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見黃氏有些欲言又止,便摒退了月影,屋子裏隻剩下黃氏、慧娘和熟睡的巧玉。慧娘穿針引線,有些漫不經心的問,“嫂子可是有什麽話要告訴我?”
黃氏笑著回答,“小姐真是冰雪聰明!”慧娘笑笑,黃氏湊近些,傷心的小聲說,“這月初三,我表叔黃文勝黃大人在應天問斬了。”
慧娘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惋惜的回答,“說起來,黃大人是嚴家的大恩人,可他走的實在是太委屈了。”
“可不是!就為了自己的女兒落得這樣的結果。”黃氏忽然話鋒一轉,萬分欽佩的接著說,“致遠少爺真是有情有義的!”
一提到弟弟,慧娘更加關心起來。“哦!此事和致遠有關,他如何了?”
“表叔行刑後,屍身就暴露在路上,無人敢給收屍呀!唉!”慧娘也附和著歎口氣。黃氏喝了口茶,接著說,“等致遠少爺從鎮江趕來,已經是當日晚間接近亥時了。少爺一刻沒耽誤,就直奔了法場,買通了看守的士卒,把表叔的屍身裝殮了,連夜走水路,帶回了鎮江。到鎮江後,又趁著天黑把表叔秘密的葬在了黃氏的祖墳裏。”
“致遠果然是有情有義!”慧娘欣慰的自言自語。
“可不是!少爺說了,表舅生前對嚴家有恩,如今卻遭了這樣的劫難,人都沒了,嚴家於情於禮都應該讓他入土為安。”
“唉!”慧娘想到自己的遭遇,心裏有些感歎。“不知致遠現在可好?”
“好!好!隻是沈家小姐不好。”黃氏停下來,看著慧娘。
“哦!嫂子竟然知道萍玉?”慧娘心裏有些吃驚。萍玉是和慧娘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慧娘自然是關心的。“嫂子快說吧!”
“沈家小姐,因為被退婚羞怒難當,自己跑到郊外的清水庵出家了。”
“啊!”慧娘出神,差點打翻了小炕桌上的茶杯。
黃氏趕緊把茶杯挪到了一邊。黃氏見慧娘有些傷感,就轉移話題說起第二天蒸壽桃的事。“小姐,明日一共要蒸九十九個壽桃,寓意長長久久,長命百歲。”
慧娘不便再傷心,也轉了笑臉,高興的問,“寓意倒是好的!可這麽多壽桃要吃到什麽時候呀?要是放壞了糟蹋了糧食就不好了。”
“怎麽會吃不了!?”黃氏得意的回答,“這些壽桃除了自家吃用之外,大部分是要送給親友的。您現在就可以擬個單子,看看都需要送給誰。明日好照著單子送過去。”
“哦!是這樣呀?這我倒要好好想想了。千萬不能疏漏了誰才好。”
有人輕聲敲門,慧娘和黃氏都坐著沒動。慧娘淡淡的問了句,“誰呀?”
門外人恭敬的回答,“小姐,我是淺雨。已經午時了,午飯已經備好了,想問問您要現在用嗎?”
慧娘有些抱歉的說,“嫂子,您看我,隻顧著說話了,都已經這麽晚了。您在這吃了午飯再走吧。”
黃氏笑著說,“那就多謝小姐賜飯了!”
“嫂子看您說的!怎麽又和我見外了。”
用過飯,黃氏告辭回了自己家。慧娘給巧玉喂完奶,等孩子睡了,自己躺在孩子身邊小憩,心裏想著明天的壽桃都該給誰送去。
“燕王府是應該送一些的,明日還是請夫君親自送去比較穩妥。隱市館的老神仙也該送些的。明日不如帶了玉兒去一趟,順帶請老神仙給孩子把把脈。嫂子家自然也要送些的。從我到了北平,嫂子一直對我照顧的細致體貼。家裏實在太遠了,要不也該讓致遠嚐嚐他的外甥女的百歲壽桃。”
想到致遠,慧娘心裏又多了很多牽掛。致遠為黃大人收屍,不知道會不會惹禍上身,進而牽連了嚴家?致遠和萍玉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玩伴,為了嚴家,被生生的拆散,如今萍玉又出家做了尼姑,不知道致遠能不能安然度過這個打擊?
幾年後,時局突變。嚴家又失了常大人這位靠山。所幸的是,當年致遠冒死為自己的表舅黃大人收屍、下葬。原隻是出於情義,但致遠的此舉,卻在冥冥之中又救嚴家又逃過一劫。
巧玉還在娘胎裏的時候,就吃了燕王妃的番茄,出生後又多次受到燕王府的賞賜。這些恩惠,十幾年後,巧玉都一一償還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到時候,謎底自然會逐一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