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慧娘上次從鎮江到北平相同,鹽隊隻在南京府休整了一日,便改了水路朝著鎮江出發了。
因為正趕上雨季河水上漲,有些地方的堤壩已經被洪水衝垮了。幸好鹽隊的商船都是極好的大船,才僥幸的躲過了洪峰。眼見著還有一日就能到鎮江了。慧娘因為心急,便詢問陳守財可否不再停歇,連夜趕路。陳守財詢問了撐船的把事,料想今夜不會再有大風浪,便命船隊不再停泊連夜開船。
未到酉時,天色已暗了下來。慧娘和巧玉正在船裏吃晚飯。鹽隊的頭船忽然停了。後麵跟著的六條船也相繼停了下來。
慧娘和巧玉同時放下碗,有些緊張的看著外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正疑惑的時候,鹽號的一個小夥計到了門口,隔著門回到,“小姐,頭船被一對禦林軍攔下了。掌櫃的已經過去了,讓小的先來稟告您。”
“知道了!”慧娘應了一聲,心裏更加緊張起來。禦林軍不是皇宮裏的守衛嗎?怎麽會攔了我家的商船?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陳守財急匆匆的跑上慧娘坐的船,氣喘籲籲的在門口小聲問,“小姐,前麵的事搞明白了,此事機密,不知守財能否進艙裏向您稟報?”
“掌櫃請進!”慧娘也急急的回答。
陳守財恭敬的進門,見巧玉和雪竹已在艙裏,先給慧娘和小小姐施禮,小聲解釋頭船被攔的事。
原來是當今聖上最受寵的皇貴妃回家省親。原來走的是陸路,可車隊半路上遇上洪水,馬車被衝走了。所幸人都沒有受傷,隻是沒了馬車,貴妃寸步難行。護駕的禦林軍發現河上有支商船隊,便攔了下來,要征用船隊以供貴妃使用。
“船隊給貴妃征了,我們可如何是好?”慧娘有些害怕的問。
陳守財忙答道,“我也是擔心這個。就趕緊上岸和禦林軍的統領商議。是否可以隻征用兩條船?”慧娘急急的等著答案。“開始那統領極其蠻橫。叫囂著誣陷咱們反了,竟然敢討價還價。還要把船上的貨物都扔到河裏,要把船上的人都就地正,法。我也急了。畢竟您和小小姐還在船上,還有滿滿四條船從北平運來的貨物。少說也值上百萬兩銀子。我若是不能保著船隊安全,哪還有臉去見東家。我也大聲吵嚷著,我們嚴家雖說是一介布衣,但也是鎮江數一數二的大商家。就算是朝廷上的官員,見了我們東家也要禮讓三分。你這個小小的禦林軍統領,竟如此無禮!”
聽到這,慧娘也替陳守財捏了把汗。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是一隊士兵。
陳守財也發現小姐在替自己擔心,笑著接著說,“小姐,莫擔心!若是真有了什麽意外,守財此刻哪裏還能站在這裏。那統領聽我這樣說,嗖的拔出佩劍就要殺我。忽然,有人大喝一聲製止了統領。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幾個宮女簇擁著那位貴妃到了。”陳守財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著說,“那位貴妃,守財從未見過,可小姐您是認識的!”陳守財說完這句,就笑著等慧娘發問。
慧娘皺眉想著,我認識?我哪裏認識什麽皇貴妃?南康公主是萬萬不可能成為貴妃的。慧娘抬頭,用疑問的眼神看著陳守財。
“小姐,皇貴妃娘家姓黃。您可還記得幾年前,東家曾冒死幫黃大人收屍?”陳守財提醒道。
慧娘恍然大悟,“黃小姐?變成了皇貴妃?”
“正是!”
“啊!她不是……”話到嘴邊,慧娘又咽了回去。她不是被當時的太子,當今聖上的父親搶進府做了侍妾嗎?怎麽又變成了當今皇上的皇貴妃了?
“守財,快領我去拜見皇貴妃!”
慧娘站起身,帶上遮麵的鬥笠,隨著陳守財坐了小船到岸邊,上岸拜見去了。
皇貴妃摒退了左右,和慧娘抱頭痛哭。黃大人未壞事前,黃小姐是慧娘閨閣的常客,雖然比不了慧娘和萍玉的情誼,但兩人也是無話不談的知己。在這幾年裏,兩個人都經曆了太多太多。
兩人連夜一起棄岸登船,坐進了慧娘的船艙。隨行的禦林軍也分別安置在各船。船隊重新起錨前行。
雪竹陪著巧玉已經睡了。慧娘和黃小姐兩個人通宵未眠,訴說著各自的遭遇。提到萍玉的時候,慧娘說了她遁入空門的事,兩個人神傷不已。
“當年那麽快樂、無憂的三個人,竟因為同一件事的緣故,落得了七零八落。真是世事弄人呀!”黃小姐感慨的說。
慧娘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勸說,隻是陪著一起歎氣。
天蒙蒙亮時,兩個人才躺下小憩。
慧娘剛睡沉,迷迷糊糊的聽到有敲門聲。還沒答話,雪竹已先一步爬起來,走到艙門口問,“誰在敲門?”
“是我,陳守財!”
雪竹並未開門,隻隔著門問,“陳掌櫃,有何事?”
“雪竹姑娘,麻煩你通稟一聲,東家得知小姐和小小姐回來,已經坐船來接了。東家現在已經上了頭船了。”
“致遠來了?”慧娘高興的起身,走到門口,隔著門問。
“小姐,正是!東家親自來接您和小小姐啦!”
“知道了。你轉告致遠,皇貴妃也在我船上,他不方便過來請安。等船到了碼頭,大家上了岸再請安吧。”
“是!小姐!”門口傳來陳守財離去的腳步聲。
黃小姐想必是太疲勞了,一直還睡的很沉。慧娘興奮的再無睡意,推開前艙的一扇窗,水麵上霧氣很重,離岸很遠什麽都看不到。但慧娘心裏是快樂的。她深吸一口氣,“終於回家了!”等待她和巧玉的必是一團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