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果真不是做夢啊。”

尉遲九儀放下捏著自己臉頰的手,眼都不眨地盯著王從碧傻笑了起來。

“好了,你現在先鬆開我,外麵還有很多人,別讓他們給看見了。”

王從碧推了推尉遲九儀,讓他趕緊放開自己。

這裏畢竟是寺廟,他們在這裏這麽親密,還是有些不太好的,而且在這個地方,總讓她回憶起前世發生的事情,心中有些怪怪的感覺。

“看見就看見了唄,反正我們馬上就要變成夫妻了,他們看見又有什麽關係。”

尉遲九儀口中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把手放開了,“沒事,日子還長,我有的是時間。”

接下來無塵大師講的佛法,王從碧和尉遲九儀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於是他們索性不聽了,悄悄溜出了大佛寺,準備回家。

尉遲九儀放著馬不騎,硬是不要臉地上了王從碧的馬車,拽著她的手不放。

“你說我們什麽時候成親啊?”

“你都已經答應給我名分了,那我們這個月就把日子定了,行嗎?”

“不行,三媒六聘都要走完,哪能這麽快就把日子定下來呀?”

王從碧翻了一個白眼。

定親到成親一大堆繁瑣的事情,哪能月內就把事情辦完的啊。

尉遲九儀這個紈絝真是全然沒有學過這些禮儀,完全不懂這些,竟以為她答應了成親就能馬上把事情給辦了。

現在的她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就算她不在意家族中那些人,也不在意她母親盧夫人,她還有一個兄弟王伯平啊。

成親這麽大的事情,她不管怎樣都要和王伯平說一聲才行啊。

想到王伯平,王從碧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收到他寫過來的信,說她母親盧夫人要來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母親盧夫人到了京城,知道她與尉遲九儀之間的關係,會不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還有盧芊芊這個人。

聽說盧芊芊已經離開了範府,看起來好像和範書臣決裂了,但王從碧卻覺得她心裏另有其他的打算,說不定也會鬧出一些事情。

想到這兩人,王從碧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不過她也沒有過多的擔心,因為不管發生了什麽,尉遲九儀都會在她身邊,和她一起麵對的。

一路上,尉遲九儀一直牽著王從碧的手不放。

黏黏糊糊的樣子,惹得王從碧不耐煩起來,途中就把他趕下了馬車,讓他自己騎著馬跟在後麵。

“女人心,海底針。”

尉遲九儀垂頭喪氣地騎在馬上,對著水龍感歎。

“剛剛還對著我笑得像朵花一樣,這會兒就罵我像什麽一樣,你說女人怎麽那麽善變啊?”

“大人,這個我不懂啊。”

水龍縮了縮脖子,他一個光棍哪懂什麽女人心啊。

再說,就算他懂,也不能瞎附和大人啊,沒看前麵春花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嗎。

大人府邸還沒有修繕好,府裏的人都被王娘子收留了,現在都是指望著王娘子給飯吃呢。

萬一他不小心說錯了話,到時候惹怒王娘子,被趕出府去,他晚上住哪兒啊。

“你怎麽什麽都不懂?”

尉遲九儀有些嫌棄,想要罵水龍兩句,卻見路中突然衝出一個人,險些驚到了他身下的馬。

“籲……”

尉遲九儀勒住馬,正想詢問來人,卻發現衝出來的人竟然是範書臣。

莫非這廝又想害他?

尉遲九儀上次被範書臣捅了一刀,見到範書臣就心生警惕,以為他又是故意過來生事的,便立刻翻身下馬,掏出了匕首。

水龍也同時翻身下了馬,對著範書臣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可範書臣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竟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這姓範的在幹嘛呀?”

水龍看著範書臣跌跌撞撞的背影有些納悶,“大人,他不會是又喝了酒吧?”

“待會兒他喝多了,會不會又發酒瘋,過來找王娘子啊?”

上次尉遲九儀為了保住水龍的命,並沒有把範書臣傷了他的事情鬧大,隻說是兩人都喝了酒,不小心切磋的時候傷到了對方。

其他人雖然也猜到到底怎麽回事,但是兩人都說是誤傷,他們也隻能不再糾結這件事情。

不過事情確實是因為範書臣喝了酒才發生的,他的酒品實在是太差了,喝多了就會到處惹事。

水龍自從那一次後,就特別怕遇見醉酒的範書臣,怕他醉酒之後又來找尉遲九儀或王從碧的麻煩。

“過來找也不怕。”

尉遲九儀沒管水龍叫範書臣什麽,他聽見水龍的話,冷笑一聲。

“上次是我一時不察才中了劍,那次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找到我的破綻了。”

同樣的錯誤他是不會犯第二次的,隻要有他在,範書臣是再也不會傷害到王從碧半分的。

尉遲九儀和水龍之間的話,範書臣一概不知。

今日本是餘國官員休沐的日子,他本來想在家裏躺著發呆,哪知一大早就被範母用水潑醒,非要讓他去大佛寺與來參加秋闈的學子結交。

範母還拿出他當年秋闈時候寫的注釋,讓他一定要在大佛寺給自己揚名鋪路,好東山再起。

若是以前,範書臣肯定就會聽了範母的話,起床梳洗,敢去大佛寺與未來的同僚們結交一番,可現在的範書臣卻對此一點興趣都沒有。

自從王從碧離開他以後,他就喪失了往上爬的野心,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鬥誌,想什麽官職前途之類的事情了。

範母讓他去大佛寺,他壓根就沒動,氣得範母火冒三丈,自己出了門。

範書臣本以為範母出門後,他就能清淨一整天,誰知才兩個時辰,範母就哭喪著臉回來了。

作為人子,範書臣哪怕是心中在不願意,也隻能去問問範母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可他掀了簾子卻聽見在範母在屋內咒罵王從碧。

“王從碧那賤人居然說我對陛下不滿,當著陛下的麵給我蓋了一頂大帽子,說我妄言,說我謀大逆。”

“她自己做過的醜事還不讓別人說了,她為什麽和離?不就是因為自己善妒,不讓別人進門。”

“嫁入我們範府以來沒有給我們添個一兒半女,讓她當正室夫人已經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她還不滿足,非要和離,現在還想害了我們,簡直惡毒至極。”

……

尖厲的咒罵聲伴隨著瓷器脆裂的聲音傳到了範書臣的耳中,他在門前陰沉著臉站了半天,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轉身出了範母的院子。

在府裏轉了一會兒,範書臣便轉到了大門,他想都沒有想便出了門。

可出門後,範書臣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他想去找王從碧,但王從碧不想見他。

他想去喝酒,但上次喝酒的教訓太慘烈了,他也不敢。

範書臣心中一片茫然,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了起來。

秋日的太陽照在他身上,明明應該是溫暖的,卻讓他覺得十分的寒冷,好像冷到了心裏去一樣。

……

王從碧把尉遲九儀趕下車後,就和春花、秋月說笑起來。

馬車也一直平穩地走著,她並不知道剛才範書臣出現,還差點被尉遲九儀撞到的事情。

等到回到自己府邸,尉遲九儀也沒有和她說起剛才發生什麽的事情,還是如往常一樣下馬,等著她一起進門。

不過這一次,在王從碧下車後,尉遲九儀並沒有像出門前一樣落後她半步,以示主客有別,而是對著她伸出了手。

“你……”

王從碧看著麵前的大手,愣了一下,然後緩緩伸手搭在了尉遲九儀的手上。

尉遲九儀笑得眯起了眼睛,握住王從碧的手,正想往前走,旁邊卻傳來一個中年女子的怒聲。

“王從碧!”

一個梳著墮馬髻,帶著金簪,穿著月白色衣裙,表情很是不善的中年女子帶著一堆侍女,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