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提要:不管沐風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心中終究有了疙瘩。他是我的父親,我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可我總有一種感覺,深陷一個陰謀中,怎麽走都走不出去。新的陰謀開始,我依舊逃脫不了棋子的宿命……
我點點頭,雖然知道自己的琴音委實太過魔音,但父候要聽,我確實再不想獻醜也要彈兩首的。從大哥那裏拿過古琴抱著走向後山,大哥用的古琴基本上都是混沌式古琴,聲音不同其他古琴的清韻,音色發亮,混沌式古琴的音質是空悠悠的,比較適合在書房內或是暖閣涼亭內彈奏,彈奏出的聲音讓你感覺像是在深山古林之中,別有一番韻味。
林間古道幽幽,蒼翠匆匆,一路走過,依稀間仿佛回到當年,我也是這樣抱著琴向後山走,那時候年紀尚幼,正是被第五師父逼著學琴,端的是魔音聲聲,折磨著自己也折磨著別人的耳朵。
大哥常說,彈琴這東西,需要的是心靜,有時候彈琴也可以用來發泄心中不快,那時候琴音是不同尋常的高亢,好像很憤怒一樣,讓聽琴之人都感同身受,或悲傷或喜悅,或寧靜或幽怨,很奇特,隻要你聽見,就能感受到彈琴之人的心。
彈琴是用來修身養性的,而我這個性子委實不太適合彈琴這種優雅活動,所以便沒有被培養成琴師,但聽琴我還是能聽的好的。隻是一直沒有遇到我的伯牙,故而我始終不是任何人的子期。
就是修遠,他亦是找不到他的鍾子期,所以始終將心放在我身上。
走了不知道多遠,我的心思也飄的很遠。父候漫步向前走,忽然轉過頭看向我:“你對長孫君繇真是複仇嗎?”
我一愣,隨即脫口道:“自是這樣。”
父候聞言長長舒了口氣歎道:“如此就好,為父怕你再一次迷失進去,這一次恐怕會連退路都沒有,你曉得嗎?”
“嗯,女兒都知道。隻是他現在已經將皇位讓出,女兒也無法。不如這樣,現下不是有小玉幫忙,便讓皇上將附屬國拿下。依女兒看,這附屬國現下可是虎視眈眈的很,說不定兩國一旦血拚,留給人家的隻是後背,到時候也便是不利啊。”
父候點頭:“不錯,你有什麽辦法,減輕人員傷亡,用最簡潔的辦法拿下。”
我一愣,隨即搖頭。這有些為難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麽會對著四國天下指手畫腳,未免有些自不量力了。我自己這個瓶子裏有多少水我自己還是知道的。
誰知父候卻道:“此事是皇上托我問的,你大可以不回答。”父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向前走去。
抱著琴的手竟是一鬆,差點沒將手中的桐木琴扔出去,琴弦被壓,發出餘韻悠長的聲音,就像一個安靜的湖泊被仍進一塊石頭。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竟是是修遠讓我想辦法,如此,我到底要不要幫他?
幫了他便是幫小玉,好罷,我幫,隻要能快點幫助小玉奪得這天下,犧牲一點又何妨。我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朝後山的山洞處走去,那裏有幾塊凸起的大石,不遠處還有山泉流水,倒是一處雅靜的聚會之地。
不過此地現下多半用來給沐風玩或是大哥偶爾來彈彈琴,這裏的小動物都很通人性,一見到我們來便嘰嘰喳喳的圍過來,隻是我剛剛把琴放在石頭上,便有鳥兒尖叫退後,我想這東西果然很有記性,隻是鳥能活這麽長時間嗎?
父候見我發呆,又看了看我的琴,無奈道:“你果真是來彈琴的?”
“嗯?”聞言我疑惑看過去,父候頓感無力扶額,他道:“你把琴放反了,難怪它們都退走了。”
我大囧,竟然將琴的方向放反了,趕緊將琴掉過來,像模像樣的調一會兒音,此情此景,有高山亦有流水,便彈那首高山流水罷。琴音響起,許是環境不同,心境放淡,故而往日難聽的魔音竟是有了一絲絲稱之為意境的感覺,我緩緩的閉上眼睛,任憑感覺支配。
風花雪月春常在,高山流水遇知音。
一曲終了,父候鼓掌而起,含笑看向我道:“沒想到經年不見,琴藝竟是多有長進。恩,不錯不錯,看來皇上功不可沒啊!怎麽樣?考慮的如何?”
“父候想讓我怎麽配合?”雖然是在說幫小玉跟修遠,可是為什麽我總有一種被陰謀環繞的感覺?好像坐在我對麵的不是我父親,而是一個深沉的陰謀家,我所做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掌控,包括君繇跟修遠,亦或是小玉都被他算計在內。
我搖搖頭從腦中摒棄這種荒唐的想法,他是我父候,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兩個有血緣的哥哥之外最親近的人。
父候微微的笑,那笑容散落在風中輕柔的掠過我的耳際微微的癢。“你明日找機會獨自離開昆侖山,我會讓小白跟著你。到時候一定會有人綁架你,綁架你的人不會是吳越兩國。”
“以此來找借口發兵?”我挑眉看向父候,心中風輕雲淡,並沒有一點被人當做誘餌的感覺,反正我存在的價值左不過都是被利用的,便讓她發揮最大的價值罷。
父候聞言有些不自在的掩口輕咳一聲道:“此事是我的意思,同皇上跟玉輕舒無關,你放心,小白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聞聽此言我翻了翻白眼,暗道若指著那隻狡猾的狐狸保護我安全,我不如直接自己撞豆腐自殺。
我應下,父候又道:“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因為有吳越兩國的牽製,想必他們也不敢傷害你。”
看著父候的表情,我忽然有種感覺,小白被派在我身邊並不是用來保護我的,而是用來傳遞消息的。誰抓了我,誰便倒黴了,那人也就被小白的手下監控住,有什麽風吹草動父候這邊也就知曉了,父候知曉了,小玉或是修遠也會知道。
我的身份,依舊是他們的棋子,從來都沒有改變過身份,因為也不值得被改變。
嗬,好罷,完成我的利用價值之後,離開他們也不會覺得傷心。
“對不起。”父候見我沉思許久不說話,輕聲歎息。
“沒什麽對不起,我們家的孩子,生出來不就是要有所作用的,不是嗎?”雖然千遍百遍的告訴自己,可終究是沒忍住,沒忍住試探父候的心,我這個女兒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或者重不重要。
父候神色微變,似是感到自己神色有異,他別過頭去,聲音清淡,仿若沒有包含一絲感情,可聽在耳中卻又帶著矛盾的關心跟悔意,好像他心中因為某件事而掙紮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是父候對不起你,隻是這是宿命,我沒辦法逃過,你的兩位哥哥也沒辦法逃。”他沒有再說多餘的話,因為沐風找不到我已經跟小白跑來了,因為跑的太急,所以摔倒好些次,衣服上掛著細碎的草屑。
沐風撲在我懷中大喊娘親,我心疼的將他抱在懷中,看向父候,父候也明白我的意思,隻是搖頭。沐風最初的目的是用來牽製君繇的,現在君繇已經不是越國皇帝,所以便沒有什麽用了。但我不知道父候為什麽沒有將沐風送回,或許是不想讓他回到沈為君身邊罷。
父候他們一定知道沐風不是我親生子,也或許是相處的久了已經有了感情。我很舍不得沐風,因為這次離開,有生之年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我能不能從他們手中有命回來。
有些話說的輕巧,可真相如何誰又能知道呢?
父候拎著小白離開了,將空間留給我跟沐風。沐風很高興,因為他終於能單獨跟我在一起了。我也很高興,帶著沐風肆無忌憚的在後山玩,去小溪裏抓魚,然後在岸上生火烤魚。沐風又按照小白教他的法子抓鳥,抓完之後又放開,隨後我又教他彈琴,小家夥很有藝術天賦,竟是能一個下午便能彈奏出半闕鳳求凰。
夜晚暮色降臨,如血的日頭厭厭倦倦的垂掛在天邊,好像是鑲嵌的紅色圓盤,裏麵汩汩滴著鮮血,好像在預示著明天將會有一場血的戰爭。
我抱著已經熟睡的沐風走回浮華樓,君繇正坐在外麵的石桌上,自斟自飲,影衛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中,若是不仔細看便會直接忽略了他。聽見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含蓄一笑。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許是跟沐風玩的累了,連一個表情都懶得做。
月夜深深,冰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照射進屋子裏,好像秋日裏的一層白霜,泛著冷瑩瑩的顏色,憑空生出一絲冷意。
在這裏我本身沒有什麽行李,隻帶了一些金珠便可,一身淡白色的輕裝,從二哥房中摸了一把寶劍放在身上防身,我雖然對昆侖山的安全挺自信的,但是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山裏走還是覺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