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向右一拐,從公路上奔進了一條岔路,呂恒也拚命地踩著自行車上的腳踏板追了上去。

“他們進羅家了,馬上要收網了!別追了,呂哥!”

範飛一直在閉著眼睛聽著附近的動靜,此刻忽然睜開了眼睛,驚道。

羅家是武昭縣的三大家族之一,而且建國後隱隱有在三大家族中為首的意味,特別是近年來在羅四方的遠交近攻之下,更是把勢力爭霸玩得風生水起。而羅家便在武昭縣的東部郊區,一條公路把綿延數裏的羅家切成兩半,而公路上也有不少小路通往羅家,可謂四通八達。

摩托車往東郊跑的時候,範飛就一直有點心虛,畢竟他和羅家是結下了仇怨的,而此刻摩托車奔進羅家,更讓他覺得不妙。

更讓他覺得不妙的是,他剛才聽到前麵摩托車後座上的青年打了個電話,隻說了四個字——他追來了!

他?

範飛不知道這個“他”字是指自己還是呂恒,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局!騎摩托的人一直在跟蹤自己和呂恒,並故意在呂恒麵前搶包,就是引呂恒來追。隻是現在不知他們到底是要對付呂恒,還是對付自己,所以他必須勸阻一下呂恒。

“羅家又怎麽樣?別人怕他們,我從來不怕!”呂恒一邊喘著粗氣猛追,一邊冷笑道,“我是警察,他們是犯罪分子,我還有槍,怕他個鳥?”

範飛長歎一聲,知道勸也沒用,而且呂恒也說得不是完全沒道理,隻得靜觀其變。

羅家村的地方很開闊,巷子也很多,摩托車在羅家村裏穿行了一陣,便停在了一個祠堂前。兩人下了車,把車停好後,便一前一後地往南邊一棟平房跑去。

“站住,別跑!我是警察!”見到他們舍下摩托車,呂恒頓時大喜,一邊大吼,一邊踏著自行車一陣猛追,轉眼間便追到了他們身前,把車子打橫,攔住了他們。

那兩個男子卻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繞過車子便直奔拐角處而去。

呂恒心中一急,趕緊跳下車來,然後飛起一腳,踢在了拎著坤包逃跑的那個男子後背,當場把他踢得向前跌了出去,又撞中了前麵的另一個人。

呂恒這一腳很有效,讓兩個男子都滾到了地上,哼哼唧唧了半晌。

這一招倒是十分漂亮,隻是苦了範飛,他動作稍慢了點,被手銬銬著的右手大拇指便被勒得生痛,趕緊反握住了呂恒的左手,以免再被這種劇烈動作拉傷手指。

“別裝死了,站起來!”呂恒有些得意地走到那兩個男子麵前,踢了踢那個開摩托的男子。

那男子慢慢地坐起身來,並把頭盔也摘了下來。

祠堂前麵有兩盞比較明亮的路燈,範飛借著燈光,一眼便看清了這人的相貌。這是一個比較瘦的青年,頭發染黃了,五官比較清秀,但左眉毛末梢處缺了小半邊,那裏還豎躺著一處刀疤,讓這副清秀的麵孔略顯得有些妖異。

“姓呂的,你什麽意思?警察就了不起啊,就可以隨便打人?”這青年齜牙咧嘴地反手按揉著後背,然後怒吼道,“來人啊,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笛子,怎麽是你?”呂恒看清楚那人的臉後,明顯地愣了愣,略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們認識?”範飛見呂恒沉不住氣,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又見眼前這青年的臉孔果然是下午在小樹林外遇到的那個騎摩托車的人,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

“這家夥叫狄薑,外號笛子,是青龍堂的一個混混,以前被我收拾過!”呂恒隨口答了一句,然後掏出手槍對準狄薑,冷笑道,“行啊,笛子你越來越有出息了,原來搞發明,後來玩碰瓷,現在倒好,玩起搶劫來了!上一次算你溜得快,這一回我看你往哪跑?”

“誰說我搶劫了?”狄薑臉色一變,有些妖孽地挑了挑左眉,喝道,“你是當警察的,說話要有憑有據!”

“證據?”呂恒冷笑道,“證據不是在你同夥手裏拎著嗎?”

“你說這個?這是我婦娘的,警官……你弄錯了吧?”這時,另一個戴著頭盔的青年才有些艱難地取下了頭盔,卻仍然躺在地上不肯起來,隻抹了把臉,有氣無力地呻吟著,看樣子被呂恒這一下撞得不輕。

這是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臉上滿是鮮血,看起來比較恐怖。而那個坤包,依然被他緊緊地抓在手中。

範飛眼尖,一眼就看到他摘下頭盔時臉上並沒有血,但他把頭盔往頭頂方向一送時,順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而這麽一抹之後,他臉上便滿是鮮血了,很明顯是早有準備,在身上藏了用塑料袋裝著的雞血鴨血之類,然後用手捏破,把血弄在手上,再尋機把臉抹花……

範飛細細地聞了聞,發現果然有一股雞血的味道。

範飛也沒當場說破,隻靜觀其變。

這一陣動靜頓時驚動了不少村民,不一會就從一些房屋裏湧出來不少人,圍了上來,而且越圍越多,片刻就來了上百號人,不少人手上還拎著菜刀、鐵棍之類的家夥。

“警察打人?打誰啊?”他們一邊叫嚷著,一邊圍了過來。

“唉呀,這不是羅水強嗎?”

“強子,強子,你怎麽了?”

不一會,便有人認出了地上躺著的這個叫羅水強的青年,一邊驚訝地叫著,一邊上前來準備扶他起來。

“不準扶,你們不要幹擾警察辦案!”呂恒見狀冷喝道,“他是搶劫犯,我要抓他去派出所!”

“你這個警察怎麽回事?強子是個老實人,怎麽會去搶劫?”一名村民立即反駁道。

“胡說八道!”

“是啊,警察也不能冤枉好人啊!”

村民們頓時七嘴八舌地叫嚷起來。

“我冤枉他?”呂恒冷笑著指了指地上那個女式坤包,大聲說道,“他搶來的包還抓在手裏,這就是證據!”

四周頓時靜了下來。

“強子,怎麽回事?你說!”另一個中年大叔對著羅水強問道。

“我……我婦娘跟我……吵了架……”羅水強躺在地上,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地說著,似乎隨時都要咽氣。

範飛卻知道羅水強肯定是裝出來的,因為呂恒雖然有些急躁,但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以他的腿勁,隨時可以把人踢飛,但他那一腳明顯隻用了小部分力氣,絕不至於把人踢成這樣,更何況羅水強在臉上抹雞血,明顯是早有預謀了。

隻是範飛也知道,在羅家村這樣的特殊地方,不管有理沒理,一個處理不慎就可能演變成群體性.事件,他萬萬不能隨意開口,否則就會成為村民們的泄憤對象和眾矢之的。何況他現在也是被手銬銬著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身份很尷尬,說出來的話也沒人信。更何況,這還是羅水強他們設下的一個圈套,估計這些站出來說話的村民都是早被安排好的“別有用心的圍觀群眾”。所以他隻能一邊靜觀事態發展,一邊用異能傾聽著附近的聲音,試圖尋找到這件事的幕後主謀以及他們的最終目的。

“強子,你受了重傷,就讓我來幫你說吧。”

坐在地上的狄薑見羅水強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當即大聲地接過了話,“各位叔叔伯伯,強子是你們羅家村的人,你們也知道他的為人,是個三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的老實人,怎麽會去搶劫呢?其實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強子和他婦娘劉翠吵了一大架,劉翠要回娘家,還賭氣把家裏的存折和房產證都拿跑了。我幫強子去找劉翠,劉翠卻根本不理我們,迫不得已,我們就隻得開車跟到她後麵,並找機會把她的包拿了過來。把自己的存折和房產證拿回來,這能叫搶劫嗎?這是兩口子之間的家事,輪不到他們警察來管!可這個叫呂恒的警察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們打成重傷,你們來評評理吧!”

狄薑每說一句話,範飛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等狄薑說完,範飛的心也就沉到了海底。

這果然是個精心設計好的圈套,就連範飛也沒想到他們會有這一招!

範飛可以斷定,那個坤包裏,一定有羅水強的房產證和存折。而且那個被搶包的女人極有可能就是狄薑嘴裏說的劉翠,不出意外的話,她一會就會趕過來幫他們作證!

回想一下,劉翠被搶包時,當時並沒叫“搶劫啊”之類的話,而是嚷了幾句“混蛋,王八蛋”之類的話,而這種話是可以正反兩麵來解讀的。那麽這一切自然就是事先精心設計好的了,也足以讓呂恒這個見慣了飛車搶奪事件的警察產生“誤會”,然後主動鑽進這個圈套來。

好一個用心險惡的毒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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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冰淩雨沫”提供的龍套“狄薑”出場,根據劇情需要,對原設計有所變動。另外前一章關於搶包的部分,因為要配合本章新設計的內容,淩晨十二點時改了幾十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