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下)
23。我愛你b 好不容易強定著心神睡著,夢裏還有命來催,明明是朗月晴空,陸臻笑眯眯的在他跟前轉過頭,一樣的笑容一樣的眼,一樣的安靜平和,一樣的明潤憂傷。 他慢慢開口,緩緩出聲,說:我…… 口型停留在第二個字,一團血在他胸kou爆開,夏明朗嚇得魂飛魄散,直接從床上跳起來,還好基地的層高夠,否則真的一頭撞上天花板。 他氣喘籲籲的坐回床頭,開了燈,給自己點上一支煙,他ma的,大不了老子不睡了,誰怕誰啊! 睜大眼睛想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那個笑眯眯幹脆明亮的呆在他身邊的少年,搖搖晃晃的從黑暗中走出來,溫柔的,柔軟的,多情而,濃烈…… 夏明朗按住頭,為自己這些詭異而不著邊的幻想犯愁,那麽多表情,那麽多麵目,那些他根本沒看到過的陸臻他怎麽就能想象得出來?不過,唉,他還就是能想象,人的想象力畢竟是驚人的。
黑暗中的少年纏到他身上,輕聲說話,吐出來的,還是那三個字。 一千一萬遍的‘我愛你‘! 夏明朗心慌氣短,夏明朗心浮氣躁,夏明朗驚慌失措,他幾乎想跳起來:媽的,你真的愛我嗎?你真愛我的話,我就…… 卡!打住! 像一個漲到最頂點的氣球一下子被戳爆了氣,啪的一聲,夏明朗又跌回去,所有的心慌神動,心馳神搖都歸入了靜水深流中。 你如果真的愛我,我就怎麽樣呢? 讓你愛嗎? 也愛你嗎? 夏明朗仰天長歎,他在渴望些什麽? 視線斜移,落到床上放著的一瓶藥劑上麵,是陸臻的,據說是消炎用的,當時醫生給了他,他隨手一放也就丟在了腦後,後來洗衣服的時候摸了出來,卻已經有點不大好意思單獨去找他了,於是就這麽拖了下來。
夏明朗把藥瓶握在手裏,長久的沉默,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晚上,陸臻剛剛下了訓練,頭發還沒幹就被夏明朗從寢室拎走,陸臻心中一路忐忑,不會吧,這麽小氣,昨天就這麽玩一下,記上仇了? 夏明朗開了門放他進去,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藥瓶,笑容溫和又厚道:剛剛收拾東西收出來的,居然都忘記了。 陸臻接過來一看,就看到一個耳字,額頭上青筋都暴起來了,馬上說道:我已經好了。 真的嗎?讓我看一下。夏明朗走過去扳他的頭。 陸臻往後退,可到底退不開,夏明朗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我覺得還有點問題。
可是我已經沒感覺了!陸臻梗著脖子。 那要不然,我們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夏明朗抬腳就要走。 陸臻一想到那台儀器頭皮都炸光了,連忙下死勁拖住了他:那個,你把藥給我,我回去自己上。 你自己怎麽上?夏明朗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不如還是讓我來幫你吧,反正你在我麵前已經丟過人了,省得再擴大影響,對吧。 陸臻咬著嘴巴氣鼓鼓的瞪著他,夏明朗隻覺得這小子表情怎麽能這麽可愛,連生氣的樣子都可愛,臉頰鼓鼓的簡直想咬一口,於是眸光一閃,把視線偏了過去。
隊長,我算是想明白了,你這是故意的吧?陸臻道。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夏明朗哀怨了。 得,來就來吧!陸臻把脖子一梗,十足的慷慨就義的表情。 夏明朗笑容滿麵的挑了個窗邊向陽的地方站好,陸臻萬般無奈的靠了過去。 光線很好,太好了一些,幾乎可以穿透皮膚,陸臻以一種大無畏的菁神閉著眼,那隻驚飛的蝶又翩然而起,夏明朗不自覺壓低了呼吸,細數他的每一根睫毛,好像生怕吹亂了它。 隊長,給個痛快吧,您還要抄圖描點嗎?陸臻哼道。
夏明朗咬住嘴唇,屏息,看著他的嘴角又翹起來,無可奈何似的笑,雖然還沒有被碰到,耳朵上已經充了血,鮮潤的,在陽光裏半透明的微微顫動著,像是滲了血的玉。 是啊,給個痛快吧! 夏明朗也不敢太刺激他,清亮的藥夜隻滴了兩滴進去,馬上抬手抱住他。 陸臻幾乎沒有動,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隻有微微顫抖的身體在表明他是如何的咬牙在忍,臉上的肌肉細微的起伏,皮膚幹淨而健康,逆著光幾乎可以看到細小的茸毛。 陸臻忽然吐出一口氣:行了? 呃?夏明朗有點恍惚 陸臻睜開眼睛,眼中揉雜了淚光,看什麽都不真切,於是冷冰冰的笑了一下:還要來嗎?不過得讓我先緩一會。
不,不,夏明朗馬上搖手:夠了。 那我先去洗臉。陸臻急匆匆丟給他一個背影,進了浴室。 是的,夠了,夏明朗覺得無力,走到桌邊坐下。 這是一場考驗,用考驗陸臻的方式來考驗自己,而結果是陸臻比他預料的堅強得多,而他比自己設想的脆弱得多。其實他早應該想到,用這種方式怎麽可能再重複一次當時? 陸臻是那麽堅韌倔強的人,他的隨和他的寬容,從來不是他軟弱的理由,即使逼他到絕路上,他也能笑一笑,從容的死給你看。 不過,夠了,真的夠了,至少他想要驗證的東西已經有了結果。
他想看著他笑,明亮而熱情,他已經不能接受他對他冰冷的挑釁,他想擁抱他,親吻他的耳朵、眼睛和嘴唇;假如心靈的感覺曖昧難明,然而身體的反應誠實中肯,他對他有鬱望,是真的有,想象那些耳鬢廝磨的畫麵會讓他心跳過速,全身充血。 可怕的鬱望! 陸臻洗完臉出來的時候,看到夏明朗坐在桌邊抽煙,煙霧隔離出孤絕的姿態,好像有無盡的疲憊與悲哀,陸臻心頭一跳,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沒事。夏明朗沒有抬頭,手指輕彈了一下:你可以走了。
啊?陸臻一愣。 把藥帶走吧!反正我也報完仇了。 切,果然,陸臻望天翻過一記白眼,再一次質疑自己的品味。 陸臻回到寢室的時候,正趕上徐知著在團團轉,一看到他像看到自己迷途的小羊羔回了欄似的驚喜,隨手反鎖了大門,拉著他問道:隊長找你去幹嘛? 陸臻氣憤難平:還能怎麽著,打擊報複唄! 他沒說什麽? 陸臻看徐知著眼神曖昧,不覺有點疑惑的:他應該說什麽? 徐知著低頭深呼吸,忽然雙手扶著陸臻的肩膀說道:來,像昨天晚上那樣,對我說那句我愛你。
24。我愛你c 為什麽啊?陸臻目瞪口呆。 不為什麽,好玩兒。徐知著死纏著不放。 好玩個頭啊,這有什麽好玩的,不說!惡心死了。陸臻笑罵。 所以,對著我你說不出來?所以,你隻有對著他,才說得出來?徐知著偏著頭,眼神銳利。 陸臻瞪大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微微張了嘴,可是聲音卡住,發不出來。 哎……徐知著倒有點擔心起來。 小花!我需要跟你說件事。陸臻忽然往後退,後背貼在牆上,低著頭,聲音沉悶。 嗯,說!徐知著抱著肩。
對於我等會要說的事,你可以有兩個選擇,一、你當你沒聽過,我以後也不會再提起。二、你當你不認識我,我會申請換寢室。 徐知著眉頭皺緊:說吧!我聽著呢! 陸臻低頭看著地麵:是的,我愛他! 啊!你……你……他是男的啊!徐知著一下子跳起來,他雖然有猜測,可是這猜測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與天方夜譚,他是來詐陸臻的,可是他本以為陸臻會嘻皮笑臉的嘲笑他一句:小花,是不是吃醋了……放心,我最愛的還是你!這一類的雖然無厘頭,卻更符合陸氏風格的對白,而不是現在…… 陸臻微笑起來,無奈而苦澀的:我知道,不過,我本來就喜歡男人。
徐知著張大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陸臻有些難過。 對不起你個頭,我又不是你爹,你找男找女關我啥事?徐知著怒目。 小花?陸臻抬起頭。 停,等會,等會,你讓我適應一下。徐知著衝到窗邊把窗子拉到底,大口呼吸。 陸臻站在他身邊縮著,小心翼翼的瞧著他,徐知著感覺到那種充滿了迫切的期待的目光,抬起手指著陸臻,有氣無力的:你別逼我……話還沒說完,那雙純淨明眸裏已經沒了火光,徐知著頓時一急:哎,我說你別逼我嘛,這麽大個事兒,你也讓我適應一下吧! 那你要適應多久。
陸臻很認真的看著他。 怎麽著也得有個兩三天吧。徐知著歎氣。 陸臻眨了眨眼睛,笑了:兩三天就行了嗎? 要不,十年?徐知著忽然笑了起來。 我劈死你!陸臻威脅。 這世界太沒人全了。徐知著搖頭歎息。 陸臻忽然鎮定了神色,一本正經的說道:說真的,小花,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而我已經不會再去質疑別人心裏想什麽了,所以如果你覺得不習慣,可以坦白告訴我,我會回避。 陸臻!!徐知著忽然勒住陸臻的脖子:如果我覺得不習慣,那也是我的問題和你沒關係明白不?那是我要去習慣這個事,不是你搞回避!他ma的,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不就是……啊,那啥嘛!又沒殺人沒放火的,你怕什麽?我都不怕! 陸臻抿著嘴笑:好兄弟! 講義氣!徐知著有點無力:反正不管怎麽說,你是我兄弟總是挺你的,啊……對了!徐知著忽然放開他:我這麽弄你沒問題吧? 陸臻笑得很無力:你放心,我對你沒感覺,你以前怎麽樣,將來還是怎麽樣,一點問題都沒有,我也不會是個男人都有感覺的。
徐知著哼了一聲,有點不大爽:你就對他有感覺? 陸臻一頭黑線,哭笑不得的瞧著他。 算了,徐知著搖搖頭:還好你對我沒感覺,要不然我就真的沒法挺你了。 陸臻止不住的笑,嘴角往上揚,快樂滿滿的從心底裏升出來。 過了一會,徐知著湊過去問:那個,那你去浴室洗澡沒什麽問題嗎? 沒有!陸臻回想到當年的慘況,斬釘截鐵的回答:我又不是誰都喜歡。 可不對啊,我就算是看到不喜歡的姑娘洗澡我也會噴血的啊! 陸臻望天:那大概是你還沒看習慣。
哦……徐知著低頭數手指。 又過了一會,徐知著又湊過去問:幹果兒,你是不是被女孩子傷透了心,所以…… 不是,陸臻冷靜的打斷他:我天生的。 哦……徐知著繼續低頭數手指。 再過了一會,徐知著再湊過去問:幹果兒,那你以前那個是男朋友啊…… 嗯!對的! 哦……徐知著再次低頭數手指。 陸臻心想,我這是在開同x戀谘詢講座嗎? 然而冬日的午後,兩兩相坐,年青的臉上在陽光下顯得如此朝氣十足,坦誠相見的感覺是那樣的好。
陸臻的視線從窗口裏飛出去,俯看整個的基地。 這是他期待的戰場,也是他夢想啟航的地方,更是他的家。 在這裏,有夢,有朋友,有愛…… 這塊土地會持續的給他以力量,即使有一天,他真的離開。 不! 陸臻心想,他是永遠也不會離開這裏的。 麒麟。 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並不僅僅是一個地方,而是一種菁神,是他永遠也不會離棄的菁神。 發生在明星寢室的問題,雖然有如驚濤,可是波及範圍很小,巨大的潮汐拍麵而過,隻打碎了徐知著一個人,於是現實又一次雄辯的證明了,徐小花真的是一位靠譜的青年。
而同時,A隊內部開始流傳出一個十分驚人的八卦小道消息。 據說,他們的隊長,那位曾對著青天呼喊道老子還沒玩夠!的某剽悍浪子,居然紅著臉委托嚴正嚴大隊長給他介紹女朋友。據說,嚴隊長接到這一委托的時候,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隻差沒抱了夏明朗的頭失聲痛哭:我的兒啊,你總算是長大了啊。 當然,據說,據說而已,隻是大家忽然恍悟了這些日子以來低氣壓的源頭,原來,他們的隊長,思春了!! 不過最近這幾周,夏明朗的周末出行次數有明顯的上升。
本來嘛,這個事情的真相,是應該會永遠的湮沒在曆史的迷霧中的,偏偏方進家門有幸,擁有一個非常可親並善於交際的媽,而軍隊家屬的內部聯盟,常常是盤根錯節規模宏大得讓外人難以想象。於是,方進很不幸的得到了內部最有可能接近事實的第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