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十章 局勢

王蓉嫿從柳府回來之後,便依舊過著自己米蟲一般的生活,沒想到還未趕得及參加自家哥哥與柳宜華的婚禮,那宋易和雲裳公主的盛世婚禮,倒是先轟動了整個上京城,宋易也成為了上京城大多數男子們豔羨的對象。

王蓉嫿當然不可能到現場去觀禮,但顧惜言還是有這個資格的,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公主大婚的儀式,雖然也有徽芸郡主出嫁在前,但她怎麽說都隻是個郡主,自然還是跟正正經經的公主有那麽些區別的。

王蓉嫿倒是不難想象那婚禮的隆重場麵,隻是顧惜言一向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所以她也不指望顧惜言能和她敘述那公主大婚的盛況。

隻是說來也巧,那宋易的駙馬府竟是與顧府在同一條街上,相隔也並不太遠,所以大婚當日,迎送新娘的隊伍進到這條街的時候,可以說是鑼鼓聲喧天,喜炮聲齊響,整條街的百姓幾乎都可以聽到那喜慶的聲音,街上自然就不乏看熱鬧的人群,綠豆這般一個熱愛八卦的人,怎麽可能會錯過這麽好的一個看熱鬧的機會,雖然王蓉嫿不能出去湊這熱鬧,但既然綠豆去看了,便自然會將那場麵一點兒不差地轉述給她知曉,這是綠豆的天賦,當然要好好利用。

果然,綠豆湊完熱鬧回來之後,看上去很是激動的模樣,迫不及待地便與王蓉嫿,百合白芷她們幾個分享了她今日的所見所聞。

“奴婢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宋公子,但若不是奴婢早就知道了這駙馬就是奴婢從前認識的那個宋公子,奴婢肯定是認不出來的,他可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穿著官服騎在那高頭白馬上,可當真是不一般地俊朗。”

綠豆誇讚了宋易幾句,忽然想起了原先他與王蓉嫿之間的那些不愉快,便趕快刹住了車,偷眼瞧了瞧王蓉嫿的神情,見她沒有什麽不悅的表情,便繼續轉了話題說道:“那雲裳公主可和那徽芸郡主不一樣了,她所坐的迎親的轎子是沒有屏障的,可以輕輕楚楚地看到她的樣貌和打扮,那雲裳公主不愧是多年練武的人,不僅麵容嬌美,身材還頗為窈窕,頭上戴著九翬四鳳冠,身上穿著繡長尾山雞、淺紅色袖子的嫁衣,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眸。”

“雲裳公主繼承了前皇後的容貌,自然是不凡的。”聽了這許久,王蓉嫿總算是搭了句話,對於雲裳公主這號人物,她還是很佩服的。

“確實如二奶奶所說,公主確實貌美,就連她身邊的那些個陪嫁仆役,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頭插釵子的童子八人,提燈的二十人,走在那轎子最前麵,轎子的旁邊還有兩重圍子,那可真當是威武壯觀。”

“後頭隨行的宗正寺長官可是寧王殿下?”王蓉嫿微微抬眼,臉色凝重地問道。

“二奶奶說的沒錯。”綠豆似乎已經習慣了王蓉嫿每次都可以猜準一些事情,繼續說道,“不僅僅是寧王殿下,還有寧王妃娘娘和其他的幾個達官顯貴的夫人,全都跟在公主轎子的後麵,跟著公主一起進了那駙馬府。”

王蓉嫿嘴角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果然是寧王一手策劃的嗎,現在宋易和雲裳公主終於成親了,那看來他撒開的這個網,也快慢慢收線了吧。

這一晚亥時過後,顧惜言參加完皇帝賞賜的九盞宴會,有些疲憊的回到了相府,王蓉嫿用了晚飯之後,就一直等著顧惜言回來,怕自己睡著了,便難得喝了杯濃茶,就坐在榻上等著顧惜言。

顧惜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王蓉嫿坐在榻上挑著那燈芯,聽到門口的響動,便緩緩轉過頭來,見到站在門口的顧惜言,麵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柔聲說道:“你回來啦,我讓白芷早就準備好了醒酒茶,你先喝一點,醒醒酒。”

顧惜言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許多,脫了身上的外袍,淨了麵手,便走到王蓉嫿身邊,端詳了她的臉一會兒,方才說道:“怎麽看上去這麽憔悴,不是與你說了嗎,不用特別等我回來,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可不能累著自己。”

王蓉嫿柔柔一笑,“不是今日這日子有些特別嗎,就想著等你回來說說話,怎樣,參加完駙馬府的婚宴,有什麽想與我說的嗎?”

“看來我夫人的好奇心真是與日俱增啊,什麽都迫不及待地想知曉。”顧惜言眯著眼,凝視著王蓉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應該知道我所好奇的是什麽,畢竟,公主大婚之後,想來那個人應該就要有所行動了吧,你可否有看出什麽蛛絲馬跡來?”王蓉嫿微微皺了眉頭,若不是因為那寧王,她才不會費這腦筋,操這份閑心呢

顧惜言看她微微焦慮的模樣,也不再調侃她,遂說道:“寧王殿下,今日作為公主大婚的宗正寺長官,可算是盡心盡力,隻是這醉翁溫之意不在酒,我看著他與宋易那親近的樣子,想來確實離他動手的日子也不遠了。”

“那你想來他若是真動手,會有幾分勝算?”王蓉嫿心微微收緊了一些,頗有些焦急地開口問道。

“一半一半”顧惜言沉吟了一會兒,給了王蓉嫿這個答案,“但這其中也有可能會有些變數,因為雲裳公主畢竟還是個孝順的女兒,讓她反了皇帝陛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隻要皇帝陛下有個什麽閃失,立了新君,若那新君與雲裳公主有任何利益衝突,那她便很可能就會反了……”

王蓉嫿聽著顧惜言的分析,那懸著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些,複又問道:“那……陛下他老人家現在身體如何,還能堅持多久呢?”

“我看著情勢不太樂觀呢,你想啊,今日是他最寵愛女兒大婚的日子,他卻都沒有親自去那駙馬府,隻是在宮裏的時候,賞賜了駙馬一些東西,囑咐了幾句,若是前幾年,連徽芸郡主大婚,他都去了,而今日他卻沒出現,由此可見,他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啊。”顧惜言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

“那可怎生是好,按你的話說,這皇帝陛下隨時都可能……那麽他心中定是已經決定了儲君人選了吧?”王蓉嫿知曉皇帝時日無多,便又煩躁起來。

“這儲君人選,其實已經可以猜出一二了,從陛下最近的動作中……”顧惜言畢竟是每日裏都在朝堂中的人,自然更會猜度那皇帝的心思,與王蓉嫿緩緩說出了他的猜想。

王蓉嫿聽他這般說,更加緊張了,拉著顧惜言的袖子問道“是平王還是寧王?

顧惜言笑著搖了搖頭,“都不是……”在王蓉嫿萬分疑惑的眼神下,又繼續說道,“可能我的猜想並不完全正確,但憑著我對陛下的了解,似乎不太屬意他們二人,因為他二人實在是鋒芒太露,對於那個位子太過於虎視眈眈,陛下經曆過一段奪位之爭之後,便不會對那些個野心勃勃的皇子有太多好感,反而那些個與世無爭,行事仁慈的皇子,更和他的心意。”

顧惜言話音一落,王蓉嫿便又陷入了沉思,與世無爭,又行事仁慈的皇子,他的腦海中立刻便想到了那一個人,“難道是九皇子?”王蓉嫿抬頭問道顧惜言。說完卻又微微皺了眉頭,“可是他的身份,皇上真是這麽打算的嗎?”

這個九皇子可以說是皇帝所有皇子中很是低調的一個了,從小各方麵的表現都是平平,也沒有特別能讓人誇獎的才能,很是中庸,再加上他的生母原先隻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宮女,一生下他便死了,他一直都是由無子的宜妃養大的,宜妃的性子也是溫和無爭的,這便使他也養成了這樣一副與世無爭的性子,但心腸卻是極好的,用著他皇子的身份,經常幫著那些上京的百姓,在百姓當中口碑卻是極好的,隻是這般大了也沒有太突出的功績,皇上和朝廷的大臣們也似乎一直將他遺忘,所以至今仍舊隻是一個皇子,不像其他得寵的皇子,早早便都封王了。

“這也隻是我的猜測,畢竟九皇子的身份確實是略低了一點,在眾皇子中存在感又很低,但是難道你不覺得陛下卻是在用這種方法保護他嗎,或許陛下還為他鋪了許多後路也不一定呢。”顧惜言依舊淡淡地分析道。

“那你既然都看出來了,別人總也會看出些端倪的,你說那九皇子會不會有危險呢?”王蓉嫿其實心中對於九皇子能夠繼位還是滿讚同的,畢竟這個皇子的性格溫和,繼位之後,應該不會對候府發難,這般倒也是皆大歡喜。

“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平王與寧王早就別權利給蒙蔽了雙眼,眼中可能早已看不見其他了,其實他們也不會在意到底誰是陛下心中的儲君,隻要他們想要,去爭去搶便可以了。”顧惜言說完這番話,眼底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