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芙心頭的焦急比任何人都重,這是第一批進宮的貢茶,出不得一丁點的事。
立即問掌櫃火勢的情況。
掌櫃告訴她失火的大致時間以及發現的時間後。江青芙當即立斷讓所有人從茶鋪邊齊力將牆推倒,好在大火還隻在屋頂燒著。要燒到下邊來還有些時間。
她條理清晰的安排著每一個人該怎麽做,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看著安排好的人去邊上的碼頭運沙子來滅火,因為這裏是茶鋪,若是用水,隻怕貢茶救出來,也基本沒用了,所以她第一時間想到了沙子。另一邊看到人都忙不過來,於是又安排小二去四周的店內叫來不上工的夥計,沒一會就集結了近二十個人,但是大家都很虛,很怕,江青芙知道,這會的人心是最慌亂的時刻,一定要處理好,要有個人衝在最前麵。於是她找了條濕毛巾捂了鼻子就高調的衝在了最前麵。
開始經由那破洞搶救倉庫裏的貢茶。
濃煙滾滾中,她消瘦的身影沒有一點猶豫的衝進倉庫,讓所有人的心都震撼了。一個接一下的愣在那,變成快速的衝進火海,這一燒,這個年的年終將肯定就沒有了。如果搶回一些,說不定多少也不會白忙一年。
荷葉看著裏邊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抱著貢茶往外跑。她也衝了進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由江青芙牽頭進去跑了兩三個來回後,細心的夥計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但又不敢上前說什麽,隻好忐忑不安小心亦亦的提醒邊上同樣灰頭土臉的荷葉。荷葉這才發現江青芙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落滿一身灰塵的讓她狼狽不堪。
丟下手裏的貢茶,跑向她,將扶她到邊上,江青芙有些喘,臉上的表情非常的不好看,額上的汗夾著濃煙的灰塵像從哪個災區裏走出來的難民一樣。
“少夫人,你怎麽樣?”
“咳,咳。我,我沒事。”
江青芙兩眼有些發黑,看著邊上聚集著看熱鬧的人群,圍的水泄不通,她眉頭緊鎖,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永遠不缺冷眼旁觀的眾人。隻要燒不到自己,又有誰願意豁命?
再看向空地上的貢茶時,她又擔心的看了看天空。這會最怕的就是下雨。如果下雨,那救出來的茶就基本全廢了。
江青芙下意識的抑頭,沒料到,竟然真的擔心什麽來什麽。烏雲湧動的天空,不知是濃煙還真的是烏雲,江青芙已經看不真切。隻好問邊上的荷葉:“荷葉,是不是要變天了?”
荷葉抑頭看了看說:“嗯,好像是要變天了。”
“不行!”
荷葉不懂她說什麽不行,就見她又要起身。
“少夫人,有什麽事,你吩咐,我來做!”
荷葉一把將她按下。
“荷葉,要下雨了,快讓大家將貢茶送到邊上的酒樓去!越快越好!”
荷葉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是。”
說完就匆匆跑開,留下江青芙獨自坐在那裏。
另一邊等著機會的王思燕等了很久,終於看到江青芙落了單。正想上前。
一隻手臂橫在她的麵前,看到王思越冷著臉瞪著她時,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前邊,對著他陰沉著臉。
“不在宮裏,又想做什麽?”
王思燕沒好氣的一瞪眼,白了王思越一記。
“皇兄!你不也在這裏嗎?怎麽?又是讓我不要靠近那個女人?你是不是管多了!”
“本王管你是應當的,淑椒,送公主回宮。”
“是,王爺。”
王思燕還想說什麽,但看王思越沒有一分商量的樣子,隻好憋著氣,再看一眼江青芙,怒氣衝衝的離開。
王思越站在那,冷冷的看著江青芙。心疼的恨不得將她拎走,但是這樣做,她會恨自己,而且眼下宮中與曹家的關係也敏感,出這樣的事,後果誰也擔不起。他隻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
江青芙,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江青芙看著眾人開始轉移茶葉,心底安心了一些,早將要去接曹仲海的事拋出了九天之外。
另一邊的劉玉珍從早上就開始一巴鼻涕一抹淚的向曹夫人靠著狀,一定不能讓江青芙持家什麽的。曹夫人聽的有些煩了,但也不能把江青芙怎麽樣,隻好讓家丁去找江青芙,想與她協商處理這件事,但是家丁卻告知曹夫人,江青芙去了茶鋪。
一聽她在茶鋪,劉玉珍立即加油添醋的說:“老太爺都不讓她管商鋪的事了嗎?而且她下午不是要去接大表哥嗎?還有茶葉這事是是二表哥的事嗎?她怎麽還插手?簡直就把任何人看在眼裏,姨娘啊,她就是奔著曹家的家業來的!你不可以不管不顧。現在老太爺糊塗,您也這麽糊塗下去,曹家遲早要改姓江去了!”
得知江青芙在茶鋪的時候,曹夫人的怒火也飆到了最高,大兒子,二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雖然她知道丈夫並非曹老老太爺的兒子,但是這些天看丈夫忙裏忙外,無所怨言的為曹家做事,老爺子當初說把產業給她,丈夫沒說什麽她也沒有什麽意見。但眼下老太爺說了不許她管家中事,她還在管。根本就沒有剛入府時的乖巧模樣,這女人心思也太深沉,不管是她有沒有為著曹家家產而來,她都不能允許自己的兒子娶這樣的女人回來。所以這事她不能袖手帝觀。越想著,就由心的憤怒起來。加之劉玉珍的煽風點火,對江青芙的誤解就更深。曹家不是她的,但是兒子是她的!
“玉珍你有什麽辦法?”
曹夫人天生就不會算計人,此時也隻能向劉玉珍討主意。
“她肯定不會去接大表哥,我們去接大表哥,接到大表哥,再看他的想法,如果能讓他休書一封給姨娘,待表姨爹百年,就休她離府是最好的,而且姨娘手中有休書的話,就不怕她不聽話了。”
曹夫人腦子不大好使,前前後後的想,覺得這個主意好極,就立即同意了。接著匆匆忙忙的就讓家丁準備馬車,陪著劉玉珍往碼頭而去。
另一邊的商鋪在江青芙的安排下忙的一團糟,根本就沒有多餘的人來曹府告知商鋪的事故。
曹仲海看著平平的包裹,早已經沒有了那副畫。心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臉上表情空洞,他放的下嗎?終究是放不下,抑著頭,看著天空,老天爺,為何就讓他見一麵,就再也無緣再續?
船往著洛遙行駛著,曹仲海想到家中的妻子,又有點擔心起來。也不知為何他的兩隻眼皮從上船時就不停的跳動著。禍福相依,他倒隻是認為許是昨天夜裏未睡好的原故。
洛遙,到等有什麽在迎接自己呢?
想著院中的青梅樹,不覺一絲笑意,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終於經過半天的船程,他抵達了洛遙,不同於信上所言,他早到了一會。
即便如此,邊上一早就等著的曹夫人還是看到了他。
“仲海!”
“娘?表妹?”
“大表哥,你可回來了!”
“怎麽了?”
看著劉玉珍臉上的傷,他皺著眉頭,心中有些怒火,這不會是顧銀燁的傑作吧。如果是,他一定撕了他。
劉玉珍看他臉色陰沉的看著自己臉上的“傷”,為了增加曹夫人的同情心,她特意在臉上的傷處作了些手腳,那傷看起來更嚴重了很多,不難引起曹仲海的注意。
正想委屈的告狀時,曹夫人拉著曹仲海的手說:“走,先找個地方坐坐,再慢慢聊。”
母親總是心疼孩子的,特別是曹夫人劉氏。
曹仲海看母親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是不是曹家發生了什麽事?還是仲書惹了什麽禍,卻怎麽也沒料到,她們是為了他的妻子而來。
一行人找了個臨近的茶樓,曹仲書駕著馬車快速的趕著路,隻想將自己與茶樓的事撇清關係。
坐在茶樓裏的劉玉珍添油加醋的說著顧銀燁和江青芙曾經的過往,說著江青芙在曹家是如何如何作威作福,曹仲海倒不像曹夫人那麽容易欺瞞,想著能在院中種下青梅樹的人,應該不會是這樣的人。
但是看到劉玉珍臉上的傷,再加上曹夫人確定這傷是江青芙造成的,他也就隻能將自己心中那點點的信任拋開。
劉玉珍看他動搖了,立即推了推曹夫人,示意她提出休書的事。
“仲海啊,娘知道,就這樣說,你很難作決擇,娘也不是說立即讓你做決擇,這樣如何,你以七初之條,不孝為名寫封休書給娘,如果以後,你媳婦不善待長輩,娘就將這休書拿出來,休離她。你看可好。”
“娘,如果她到時真的不孝敬長輩,仲海自然會休書一封。”
“表哥,姨娘善良,就算她暗地裏欺負,表麵在你麵前不做出來。你又怎麽辦呢?那江青芙不就是這樣在老太爺麵前演著戲。你看珍兒的臉!”
“是啊,仲海,就當讓為娘安個心吧。”
曹仲海有些為難,因為還未見過她,未參與過婚禮,將她丟在曹家,還四處做些荒唐事,是他有負她。他實在沒有資格寫這休書,但看娘和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抹淚的表妹,他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