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驚魂一刻
撥開擁擠的人群，孫謹?d朝著大明門艱難前行，此時，狂歡的百姓們已經沒有人去在意他的錦衣衛服製，都抓緊著最後的時間湊著最後的熱鬧。
等到孫謹?d到達大明門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如潮人群，臘月寒冬中，他的前額上卻滲出了細細的汗滴。
顧不上擦拭，孫謹?d急急的掃過花燈的攤位，尋找著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將所有的攤位都查探遍了，仍是無影無蹤。
孫謹?d止不住猜測，難道他們沒來，去了別的地方？正要反身去其他地方尋找，耳中就飄來了幾聲抱怨。
“哎，老徐，你今晚損失了幾個啊？”
“三個，你呢？”被稱作老徐的人回答。
“我啊，我四個呢，那小子去年就贏了我兩個，今年就變成四個了，早知道我就不在這擺了。”率先詢問的那人聲音中滿是後悔。
孫謹?d聽到此處，立即旋轉腳後跟，向那兩人的方向走去。
老徐正要回答老林的話，就看到了一個錦衣衛朝著自己的攤位過來，心瞬間提了起來，這煞星不會是來鬧場子的吧？
孫謹?d看著老林臉上如臨大敵的神色，心中苦笑，站到兩人攤位中間，抱拳行禮，“兩位大叔，請問您口中的那個孩子是不是五六歲左右，眉清目秀，很會猜燈謎？還有一個和他同歲的男孩和一個10歲左右的女孩子一起？”
雖說切實聽到了孫謹?d是來問話的，可是老徐仍未放鬆精神，看了一眼旁邊緊張不已的老林，回答的磕磕巴巴，“哦，是有，有這麽幾個孩子，贏了，贏了我們不少花，花燈呢。您，您，您要找他麽，他已經不，不，不在我們，這裏了。”
一旁的老林也咽了口唾沫，在一旁搭腔，卻比老徐順暢許多，“是啊，大人，他們已經離開這裏了，您去別的地方找吧。”
“敢問兩位，他們朝著哪個方向去了？”孫謹?d真誠的看著他們，努力的釋放自己的善意。
“哦，他們，他們朝大明門的東方去了，聽說那裏有舞龍和舞獅，想來是去瞧熱鬧了吧。”看著眼前並不凶神惡煞，反而彬彬有禮的孫謹?d，老徐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
“謝過兩位，願您們生意興隆，日進鬥金。”孫謹?d說完直直轉身就走，留下一臉呆滯的老徐和老林。
“老林，我沒看錯吧，那是錦衣衛吧？”說完還掐了自己的老臉一把，生疼。
“是錦衣衛沒錯，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錦衣衛中也會有這樣的人。”老徐看著孫謹?d的背影急速的淹沒在人群之中，攏了攏攤上的花燈，不住感慨。
“真希望這樣的人能多點，我們老百姓就不用怕了啊。”老林說完就看到有人來到了自己的攤位前，收了話題，忙碌了起來。
孫謹?d沿著大明門東邊方向一路走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旁邊的攤位，生怕錯過了張瑗他們。
剛剛路過了一個拐角，震耳欲聾的鑼鼓聲撲麵而來，孫謹?d看到了閃爍著金光的舞龍，分外多的人擁擠在四周。
雙眼在人海中來回穿梭，仍是毫無所獲，孫謹?d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怎麽就找不到呢。
“延齡，你往裏邊坐些，小心掉了下去。”張瑗一邊給朱?樘和張鶴齡剝著花生，一邊囑咐正趴在圍欄上向下看的幼弟。
“姐姐，沒事，我注意著呢。”張延齡說完往裏麵移了移，仍舊專注的盯著下麵的舞龍隊伍。
“瑗妹妹，看你，都和雲姨有的一拚了，我看鶴齡和延齡倒像是多了一個娘親。”柯鬱一邊將紅豆糕夾到柯華和鄒婉兒麵前的小碟子中，一邊取笑張瑗。
還不及張瑗開口，她右手邊的張鶴齡搶道，“鬱哥哥，你終於看出來啦，我也這麽覺得，不光如此，還是個凶悍的‘娘親’。”
張鶴齡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一個爆栗，捂著後腦回頭，就看到張瑗笑的神秘莫測。
“看吧，鬱哥哥，我說的可對？”絲毫未把張瑗放在眼裏，張鶴齡扭頭對著柯鬱擠眉弄眼。
柯鬱旁邊的柯華和鄒婉兒看見，均是忍俊不禁。
咽下口中的花生，朱?樘眉眼彎彎的看著在座的眾人。
拿起張瑗剝好的花生，朱?樘轉身想要給張延齡拿過去，就看到他的大半個身子已然漏到了欄杆之外。
朱?樘心驚，連忙開口，“延齡，你小心點，回來。”其他人聞聲全部看向張延齡。
正聚精會神的向下看的張延齡不妨被朱?樘這一聲嚇住，吊在欄杆外的身子猛然一震，隻說了一聲“怎麽······”就這麽在眾人眼前直直的掉了下去。
緊接著就是一聲驚恐的尖叫“啊！”
張瑗看著弟弟身子的抖動，頓時心驚肉跳，還未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張延齡落了下去，大腦中登時一片空白，臉色蒼白如紙，身子直直的釘在那裏。
其他幾人在張延齡掉下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欄杆，朱?樘則使勁了渾身力氣飛速下樓。
孫謹?d你這個大笨蛋，既然想要和人家一起看花燈，為什麽不早來，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去哪裏了，這茫茫人海，你要去哪裏尋他們？
頹喪的垂下雙肩，孫謹?d滿身沮喪，毫無目的的亂走，可是肚子中傳來的叫聲讓他想起，自己還未吃過晚膳，找了這麽大半天，也實在是餓極。
抬頭四下打量，正好自己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家餐館，隨即提步上前，想要祭一下五髒廟。
就在離餐館門口還有五步遠的時候，一聲尖叫在孫謹?d耳邊炸開，如果不是他離的近，就要淹沒在這喧鬧的人群鼓噪聲中了。
多年的錦衣衛生涯讓他反應迅速，在聽到聲音的刹那，就立即抬眸，隻見他的正前方有一個身影極速墜落，眼看就要墜落在地。
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的他，精力暴漲，抬起腿飛的向前衝去，就在那個身影落地前萬分危急的一瞬間，孫謹?d堪堪將人接住，隻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立即看向懷中，看是哪家的混犢子，這般大意，待看清了懷中人的麵容，孫謹?d瞳孔緊縮，愣怔在地。
急速墜落的速度讓張延齡驚聲尖叫，緊緊的閉著眼，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反複想起，“死定了，死定了。”
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身上的痛意，眼睛顫抖的緩緩睜開，就看到了麵容呆滯的孫謹?d。
“大郎哥哥，是你啊。”一臉的興奮。
急速而出的朱?樘隻覺五髒六腑都抽在了一塊，隻怕看到張延齡渾身浴血的畫麵，衝到門口的瞬間，閉了下眼睛才張開，就看到了張延齡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抱在了懷裏。
身體有些踉蹌，朱?樘隻覺渾身無力，好似要虛脫一般，身子正緩緩下墜的時候，就聽到了張延齡的話。
抬眼看去，接住張延齡的可不就是瑗姐姐隔壁的鄰居孫謹?d孫大哥？
被身後跟至的秦羅攙扶起身，朱?樘向著孫謹?d走去，挪步的雙腿隱隱有些哆嗦。
來到兩人身邊，朱?樘伸出手緊緊的抓著孫謹?d的胳膊，仍是心有餘悸，就連說出口的話都含著顫抖，“孫大哥，幸好有你，幸好有你。”
感覺到身體被碰觸，孫謹?d回神，就看到了一臉劫後重生的朱?樘和他身後的秦羅。
將張延齡放下地，麵對著朱?樘，冷凝的麵上有著責備，旁邊的張延齡見此情景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是不是闖了大禍了？
“這是怎麽回事？若不是我偶然經過，湊巧就下了延齡，這後果讓雲姨和巒叔如何能夠承受？瑗瑗呢？怎麽她也這般輕忽？”
朱?樘麵有愧意，如果不是他的那一聲大喊，延齡也就不會掉下去，都是他的錯，麵對著孫謹?d的指責，他垂著頭，並不反駁。
“孫大哥，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延齡也就不會掉下來了，我們些上樓去吧，瑗姐姐隻怕要魂飛魄散了。”
身後的秦羅看著主子被這個少年這般責備，還這麽低聲下氣的和人家說話，斂了眼角，麵色有些不善。
“好，我們些上去。”孫謹?d沉聲，拉過一旁沉默的張延齡，相攜朱?樘主仆二人向門內走去。
柯鬱和張鶴齡兩人聽到張延齡的尖叫，飛的趕到欄杆邊，探下頭去，抓住欄杆的手青筋暴起，麵色也是沉得能滴出水來。
而柯華和鄒婉兒已經被剛才的那一幕給驚呆了，愣愣的看著場中眾人。
張瑗仍舊一動不動的站立著，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柯鬱不忍直視，轉過了頭，隻留張鶴齡死死盯著下麵，待看到有個飛的身影接住了下墜的延齡，一下子癱倒在欄杆上，喃喃自語“好險，好險。”
聽到鶴齡的低語，柯鬱睜開眼向下看去，看見朱?樘正在和一個高大的身影說話，而張延齡則一臉愧疚的立在兩人身邊。
拍了拍胸口，柯鬱將要跳出來的心放回肚子裏，轉向室內的幾人。
張鶴齡掙紮著起身，來到張瑗身邊，看著渾身顫抖，麵色慘白的姐姐，抓住了她的手，濕漉漉一片，輕聲開口，“姐姐，延齡沒事了，沒事了。”
此刻的張瑗仍舊沒有回神，呆呆的重複著張鶴齡的話，“沒事了，沒事了。”看的其他幾人不忍目睹。
張鶴齡看著仍未清醒的姐姐，還要再出聲勸慰，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頃刻，小小的張延齡就飛奔過來，衝向張瑗。
朱?樘緊隨其後，接下來是一個藍色的身影，最後是秦羅。
鄒婉兒和柯華早已經起身來到了柯鬱身邊，也聽到了腳步聲，齊齊看將過去。
待到那個藍色的身影映入眼簾，鄒婉兒麗顏微變，嬌軀輕動，一聲呢喃噙在紅唇中，淡的誰都不曾注意。
“原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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