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芬哭的撕心裂肺，話說的越來越不客氣，讓李浩也越來越不理解。
她還在哭，說的內容大同小異：
“你都不曉得，你這話說的就像是拿刀子在一刀一刀割我的心一樣。”
“真不做人呐！”
楊芬哭的淒慘，李浩卻感覺很荒謬。
他剛剛說了什麽嗎？
不就是讓他不要鬧了，跟他們一塊兒來繼續集中注意力，放在訛錢上麵。
怎麽變成沒良心的人了？怎麽就不做人了？
“喂？不是？”
“隻要到錢不就好了嗎？？”
“娘，你現在是在幹什麽？”
楊芬可不打算聽李浩說什麽，更何況李浩聲音又壓得小，說的話也不不是她愛聽的。
她隻是不斷的在哀嚎著，聲音清晰的傳入了旁邊的記者耳中，讓人群沸騰的更厲害了：
“楊芬女士！請回答一下，請問您兒子是做了什麽嗎？是指使您來到這裏鬧事的人？”
“這位先生，請您回答一下，你為什麽要指使你可憐的老母親來這兒？能說一下具體的原因嗎？”
“這位先生……”
讓那些記者的注意力從，自家老娘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李浩就感覺臉部開始泛紅，整個身體都燒了起來。
羞的。
為什麽要問他？他做錯了什麽嗎？他隻是跟著他的老娘出來替他撐腰而已？
做錯事情的難道不該是工廠嗎？是工廠做了對不起，他娘的事情，所以他娘才會上來鬧，不是嗎？
對呀，要來工廠鬧的是他娘，讓他娘過來鬧的原因是因為工廠的錯，那和李浩有什麽關係？？
“來鬧事的人是我娘，做錯事情的人是工廠，和我有什麽關係？”
“更何況，來工廠鬧事，這事難道不是娘？你先提起來的嗎？”
“說工廠最近效益好，看上去正好惹上了大人物，肯定不會和她這樣的小人物多計較。”
“隻要上來鬧一鬧，肯定能拿到錢的！”
“那個女人也是你找來幫忙的，就是為了訛錢，不是嗎？”
哇？
沈蘇玉的嘴巴微微張開，雖然她想要挑撥這兩者之間的關係，找找破綻，但也從沒想過，他們就這麽自爆了呀？
她的兒子之前看著還挺積極的，之後看著好像也很穩重，感情是槍沒打到他身上，不覺得疼啊？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麽要被逼到這種程度？”
“還不是是因為你？”
楊芬也氣急了，整個人又陷入了極端的情緒，那大口喘氣的樣子，讓沈蘇玉不禁有些擔心。
悄悄地招呼，旁邊的廠長，讓他提前找醫生在旁邊等著，多看著點情況，別讓楊芬真的倒下了。
這事兒可以沒有結論，也可以是徹底講清，但是楊芬絕對不可以真的在廠子門口出事！
就是為了防止楊芬當場訛詐，所以才找來的醫生，在這個時候，可不能掉鏈子！
“就是因為你！一把年紀了，又不肯娶鄉長的女兒，又沒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
“我自己想辦法，在外麵沒完沒了的奔走奔波，想方設法給你搏一個前程出來！”
“現在你居然說，都是因為我？”
“不值得呀，真的是不值得啊！”
“我就不該把你養這麽大，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把你掐死！”
“我含辛茹苦把你養了這麽多年，居然就等了個這麽個結果。”
“居然養出了個這麽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李浩聽到這裏，怒火一下子就燃了上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整個人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變得恐怖而又尖銳：“我是什麽東西？你給我再說一遍？”
李婷看到李浩這個樣子，下意識的把她縮成了一團，沈蘇玉看向李婷的動作，對方抱住她的頭，用側邊身子對準李浩。
這些動作和下意識的反應，無一不昭示著一個結果。
這不是第一次。
還沒來得及深想，楊芬下意識的一抖，接著嗓子就嚎的更厲害了，每一句話都像是打著李浩的痛點，每說一句就讓李浩上升一層。
“不值啊，真的不值啊！”
“不孝的混蛋，等著遭天譴吧！”
“你就跟那個沒良心的爹一樣，這輩子就當個爛人吧！”
“沒了我就一無是處，做個隻知道敗家的混蛋！”
“去當你的敗家子！當你的不孝子！”
“當你的白眼狼！”
“你不是人！”
“喪盡天良！”
“沒良心！”
楊芬的聲音越罵越大，即使是沙啞到不行，也依舊嘶吼出了一種痛快和暢快的感覺，讓旁邊的人都目瞪口呆，就連旁邊的記者也不由得呆愣了一下。
接著就興奮的拿起了手中的筆記本，一時之間，那群記者竟然難得的安靜了下來，筆尖和紙張碰撞的沙沙響聲，竟然形成了一片。
就連圍觀的群眾都愣在了那，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發展。
看著不遠處的記者刷刷起來的筆尖，和捧在手裏的筆記本，李浩耳邊的謾罵聲逐漸遠去，楊芬的動作看上去如此的可憎。
那些動搖的筆尖和刷刷的聲響，在他的耳中如此清晰可聞，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都看著他了？
他做錯什麽了嗎？明明不是他的錯呀？
停下來，讓他們停下來！
不是隻要讓娘停下來了，那些人就會停下來了，就不會看著他了，就不會在那張紙上針對他了？
李浩的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都是記者動筆的動作，那些動作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李浩的理智。
他下意識的上前跨了兩步，往前狠狠的一推，將楊芬推倒在地，砰的一聲，就讓原本跪著的楊芬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癱倒在地上，茫然的看著李浩。
“我沒良心？”
“你說我沒良心？”
李浩此時雙目充血，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野獸，讓楊芬不由得縮了縮，一時間看起來居然有些茫然。
“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你說什麽我就是什麽。”
“沒良心的事情，我都跟著你幹遍了，做什麽都聽你的。”
“這會兒在你眼裏？我居然是那個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