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徐衍來說,在顏可身邊睡覺的感覺著實令他著迷,又香又沉,還美夢不斷。
休息時間在專用的化妝間裏,他就又抓過顏可當靠枕,爭分奪秒打瞌睡。
經紀人推門進來,一眼看見兩人的親密姿勢,以為自己撞見什麽不該看的,嚇得忙要退出去。
等定睛看清楚了徐衍確實隻是枕在顏可大腿上熟睡而已,才放下心來,對顏可換上指使的口氣:「叫他起來吧,清醒清醒,等下就要錄節目了。你也出去一下。」
總算得以解放,顏可搖醒了身上的男人,等徐衍不甘不願爬起來,他就趕緊脫身,出門去活動自己麻痹了的雙腿。
經紀人在徐衍身邊坐下,笑容可掬的,「你對顏可,最近還真不錯啊。」
徐衍睡眼朦朧,皺著眉懶得答話。經紀人在他出道之前就是他的老友了,精明能幹,又是異性戀,但有時候真的比最C的GAY還要三八,「怎麽樣?對他有興趣的話,不必不好意思開口。」
「你想太多了。你是拉皮條的啊?」徐衍揉著眼睛,有點受不了這種提議。他不是滿腦子精蟲的那群人,不會隨便就控製不住下半身,對顏可更沒有什麽帶色的想法。
經紀人那張和氣生財的胖臉上有些委屈,「我是怕你壓抑得太過分。你總有需求的吧?」
「拜托,」徐衍不太高興,「我很挑食的好不好。」
「誰知道你的口味。不想吃大餐,搞不好也會想吃點鹹菜開胃啊。你好幾個月都沒那個過了吧?這是不正常的!」
「這麽擔心我,你幹脆獻身啊,我看你白白胖胖的也不錯。」
經紀人有些驚恐,「我有老婆孩子了!」
「快滾吧你,」徐衍懶得陪他在那裏神經兮兮,拿過杯子喝水,「你也知道怕?那顏可就不怕了?不厚道。」
「這又沒什麽,」經紀人擦了把汗,「我哪會跟他一樣。聽說啊,他為了能再出唱片,也陪了不少男人上床呢。」
徐衍噴了一口茶,咳嗽兩聲,表情複雜,「他,他不是直人嗎?」
「都說了這點根本不是問題了。」
「當然那也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誰還看得上他啊。你要有興趣,想試一試也沒什麽難,我幫你搞定。不過要我猜,他水準可能就一般吧,真要有什麽天賦異稟,我看也不會拖到現在都沒混出頭來。」
徐衍鐵青著臉,「……我沒興趣。」
這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徐衍就是覺得心眼裏像卡了根刺,非常不舒服。
被刺卡著的不適感覺一直持續到節目錄了一大半,也絲毫沒有減輕些。朝顏可亂發脾氣隻有火上澆油的效果,罵著罵著隻會更火大,徐衍看著男人那張溫順的臉,都覺得心煩,而且骯髒。
顏可送潤喉的藥茶過來,徐衍板著臉坐下,喝了兩口茶,故意把手裏的節目劇本落在地上。
顏可應聲蹲下去,在他腳邊忙了一陣,把四處散落的紙張撿起來弄整齊再交給他。
徐衍又「失手」掉了幾次。如此反複,羞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顏可漸漸也有點不安,不時抬眼看徐衍。
徐衍輕蔑地,「看什麽看,覺得不服氣?」
顏可略微尷尬,忙把眼光掉開。
徐衍神態傲慢,「我怎麽使喚你都是正常的,我才是你的前輩,你雖然入行比我早,但你連出道都沒有吧?」
顏可「嗯」了一聲。對徐衍的喜怒無常,他有些訝異,但仍然是溫和包容的態度,畢竟兩人關係最近緩和了不少,他對徐衍已經有了些好感。
見徐衍臉色不善,他也隻是困惑地笑笑,走得遠了些,讓徐衍眼不見心不煩。
節目錄到淩晨才結束,護送徐衍回家,再替徐衍把一切都收拾好,顏可也困倦地準備離開,突然聽見徐衍在背後叫了聲:
顏可忙轉頭,用詢問的眼光看那半躺在床上的男人。
「你很想出唱片,是不是?」
顏可「咦」了一聲,頓時有些僵硬,臉上立刻就發紅了。
徐衍覺得他的局促很可笑似地,「老實說,以你現在的條件,完全沒希望。」
顏可有些尷尬,笑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麽,隻朝他點了一下頭,表示該告辭了,就轉身要走。
才走兩步,就又聽見徐衍懶洋洋的聲音:「不過呢,這件事情,我也不是不能幫你。」
顏可猛地收住腳步,回過頭望著他。
徐衍不緊不慢地享受自己的優越感,「我插手的話,這就會容易得很,你明白吧?」
顏可「嗯」了一聲,臉上難得有種掩飾不住的急切。
「當然,沒有天下掉餡餅這樣的好事,你總得給點什麽回報吧,」徐衍口氣輕佻,「不過我也不為難你,你隻要做以前常做的那些事情就行了。」
顏可有些茫然,看了他一會兒,「你是說錢嗎?」
徐衍那種厭惡的感覺越發強烈,嗤笑一聲,「誰希罕你那點錢。」
顏可臉更紅了,尷尬地笑笑,緩解一下緊張,惴惴不安地等著他把話說明白。
「實話告訴你吧,」徐衍看著他,「我喜歡男人。」
顏可好像嚇了一跳,後退一步,一時不知所措。
「你明白了吧?再不明白,難道還要我教你?」
顏可不再臉紅了,臉色發白的,沒吭聲,表情看起來有些瑟縮。
徐衍突然失去耐心,「你自己看著辦。要麽脫光了走過來,要麽就給我出去。」
顏可僵硬地站著,顯然在害怕,徐衍也不再說話,看男人發白的臉,暗暗期待男人能拿出上次摔他鞋子的氣魄來,直接轉身摔門出去。
但顏可手微微發著抖,竟然真的把扣子解開了。
徐衍立刻血液往頭上衝,一時不知道是吃驚還是惱火,還是其他的什麽,太陽穴突突跳了一會兒,咬牙切齒的,「笑死人了,你還當真啊!」
顏可**上身,有些發呆,等反應過來明白徐衍的意思,立刻就滿臉通紅,整個人都僵了。
「像你這樣的,算了吧,怎麽可能對你有興趣!」
顏可沒吭聲,低著頭迅速把衣服穿回去,手上忙亂,扣子都扣錯了。
徐衍看著他因為受到羞辱而發紅的臉頰,輕佻地笑一聲,「賤人。」
顏可臉紅得快出血了,一秒鍾也不多待,趕緊拿了自己的東西,轉身開門出去。
徐衍在床上翻了半天也睡不著,胸口像憋著一團火,說不清是氣顏可竟然那麽低賤,還是氣他這麽一個萬人迷怎麽會向那種老男人提肉體要求,或者是氣自己真的起了激烈反應的下半身。
心煩意亂的,徐衍也顧不得現在是半夜幾點鍾,爬起來打電話給杜悠予。
「你知道顏可的事嗎?聽說他為了出唱片,陪很多男人上床……」
「大半夜吵我,就是為了這個啊……」杜悠予在電話那邊嗬欠連天。
「什麽叫『就為了這個』,」徐衍氣衝衝的,恨對方體會不到他現在的焦躁心情,「你來說說,那個男人是不是很賤?!」
聽筒裏隱約傳來呼嚕聲,過了會兒對方好像又清醒過來,終於說話了:「哦,要我說啊,嗯,第一,這種事情圈子裏多的是,你又不是沒見過,為什麽要大驚小怪。
「第二,『聽說』的事,不是隨便就能信的。這個圈子裏老鼠都傳成大象,還有人說我讓女星懷孕呢,你說要不要信?你又不是第一天進娛樂圈。」
徐衍氣急敗壞,「但是,我剛對他提了肉體交易的要求,他居然答應了!他怎麽能真的那麽做!」
「啊?」杜悠予哭笑不得,「你也好意思說?先提要求的人才比較低級吧?」
徐衍語塞,「我隻是試探……」
「這種試探也不是什麽高尚的行為啊。」
徐衍有點抓狂:「我不管!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要那麽賤呢?不就是出唱片嗎?」
杜悠予打嗬欠打得發出顫抖的歎息,「哎喲,對你來說無足輕重的東西,對另一個人而言可能是一輩子最大的追求。不要拿你的價值觀來衡量一切吧。」
「可難道身體就不重要嗎?隨便就跟人上床,算什麽啊。」
「啊……」杜悠予笑了一聲,「別說得好像你自己從來沒**過似地。」
「……」徐衍被堵得說不出話,隻能不甘心地,「但是、但是……**也比肉體交易高級。反正我就是看他那樣不順眼……」
「我倒覺得沒什麽,」杜悠予又打了個嗬欠,「可能是圈子裏這樣的太多了吧。而且,身體當真有那麽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
「哦……多重要?一定要誓死抵抗維護貞潔才算英雄喲?不就是上床嗎,多大事啊,人品優劣難道就看貞潔不貞潔嗎。那你人品也很差……」
徐衍根本聽不進他的唧唧歪歪,「不管怎麽說,他居然為了要出唱片答應跟我肉體交易,這個就是太下賤了!」
「下賤……」杜悠予聲音有點像夢話了,「忍得了一時之辱的人,我倒覺得沒那麽糟。他折損自己來換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什麽不對嗎?我覺得他還挺強的呢。」
徐衍還是滿心的煩躁,待要再開口,那邊杜悠予已經打了兩個嗬欠。
「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自己慢慢思考,我要尋找靈感去了。」
「……喂喂喂!睡覺比兄弟還重要嗎?」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掛了。
杜悠予事不關己,永遠都是這麽不鹹不淡的一派鎮定,瞌睡連連,徐衍真想以後出現個什麽人,讓他也嚐嚐關心則亂的味道。
徐衍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臉上灰暗又滿眼血絲,直想找顏可的茬,好好修理那個下賤的男人一頓。
但顏可已經不再跟他說話了。
其實他也知道找杜悠予訴苦沒有用。因為杜悠予事實上是非常嘴巴壞的,這人的大道理不少,不過用嘴說出來的方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以前也有人看他做的詞如此透徹如此深刻,還去找他做傾訴請他開解,結果被開解得差點要從樓上跳下去。
再看見顏可的臉,還是覺得心煩。
就算杜悠予說得有道理,那老男人是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成天老黃牛似地,什麽低聲下氣的都做,不爭不辯,可徐衍就是受不了他這樣的落魄。
徐衍也不希罕顏可跟他說話。他這樣的人,不必討好別人,自會有一堆人巴上來討好他。顏可那種落魄的老男人,算什麽東西,就算跟他反目成仇了,隻要別朝他杯子裏下毒,就沒什麽好在意的。
徐衍自由自在,去享受了一次期盼已久的,不太短的假期。
他即使身在異國,脫去超級偶像的光環,也照樣有男男女女對他青眼相加。徐衍很不客氣地放縱了一把,處處風流。
可惜還是覺得不那麽愉快。
明明沉醉在溫柔鄉裏,卻時不時會殺風景地想,不知道那個老男人此時正在幹什麽。
顏可那家夥多半是在努力討生活,自然觀賞不到甲板上的漫天星光,也沒有坐私人飛機環島的命。
但正享受著這些的他,其實也沒什麽好得意的。
在私人島嶼上王公貴族般的假日,真的不見得有多好玩。他比較懷念在顏可腿上睡覺的感覺,醒過來就可以看見上方男人困倦而溫和的臉,多麽舒服。
悠閑愜意的假日裏,徐衍心情卻一直鬱悶,沉靜不下來,無法好好創作出什麽東西。地中海的陽光讓人覺得煩躁,在遊艇上也感覺不到一絲清涼。
徐衍極其空虛地結束度假,出人意外地,沒帶回任何滿意的創作。公司正為他策劃的那張迷你專輯就擱淺了。
原本有杜悠予在,不怕湊不出好歌來撐門麵,但是徐衍自己不甘心整張專輯裏都是別人的東西,他的創作實力從未衰退過,並不是腦子發空,而是塞著許多東西,雜而亂,理不清頭緒,自己也有些焦躁。
最後暫時接了杜悠予兩首歌,又從之前冠軍曲裏挑了兩首REMIX,勉強錄製著,心煩意亂,徐衍是不愛抽煙的人,心氣浮躁之下,也顧不得影響嗓子,抽了半根來解悶。
經紀人推開休息室的門,臉上的笑容是小心翼翼地討好,遞給徐衍兩張紙,「累了嗎?狀態不好我們改天再錄也行。話說,這個你看看,覺得怎麽樣?」
徐衍翻了翻,很完整的一首歌。以他挑剔的眼光來看,及格是及格了,但不到八十分的水準,稍稍沉重了些,旋律在低處轉得有些幹澀。
但就是那種粗糙的傷心的感覺,不知怎麽的就很讓人心動,徐衍第一眼還不太留心,反複看了兩、三遍,心裏漸漸就癢癢起來了。
「這是誰寫的?」
不是杜悠予的風格,他那表哥太商業了,一向極其流暢細膩。連猜了幾個創作人,卻也都不是。
徐衍立刻毫無形象地張大嘴。
「看起來還不壞吧?」經紀人很會察言觀色,「這個如果要用,幹脆就打上你的名字,你最近也都沒寫出什麽詞,專輯裏自己創作的比例少了點……」
徐衍沒吭聲,隻皺著眉。
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他也見得不少了,所謂的創作型歌手們,不是真的每個都能按時交上那麽多好作品,總得有那麽些槍手存在。
像顏可這種沒任何地位可言的小角色,詞曲稿子如果有別的歌手願意用,將創作人位置上他的名字塗掉是很容易的,多給些報酬就好了。
經紀人看得出來徐衍有興趣,便分外饒舌:「他啊,難得能交出好東西,隻有這個好一些,其他的我都打了回票。估計你看不上眼。要不,你要有時間,我叫他都拿來給你瞧瞧?」
顏可很快就來了,胳膊底下夾著東西,點頭哈腰的,有些唯唯諾諾。徐衍就是看不慣他這種樣子,幹脆懶得跟他說話,都交給經紀人開口了。
一迭詞曲稿子遞到徐衍手裏,他邊翻著看,邊聽經紀人在跟顏可說話。經紀人對他總是笑臉相迎,伺候自己的老子一般小心翼翼,對著顏可就換了高高在上的架式,擺足了教訓人的架子。
「反正你的名字弄上去也沒什麽用,對吧。徐衍能看上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好處也少不了你的,就按老規矩辦,怎麽樣。」
徐衍一聲不吭地抿著嘴巴看那些稿子,抬眼望了眼站在一邊的顏可。顏可還是那一貫有些呆滯的沒精打采的表情,經紀人問他是否有意見,他自然是搖搖頭。他早就習慣了。
徐衍手上拿稿子的姿勢變了變,顏可不自覺地眼光就跟著他的動作走,無意識地,微微張著嘴,有些關心,看著的卻不是徐衍,而是那迭紙,用的是賣兒女般的眼神。
徐衍心裏一亂,不知怎麽的就有些怒氣。
顏可嚇了一跳,看徐衍把稿子放下,頓時不知所措,不知道為什麽他的作品不被采用。經紀人也很驚訝,「怎麽了?有順眼的你就拿著,不用擔心,他口風很緊的。」
「說不用就是不用。」徐衍硬邦邦的,沒有一點轉圜餘地,站起來就走,把那兩個楞楞的人丟在後麵。
盡管是這麽不給別人麵子,徐衍仍然覺得自己算是做了件好事──總比真搶了別人的心血來得好吧。
他原本以為顏可會感謝他,結果接下去幾天顏可仍然不搭理他,休息時間也隻是坐在他後麵,默默低頭吃著飯。
顏可停下咀嚼的動作,抬頭看他。
「那個,」徐衍盡量不要讓自己邀功的意思太明顯,「那天的事情,你覺得我做得怎麽樣?」
顏可略微疑惑地望著他。
「就是你那些歌啊。」
「哦什麽,」徐衍生氣了,「要不是我好心,那些曲子可就要姓徐了啊。」
顏可微微皺眉看了他一會兒,無奈地搖搖頭。
「有什麽差別嗎,」顏可把碗裏的飯粒都吃得幹淨,「你隻是讓我的報酬少了一點。」
徐衍覺得這家夥真是不識好歹,「喂,難道你喜歡看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頂著別人的名字嗎?」
「是誰的名字都沒什麽關係……」
「露個名字多少對你有幫助吧?長期積累人氣,十年八年以後,公司說不定哪天又肯給你出唱片了呢。」徐衍倒也是好心,隻不過說出來的話怎麽聽也不像鼓勵。
顏可猶豫了一下才說:「不可能的……」
徐衍「哼」了一聲,「少裝了,你自己明明就抱著希望的吧。」
「你敢發誓你不想出唱片?」徐衍的質問帶著點惡意。
顏可想起那晚的事,臉一下子漲紅了,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尷尬和難為情,忙合上飯盒蓋子,起身就走開了。
顏可在公司大樓的走廊上小心翼翼地前行,邊走邊夾緊胳膊底下的袋子,裏麵是自己錄製好的DEMO帶。
他花了不少積蓄來打通關係,總算獲得在公司這次BALLAD合輯裏唱一首歌的機會。他根本不算出道過的藝人,這種機會就變得偷偷摸摸的,不敢張揚。
但合輯製作的時間都差不多了,聯係上的那個人也沒有通知他做任何工作,弄得他漸漸坐不住。
顏可邊仔細辨認辦公室門上掛著的牌子,邊不太確定地走著,突然身後一間辦公室的門開了,走出一個男人,「顏可。」
顏可轉過頭,忙掛上笑容,朝男人迎過去,「季哥。」
季哥今天的表情還算和藹可親,「你是來找我的吧?我剛好也有事要跟你說。」
「啊?」顏可有些受寵若驚,「您說吧。」
男人托了托鼻梁上的平光鏡,咳嗽一聲,「是這樣的,我本來說過,要選一首你錄的歌收在合輯裏。」接下來的語氣變得十分為難,「但是現在不行了。」
顏可吃了一驚,明白過來其中的貓膩,臉色瞬間發白,「但是,但是您已經答應過了……」
「我知道,所以說對不起,」對方道了歉,似乎道歉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似地,「你知道的,我也作不了主,現在做什麽都是要資金……」
「我也給了……」
顏可沒再說話,隻發著呆。
「這樣吧,你也不用執著,非得搞這麽正式。像這樣要重點推出的合輯,多難擠啊。你大可以多湊點錢,自己給自己錄上一張,我幫你找點地方托著賣,這樣也算是出了張唱片……」
顏可眼睛有些泛紅,胸口大幅度起伏著,但終究沒再說什麽。
在這層樓的洗手間裏待了一會兒,在洗手台前用水衝著臉,感覺到有人走到身邊,顏可邊抹臉,邊讓了讓。
對方倒沒伸手用水,反而遞給他一個東西,「給。」
顏可抬眼,看清楚徐衍和徐衍手裏的手帕。
「……」顏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擦了兩下臉上的水滴,低聲道了謝。
「剛才老季跟你說話,我聽見了。」
聽徐衍這麽理直氣壯地承認偷聽,顏可反而有些尷尬,「嗯」了一聲,把手帕捏成一團,還給他。
「你也太沒脾氣了吧,事情這樣就完了?你傻的啊,換我早就揍他了!」
顏可無奈地笑了,為眼前這個男人的孩子氣,「這……動手以後又怎麽樣呢?什麽也改變不了。為什麽要花那種力氣,還惹麻煩……」
「想那麽多幹嘛,先替自己出氣再說啊。」
顏可搖搖頭,他再怎麽說,徐衍也不會明白,很多人是沒辦法活得那麽隨心所欲的。
「那種承諾就跟放屁一樣的人真的很欠揍……」徐衍還在氣頭上,「你怎麽就能咽得下這口氣呢?他擺明是拿你當傻子嘛!」
顏可鼻子突然有些發酸,「那也沒辦法。」
主動應允他的卻不兌現,這種事情他已經遇到過太多。
有許多人都是喜歡隨口承諾,換得他的感恩和信賴,而後就拋在腦後。
顏文總是說,對哥哥做這種事,滿足了生理需要,在外麵就絕對不亂來了。卻也仍然常常跟別的男女廝混。
其實,也許這些算不得是撒謊吧。
人是喜歡許諾的動物,往往也是帶著好意,隻是記性真的都太差了。
「不抱希望就好了。不要有什麽期待,就好了。」
這樣就再也沒有什麽失望、受傷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