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範飛的話,丁詩晨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憂傷,半晌才低聲問道:“範飛,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想……”範飛看了看丁詩晨,又瞟了一眼冰非墨,微微地歎了口氣。

範飛本不是個花心男,如果不出今天的事,他很樂於一輩子隻愛丁詩晨一個女孩,然後和她白頭偕老,過著單純而幸福的生活。現在的事情搞得這麽麻煩,實在大違他的意願。隻是命運卻陰差陽錯地扭成了麻花糖,所以他現在不得不麵臨這樣的困境。

“我們之間,出了這麽多的事,幾乎已經不可能了,除非你能狠下心甩掉墨墨,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可是……那可能嗎?”丁詩晨咬了咬嘴唇,說道。

聽了這句話,冰非墨的身子微微地顫了顫。

範飛又看了一眼冰非墨,咬了咬牙,說道:“我是個負責的男人!”

“是啊,我知道……”丁詩晨幽幽地答道,“可你也該對我負責的,不是嗎?”

範飛忽然想起了和丁詩晨之間那些驚心動魄的往事,還想起了在怡香園小區裏,丁詩晨鄭重地讓她的小鴿子認主的事,心弦頓時一顫一酸,於是無語而沉重地地點了點頭。

“我舍不得你,可我們之間已經有一條巨大的鴻溝了,現在隻有這種方案才能填平那道鴻溝,讓我們的未來沒有那麽多阻力和壓力。可是就連這點犧牲,你都不肯做嗎?”丁詩晨幾乎要哭出來了。

“犧牲當然可以,但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範飛煩惱地說道,“你也不想想,我在班上連找三個女朋友,你,冰兒,許靜,這不是荒唐透頂的事嗎?賀老師知道以後,肯定會氣得吐血,這件事也必將成為我們一中流傳千古的笑談!”

“是啊,還是排名第一到第三的三朵班花,這就叫連中三元吧?”一直沉默著的冰非墨忽然輕笑道。

在高三(一)班,論女孩的長相,丁詩晨排第一,許靜排第二,冰非墨排第三,這是大多數男生們公認的排名順序。

“我覺得應該叫梅花三弄。”範飛歎了口氣。

“你歎什麽氣呀,覺得還不夠多,想把梅花三弄變成四季發財?要不……飛哥你就再犧牲一下色相,把咱們班的八大美女全都收了,正好湊兩桌麻將……”冰非墨半開玩笑半當真地損了範飛一句,隻是她的話隱隱有諷刺丁詩晨那個方案的意味,明顯是在給範飛幫腔。

“兩桌麻將?嗯,可以考慮,不過我要開始努力賺錢了,否則養不活這一大家子……”範飛挑了挑眉毛,摸著下巴沉思道,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丁詩晨見範飛和冰非墨一唱一合,頗有些夫唱婦隨的樣子,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外人一般,不禁眼圈一紅,幽幽地說道:“那你說怎麽辦?我們家要對付你,你怎麽辦?”

“詩晨,你要真想解決,確實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範飛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冰非墨,說道,“冰兒,你去幫我買包煙。”

冰非墨愣了愣,看了看範飛桌上的那半包煙,隨即明白範飛是要自己回避一下,於是略有些不樂意地站起身來,走了出去,還把房門給帶上了。

見冰非墨出了門,丁詩晨忽然垂下了頭,靜靜地撥著手中的湯勺,看都不看範飛一眼。

“詩晨,隻要你跟你哥解釋清楚這個誤會,又宣稱和我分手了,我想他們不會針對我來報複的,事實並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如果我真找了許靜,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許爺爺,你們丁家反而會更生氣,後果更嚴重,原因你自己想。”

範飛歎了口氣,認真地說道,“再說了,有些事我可以做,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做。許靜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貨物,也不是一顆棋子,我不能這樣汙辱她。”

“你的意思是我把她當成棋子了?我想汙辱她?”丁詩晨的臉色頓時變了,霍然抬起頭來。

“是不是這樣,你自己心裏清楚。”範飛歎了口氣,不客氣地說道,“冰兒已經回避了,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你……”丁詩晨一時間有些氣結了,卻半晌沒有把話接下去,隻是仰著頭,使勁地眨著眼睛,像是要控製住眼裏的淚水不流出來。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來幫你說吧。”範飛見丁詩晨不說話,隻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詩晨,我知道你其實是想跟我分手,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想報複我和冰兒,所以才提出許靜這個方案,對嗎?其實……這又何苦呢?許靜算是你的妹妹,你何苦將她往火坑裏推?”

範飛已經決定快刀斬亂麻了,所以說話之間也不再留情,否則這場迷局會變得不可收拾。

“你胡說!”丁詩晨死死地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

“我胡說?”範飛苦笑著沉吟了一會,緩緩說道,“那麽,你是真打算和冰兒一起當我的女朋友?”

“是又怎麽樣?”丁詩晨梗著脖子說道。

“好,既然這樣,你就證明一下給我看。來,坐我腿上來,我們喝杯交杯酒。”範飛抬手倒了兩杯酒,臉上露出了一些古怪的笑容。

丁詩晨猶豫了一下,緩緩地端起了酒杯,手卻有些顫抖。

“對了,我幹脆把冰兒也叫進來,你坐我左腿上,冰兒坐我右腿上,我左擁右抱,好不逍遙,哈哈……”範飛又悠然說道。

話還沒說完,範飛便眼前一花,臉上一涼,一股甜酸味撲麵而來。

丁詩晨終於還是忍不住把那杯紅酒全潑在了範飛臉上。

“詩晨,你果然還是露餡了。”範飛也不生氣,隻順手抹去臉上的酒水,長歎了一聲,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你想甩掉我,就直接甩吧,想打我罵我,就來吧,長痛不如短痛……”

“你激我?”丁詩晨頓時明白過來,她憤怒地在桌上猛拍一掌,震得杯筷碗碟都跳了起來,罵道,“你混蛋,你以為我想斷就能斷?”

話剛說完,丁詩晨便終於撕下偽裝,趴在桌上委屈地哭了起來,直哭得抽抽噎噎、蕩氣回腸,一連哭了一分多鍾都沒停下來。

範飛見丁詩晨這麽一哭,心頓時軟了,趕緊閉目催眠了自己一下,然後走到她身旁,柔聲說道:“詩晨,別哭了,是我對不住你,可我真不是有意這樣做的……”

“不是有意的?你還有臉說!你混蛋,混蛋!”丁詩晨忽然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對著範飛拳打腳踢起來。

“打架就免了吧?你不是我的對手,別惹火我!”範飛卻冷笑一聲,隨手招架住了丁詩晨的拳腳,還嘲弄般地在她肩膀上輕拍了一掌。

“是嗎?惹火你又怎麽樣?”丁詩晨怒喝一聲,開始全力攻擊起來。

她的出拳速度竟然很快,比丁遠洋差不了多少,而且拳腳也很刁轉,小巧騰挪之間,卻處處辣招。

“砰砰……砰砰砰……”

丁詩晨的拳勢一緊,範飛的拳腳卻忽然慢了下來,一個“不慎”,便連挨了丁詩晨好幾拳。

範飛身上挨著揍,嘴裏卻冷笑道:“你給我撓癢呢!你不是跟木老頭學了好幾年詠春拳嗎?就這點花拳繡腿?”

範飛還是知道丁詩晨的性子的,知道兩人獨處時,她很可能會發飆,所以他剛才偷偷地催眠了自己,就是要提高自己的力量和抗擊打能力。之後,他便不斷地用話激怒丁詩裏,不停地挨著揍,任憑丁詩晨傾瀉著心中的無窮怒火。

果然,聽了範飛的諷刺話語,丁詩晨更加怒了,果真用出了全身的力氣,一個回旋踢,狠狠地踢中了範飛的胸膛。

“砰……”

一聲悶響,範飛退出了一步,臉色有些難看,嘴角也忽然滲出了一絲血跡。

範飛用上了催眠,力量和抗擊打能力都很強,丁詩晨的拳腳雖然比較重,但還不至於踢傷範飛的內髒。這絲血跡,卻是因為範飛暗自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內部……要玩苦肉計,自然要逼真一點。

見了這一幕,丁詩晨忽然停了下來,也徹底地呆住了。

她自然知道,她全力踢出的這一腳有多大的力道。

若是普通人,這一腳足以將人遠遠地踢飛,而範飛卻是隻退出了一步,硬生生地承受下了這一腿。

“你……你沒事吧?”丁詩晨見了範飛嘴角的血跡,忽然有些慌了。

“能有什麽事?你給我撓癢而已!”範飛冷笑道,“繼續,再來……”

說未說完,範飛忽然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範飛,你怎麽了?”丁詩晨頓時心中大驚,原有的怒氣也忽然間消失了一大半,趕緊衝到範飛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沒事。”範飛有些虛弱地強笑道。

“你真傻!”見了範飛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丁詩晨心中一軟,哽咽著說道,“你明知道我氣得要爆炸了,還要用話來氣我……”

“你把氣出完了,就不會爆炸了嘛。”範飛微笑道。

“原來……你是故意激我來打你的,你怎麽這麽傻?”丁詩晨終於恍然大悟,忍不住眼中垂下淚來,她輕輕地撫摸著範飛的胸膛,輕聲問道,“我剛才踢斷了你的肋骨嗎?”

範飛搖了搖頭,隨即輕咳了兩聲。

盡管範飛搖頭否認,但這咳嗽聲聽在丁詩晨耳裏,就懷疑是範飛在硬撐。

“我真傻,我早該知道,你一直在讓著我,包括讓著我哥哥。你曾經一個人單挑羅家,還把凱迪打殘廢了,我師父說過,就算我和我哥再練十年,也不是你的對手……”丁詩晨咬了咬嘴唇,滿臉懊悔地喃喃說道,“我真傻,我是個傻女人……”

“詩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範飛忽然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丁詩晨的手,緩緩說道,“我今天看見你趴在你哥哥肩膀上哭時,也和你現在一樣的氣憤。後來,你踢了我一腳,我又氣又恨,整個人都傻掉了,恨不得要殺人,所以喝了很多酒。後來冰非墨和饞公把我送回賓館,我醉眼朦朧之間,就把冰非墨當成了救命稻草,最後鑄成了大錯……”

“別說了,我不想聽!”聽到最後,丁詩晨忽然抽回手去,捂住耳朵,使勁地晃了晃頭,淚水再一次滾落下來。

範飛於是不再說話,隻閉上眼,放輕了呼吸。

丁詩晨獨自哭了一會,忽然又想起了“傷重”的範飛,於是趕緊又伸手抱起了範飛,哽咽著問道:“疼嗎?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我真沒事。何況……這是我應該承受的……罪業。”範飛搖了搖頭,“虛弱”地答道。

聽了這話,丁詩晨再一次用手掌捂住了臉,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顯然是內心很矛盾。

而範飛表麵上雖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裏卻暗自高興,因為他已經重新感受到了丁詩晨的內心。

現在蹲在他麵前的,不再是那個冷靜得令他陌生的丁家大小姐,而是有血有肉、有喜有怒的丁詩晨。

這麽一來,事情或許就真有了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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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春運任務繁忙,忙得腳不沾地,有時還要當晚班,碼字時間很少。早上八點基本能保證更新,但如果晚上八點沒更新,就隻能有一更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