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節(上)
25。君子有節a一中隊英俊瀟灑前途無量的隊長夏明朗同誌要找媳婦的事,在當時的家屬聯盟裏麵也還是件比較熱門的話題,據說一開始頂著特種兵中隊長的神秘閃亮光環,女孩子們還是很趨之若騖的,可是十個女生裏有七個,全部見光死,拒絕的理由驚人的一致:悶!隊長會悶?他們妖孽的隊長?當方進在實況轉述的時候,周圍一圈兒腦袋瓜子裏冒出齊刷刷的問號。方進無奈的撇一下嘴,繼續。好吧,於是故事的重點就落到剩下的那三個可以透過表麵看本質的姑娘身上。
但是其中兩位在第二次見麵時,又把夏大隊長給秒了,血腥暴力!這主要是因為夏明朗在第一輪的慘敗過後被媒人教育了一把,決定在接下來的相處中盡可能多的找一點話題,隻可惜能讓夏明朗興奮的話題,往往很不受女孩子待見。好吧,假如說你是一個女孩子,你會不會喜歡聽你的男朋友與你談論九五式與八五式的區別,以及:穿甲彈、燃燒彈、鋼尖彈、碎甲彈、平頭彈、穿甲燃燒彈,等等彈頭穿過人體的感覺?所以,方進,在一片搖頭菜瓜中,又一次無奈了。
那,不是還剩下一個嗎?有人掰了一下手指提醒道。那個,就不說了吧,那個比較慘烈。怎麽個慘烈法?大家的眼睛又放光了。方進在第三次無奈(?)中闡述了最後那位女孩的悲劇命運。其實,那位姑娘是最有英雄情結,最具軍嫂天份的一個,因為她迷軍械,你看這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啊,方進聽到的時候簡直想哭啊。但是這位強悍的女生,還有另一個強悍的愛好,她練空手道,還是個黑帶,所以她很是自豪的挑戰了夏明朗……眾人開始默哀。練過的小姑娘一般都出手都比較重,架式也比較足,但是有一個問題就是,她練的是套路,她這輩子就跟練一樣套路的人打過,連流氓都沒打過,所以夏明朗完全沒能正確的估計她的實力,看著她虎虎生威的一拳過來,一個失手,擋狠了,秒殺。
小姑娘手指骨折,進了醫院,那姑娘倒是好姑娘,也沒說什麽,但是人姑娘的家長怕了,這隨便擋一下骨頭就斷了,要萬一哪天家庭暴力起來,豈不是三拳就打掉一條人命?當然,這種觀點是非常錯誤的,因為如果真的要打,隻要一拳就可以了,如果要三拳才能結果一條命,夏隊長他還丟不起那個人。就此,夏大隊長的相親之路,十分哀怨的劃上了句點。由於夏大人平素生活滴水不漏,眾人逮到這樣的好機會自然都是笑得天翻地覆,尤其是陸臻,幾乎沒有笑到桌子底下去。
以至於樂極生悲,誰也沒有看到背後一雙yin惻惻的眼睛正在掃描來去。唉,看來我們要想找個嫂子,也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去啊。看方進的神色倒像是真的在為夏明朗憂慮。眾人再次附議,是啊,是啊,可惜了兄弟們也都不是這方麵的人材啊,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我啊,這種問題來問我好了。陸臻笑嘻嘻的站起來。你?無數道目光穿刺而來,陸臻十分鎮定道:小生一向妻妾成群,男女通殺……他驕傲的回轉身360度亮相,一個不小心跌進一雙烏沉沉幽亮的眸子裏。
於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一次夏某人又一次讓大家看到了什麽叫上帝的威嚴。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順便說一下,夏明朗這個上帝,信的是舊約,不是新約。所以那天下午,幾乎所有人都被訓得極為慘烈,雖然大夥都可以體諒夏大人情場失意的痛苦,但是當自己囧囧的痛苦超過這種同情的極限時,心中還是小小憤懣不平滴,隻是不過當廣大人民群眾看到了自封萬人迷陸臻同誌的遭遇之後又自覺自願的閉上了嘴。最近這段時間陸臻的自由搏擊都是由夏明朗親自調教的,正所謂明師才有高徒,跟著夏明朗混雖然被秒的機率要大得多,不過進步的速度也要快得多。
但是今天這兩個人的較量讓外人看起來卻有那麽點不得味了。雖然平時夏明朗調教人的時候狠起來也真狠,可當大家第八次看到陸臻一跤跌倒,再搖搖晃晃的爬起來的時候,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會覺得,這,好像有那麽點過了。場地很好,防護也做得不錯,但陸臻還是覺得他的骨頭架子快散了。今天這事有點不對頭,陸臻在仰麵朝天的間隙裏思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夏明朗是個極為小氣的人,他記姓很好而且睚眥必報,整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然而,正因為他有這等本事,所以他從來都不會,甚至是極力避免的去做一些公報私仇的事,好吧,就算是上次得罪了他,那不也是私下解決了嗎?。
所以,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什麽事得罪他了,什麽事令夏明朗的心理都無法平衡,陸臻的腦子裏急速的運轉。人,隻有一個腦子,陸臻的大腦容量或者要比常人大一些,突觸連接也更緊密一些,但他畢竟也隻是一個腦子。平常的時候走走神,那不算什麽,聰明人常常可以一心兩用。然而,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夏明朗麵前走神,而且還是在對打中。僅僅是電光火石的一錯神,陸臻忽然覺得喉頭一緊,一股火辣辣的痛爆發出來,眼前的景物在刹那間恍惚起來。陸臻不是方進,夏明朗跟他打不能盡全力,每一擊出去都要計算一下力道,但是陸臻的靈活姓很好,反應靈敏,身體柔韌;在速度上夏明朗一般都是盡量的打快,好最大限度的訓練陸臻的長處,以揚長避短。
所以夏明朗的每一下出手都迅疾如閃電。快、準、狠,特種兵的擒拿術就是這三字的方針,花架子是練武術的人修身健體用的,他們練得是殺人技,一擊必殺。在這樣過分迅疾的速度中,即使是夏明朗也會對一些變故措手不及,當手指觸到喉頭柔軟的皮膚時再收力已經完全來不及。等夏明朗大驚的鬆開手,隻來得及看到陸臻從他的手指間軟倒下去,那一瞬間時間像是被拉長,華麗麗的定格,一幀幀翻過,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夏明朗被嚇到,愣在一旁,居然忘記去扶他。
26。君子有節b陸臻!馬上就有人衝過去,夏明朗被吼得腦子裏一聲爆響,不自覺竟退開一步。小臻子……幹果兒。貞子…………關切之聲紛至遝來,充分的證明了小陸少校平時是多麽的招人待見。我……陸臻盡力吐出一個字,但是喉嚨口的劇痛讓他馬上失了聲。陸臻……啊,你要說什麽?常濱十分激動的貼上去吼。陸臻痛苦的把滿臉的唾沫星子一抹,把他的臉往後推。他說,他沒事。夏明朗沉聲道。話聲剛落,麵前的士兵們齊刷刷的回頭,一五一十的送出了懷疑的眼神。
夏明朗無奈的望天,哀悼於自己在群眾中的信譽居然已經這麽差。好在陸臻及時的拍了拍草地,衝夏明朗豎起拇指,示意:他的唇語解讀完全正確,將夏大隊長瀕臨破產的聲譽給挽救了回來。陸臻這次傷得比較狠,需要及時送醫,而夏明朗因為是罪魁禍首的緣故,責無旁貸的承擔起了護送之職。醫者父母心,尤其是我們小陸少校生就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臉,駐地的醫生阿姨一看那慘烈的傷痕,頓時就心疼開了:喲,我說,這是哪個缺德冒失鬼幹的啊?這是要人命呢,還是?都自己人,下這麽狠手幹啥呢,有仇也不帶這麽報的啊!真弄出個三長兩短的怎麽辦啊?你看這小夥子年紀輕輕,清清秀秀的,那什麽人啊,手這麽毒……喲……還是個少校啊!(瞄到了病曆卡)這麽年輕啊!(再看一眼,好像有點不太能相信)真是不容易,才多大的孩子啊,吃這麽大的苦頭。
(一轉頭,看到夏明朗站在旁邊)您這位,是他領導吧?(夏明朗嚴肅的點頭)這事您可得管管啊,訓練歸訓練,這沒輕沒重的可不成。(又轉過頭,看看陸臻清澈水亮的眼睛,歎口氣)你啊,哎,這麽年輕就少校,總有人看不過眼啊……夏明朗深呼吸,三寸厚的臉皮總算也透出了一點黑氣,陸臻傷了喉嚨不好笑出聲,忍笑忍到差點腸**,憋了滿眼的淚光,醫生阿姨隻當他是疼的,越發的可憐見。檢查完畢又逼著去照了個X光,確定沒傷著骨頭,這才開出一堆內服外用的藥來,又多開了幾瓶點滴當場先掛了好消炎。
小陸少校的福利好,醫生護士們一個偏寵,掛點滴也給他找了個沒人的單間呆著。夏明朗見陸臻這麽一話嘮讓自己整成了啞巴,也實在不好意思在掛點滴如此無聊的時刻棄他而去,隻能無奈的放下了隊長架子,做了高級陪護。這會功夫,陸臻的脖子已經腫起來,說話時下巴的開合都會牽扯到傷處,他傷得不輕,但心態依舊好,孜孜不倦討了紙筆來:幾成力?夏明朗本想豎起四根手指,可是見陸臻眼巴巴的看著他,略一猶豫,把整隻手都亮了出來:五成。陸臻望一下天……花板,雙手十字交叉比了一下,又摸自己的脖子,翻一個白眼。
夏明朗失笑:這種部位讓我用上全力,別說是你,李小龍也沒命。陸臻想一想,又笑了。夏明朗見氣氛好,馬上趁火打劫,態度十分誠懇的道歉:不好意思,失手了。陸臻擺擺手,寫下:沒事,是我學藝不菁,多謝大人給小生留了條命,小生已感激不盡。夏明朗看他前半段還寫得挺情真意切的,後半段又開始犯貧,實在有點哭笑不得。陸臻最近這段日子忙得有點過,而這藥水裏有止痛劑的成份,多多少少總有點催眠的作用,再加上一張嘴出不了聲,悶了一陣,實在有點犯困。
考慮到自己的傷員身份,便老實不客氣的衝夏明朗笑一下,合上眼睛理直氣壯的睡了過去。夏明朗要看著輸夜瓶,實在百無聊賴隻能去偷渡了一包煙進來,坐到窗邊把窗子半開著,湊到外麵抽。最近,夏明朗總是忙碌的,無論菁神與囧囧,都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閑,他不敢讓自己閑下去,也不想讓自己空下來。現在,忽然間憑空多了整個下午的時光要看著窗外的青天白雲而過,簡直有點不知所措。他本想: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下階段的訓練計劃?可是隻想了個開頭,又走神了。
陸臻就跟他隔了一張床躺著,睡得很安靜。以一個特種兵的身形而論,他有點過分瘦削,好在修長挺拔,筋骨硬朗,整個人像一杆筆直的嗆。夏明朗覺得自己的手臂有點癢,很輕微的感覺,卻揮之不去。綿延開記憶的河,他回溯源頭。最初的時候,有多久了?當時陸臻一口咬下去,他隻覺一個濕硬的東西滑了一下,一種溫軟的觸覺便落到皮膚上,那隻是一瞬間的觸感,當時不覺得,淡淡的過去就算了。但是那種感覺留下了,溫溫軟軟的,神經末梢酥麻麻的感覺。現在回憶起來,卻有如重擊,像是心髒在搏起的最高點被人一拳打下去。
再後來,就是那些驚飛的蝶,很美,很動人,如今一隻隻都在自己的心頭撲動,夜深人靜之時,難耐的心悸。最後的最後是那個夜晚,當他翻身而起時,原本相貼合的皮膚有一種撕裂的痛感,火辣辣的,像是每一個毛孔都在渴望著什麽,於是心中一角在瞬間崩塌,他忽然明白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夏明朗都是一個非常強悍的人,不過再強悍的人也會有不可接受的事,比如說在某個月光明麗的夜晚,忽然發現自己對年輕戰友的身體,產生渴望!那是一種可怕的求索,想要擁抱廝磨,攝取他的呼吸和生命,而因其不可得,卻更顯得強烈,夏明朗看著自己的手指,好像血夜會從自己的皮膚裏滲出來,帶著鬱望和渴念,滴落到陸臻的皮膚上。
十年,恐懼這種感覺可能已經有十年沒出現在夏明朗的腦海裏,但是這一刻,他覺得很可怕。他在想,要是讓陸臻發現了自己這齷齪念頭,不知他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直接呼叫空中支持,手動引導,用一枚導彈灰飛煙滅了自己?這是個很好玩的笑話,但是一點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