳配著她端秀的容貌,整個人都顯得很柔和好親近。隻是靈鳩知道,這隻是表象而已,這貨的心思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靈鳩又想起並沒有來到這裏的溫包子,那貨也是長著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偏偏喜歡幹著黑心肝的事。

這麽想著,她忽然間發現,自己這邊的人貌似都不正常。

都說物以類聚,聚集了這麽一群不正常的人的自己和宋小白,難道也不正常了嗎?

如果這時候李天安等人得知了靈鳩的想法,一定會嚴肅的告訴她: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和諧的氣氛中,柳落他們開口說出來的話卻是:“四個,爺你發下來的任務,俺殺了四個那宋家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肢體也跟著動作著,那眼神和表情都表達著一個意思,想要獎勵。

封奕豈沉穩的開口道:“三個。”

柳落咧嘴笑著,表情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就跟大狗搶到了骨頭一樣。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十個。”

這個聲音響起,柳落表情就拉了下來,眼神有點怨念的望著封思彤。

封思彤察覺到他的注釋,麵無表情的朝他看過來,那眼神很滲人。

饒是柳落也有點受不了她的眼神,沒過三秒就訕訕的收回了視線。隻是每次他都記不住教訓,一次落敗之後又送上門給封思彤虐,再次被她用眼神逼回來,再送上去再回來的循環。

剩下李天安還沒有說話,站在他肩膀上的小黑鷹跳到他的頭頂,用爪子扒拉下他的頭發。

李天安晃了晃腦袋,木納的說道:“不記得。”

一般人見他的反應,一定看不出來他之前發呆了。

“咯咯。”黑鷹用鄙視的眼神盯著他,然後跳下來用嘴巴在地上啄了九下。

夏曉蕙站出來解釋道:“小黑的意思是,李天安除掉了九個罪人。”

聽她淡然的語氣,仿佛就是這麽一回事,那群死去的人都死的理所當然。

事實上在夏曉蕙的心裏的確是這樣想的,在她看來,既然是桃花小仙要殺的人,那就是罪人。

這份死忠到腦殘粉的屬性,比李天安他們都要忠心得多。

靈鳩朝她點點頭,然後斜睨向得意洋洋的黑鷹,說道:“啄破的地毯費用記得交出來。”

“嘎?”黑影僵了。

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靈鳩勾起嘴角,對李天安等人說道:“之前的任務繼續,不過現在還有一個事交給你們,我要你們進入宋家的內堂,也就是風雲堂。”

李天安四人都沒有任何的意見。

他們之所以能全部聚集在這裏,就是把九華樓的任務做完,專心回到靈鳩他們身邊辦事。

就算九華樓的任務沒做完,也影響不到他們。畢竟,宋雪衣的話才是九華樓最高的命令,而靈鳩的話又被宋雪衣尊為第一,所以最後話權最高的自然是靈鳩了。

簡單的交代了一下進入宋家內院需要注意的情況,靈鳩注意到夏曉蕙欲言又止的樣子。

靈鳩問道:“曉蕙有什麽想說的?”

夏曉蕙立即恭敬道:“我想跟在仙主的身邊?”怕靈鳩誤會,她快速的再次說道:“仙主交給我的事都已經做好了。”

靈鳩對自己的信徒,不自覺就展露點神棍的風範,笑容也格外的特別,讓李天安等人看得一陣說不出的怪異。

“這幾天我要去處理的事情,你不適合跟著。”

夏曉蕙很順從的應下,隻是眼裏還是閃過一抹失落。

她沒什麽武力,不能做李天安他們做的事,讓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有點沒用。

靈鳩接著說道:“事實上,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做。”

夏曉蕙一下抬起頭來。

看到她身上瞬間爆發出來的光芒,靈鳩笑容更明顯了點,“你去千厥宮。”

“千厥宮?”夏曉蕙一段時間都在給世人散播靈鳩的聲望,對千厥宮也有了不少的了解,“仙主說的是國師所在的千厥宮?”

“嗯。”靈鳩道:“你到那裏去,就說是讓我讓你去得,在這裏你覺得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夏曉蕙有點迷茫了,什麽叫做自己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靈鳩微笑,“我相信你。”

一句話瞬間驅散了夏曉蕙所有的迷茫,讓她整個人都充滿了自信以及莊嚴,認真說道:“我一定不會辜負仙主的信任。”

“很好。”靈鳩笑。

下麵李天安依舊沉默不語,不過這回貌似不是在發呆,反而像是真正的無語。

柳落用手撓了撓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態度看著夏曉蕙。

封奕豈和封思彤反倒很淡然,他們多少能夠理解一點夏曉蕙的態度和心理。

百裏靈鳩,隻要她想的話,可以輕易讓任何人對她產生信任感,也可以輕易給人帶來自信。

李天安怎麽進宋家內堂?

這事情不用靈鳩他們多操心。

九華樓能夠成為四大不被四大國管轄的勢力之一,自然有他的實力所在,偽造身份對於他們來說不要太簡單,而相貌之類,隻要稍做手腳就能改變。隻要不是刻意去查探他們,一般人都不會發現他們的不同。

翌日他們就再次分別,李天安和夏曉蕙五人各自分開,並沒有一次性的湧入宋家內堂,反而技能百出。

李天安最直接,去接受宋家風雲堂的試煉。柳落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竟然勾搭了一個宋家的少爺,通過對方的引薦走進宋家。封奕豈和封思彤則是隔天在宋家的勢力裏鬧了一場,引起矛盾後被宋家的人抓入刑堂,之後他們入風雲堂就看他們各自的本事了。

至於夏曉蕙反而是最簡單,一路報出靈鳩的名號,並沒有多少意外的就進入了千厥宮。

這時候靈鳩和宋雪衣他們在做什麽呢?

經過一天時間的趕路,兩人來到一片連環山脈。

如果用馬車和腳力趕路的話,從溯雪城來到這裏,至少要用到十天半個月。

不過有了宋雪衣在,兩人一路直線趕來,減少了九成的時間。

這片山脈山清水秀,從山腳朝上方看去會覺得這山脈有頂天立地之勢,等到半山腰的時候,雲霧環繞不僅不會迷惑人的視線,還讓人覺得神清氣爽。直到山頂往下看去,會發現那漂浮的雲霧,竟然有雲龍之形。

這片山脈附近沒有城市,山內卻有不少的村子,村子裏的村民們自給自足,完全久居山中不出,說是安居樂業,倒不如說是被困在這片山脈中,根本就走不出去。

靈鳩和宋雪衣上山的時候,經過幾個村子觀察了一下,並沒有引起村中人的注意。

走到半途的時候,意外見到一個頭發半白的老婦人趴在地上,苦痛流淚。

這條路陡峭又偏僻,靈鳩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普通的村民。

要知道見到的那幾個村子都非常的落後,裏麵的人個個都是普通人,連一個武者都沒有。

老婦人哭到傷心處,似乎發現繼續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改變,轉頭就看到了靈鳩和宋雪衣兩人。

她哭腫了眼睛一瞬間瞪大到了極點,嘴巴也張開著,渾然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靈鳩眯了眯眼,將老婦人的生平看在眼裏,隨後就見老婦人朝兩人的方向就這樣跪了下來。

“神仙啊!神仙啊!”

遇到這樣的情況,兩人都很淡定。

這種深山野林裏麵的山村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奇怪。何況,看這老婦人的狀態,很很顯然不是很正常。

“救苦救難的神仙,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吧!”老婦人喊著,又朝兩人磕頭下去。

這一下磕頭磕得很實在,地上都是並不平坦的石子,才一下就擦破了老婦人的額頭。

她滿臉淚水,眼睛不敢再看兩人,隻知道叫喊著:“你們神通廣大,為什麽非要我的女兒獻身啊……如果非要一個人獻身的話,就拿老婦人的命換我女兒吧!”最終還是沒有安耐住心底的那一抹深沉的怨,老婦人偷偷抬頭,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任何的身影。

她分明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也沒有看到有人在身邊走過,為什麽剛剛看到的兩人就不見了?

他們真的是神仙吧!

如果不是神仙的話,又怎麽會生得那副模樣。

還是說,一切都是她的幻覺而已?

老婦人瞪大眼睛依舊不死心的看著周圍,依舊沒有任何的發現。

她眼中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卻比之前又多了一份堅定,不顧已經疲憊酸軟的雙腿,再次朝著山路往上走去。

靈鳩和宋雪衣兩人已經在她前麵數百米,前麵已經看到了幾人抬著一頂轎子的畫麵。

轎子的四麵隻有輕紗飛舞,裏麵坐著個年幼豆蔻年華的少女,雙眼用一根綢緞綁住。

四個抬著轎子的黑衣人個個都是九層境界的武者,行走在吊橋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靈鳩可以確定,這轎子裏的少女就是之前那個婦人說的女兒。

她沒急著救人,而是看著他們一路到山頭,在一片亂石堆裏停留。

其實說亂石堆也不對,至少靈鳩看明白了這亂石組成的是個風水大陣。

在亂世中還有個狹縫,這狹縫仿佛天然形成,一道身影從狹縫中出現四人麵前。

抬著轎子的四人對這人很是恭敬,將轎子放下之後就跪在這人的麵前。

身穿一襲淺黃色道服的年輕男子一句話沒說就開始做法。

從他的態度和行為來看,像今日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是第二次發生,顯然是經過了很多次,才會養成男人如此熟練和淡然的態度。

等道服男子把手中稻草人燒盡,又往地上插了三塊玉牌之後,對身後的四人看了一眼。

四人明了的站起來,一人去把轎子裏的少女抓出來,一刀劃破少女的手腕。

“唔!”少女悶哼一聲,肩頭的顫抖已經掩飾不住。從她被綢緞蒙住著的雙眼處被浸濕,可見她已經被嚇哭了。

“把她嘴巴也堵了。”道服男子皺眉道。

抓著少女的男人不溫柔的動手,就把少女的下巴給卸掉了。

不遠處看到這裏的靈鳩已經差不多看明白了。

“這申家竟然把利用偷天換日的法子來增強家族的氣運。”

這時道服男子的術法已經進展到了最後一刻,因為已經做了不是一次兩次,所以男子哪怕額頭已經流出了汗水,神情依舊很淡然,一道鬼紋在他手裏成型,即將打入身躺亂石地裏,形同祭品也確實是祭品的少女打去。

突如其來的無聲劍芒一晃,道服男子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慢慢睜大的眼睛看到手臂從中間斷裂,半截手臂掉落在地上。

疼痛過了幾秒才來,撕心裂肺的感覺讓道服男子沒忍住嘶吼出來。

“誰!?”

他忍痛轉頭看去,驚駭的發現四個九層巔峰的武者都已經死了。

不遠處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現他的視線裏。

長居這片山頭的道服男子從未見到這般美貌的人,就算說他們是山精雲仙都會有人相信。

“這是八方乾坤挪移陣,作用是利用山中村裏百姓種下的福澤來滋潤申家氣運,完全損人利己的風水陣。這還不止,你們竟然還用人命來供養族裏的族魂,這些作為祭品死去的人的魂魄都不能安生,還被你們險阻奴役。”靈鳩一邊走一邊輕輕說道。

道服男子從震驚中回神,他第一時間就是朝狹縫處跳去。

宋雪衣的身影原地消失,眨眼出現道服男子的麵前,毫無動作就把道服男子阻飛出去。

“噗!”道服男子吐了一口血,驚懼交加的叫道:“你們既然知道我是申家的人,竟然還敢對我動手!?”

靈鳩看白癡的眼神看他,“你也知道,我們知道你是申家的人還敢動你,這說明了什麽你還不明白嘛。”

道服男子臉色猝然聚變。

對方兩人既然知道他是申家的人還敢對他動手,這說明了什麽?說明對方根本就是衝著申家來的,也根本就不怕申家的報複。

此時他一手被廢,哪怕沒有被廢,道服男子也不覺得會是眼前兩人的對手。

之前宋雪衣的速度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道服男子的眼神漸漸的染上絕望。

隻是他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眼睜睜看著那靈動脫俗的女子朝亂石堆裏走去,將之前作為祭品的少女拉起來。

祭品少女手腕上的傷口,經過靈鳩手指輕輕一抹就止血愈合了。

“你娘在山腰上。”隨口說了一句,靈鳩發現眼前的少女竟然盯著自己一臉癡呆,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的。

她也不在意,放開少女之後,手中燃起符火將地上的玉牌包裹。

從乾坤靈器裏拿出靈沙,一路撒下去,慢慢布成一道陣紋。

陣紋鏈接完全成型的時候,周圍的靈氣都為之一顫。

斷臂的道服男子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所作所為,忽然察覺到什麽,神情是比知道自己要死的絕望還要扭曲的猙獰,“你在做什麽?快住手!”

靈鳩頭也不回的說道:“吸收了別人積攢的福緣那麽久,還給人家是理所當然的吧。”

“住手!住手!你不能這樣做,你怎麽會這些!?”道服男子掙紮起身。

胸口就被宋雪衣一腳踩下來,整個胸口都塌陷了下去幾分。

“噗!”道服男子又栽倒回去,吐出來的血還帶著點碎肉。

靈鳩手中的術法不斷,這時才回頭看了一眼道服男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沒有一絲的笑意,“別讓他死了,讓他親眼看著。”

“好。”宋雪衣柔聲應道。

他就好像是忠貞不移的守護者,不用靈鳩開口吩咐,就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麽。

“術成。”在靈鳩一聲輕嗬下。

她腳下的陣紋發出龐然的光芒,三塊玉牌也被符火燃燒成晶瑩剔透的琉璃色。

道袍男子覺得仿佛有什麽離自己而去。

這種感覺恍然如夢,卻又真實的存在。

從靈魂深處感覺到的缺失感,讓人有種要癲狂的衝動。

道袍男子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憤恨的瞪著靈鳩,猶如厲鬼的怒吼:“你該死!”

靈鳩的目光掃過他,接著落在亂石堆的天然斷縫裏。

“國寶。”

“咿呀~”

“開餐了。”

“咿呀呀!”

陰氣狂放,唯有靈鳩看得見,旁人隻能感覺到那處吹出來的風很冷,能冷進人的骨子裏。

“何人動觸申家之威。”

從斷縫深處傳出嗡嗡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直接傳出來,而是響進人的腦海裏。

斷縫處龐然的陰氣中,十幾道麵無表情的鬼影朝靈鳩張牙舞爪而來。

靈鳩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絲反抗的舉動也沒有。

她看著那群鬼影,發現他們都是十三歲之間的少女,應該全部都是而極品少女一樣命運的少女,隻是她們沒有遇到靈鳩他們,沒有逃過失血而死的命運,最終人死了連魂都成為申家祖魂奴役。

任由它們繼續下去,還不如讓國寶君吃了算了。

靈鳩沒有理會男子十幾個鬼影,反而朝著斷縫處走去,等到入口處停下。

不用跳進去看,靈鳩就猜到申家的墓地就在裏麵。

一腳踏下,斷縫處地麵出現龜裂,還能聽見落石的聲音,裏麵的振動比外麵你更大。

緊接著,靈鳩手裏又燃起符火,直接往斷縫丟去。

一道不同於那群少女的鬼影從斷縫出冒出頭。

他才剛剛露出半個頭,朝靈鳩吃牙咧嘴,應該是要說什麽。隻是它他的嘴巴才剛剛張開一半,腦袋就被國寶君咬了。

“啊?啊啊啊啊!”

一般來說,鬼都是來嚇人的,怕是沒有人看過鬼被嚇死的樣子。

眼前卻發生著這樣的一幕,鬼影想要逃跑,卻被國寶君咬著不放。

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妖獸可以直接咬人魂魄啊!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在道袍男子疑惑的目光下,那人已經被國寶君允許的吞噬。它還不滿足的吸了吸嘴巴,毫不猶豫的朝斷縫跳進去。

以國寶君對魂魄的天生克製性,靈鳩也不怕它會在裏麵遇到危險。

她看向地上三塊被符火燃燒得晶瑩剔透的琉璃玉牌,一招手就將它們收入手裏。

道袍男子看著她手掌的眼神,就好像隨時都會衝上來搶奪。

“你們申家好像特別喜歡幹這一行。”靈鳩走向宋雪衣,也是道袍男子的麵前,慢慢的說道:“奪取別人的成就\功德\氣運,占為己有不說,還要把別人利用個徹底,連命都給別人留著。”

道袍男子聽出她話裏有話,卻不知道她到底意指著什麽。看看宋雪衣又看看靈鳩,他咬牙諷刺的笑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學來的這一手術法,不過你以為單憑這樣就能影響到申家就大錯特錯了!你一定會知道,和申家作對的下場!並且為之後悔!”

靈鳩聳了聳肩膀,笑道:“正所謂兔有三窟,你們申家擅長這方麵的靈術,當然不可能隻有一個風水祖地。”

道袍男子神色不變,不過他瞬間收縮的瞳仁還是沒有瞞過靈鳩的眼睛。

靈鳩慢慢的說道:“我既然能破你們一個風水地,就能破壞第二個,第三四個,早晚讓你們申家風水散盡,功德償還,受到天罰報應。”

道袍男子嘴唇輕微的哆嗦起來,還在刻意強忍著,假裝什麽都不在意的表情。

靈鳩道:“至於你……”

聽到她提起自己,道袍男子總算有了點反應。

靈鳩慢悠悠的笑起來,笑容純良恬靜,“我想山腳下的那群村子的村民們一定會很樂意見到你。”

這裏是申家的風水寶地。

外人又怎麽會知道,申家真正的風水寶地根本就不是明顯上說的那塊,反而離溯雪城和申家的平幽王府都隔得很遠。

何況,這還不是他們全部的風水寶地而已。

同一時間,溯雪城平幽王府處。

一個個申家的人都在風水寶地被毀的那一刻,產生了和道袍一樣的缺失感,血脈越純淨的嫡係感覺越深刻。

有正在練功的人,無意中著了這麽一下,差點就陷入了走火入魔之中。還有心智不堅定著,當時就嘶吼出聲,形同瘋魔。

整個申家都亂了一團,驚動了申家的老家夥們。

沒多久就有人來住持安定,幾個老家夥也聚集在一起。

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極度的難看。

“風水寶地被人動了……”

“不止是動了那麽簡單,是被人毀了!”

“是誰?是誰能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破壞我們的風雲大陣?”

“天下間在這方麵的靈術,申家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到底是誰?”

哪怕是這群老家夥,此時也怒了驚了更疑惑。

“派人去處理!”

“我來施法看看吧。”

溯雪城和靈鳩呆在一起的地方足有千裏距離。

靈鳩刺激著道袍男子的話語剛剛說完,就感覺到了亂石堆裏傳來的異樣感。

她冷笑一聲,反手一道靈符打上去。

平幽王府裏。

正在對著一盆水施法的老頭子驚叫一身,人就飛了出去摔出一米遠,雙眼流出鮮血。

水盆裏出現一瞬的畫麵,隻有由亂世堆砌而成的風水大陣,更有價值點的東西並沒有。

“這對手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雙眼流血的老頭子嘶聲說道。

“怎麽會在這個關鍵時候碰到這樣一個對手!”一人煩躁的罵道。

氣氛就這樣沉悶下來。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凶手繼續下去!”坐在最前方的人定音。

因為家族所修的就是這方麵的靈術,所以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是申家的風水被破會給他們家族帶來是什麽。

普通家族的風水寶地護佑隻是輔助而已,可是對於申家來說,卻是他們的**。

靈鳩這一招直接斷人命根的猛招,不得不說來得一針見血又凶狠。

這可比宋雪衣連殺他們兩人,都要讓他們慌張痛恨。

當申家派人前往調查和攔截靈鳩他們的時候,靈鳩已經把腳下的這片風水寶地毀得幹淨。

道袍男子被她一道意識衝擊震碎了無數的記憶,直接變成傻子。

呆站不遠處觀看了一切的少女見她看向自己,臉色一時白一時紅,腿軟的跪在地上。

“你看明白了嗎?”靈鳩問她。

少女呆愣的回答道:“不,不太明白。”

靈鳩耐心的解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跟你說要你上來獻身的,反正就是假的就是了。這人……”指著已經癡傻的道袍男子,“他的所作所為就是把你們村子做了好事的功德都轉移到申家頭上,簡單來說就是你們做好事,得到好處是他們,他們做了壞事,受苦的卻是你們。”

少女依舊不大懂,不過卻明白了道袍男子欺騙了他們,還坑害了他們。

之前差點死去的恐懼化為怨氣和怒火,促使她抬頭惡狠狠瞪著那道袍男子。

靈鳩道:“回去之後就把真相散播出去,然後轉移別的地方去。”

“是,是。”少女連連點頭。

一時半會她都沒有再聽到任何的聲音,抬頭看去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她正發愣的時候,眼前一陣發花,等恢複意識的時候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叫聲。

“筱筱?”

少女轉頭,看到一身狼狽的老婦人。

周圍也有熟悉的村民慢慢的圍繞過來。

這裏竟然是她熟悉的村子。

“唔……”

這聲音引起少女的注意,她看到那個道袍男子就傻傻的癱坐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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