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心思輾轉涅書小說聽書網開通了,休息一下眼睛吧,聽聽書也不錯哦!

“哎,你們發現沒有,每次未央宮的那姑娘來了之後,殿下的心情就會好很多啊!”

“你怎知道?”另一道不以為然的嗓音緊跟著響起。

“你不會用眼睛看呀!”尖細的嗓音輕嗤一聲,帶著對另一人的些微輕蔑。

“那你看到啥了快跟我說說。”

李萍雲凝神聆聽,然而,話到這裏,就再無聲響,她心中一動,立即奔出門,追到兩個在大殿伺候的內侍。

拐彎抹角的尋了由頭,她方將話題轉到他們所說的話題之上,卻得到一個令她驚疑的信息。

據他們所說,每次未央宮四皇子身邊的宮女來拜見之後,殿下的笑容就多幾分,哪怕是先前正在氣頭,也會盡數消散。

告別兩人,李萍雲徑自回房深思。

四皇子跟前的人?殿下是因為四皇子才心情好轉呢,還是因為這個前來的宮人?抑或是因她所說之事欣喜?

她毫無頭緒。

不過,這消息倒也不全無用處,她如今正發愁如何尋找機會,絲毫異樣都不能放過。

她定要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待張初儀回到未央宮時,朱祐杬陪著宸妃去了太後宮中請安,她詢問幾句,得知並無其他事情,想了片刻,決定暫不回房,朝小廚房去了。

和蘇婆婆聊幾句家常,得知她的小孫子完全康複,方才放心的離開。

然而,剛出了大門,黑暗中一個低啞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可來了。”

張初儀瞬間回身,提高了手中的宮燈,佝僂的人影從黑暗中一點點的出現,卻是麵目整潔的蔣恩言。

“公公想通了?”壓住眼底的喜色,張初儀平靜的問道。

“你跟咱家來。”蔣恩言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一瘸一拐,走得甚為辛苦。

沉默的跟上,張初儀跟隨他來到先前那個破敗的屋子,黑暗中那個滄桑的水槽若隱若現。

“咱家問你,你想做什麽?”

安然的在水槽上落座。此刻的蔣恩言仿佛變了一人。通身再無狼狽,俊美的麵容在閃爍的燭光中若隱若現,正熠熠的盯著她。

“公公。不如說你能給我什麽。”宮燈應聲而滅,黑暗頓時壓頂。

對她的不答反問絲毫不以為意,蔣恩言轉過視線,盯著水槽中幽亮的圓月,低聲道,“你入宮不過數月,由一介低微宮人直接到四皇子的貼身宮女,提升速度之快,咱家平生僅見。不過為何你知曉張敏的痛死的?宮中不是說他吞金自盡麽?”

望向他說話的方向。張初儀想了片刻,方答道,“不知公公可還記的永寧宮的舊人茶嵐?”

“茶嵐?她還沒死?”蔣恩言的語氣甚是驚訝,聽的她心中一動。

“怎麽,公公這麽希望她死?”

黑暗中有淺淺的聲音響起,似乎是在磨牙。“哼!”蔣恩言冷哼一聲,“是她告訴你的?”

張初儀沉默不答,反而轉了話題,“公公,我現在已經知道當年淑妃是如何暴斃。可是如今太子正當年,安喜宮的榮寵又盛,想要扳倒她可沒那麽容易,既然公公已經決定選擇了前程,不知公公可能說出更有用的信息?”

言罷,夜色中安靜異常,好半晌,蔣恩言才冰冷開口,“你以為咱家是傻子麽?如今為止,咱家連你背後的人都沒見過,讓咱家如何相信於你?至於你說的張敏一事,大不了就是個死字!”

心底輕歎,張初儀的神色黯淡。

還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她如今不過是猜測宸妃留下蔣恩言的用意,萬不可能真的去告訴宸妃這件事情,此時,蔣恩言又懷疑她,這可要如何是好?

忽而,張初儀腦海一道亮光閃過,她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啪啪啪”拍手的清脆聲在黑暗中突兀響起,蔣恩言不覺愣住。

“看來多年的毒打並未讓公公頭腦不清楚呢。”張初儀輕聲笑著。

“哼!和咱家鬥,你還嫩點!”蔣恩言輕嗤一聲,語氣很是自負。

“如此說來,公公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未央宮的人呢?”

張初儀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聲音也輕快起來。

“若是未央宮的人,也許會在太子被禁足的時候想要有動作,但是那位肯定知道,張敏不過是個小人物,都死了那麽多年了,誰會追究?倒是你說你知道淑妃如何會死,這才泄了底。”蔣恩言不疾不徐的道來,顯得十分淡定。

“何出此言?”張初儀誠心求教。

“哼!人一走,茶就涼,人都死了,誰還會惦念那麽多年?未央宮的也是絕頂聰明之人,如何會在安喜宮榮寵不衰的時候用淑妃的死來做文章?會想到這個,除了清寧宮那廂再無其他,咱家說的可對?”

借著月光,張初儀看到眼前人慢慢站起,一張臉直直看向她,語氣篤定。

“公公當真聰明。”讚歎一句,張初儀接著道,“既然公公已經知曉,那奴婢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了。公公可還被吩咐過其他事情?陳年舊事也罷,新近發生的也好,凡是公公覺得有問題的都可以。”

詭異的沉默。

良久,蔣恩言也沒有搭腔,張初儀困惑半晌,方才驚醒,立即從貼身的繡囊中取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公公,這是一千兩銀票,還請公公收下。”

蔣恩言暗自倒抽一口氣。

好大的手筆!

停頓片刻,他方才接過,火光猛然亮起。

“公公,這是京城最大錢莊的銀票,您自可放心。”張初儀睨著他驚喜的貪婪神色,輕聲道。

將銀票反複看了多次,蔣恩言方才仔細收好,放進貼身的舊衣中,“就先告訴你一個好了。”

張初儀暗喜,熄了手中的火折子。

“當初,安喜宮並未痛下殺手,咱家也著實風光了一段時間,可是,不過數月的功夫,咱家就被一貶再貶,到最後,竟每日與馬桶為伍。其實,自張敏死去,宮中關於他死的傳言並不多,隻是在一兩年後方才流傳出來,自此,咱家的日子就愈加艱難。

後來,咱家實在氣不過,就存了必死的心思去尋梁芳。

我們正撕扯的時候,忽而有人來尋他,咱家就多長個心眼,多看多聽了些。

那人是個錦衣衛,話裏似乎牽扯到宮外,還有什麽管家,死裏逃生的話,隱隱還有女子的名字,梁芳氣急敗壞,連連低聲嗬斥。

打發走了錦衣衛,那廝直接將咱家毒打一頓,若不是宸妃恰好經過,咱家隻怕那時候就死了。”

說到這裏,蔣恩言微微停頓,繼續道:“後來的事情咱家就不知道了,一直在這未央宮宮呆著,苟活而已。”

當聽到宮外的時候,張初儀心思大動,卻強忍著沒有打斷,此時才追問,“公公,怎會牽扯到宮外?你可聽清那女子的名字?”

撫摸著胸口的銀票,蔣恩言想了許久,方才猶豫的道,“那女子名字是媛還是苑來著?咱家記不住了。”

張初儀呆住。

宮外,錦衣衛,管家,死裏逃生,媛還是苑?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急竄而過,快的讓她捉不住。

“敢問這是哪一年的事情?”

蔣恩言沉默片刻,才回答,“是十七年的事情,咱家記得那年冬天特別難捱。”

十七年!那不是自己被擄走的那一年麽?

抓住了腦海一閃而逝的思緒,張初儀轉念一想,急切追問,“敢問公公,你可知哪家的皇莊中有姓劉的管家?”

這次,蔣恩言直接搖搖頭,利落的回答,“這咱家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事情倒是可以去印綬監查一下,那裏應當會有存檔。”

張初儀難掩失望,不過依舊謝了他,方要再問,就聽到蔣恩言疲憊的道,“今兒忙了一天,咱家累了,你且回吧。”

語畢,轉身就走,丟下張初儀獨自凝立。

噴墨夜色中的張初儀一言不發,她隻覺心底有一團火在燒,然而,她的雙手卻冰涼一片。

丟了手中的宮燈,張初儀雙手捂臉,緩緩蹲下的身子輕顫著。

她本以為自己被擄走的事情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了,難不成竟和這宮中有牽扯麽?

回想起當年的事情,張初儀感覺那徹骨的痛意再次襲來,痛的她要狠狠咬住嘴唇,方能讓自己保持清醒。

倏爾,她想起進宮前劉棟告訴他的話, “不該和那裏有牽扯”難道,那賊人說的竟是宮中麽?

難道她的被綁架竟是人為一手造成,而不是天意弄人?

想到這裏,張初儀隻覺通體冰涼,將她方才升起的熱氣瞬間壓了下去。

而這又是為了什麽?

她何德何能竟讓獨霸後宮的她如此看重?

是因為他麽?

因為他和自己的交往?

被心間竄起的念頭嚇了一跳,然而,張初儀卻恍覺心中破碎的片段被它連了起來。

也許,隻因他,她這個升鬥小民,才能被她青眼有加吧。

唇角溢出苦笑,張初儀卻覺得雙眼異常沉重酸澀,讓她看不清腳下的路。

掙紮著起身,她撿起宮燈,朝著門外走去,然而,腳步虛浮的好似風一吹就會倒下。

長夜漫漫,墨色暈染的蒼穹中,隻有一顆孤星伴著渾圓的明月,靜靜的凝視著腳下的萬家燈火,看了上萬年也不曾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