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飛沒有炒過股,也沒錢去炒,但他師父韓龍曾對他說過,股市就是一台老虎機,除了莊家,沒有幾個人能在裏麵真正賺到錢,千萬富翁炒成百萬富翁的比比皆是,百萬富翁炒成萬元戶的也大有人在,因此韓龍讓範飛永遠不要去炒股。

韓龍的話對範飛顯然很有些影響,讓範飛對股市產生了一種本能的畏懼感,認為那是個不靠譜的地方。所以一聽到史亦的那三十萬是在股市裏,範飛就本能地覺得這筆錢很懸,因為股市就如賭場,這些錢隨時都可能落到莊家手裏,不再屬於史亦本人……

範飛相信,郭琴和史亦的這段電話錄音是一個很有利的證據,隻要交給法院,就可以證明他們是假離婚、真逃債,法院應該會對他們的財產重新啟動審判和執行程序。

範飛在網上看過一點法律知識,知道像史亦和郭琴這種情況,即使法院認定他們是假離婚、真逃債,並最終判決拿他們這套房子去還債,法院也不可能執行到位的。因為按照規定,郭琴和她兒子現在隻有這一套住房,是生活必須品,為了維護社會穩定是不能執行的,所以目前就隻能從他們股市的資金上入手了。

而從剛才偷聽到的情形來看,工商銀行和幾個建材商也都先後起訴了史亦並勝訴,隻是沒執行到財產而已。史亦現在一共欠下了銀行、建材商和民工們近二十五萬的債務,他可供執行的財產也就隻有股市裏的三十萬元,如果重新去起訴,要求判決將這三十萬元拿來還債,等一套司法程序走完,正式執行這筆股市財產時,或許需要半年甚至更久,那時史亦股市裏的錢還能剩多少就很難說了,或許碰上牛市就賺了,或許遇上股市暴跌就會虧掉一大半,畢竟股市的風險是誰也說不清的……

如果虧得隻剩八萬,那麽史亦欠下的25萬元債務就隻能按比例來分配,這樣一來,範之然以及他的民工兄弟們就隻能拿到三分之一的工錢。

這麽一想之下,範飛頓時有些急了,他畢竟還是學生,對法律和股市了解得都不多。

思來想去之下,範飛找了個僻靜地方給村裏的鄰居打了個電話,讓鄰居找父親來接電話,並讓他拿上律師的電話號碼。

據範之然說,他們這三十多個民工當時湊了幾千塊錢請了個律師,這律師給每人發了張名片後,也沒能起太大的作用。範飛現在就是想和那律師聯係上,從他那討一點主意,畢竟律師是專業人士,懂的東西多。

還好,範之然當時正在家,過了一會,範之然就找來名片,把律師的電話號碼和姓名都告訴了範飛。

“老爸,你放心,這件事有著落了,而且用不著找追債公司了,直接找法院就成。嗯,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能幫你把錢全部追回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還能幫你的那幫兄弟也要回錢來。”範飛給父親吃了顆定心丸。

“真的?那就太好了!兒子,你可真有本事啊,這麽快就有眉目了!如果真能拿到錢,我們一定去城裏放鞭炮,感謝法院,感謝政府!”範之然頓時心花怒放地笑了起來。

聽了這話,範飛有些開心,心裏卻又有點酸。

每當範之然叫他“兒子”時,就說明他對自己很滿意。但民工要回工錢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可自己的父親和他那幫兄弟的要求是多麽低啊,能要回錢就要去放鞭炮感謝法院,也不想想他們要不到錢的時候,誰又會在乎他們家裏無米下鍋?

“老爸,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現在你還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會打草驚蛇的。”範飛又趕緊叮囑了一句。

“我曉得,我曉得,我連你媽都不告訴!”範之然連聲應道,聲音也頓時壓低了不少。

了解了一下家裏的情況後,範飛正準備掛電話,心情大好的範之然忽然興致勃勃地問道:“飛飛,小丁那裏怎麽樣了?”

“呃……沒怎麽樣。”範飛撓了撓頭,想了想自己與丁詩晨間的種種障礙,決定給父親潑點冷水,於是鄭重地說道,“老爸,你昨天猜錯了,丁詩晨不是因為看到我們倆長得像才認出你來的,而是認出了你身上的那件補丁衣服,她見我穿過。”

範之然愣了一會,忽然笑道:“那還不是一回事?”

“這怎麽是一回事呢?”範飛苦笑道。

“怎麽不是一回事?”範之然很認真地來了個五連問,“我問你,你記得你的同學一年前穿過的衣服嗎?記得衣服的花色和式樣嗎?就算那件衣服樣式很奇怪,你一年後還記得清楚嗎?能再次見到時就一眼認出來嗎?”

“呃,恐怕做不到。”範飛愣了愣,答道。

雖然他有很強大的記憶力,但也不可能記住每一件事物。隻有在他集中精力想記住什麽的時候,他才能記得深刻。像同學的衣服樣式、花色之類,範飛一向不太注意,自然也就記不住。

“那不就結了?”範之然如釋重負地總結道,“隻有特別留意你的人,才會記住你穿過的每一件衣服!瓜娃,你懂了嗎?再說了,小丁或許也看出了我們倆長得像,但不好意思說,女娃娃畢竟是害羞的嘛!”

範飛被父親這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好了,老爸,不跟你聊了啊,我手機快沒電了。”

“你買了手機了?”範之然疑惑地問道。

“呃……幾百塊錢的便宜貨,打工時需要一個手機,方便。”範飛解釋了一句,然後就趕緊掛斷了電話。

他籲出口長氣,又發了一會呆,然後給律師打了個電話。

範飛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隻說自己是朋友介紹來的。他把史亦的事情改編了一下,繞著圈子谘詢了律師一下,說有個朋友欠了自己五萬塊錢一直不肯還,法院也沒查到他的財產,現在聽說他前妻在股市裏還有筆錢,卻是用別人的戶頭開的,問這種情形怎麽處理,等等。

這律師倒也還算精明能幹,三言兩語地給範飛解釋清楚了,說這種情形根本不用再重新審理,直接由法院執行局下個裁定和協助執行通知書,然後去執行股市財產就行了。至於股市裏的錢,律師說短期內也不會有問題,因為現在的股市是有漲跌幅限製的,一天最多也隻能跌百分之十,而且現在股市的行情還不錯,跌不到哪去的。

範飛聽律師這麽一說,頓時放下心來,連聲稱謝後掛掉了電話。

現在的關鍵,就是要去把錄音筆拿回來了,然後再去找這個律師,讓他幫著遞交給法院,然後就等著拿錢了。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得按約定等到下午六點才能去拿回錄音筆,這樣才不顯得突兀。

…………

下午五點半,早已按捺不住的範飛提前來到郭琴家門外,仔細地傾聽著裏麵的動靜。

直到屋裏傳出了炒菜的聲音後,範飛才突然敲了敲門。

“誰呀?”郭琴正在廚房忙著給她兒子炒一份牛肉,聽到敲門聲,還以為兒子放學回家了,趕緊跑出來在貓眼裏張望了一眼。

因為廚房離鐵門很近,她連煤氣都沒關,隻是把火調小了一些。

“我是搞人口普查的,來拿雜誌。”範飛高聲答道。

郭琴愣了一愣,這才想起自己借雜誌的事,趕緊把門給打開了。

“美女,雜誌看完了嗎?”範飛看著郭琴,笑眯眯地問道。

對於眼前這個身材豐滿的“單身”女人,範飛略有些同情她,但更多的是憎恨——她和史亦都是兩個無賴,光顧著自己過好日子了,卻把包括範之然在內的那群民工給坑苦了。要不是考慮到會打草驚蛇的因素,範飛恨不得現在就給她一個大耳光。

“哎呀,今天有事,都忘了看了,不過我去拿給你吧。”聽了範飛的話,郭琴苦笑道。

那些雜誌她隻翻看了一會,就接到了恐嚇電話,然後整天都在心神不寧,早把雜誌的事給忘了,到現在也沒再翻動過。

就在郭琴準備轉身去拿雜誌時,範飛忽然吸了吸鼻子,皺眉道:“美女,你的菜炒糊了。”

“啊?”郭琴心中一驚,趕緊條件反射般地往廚房裏跑了過去,然後一邊翻炒著那鍋半熟的牛肉,一邊嚷道,“書在客廳茶幾上,你自己進來拿吧。”

這句話正中範飛下懷,這也是他聽到炒菜的聲音再敲門的原因,於是他冠冕堂皇地走了進來,從容地取走了那四本雜誌和沙發下的錄音筆。

當然,如果郭琴不讓他進屋,範飛就會拿出另一張與人口普查有關的表格,讓郭琴再填一次。他手裏還捏著一個一塊錢的硬幣,準備在郭琴再次填表時“不小心”掉到沙發底下去的……而現在,這第二套方案又直接免掉了。

離開郭琴家時,範飛對自己今天的成果很滿意,嘴角也浮起了一些自信的笑容。

在他用異能開發出比較強大的推算、計算能力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設計一個比較複雜的計劃,並順利地執行了,最後無驚無險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讓他以後應對類似情形時有了更多的經驗,也變得更有自信,。

現在的範飛,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初次上山便逮著了兔子的獵人。

他可以肯定,自己以後還會逮到更多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