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場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吳乞兒師徒先後以自己不同的方式亮了一手之後,盧家的人早已膽寒,退意頓生。東家讓他們前來胡家滋事廝鬧固然是出了錢的,但是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花才是啊!胡家就一個小孩子尚且如此凶狠,隨便出來一個人就如此勇猛,若是把他們惹惱了……
趁著這個勢頭,李唐上前對著盧家的那群人一陣斥責。雖然那些人大多沒有受傷,還有再戰之力,但卻沒有一個敢於出手的,個個都低著頭乖乖聆訓。
李唐見他們這個樣子,也不為己甚,便說道:“今次這件事情就罷了。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就說若還有下一次的話,我們不但要還擊,還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找幾位兄弟也上你們家去蒿惱一番!知道嗎?”
“知道了!”盧家眾人沒精打采地答應一聲,架起被吳乞兒打倒在地的那人,就要出門而去。
李唐忽然想起一事來,又喝道:“等一下!”待得盧家的人回過頭來,他又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差點忘記告訴你們了。我在東京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曾經見過你們家小官人一麵。看他的樣子,似乎對於成親已經沒有興趣了,我想,你們想要為他搶小娘子,總該征求一下他的意見才是!當然,是最新的意見!是不是啊?”
盧家眾人聽得一頭霧水,要知道,他們前來廝鬧其實就是出於小官人的授以,老員外其實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這件事情罷了。不過,他們如今一心急於離開胡家這個凶險之地,既不敢問,又不敢不理,隻好紛紛點頭道:“是!是!”
李唐揮揮手道:“好了,你們且去吧!”又向胡家的管家道:“管家啊,關上大門。免得再有人不開眼,前來鬧事!”
盧家眾人個個麵紅耳赤,訕訕地走了,胡家眾人則是揚眉吐氣,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三番五次被盧家的來人侵擾的怨氣一掃而空。胡家的管家也是大喜,果然命人立即關上大門。
李唐回過頭去,一眼就看見那邊三個瘦小的身影正在一邊興高采烈地談著什麽。當然,這主要是胡家小兄妹在說話,而吳乞兒在一旁靜聽。
李唐心下安慰。他知道,胡家兄妹一直以來都很不待見吳乞兒。今天早上安排馬車的時候,胡秀兒就是很不情願和吳乞兒一車。如今看起來,今天盧家的人來這麽一鬧,也並非沒有好處。至少,吳乞兒得了出手證明自己的機會,讓胡家小兄妹對自己刮目相看。這樣一來,離著用胡秀兒來鎮住並感化吳乞兒的目標,又近了一步。隻是苦了盧家的那個人了,無端挨了吳乞兒這一頓。雖然吳乞兒年齒尚幼,出手無力,但不將息好一陣子,他恐怕也難以自如地行動力。
胡浪見盧家的人瞬間走得精光,心情舒暢,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走上前來,抓住李唐的手道:“賢婿啊,今日真虧了你還有你帶來的這些人了!”
李唐口中說道:“嶽父不必客氣。”他心下卻忖道:“其實真的不必謝我,憑著你大女兒,盧家的這群人隻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根本不足道。隻是她一個女人,不願參與這種打架鬥毆之事而已。今天她若是早出手,根本就不必等到現在了。”不過,轉念一想,胡清兒似乎也是今天隨著他自己一起回來拜門的。這麽說起來,她也屬於自己帶來的人範疇之內,胡浪這般說,也沒錯。
胡浪又說道:“賢婿啊,也好,如今天色還不算太晚,咱們再回去謀個一醉方休!”
李唐苦笑道:“嶽父大人,你怎麽又忘記了我說過的話!今次我們時間緊要趕著進京赴任,明日一早就要出發的,今天晚上盡興就好,怎麽能喝醉呢?”
胡浪這才拍拍自己的腦瓜子,道:“看我這記性!”又說道:“那麽,賢婿你盡興沒有呢?”
李唐簡直要抓狂,他忍著性子向自己這位醉鬼嶽丈道:“盡興了,真的盡興了!”
王院君見了,連忙上前拉著胡浪說道:“老爺,回去歇息吧,明日要早起的!”又向李唐抱以歉意的一笑,便和兩個丫鬟一起拉著胡浪去了。
李唐便向場中其餘諸人說道:“你們去把酒席收了,也各自歇息吧!”待得眾人答應而去,他當先便往花園水榭那邊走去。
由於這一次和他一同赴京的乃是兩位妻子,在嶽丈家中不論和誰宿在一起都有些不妥,當然更不能三人同宿。所以,這次的安排還是和以往一樣,李唐自己一個人住在水榭這邊,而範胡二女則還是和胡秀兒住在一起。
睡下之後,李唐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胡秀兒巧笑嫣然的俏臉總在他腦海裏不住浮現。李唐心下總是感覺到她會忽然出現,就像上次那個夜晚一樣,來聽自己吹的那所謂的音樂。他不住地把目光投向窗外,投向那茫茫的黑暗之中。隻是,這一次胡秀兒卻始終沒有出現。
“嗯,有暇的時候,應該練練吹笛子了!”這是這天夜裏李唐的最後一個念頭。
在迷迷糊糊之中,李唐終於沉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李唐但覺有人在不住地搖晃自己的身子,耳邊則是傳來那熟悉而甜美的呼喚聲:“姐夫!姐夫!”
李唐一下子驚醒,就看見胡秀兒正站在床前。隻是她的臉色卻並不甚好看,反有些氣鼓鼓的,嘴巴翹得老高,麵色冰寒。李唐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胡秀兒指了指窗外,道:“怎麽了?你也不看看這都什麽時候了,現在大家都起來了,就等你一個了!我說姐夫啊,你讓大家早起,自己怎麽卻還要別人來催起!”
李唐赧然笑道:“昨夜高興,多喝了幾杯,抱歉,抱歉,我馬上起來。”
胡秀兒不滿地輕哼一聲,丟給李唐一個白眼,“咚咚”地走了
李唐苦笑一聲,正如胡秀兒所言,本來是他自己叮囑大家要早睡早起的,不想卻還要別人來喚自己起床,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不過,同時他心下也是暗凜,昨夜若不是一直念著胡秀兒,一則是期待,二則是擔心她會忽然出現,也斷不至於那麽晚才睡去。這麽想來,胡秀兒已經不知不覺地在自己心目中占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李唐不禁自責,如今已經有兩房愛妻了,而且個個都是貌美如花,和自己相親相愛,再加上一個遠赴他鄉,自己一直懸心掛念的女子,就已經是三個了。雖然三個在這個時代並不算多,大宋的不少宦官都娶了十幾房妻妾,但是,這三個個個都是如此美麗,如此出眾,恐怕就是大宋皇宮之中,也未必能找出這樣的三個人來。如果自己還是吃著碗裏,瞧著鍋裏,就太對不起這三個女子了。況且,胡秀兒年紀還太小了,而且還是自己的小姨子。這種心思還是要盡量壓製住為好。不然日後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可就難以收拾了。
外麵的丫鬟已經備好了盥洗的用具,李唐剛剛走出臥室,胡秀兒在旁邊看著她們服侍李唐盥洗完畢,才拉著李唐來到餐堂。
這一頓飯除了依依話別,並無他話。由於胡家的兩位老人準備一下子,最多半個月後也可以啟程前往東京,所以,飯桌上的氣氛也並沒有多少的傷懷之意。
倒是王院君不住地囑咐三個兒女。讓大女兒好好侍候夫君,多噓寒問暖,還要多關心弟弟妹妹,管住他們,不讓他們闖禍。讓一雙小兒女老老實實,聽姐姐姐夫的話,多向姐夫學點東西。
而胡浪和李唐這一對翁婿則是相對無語,各自從對方的眼神裏看見了無奈之情。
吃完飯後,幾個人略作休憩,便告起身。胡家老夫婦自然是要相送到門外的。但是,剛到門邊,卻見一名家丁前來稟報道:“稟老爺,盧家員外來了!”
胡浪臉色一沉,道:“他還敢來!”昨晚他自己雖然吃了一點虧,但是胡家終究是大獲全勝的,在他看來,盧家的人從此看見胡家的人應該是退避三舍才對,怎麽盧家員外還敢親自來?
“他帶來了多少人?”胡浪又加問了一句,眼睛向旁邊瞥了一下,想看看這邊的人數是不是夠多。當他看見昨夜大出風頭的那一對師徒就在李唐身後的時候,頓時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底氣就更加足了。
“隻帶了兩人!”那家丁神色古怪地稟報道。
“兩人?”胡浪神色凝重起來。在他想來,對方如果人多勢眾,多半就都是一些酒囊飯袋,自己這邊隻要昨夜那高師傅出馬,自然不在話下。但對方隻有區區;兩個人,難道也是專門請來的武林高手?
胡浪頓時躊躇起來。
李唐卻並沒有多少緊張之情。胡浪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厲害到什麽程度了,李唐卻是清楚得很的。以胡清兒的武功,隻要不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很少有人是她的對手。而當世一等一的高手,又豈能被盧家的人所差遣,前來參與這種打架鬥毆的小事?
念及這一節,李唐信心滿滿地說道:“嶽父大人不必緊張,咱們過去看看便知端倪。或許人家不是來尋仇打架,而是來求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