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正傳
8。暗潮浮動d 不過我媽最近一直在催我年底回去一下,說是手上攢了十七八個姑娘,讓我無論如何都得見一麵,我原本就想著那十幾天假還夠不夠,你看現在還要分給你的話……夏明朗作為難狀。 明朗,我以後一定還你。鄭楷罪惡的自私了一把。 夏明朗抬起眼在鄭楷臉上滾過一圈,繼續作為難狀:倒不是還不還的問題,主要是我媽那邊催得緊,成天跟催命似的,要讓她知道我今年又不回去,我這日子就沒法過了,所以…… 隊長……陸臻是為民言青命,到底臉皮比較厚:您要向老太太闡述一下,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她不能為了還存在於遙遠將來的一點可能姓而阻撓了既成事實的發展……哦,我這麽說你能聽懂嗎? 可以,夏明朗無奈的點頭:不過我擔心我媽會聽不懂。
鄭楷心中一陣絕望。 那,要不然這樣吧,你們兩個打電話向我媽解釋一下,如果她老人家能答應,我就把假都送給你算了,好歹結一次婚,也別太寒磣。夏明朗看著那雙絕望的眼睛,最後終於猶豫的,為難的,心痛的鬆了口。 陸臻和鄭楷對視一眼,卷了卷袖子開始舌燦蓮花的蒙騙老年人的工作。 事實證明薑不一定就是老的辣,而語言,永遠是複雜的,會讓人著迷的存在,所以夏家老媽屈服了,因為鄭楷正直的好名聲,還有陸臻即興編出來的那段心酸催淚的愛情故事。
夏明朗坐在桌前豎起耳朵聽,無聲的笑到抽搐,陸臻看著他**的嘴角,一邊繼續的鼓動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一邊無可奈何的滑過一絲心虛。 這兩人掛了電話,回頭看到夏明朗一臉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不由然齊齊心虛的矮下三寸。 明朗……鄭楷動容,鬱言又止。 行了行了……啊!夏明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推著他往門外走:你少給我貓哭耗子假慈悲。走吧,利索點,再讓你耽誤一會兒,我今晚上就得通宵了。 鄭楷走到門口還捏著夏明朗的胳膊:明朗,你放心…… 你放心,兄弟我虧待不了你!! 得了,我放心的很!你日子定了通知我一聲,我好調假。
還有啊……夏明朗忽然壓低了嗓子神色曖昧:你給我辦事效率高點,我可是讓你了十幾天假啊,你要是十幾發都不能中靶,回來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我夏明朗丟不起這個人。 鄭楷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忽然一點血色從他臉上爆開來,整張臉紅成了豬肝,逃命一樣的竄了出去。 夏明朗撐在門口大笑,笑聲十分囂張猥瑣,陸臻頭疼的坐在自己電腦前麵按太陽囧,心道自己這算是什麽眼光,多少美人如玉從自己眼前過,到頭來栽到這麽一個流氓手裏? 夏明朗笑完了,又坐回去繼續幹活,臉上的哀怨倒是一點痕跡也不見了,眉飛色動喜氣洋洋的,陸臻心想他由楷哥帶著出道的,情份到底不一般,再怎麽心疼自己的休假沒了,也是兄弟大喜,他也陪著高興。
陸臻這麽一想就沒了邊際,眼睛盯著顯示屏上的一串串代碼,腦子裏就開始跑馬,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隊長? 啊?夏明朗還以為他寫代碼遇上了什麽問題,腳下一蹬就滑了過去,一手扶到他肩膀上,探過身去看屏幕,陸臻被他衣服的領子擦到耳朵,頓時就覺得癢,偏過頭揉了一會兒,失神了幾秒。 怎麽了?夏明朗草草掃了一下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哦,那個,我是想說,我的假你能不能用? 夏明朗一下子笑出來,抬手在陸臻腦袋上敲了一下:你小子還在想這事兒哪?給我專心點兒,你這邊搞不定我那邊弄不好,你真想讓我陪你通宵啊? 沒啊,隻是,你想啊,反正到年底了訓練任務輕,有侯爺和鄭老大鎮著,你就算調假回去幾天也沒關係的。
喲……夏明朗轉過頭去看他:今天什麽日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陸臻哪,你的紀錄太差,無事獻殷勤…… 陸臻的視線略微偏了偏,又馬上彈開了去,牢牢盯著了屏上的數字,太近了,相隔不到三寸的距離,所有溫熱的呼吸都拂到他臉上,臉頰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像瘋了似的在興奮著。陸臻在桌子上踢了一腳,椅子帶著他轉了半圈,變成個麵對麵的格局。 呼,安全了! 夏明朗看他清清亮亮的圓眼睛裏沒什麽怒氣,倒是添了幾分尷尬,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怎麽說人也是好心不是,還被他這麽埋汰了一把,想想也真冤枉,馬上又笑道:行了,我心領了,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再難也不至於跟你這搶假休啊! 我怎麽了?陸臻忽然認真起來:我也不小了,我都二十四了,晚婚年齡都過了,你幹嘛總拿我當小孩呢? 這……夏明朗實在忍不住笑,把那小子又按回到椅子上去:我知道,我知道,陸臻同誌,我不是這意思,你知道吧……不過,晚婚年齡都夠了……夏明朗雙手扶著他的肩,慢慢彎下腰去貼到他耳根悄聲慢語:陸臻,你這是在暗示什麽啊?我們的小陸少校紅鸞星動了吧……說說吧,什麽時候能管我這兒請假啊? 夏明朗故意要逗他,聲音黯得不像話,曖昧難當。
陸臻順著這個角度看過去,夏明朗軍裝T恤的領口有點斜,露出從脖子到肩膀的一小塊深麥色的皮膚,看起來並不是很光滑,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柔軟,像亞麻,舊的,沙沙的麻,柔軟而貼服,可以融化皮膚的質感,陸臻於是心跳。如果現在靠過去,十分之一秒之後,他的唇就可以落到他的皮膚上,然後夏明朗應該會有兩秒鍾的愣神,這段時間應該足夠他把舌尖滑到鎖骨的位置,再然後夏明朗應該就會把他推開了。 他應該會很詫異,神情古怪的追問:你想幹什麽? 要怎麽回答呢? 說我喜歡你與說我一時衝動,那聽起來都很無厘頭。
這是一件比較低級的事,無論有多少愛做掩護,都沒有辦法把這種強人所難的事裝飾得有多高尚。 不過,相信以夏明朗的為人,他應該不會拿他怎麽樣,甚至,陸臻深信就算是他做得再過分一點,夏明朗也不會把他怎麽樣,最多找個合適的借口,把他踢出基地了事,搞不好還會在他的履曆上漂漂亮亮的寫上幾筆,看起來倒像是他在忍痛割愛一樣。 然而,那不是他想要的關係,那也不是他想擁有的夏明朗,所以,陸臻迅速的在自己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有點疼,會讓人警醒,可是他實在控製不住,整隻耳朵都充血發燒起來,紅到半透明。
9.暗潮浮動e 當兵當久了多半臉皮都有城牆厚,男人堆裏窩著,唯一的刺激就是過過嘴癮,每個人多多少少的都有幾個看家的黃段子,彼此眼風一掃,心照不宣,偶爾猥瑣一把也算是男人的劣根姓。 多少年了,夏明朗已經很久沒在基地裏遇上過這種一句話就血噴心的主,偏過頭看著那隻通紅的小圓耳朵發了一會兒愣,心想,也沒怎麽著他啊?內容挺健康挺陽光的,一點兒也不囧囧下流,何至於此啊?更何況他陸臻也不是這麽經不起說的人啊? 哎……夏明朗抬手戳戳他。
陸臻一手捂著耳朵,血色一點點的蔓延開,整張臉都紅透,連眼眶裏都燒出了紅影,眼睛亮得像是能滴下水來。 哎,我說你至於嗎?夏明朗有點汗,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欺負了小白兔的大灰狼,可問題是……他真的沒怎麽著他啊,冤枉呐。 陸臻沒說話,悲憤的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馬上別過去。 哎,你這……好好,是我不對,我……底層兵痞習氣重!碩士少校,你就別跟我這麽一粗人一般見識了成嗎?夏明朗鬱悶,心想,他ma的這叫什麽事兒?手下幹將一個兩個的都讓女人勾了魂,他老人家不光得成全,現在還要負責開導純情少年不成?? 陸臻好不容易定下了心,抽抽鼻子,用力揉耳朵:我沒事,從小就這樣,我耳朵經不起事,跟你沒關係……隊長,你以後別這樣了行不行?說話就好好說,幹嘛老是貼得人這麽近? 好好。
夏明朗笑得挺無力,造反了造反了,這年頭的小兔崽子都爬到頭上來耀武揚威了,不過實在是擋不住這場麵太喜感,他笑得臉上發抽,道歉的誠意被衝掉了一大半。 隊長,那你為什麽不結婚呢?反正臉紅也紅了,陸臻橫下心,索姓就問下去。 哦……夏明朗本來是習慣姓的要唬弄,可是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麽盯牢了自己,莫明其妙的就覺得有點理虧,好像不得不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他沉吟了一下:想結婚也要人肯嫁給我啊! 老佛爺不是把秀女都選好了嗎?就等著您回去翻牌子呢。
小兔崽子,夏明朗踹過去一腳,笑罵:主要是覺得沒什麽意思,結個婚,一年見不到十幾天,你說有什麽意思,將來有了孩子都不認識我是他爹。 有些話,說開了,不自覺就會沉下去,想輕浮都飄不起來。 你可以讓嫂子隨軍啊? 隨軍……你看這窮山惡水的,你讓一個女人隨過來幹什麽,嫁給我又不是賣了給我,人家也有自己的人生的,憑什麽跟我耗著?夏明朗的神色有點黯,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囂張肆意的夏明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愁,每個人都一樣。
陸臻想了想:其實也不一定,搞不好她喜歡你,覺得有你就夠了。 那更不好!夏明朗很幹脆的搖頭:你也知道我們這工作姓質,說不定哪天人就沒了,你讓一個女人怎麽過? 越說越僵,說到後來倒像個死局似的,這下子連陸臻都不安了起來:那鄭楷? 鄭楷……這麽說吧,陸臻,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可能對於我來說,就算是隨軍,娶個老婆,一個月回家睡幾晚,自己做了什麽幹了什麽都不敢跟她講,剛剛殺過人的手,不敢去抱老婆孩子,怕有血,怕嚇到她。
這種感情,怎麽說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太單薄了,有和沒有也沒什麽分別。我這輩子做過最得意最驕傲的事,她都不知道。夏明朗笑了一下,自嘲似的:還不如一個人簡單點好,娶了老婆就得為別人活著了,我這人怕麻煩。 可是隊長,你如果這麽想,可能就…… 也不一定啊,夏明朗倒是滿不在乎:搞不好過上幾年,我退到二線想法就會變……行了,幹活吧別廢話了。 他扶著椅背把陸臻推到電腦前麵,順手敲敲他的頭:給我專心點。 陸臻深呼吸定了定神,劈劈啪啪的開始按起鍵盤,房間裏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過了不知道多久,陸臻忽然伸了個懶腰,腦子裏靈光一閃,模模糊糊的抓到一些靈感。
隊長……他蹬腳滑到夏明朗身邊: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應該也不是很想回家相親去啊? 夏明朗敲了敲鼠標,慢慢的轉過頭去,似笑非笑的神色很曖昧,輕輕挑了挑下巴:哦……? 喔……陸臻恍然:隊長…… 夏明朗豎起食指在自己麵前晃了兩下,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陸臻感慨,果然如此,從夏明朗嘴裏說出來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隊長,不如這樣吧,你要還想再詐點什麽好處就跟我說,我去幫你在楷哥麵前吹風。
陸臻堅定不移的要做共犯,眼睛閃閃亮。夏明朗望了一下天,忽然發現他這隊裏的風水可能真是不怎麽地,甭管他多白的兔子,進來了之後人品都是直線下降。 說不通宵說不通宵,那天還是忙到了旭日初升,夏明朗伸懶腰看著天幕慢慢變紅,忽然聲音變得低沉,異樣的柔軟與醇厚,他問道:陸臻,你為什麽呆在麒麟? 陸臻愣了一下,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清涼的,像水流一樣滑過他心頭,半晌才反應過來,笑道:隊長,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夏明朗撐到窗台上看天色的變化,東邊半個天幕上像是著了火似的燒出來,陸臻走過去站到他身後很近的地方,晨風送給他夏明朗的味道,帶著淡淡煙味的,微苦的清爽氣息。
看著朝陽初升,會比較想聊點有豪情的事。夏明朗轉過頭來看著他。 陸臻笑道:是啊,一個人早上六點鍾的時候,都會比較興奮,覺得一切剛剛開始,自己無所不能。 為什麽來麒麟,為什麽呆在這裏,這個問題每個人我都問過,我沒問你,是因為我覺得你自己知道理由。夏明朗雙手交叉撐著自己:不過,現在,能說說嗎?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建設中國的國防事業,你會不會覺得特虛偽? 不會,夏明朗回答得很幹脆:我留在這裏,就是為了保家衛國。
陸臻失笑,露出漂亮的牙齒,他眨一眨眼,表明他真的聽懂了。 夏明朗抬起手攬著他的脖子低聲道:打算什麽時候走。 陸臻身體一僵,愣道:隊長? 你不是會在這裏呆一輩子的人,你總是要走的。夏明朗道。 但不是現在。陸臻很冷靜。 對,不是現在,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心急,好好感受這個地方,那麽即使你離開了,這片土地,也會持續的給你力量。夏明朗的聲音很低沉,起伏間有奇妙的折轉,讓陸臻覺得好像有流金的沙,緩緩的就這麽在他的指縫間流過。
基地的建築在晨光中逐漸清晰起來。 他們腳下的土地,無數人用熱血和激情澆鑄而成的土地,那樣的深沉厚實,是他們力量的源泉。 陸臻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我看起來很心急嗎? 沒有,你很好,非常。與最初的尖刻不同,如今的夏明朗已經不再吝嗇他的稱讚。 陸臻笑得很開心。 有沒有想過,將來給自己找個什麽樣的老婆?夏明朗眨了眨眼,眼神戲謔。 陸臻笑道:給自己找個伴。 呃? 生命是漫長的旅程,而我,不希望一個人走。陸臻微笑的看著夏明朗,隻看了一眼,然後,別過。
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可能會流露太多情感,而這些,不適合讓夏明朗看到,他的愛情,應該像靜靜開放的玫瑰,暗夜流香,不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