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書房的躺椅上時,江青芙白色的披風被窗外的風吹的灑灑揚揚。

如瀑的青絲鋪散到腰間。雙眉間染著淡淡的憂愁,輕輕的呼吸著略寒的空氣,纖瘦而柔弱的身子靠著窗。

荷葉和香雪都還沒過來,玉蘭和惠蘭也沒有過來。整個海瀾軒安靜的異常,而她也享受著片刻的寧靜。此時她可以全神慣注的看著椅子上沉睡中的曹仲海。

她的神情是那麽的憂傷,隻有在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她才允許自己將脆弱暴露在外。

這個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都能使她心動的男人。此時此刻,他就在自己的麵前,他的容顏是如此的英俊,打動著她的心。那長長的睫毛鋪蓋在俊顏上,每一個顫抖都能牽動她的心,就這麽看著,她都能料想到那雙眼睛睜開時會有多麽的攝人魂魄。

驚訝於上天的鬼斧神工後,她輕擰著眉頭,酸澀的憶起昨天夜裏他們的談話,一切的失禮在這一刻清醒,即使她不想接受,但是這個男人也都不屬於她。什麽是屬於她的呢?是自由,用愛來換取自由,江青芙苦笑,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眼睛再落到他的身上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是多麽的不合禮儀,多麽的不知廉恥。他若醒來看到,一定會不高興吧,但是此刻她卻管不住自己的眼,或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跳的太快太快了。想移開眼,內心深處就有個聲音在呼喊,多看一會,就一會。至少現在,她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時。

是嗬,名正言順的妻子。心像被扯了個口子一樣,疼的她鼻頭有些泛酸。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她打了一個噴嚏時,才驚覺自己站的時間真有點久了。她素白的袖子剛將嘴巴捂住,正想離開之際。曹仲海就醒了過來。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這麽沉了,因為一切似乎得到了妥善的解決,他會自由,隻是時間的問題。

睜開眼,鷹眸掃到陽光所在處時,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都像被一股電流衝擊到了一樣。他看到她婉如仙子一般落在窗邊,臉上驚訝的表情來不及收去,眼中那淡淡的憂傷虜獲著他的呼吸。

陽光照進來,經過她半張臉,蒼白的肌膚由著陽光一照,顯的透明而晶瑩,是那麽的絕豔。像畫卷一樣鋪張在他的眼前。

江青芙沒料到會驚醒他,在看到他的眼睛時,那麽銳利又沉著的感覺直擊她內心的最深處,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所洞悉。這種感覺令她即驚慌又恐懼,好似做了壞事被當場抓了個正著一樣,袖口上方的臉頰染上不正常的兩抹羞紅。在他眼中,自己一定很失禮吧。因為聽說文人總是很循規蹈矩的。

她避開他的注視,但是卻尷尬的移不開腳。腦中千回百轉想找個合適的理由,裝作無謂的樣子。但是被他這麽直勾勾的盯著,完全沒辦法正常思考。

曹仲海一直看著她,越看,表情越嚴肅,眸子裏的光越來越深,是她!竟然是她!不會錯的,兩年了。她比兩年前更美了!若說那時的她美的纖塵不染,那此時的她就是美的驚心動魄。

她怎麽在這裏?曹仲海有些反應不過來。

江青芙實在受不了他眼神中像要淩遲她一般的光芒,慌亂的開口:“早上好,好像該起床了。”

話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或者找個洞把自己埋了!這個男人不要她好嗎?是不要她!她為什麽還要故意展現出自己最知書達理的一麵給他看,好像內心深處生怕被他討厭了一樣!她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心中更討厭他不喜歡她這件事。

“江青芙!”

內心的狂喜也不足以讓他失常,千回百轉最後得出的最合理解釋就是,她就是江青芙。所以他的話似疑問,又像是肯定的句子。

江青芙聽他的口氣不溫不火,清清淡淡,和昨天夜裏深沉而沙啞的聲音判若兩人,眨巴眼睛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一樣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

曹仲海笑了,他竟然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該死的令她心猿意馬。她克製著自己,不再多看他一眼。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感覺到她躲藏的樣子後,曹仲海更確信了這一點,她真的是江青芙,是他的畫中仙。

“我去喊吖頭來洗漱。”

江青芙逃也似的往樓下走。心跳的像要掉出來一樣。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不能這樣離他這麽近。因為她喜歡他,所以一定要遠離他!

見她匆匆跑開,曹仲海並沒有奇怪。看來他的小妻子被他嚇到了。不過下一秒他就懊惱想到昨天夜裏所做的事。他竟然答應她,會放她走。抓狂的男人懊惱的躺在躺椅上,悔恨自己錯過了太多的時間。

江青芙慌張的走到樓下,心依舊跳的很快,她一遍一遍的平複著自己的心情,走到門口,雖然知道荷葉就在門口,平常稍稍喊大一點聲,她們就會進來。但是此時他在樓上,這樣直接喊會不會太顯魯莽。斯文的公子應該喜歡的都是落落大文,氣質高貴的千金小姐吧。

剛有這樣的想法,她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沒出息。

接著伸出纖瘦的手像當年在江家學禮儀時一樣,先敲了下大門,再輕聲喚:“荷葉。”

江青芙的樣子十分別扭,但是她卻不自知。

屋外等著的眾人聽到裏邊有動靜了就立即推了門進來。

荷葉一進門就難掩心頭的擔心,立即上前來檢查著江青芙的身子,邊問:“少夫人,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江青芙本還在懊惱自己的失常,接著被荷葉的問題,問的莫名其妙,就奇怪的看著荷葉,像在詢問,什麽不舒服。

看到她好像安然無恙一般後,才拍著心口喃喃:“管事的婆婆說,女人**後都會腿腳不好,要好生伺候著……”

江青芙這才聽懂她的話,臉轟的一下漲了個通紅,來不及告訴她,他們什麽都沒有發生。就見裏邊有人拿著床單出來了。

玉蘭拿著床單站在已經穿戴整齊的曹仲海身後,那床單上點點的櫻紅讓她更窘迫了。想找個洞鑽躲起來永遠都不要出現的心都有了。明明床單上的血跡是自己月事未盡,昨天夜裏不小心沾到了**。這會倒成了曖昧到讓她無地自容的落紅。

曹仲海站在那裏玉樹臨風,臉上掛著讓江青芙不敢直視的笑。總覺那笑意味深長,而又讓她百口莫辯。

“都愣著做什麽,少夫人身子不好還不快扶她進來。”

曹仲海戲虐的笑看著江青芙通紅的臉,挑眉,自然是知道下人們誤解了什麽。不過,他總會讓她讓這“誤會”名至實歸。

“是,大少爺。”

玉蘭和惠蘭是見過曹仲海的,所以也不奇怪。倒是荷葉第一次看到曹仲海,愣了一下,姑爺長的好俊逸,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中最俊俏的男子了。香雪推了一把發愣的荷葉,荷葉才回過神來,扶著江青芙就進屋裏去。

江青芙咬著唇,臉色很不好看。她不明白,曹仲海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對所有人都是這麽輕佻嗎?因為他剛剛的舉動和她心中所想的感覺不一樣,自然有所失落。但他的表示又似乎在說著另一件事,那就是,他在告訴所有人,他們的關係。而重點是她並不討厭他這個主張。矛盾與羞澀讓她的大腦極度缺氧。

曹仲海還站在院裏,石桂就走上前來。

“少爺!向府少爺拜帖,邀今日煙雨樓小聚。”

“拒了吧。”

石桂站在那,以為自己聽錯了。少爺竟然連拜帖看都沒有看,直接就拒了。以前少爺隻要回府,隻要有文人墨客相邀定會赴約。今兒看起來精神特別好,為什麽會拒絕呢?好像不大對勁的樣子。

曹仲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好像突然活過來了一樣。江青芙,他的妻子。他這這輩子最想得到的女人。此時就在他的屋裏。心中的喜悅翻江倒海,沒有一絲退減的樣子,反而大有越發高漲起來的架式。

進到屋裏的江青芙在吖頭的伺候下,簡單的洗漱著。人還有些不清醒的樣子。曹仲海想幹什麽?不,他想幹什麽關她什麽事?

這一認知讓江青芙微紅的臉,一下子退成一慣的蒼白。

是的,他怎麽樣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她要做的隻是好好的呆在曹家。能離他多遠就多遠,最好沒有必要的碰麵,都不要見麵最好。這個男人太危險,危險到一個眼神就能虜獲她所有的一切!而她在曹家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愛上他,因為她除了這顆心以外,已經沒有什麽丟的起了!

隻要在這裏呆到老太爺過世,她就離開。

“少夫人,梳好了。”

江青芙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怔怔的點頭,然後站起來也不知要做什麽,該以什麽借口躲開他呢?細碎的步子在屋中來回走動,看的邊上的荷葉有些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