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楊芬的兒子李浩反應了過來，先別管這個病之後怎麽治，錢先拿到手才是真的。
再說了，我真能拿到錢，這點小病又算什麽，花點錢不就治好了嗎？
這麽想著，他又舉起了那個橫幅，一臉凶煞之色，那樣子倒是有幾分義憤填膺的味道：“對！既然如此，那就趕緊賠錢！”
“如果不是在廠子裏麵給你們日以繼夜的做衣服，又怎麽會粘上這病怪？”
聽到對方給工廠潑髒水，沈蘇玉狠狠的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懟了回去：“現在的工廠都是準時上下班，分白班和晚班，所有人的工作時間全部一致。”
“加班全部有加班費，不願意加班的，完全可以不參與，工廠不強求。”
“怎麽就夜以繼日了？你這麽說，怕不是連你母親上的是白班還是晚班都不知道吧？”
這一連串的講述和抨擊，像是戳中了對方什麽不願意承認的點，楊芬的兒子李浩僵硬了那麽好一會兒，才求助似的看了下顧言深的母親。
但是楊芬還沉浸在剛剛葉辰的話語中：長到臉上有可能失明，長到身上就受罪，那接下來，顧言深可不是有的罪給顧言深受了？
這可怎麽辦呢？
自家母親沒有理顧言深，李浩感覺顧言深被什麽東西梗在脖子上，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心中的怨恨更甚，隻是這一次，連顧言深的母親都怨上了。
她也真的是，都這種時候了，還糾結那破病做什麽？趕緊來幫忙啊！
帶著這份怨氣和怒火，但又無處發泄，他隻好狠狠的推了一下，旁邊不做聲的李婷，再一次高高的舉起那條橫幅：“黑工廠！賠錢！賠錢！”
葉辰看向抿著嘴唇，一臉無言的沈蘇玉，他的嘴角抽了抽，用盡全力才沒讓臉上的表情徹底崩盤。
剛開始的時候，他外麵圍觀，可真沒感覺到其中的尷尬和無語。
畢竟隻是在看戲，哪能和真正在戲裏的人感同身受？
但是誰能想到，對方說不過就直接耍賴皮，幾乎就是把顧言深要鬧事這件事情寫在臉上。
他轉移視線，看向旁邊一臉失魂落魄的楊芬，看來突破點就在這個人身上了。
稍微按了按太陽穴，側眼看了一眼，旁邊安靜下來的孟知青，隻要場麵對他們這方有利，他就不會作妖，隻會靜靜的抱著楊芬，半邊胳膊跪在那。
那麽接下來，就接著說吧。
“我看著，好像確實是一種傳染病？”
葉辰這句話一開口，立刻讓在場的聲音都小了兩個度，剛剛他一番發言，很明顯是相當對症，所以才會讓中間一直一言不發的女人，才會如此迫切的向顧言深的老東家詢問。
現在這個看上去很像是醫生的男人，看著明明像是工廠這邊的人，怎麽說出來的話，就像是要對工廠不利了一樣？
“傳，傳染病？”
“真是傳染病？”
楊芬和孟知青的話，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楊芬倒是畏畏縮縮的，是但是孟知青尖銳的聲音就快要刺破在場所有人的耳膜，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被沈蘇玉看的一清二楚。
“真的是哦，話說你們現在，是不是靠的還挺近的？”
葉辰掃了一眼孟知青拽住的胳膊，如果沒有衣服的遮擋，那些她造成的淤青，恐怕早就一覽無餘了。
畢竟之前他在人群中，都能清楚的看到，二下手的時候是有多用力，每次掐的時候都會讓楊芬不由得抖三抖。
這麽看，這女人可真狠啊。
孟知青這會兒可沒想這麽多，一聽真的是傳染病，立刻就將胳膊給放開了。
這怎麽會是傳染病呢？不對呀？這一家子之前也沒互相傳染呀？
或許是心中的恐慌導致的，又或許是因為焦慮和壓力，孟知青那雙通紅的眼睛，這一次直接瞪上了葉辰，一副鬼一樣的表情，嚇了葉辰一跳。
“如果是傳染病的話，她的兒子和女兒怎麽可能沒得？”
沈蘇玉在旁邊一直觀望時機，看孟知青這會兒又篤定不是傳染病，眼睛一亮，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怎麽，你現在又覺得不是傳染病了？”
“剛剛不是還說，是黑心工廠導致的嗎？”
“開口閉口就是傳染病，現在說這是真的傳染病了，怎麽現在又開始受不了了？”
沈蘇玉犀利的提問，讓現場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對呀，雖然對方從頭到尾立場搖擺不定，這話裏話外都挺搖擺的。
但是除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敘述，隻有一件事是從頭到尾都一直在強調的，濃縮成一句話就是：“黑心工廠的傳染病，導致母親得了皮膚病，所以應該賠錢！”
怎麽現在當事人還一副一臉驚訝的樣子？
這反應，一下子就讓圍觀的群眾徹底炸開了，人們開始交頭接耳，悉悉索索的聲音絡繹不絕。
“所以他們一開始不知道？”
“看著像啊，要不然反應這麽大幹嘛？”
“那要是一開始不知道，怎麽還說是工廠傳染的？”
“想要訛錢唄！”
“看到顧言深身上得病了，正好就是服裝廠，趁這個機會訛一把。”
“真的是訛錢，我還以為真的是工廠有問題呢……”
“別說了，有這麽個良心的老東家，覺得好欺負唄，這種人就是這樣……”
人們的討論聲越來越大，讓跪在中間的一行人有些不知所措，孟知青明顯慌了神，糟了，壞大事了。
但是她反應快，明明嗓子已經嘶啞的不行，還是葉辰的話毫不猶豫的順杆子上爬了起來：“沒錯，那就是你們工廠傳染病！”
“要我說，就是因為你們工廠有的傳染病，你才這麽清楚吧？”
“是已經傳染開了，沒有到這的工人是不是都已經得病了？”
“你們心虛了，是不是？”
旁邊一直安靜圍觀的副廠長，和他旁邊的芸大姐可不樂意了，剛剛那個場麵她確實沒法說什麽，現在這樣汙蔑整個廠子的工人，有她芸姐在，那可是想都別想！
“放屁！你才得病了，你全家都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