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皇宮
君繇最近這些日子都很忙,其實也不是很忙,就算內憂外患他應付起來也覺得得心應手,但唯一遺憾的是這皇宮內少了以前的人情味。對,就是人情味,自從符未被玉輕舒帶走之後,整個皇宮一下就冷清了。
不僅是他,就連韓月貴妃也常常覺得,沒有了那個人,就算君繇會來看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輕鬆,兩個人都隻為了完成任務一樣在完成他們的使命。這皇宮內的妃嬪之間因為沒有皇後的壓製而肆無忌憚起來,雖然礙於沈太傅的身份不敢對她造次,但背地裏所有的明槍暗箭都會指向她。
她現在所受的這些其實就是以前符未所受的,隻是後來她被君繇禁足之後才少了事情。原來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是那麽不好坐,難怪古人常說高處不勝寒。
本以為沒了符未憑她的姿色跟手段,得到君繇的心輕而易舉,但現在才發現,就算沒有符未君繇也依舊不屬於她。可見當時她有多麽的傻,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傷害了另一個同是女人的人。其實她也明白,君繇心中就算有另一個人,也有符未的一席之地,而她連一角都沒有。
最後那一場爭鬥,看似她贏了全部,實際上她才是輸的最慘的那個人。
聽說符未還沒死,她竟笑了。說不出是高興還是該為自己難過,笑她命不該絕還是在笑君繇是個傻瓜?所有人都為那個叫離末的琴師騙了,但若君繇心中當真沒那麽想,她不信離末會有機會。
其實,符未的生命也間接的毀在君繇的手上。她想,如果沒有沈太傅,那說不定她對君繇也一絲價值都沒有。
太上皇退位之後就一直帶著賢太妃周遊越國,常年不在宮中,好不容易趕回來卻是因為聽說先皇後仙逝的消息才回轉。她本以為賢太妃對於符未是愛屋及烏,卻沒想到賢太妃絲毫不聽自己兒子辯解,當眾抬手打了他兩耳光。
那是韓月貴妃唯一一次見性格恬淡的賢太妃發脾氣,並且不顧皇帝顏麵。此後賢太妃就同太上皇隱居了,據說連太後都不知曉他們究竟在哪裏。有人說他們一麵在遊玩一麵尋找先皇後的下落,也有人說他們是徹底隱居不問世事。
君繇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開始在四國尋找符未的,每次都暗自出宮然後帶著失望而回,就像他去找那個‘她’的時候一樣,眉間也會有紅色印記出現,
前些日子不曉得誰將越主尋找心愛之人的事情放了出去,現下竟有從四國各地趕來的姑娘們說自己就是她,起初她還有些不相信,但聽說這其中很多人有零散的記憶。
剛開始君繇很激動,逐個詢問,並且按照記憶中的樣子尋找她,可是他尋找了好久才發現一個問題:所有人都有那些片麵的記憶,都是一模一樣的,好像有人用秘法將那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硬植入對方腦中一樣。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被騙了!可就算這樣,他依舊不想放棄希望,一個一個接見,然後一個個詢問,直到遇見那個叫丹丹的女子。當時他已經有些絕望了,因為他就算再怎麽找,也依舊找不到她,連同符未也一同失去了。
他之所以見丹丹,是因為聽侍衛說丹丹是殺手閣的人送來的,他忽然很想知道符未的消息,隻聽說她失蹤了,如此正好問問她現在怎麽樣了?他一直很難相信一件事,那就是符未在他心中的分量,有時候他甚至會忍不住想,如此就將符未接回來,至於她,下輩子再找。因為如同符未所說,他也沒有把握找到她之後她會不會跟她在一起,隻因為曾經那般傷她。
但無論如何想,君繇也從未想過,她們兩個會是一個人,轉換了時空*,轉換了命格輪道,她依舊是她,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依舊這般愛他,傻傻的愛著,一味的付出,盡管換回來的是一次比一次更為殘酷的傷害。
其實,他才是最無情的那個人。他的情都留給了她,卻從未想過要分出一點給符未,所以才讓她一直以來都將自己掏心掏肺的送給他,他心情好的時候會施舍一點溫柔,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將符未涼在一邊。
丹丹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挺狼狽的,就像路邊隨處可見的叫花子一樣,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那雙眼睛,有著純真跟好奇,還有一絲眷戀跟一絲愛意,就算沒見過君繇,她也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符未姐姐口中的那個男子,她等了三生兩世的男人。
君繇蹙起眉頭看向那三個黑衣蒙麵人,他們伸手將丹丹扔在地上,其中一人道:“閣主讓屬下告訴皇上,丹丹姑娘是符未姑娘從山穀中帶回來的。”
君繇一愣,隨即猛的起身走上前去高聲問道:“你說什麽?”
那三個黑衣人臉色不變,卻是不在重複回話,轉身果斷而迅速的離開了。
丹丹爬過來拉住君繇的裙角哭道:“你就是他嗎?我終於找到你了。”說完嘔出一口鮮血繼而昏迷過去。
君繇呆呆的看著丹丹半晌,直到丹丹被人帶走才反應過來,他交代宮人好生照顧這個名叫丹丹的姑娘,心中卻在想黑衣人那句話。這個女子竟是未未讓帶來給他的嗎?
他站在窗前久久不語,看著夕陽西落,漸漸沉入遠處的深山中,隨後蒼茫夜色緩緩來臨,皇宮各處角落也慢慢亮了起來。從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見鳳靈宮,以前沒事的時候他也會在這裏看一看。恍惚中好像在漆黑的夜空中看見她微笑著說:我將她給你帶回來了。隨後那身影漸漸淡去,眉目也一點點的消失不見。
他急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可是觸碰到的卻是冰涼一片,徒留虛空還在,肆意的嘲諷他的活該。
丹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中午,聽太醫回來報因為丹丹身子贏弱,加上這一路上趕路勞累吃不好睡不好而導致內裏衰竭,隻要休養些時日便可。他對這個叫丹丹的姑娘沒有什麽心思,其實自從符未飲下鴆毒之酒後他對於找她的心已經淡了,隻因為符未跟他說過,就算找到她也不一定會回到他身邊,所以他也會怕。還有另外一點,他始終有些不敢承認。
他來不及問丹丹話,便已有手下來報,說符未現下在修遠手上,並答應一同回去吳國成親,他們現下還在越國境內。君繇一愣,隨即臉色一沉,心中有好些個聲音在肆意的吵鬧,有的讓他放棄,有的卻讓他去將符未帶回來。
不是因為他心中對她的想要,而是不想讓她再次落在修遠手中。她已經死在他手中一次,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他再次毀滅。來不及細想,他便果斷下令追捕吳君,反正兩國矛盾早已激化,況且現下修遠還在越國境內。
這次他親自帶領將士們去圍堵修遠,可在半路上卻得到消息說符未再次消失,他同屬下分析一番最後確定一條路,很巧的是符未他們走的正是這一條路,所以,宿命就是宿命,就算人定能勝天,可依舊會在某一回合敗掉。
這恐怕連修遠都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路上相遇,包括君繇,他隻是按照逆向思維的方法走沒想到卻走對了。
他們相遇那天天降大雨,那場大雨下的大啊,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遠處隻有一間小破廟能勉強躲雨。
這一切就像是注定好的一樣,無論我怎麽被君繇傷害,我依舊不能逃離他的身邊,就算是暫時的也不行。我們剛進破廟不久,小玉正忙著找幹柴火點火取暖,火堆剛剛點著就有另一夥人冒著大雨走了進來,起初我並沒有在意,但那人忽然喚了一聲:“未未!”
我一怔,心想小玉不會這樣喚我名字的,所以回過頭去,隻見那人直挺挺的藏在鬥笠中看不清樣貌,隻覺得身形高大聲音清雋,這聲音有些耳熟,但因為外麵下雨太吵所以我沒有聽清,便不能確定這人是不是在喚我的名字了。
小玉坐在我對麵眯眯著眼睛,狹長的眸子裏盡是狡黠的光芒,斂盡風姿。
君繇將鬥笠摘下扔到一邊,我這才看清是他,暗道了聲真是冤家路窄,往小玉身邊挪了挪。再次見到他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因為他想要的人已經找到,而我於他不過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盡管這樣想,但卻還是忍不住猜想他在此的目的,難道真的是來找我嗎?
君繇坐在我對麵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道:“未未,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他不會道歉,也不知該如何道歉,但現在心中有滿腔歉疚也隻能化作這樣一句話。
我微怔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他眉間因為火光映襯而顯得更加妖冶的紅色印記蹙眉道:“你讓我原諒你什麽?我說過那些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所以你不要再來糾纏我。”
“可是我聽說你此番前往蜀國就是要找回記憶。”他的身子往前傾了傾,眉心高高隆起,似乎想不明白我明明忘記為何還要想起一樣。
“我找不找回是我的事情,與君何幹?”他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般說。
我冷笑的看著他,火光映在他的眼中像是從眼底升起來的熊熊火焰,正一點一點的燃燒他的耐心。“是不是沒有想到我竟然沒死?是不是想不明白失去記憶的我這般討厭你是為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