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沒人給我催眠或者下藥,也沒人給我上手段。”柯蚩抹了把臉上的水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歎道,“看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蠻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周雕吃驚地追問道。
“別問了,這件事不能告訴你!去,讓夏候榮他們馬上把末日天的父母帶上來!”柯蚩一改之前在範飛麵前唯唯諾諾的樣子,眼中精光暴射。
周雕有些吃驚地追問了兩句,見柯蚩態度十分堅決,隻得答應了一聲,退出房間照辦起來。
“也該給老頭子匯報一句才是,打聽下虛實,穩妥一點總是好的……”柯蚩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與此同時,一直在傾聽動靜的範飛自然也早聽到了這些話語,於是趕緊閃身進了衛生間,再次把玻璃門推緊,以起到一些隔音效果。
畢竟他現在與柯蚩隻相隔幾間房間而已,如果說話太大聲,難保不會被柯蚩聽出破綻來。
過了一會,範飛手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範飛一直等到手機響了五聲之後才接通,然後“嗯”了一聲。
“師父,你們家一鳴可真是個人才啊,他很有能力,一定能接好你的班……”柯蚩在電話裏猛拍了幾句馬屁,然後話鋒一轉,半埋怨半試探地說道,“師父,你還瞞得真緊,有這麽個好接班人,事前也不透露半句!”
“廢話,我是什麽人?如果這件事早在江湖上傳開了,說不定這小子早就沒命了。要不然,我怎麽會去年才去認他?”範飛冷笑一聲,給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圓起謊來,又補了一句,“他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他就越安全。”
“是,我知道了,我也絕不會對別人說的。”柯蚩趕緊表了個態,又說道,“師父,我對少爺是絕對的雙手雙腳擁護,少爺剛才一說以後要把租金都轉給他,還有把末日天的父母都交給他的事,我就滿口答應下來了……”
“知道了。”範飛見柯蚩果然來查問這兩件事,不禁肚中暗笑,卻隻平淡地答了三個字。
“師父,一鳴還說以後要給我一成的租金……”柯蚩心中大定,但顯然還不敢私吞那一成的租金。
“嘿,這兔崽子就會拿我的錢去做人情!”範飛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既帶些惱怒,又帶著些無可奈何的寵溺。
“我不敢收。”柯蚩還客氣了一句。
“他敢送,你還不敢收?”範飛苦笑道,“好了,現在正是你創業需要錢的時候,你就別推辭了,拿著吧。”
“謝謝師父!”柯蚩心中一喜,又趕緊說道,“對了,師父,他們就三個人,我不放心把莫葉和張雨交給他們帶走,想派人護送他們一程,送到目的地,你看行嗎?”
範飛頓時心中一緊:我靠,你要護送到底,那還不得穿幫?
想了一想之後,範飛淡淡地說道:“一鳴年紀雖然小,心眼倒不小,本事也不小。他玩的那些花樣,有時我也看不清,你還是少摻合為好。放心,他出不了大事。”
“哦……我明白了,畢竟還有師父你在暗中保護他嘛。”柯蚩頓時恍然大悟。
範飛嘿嘿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師父,我很久沒遇到過對手了,你們家一鳴肯定很厲害吧,能不能教我兩招?”柯蚩又想起了“常一鳴”答應傳授他功夫的事,於是拐彎抹角地問了一句。
“他練的東西和你不同,他以練魂為主,你則是練魄。論打架,他不是你對手的。不過論其他的手段,他恐怕要勝過你一點。”範飛圓自己的謊,自然是輕車熟路。
“師父,你什麽時候教我練魂?”柯蚩趕緊問道。
“你的體質,現在還不適合,等過幾年吧,把底子打好再說。”範飛淡淡地答道,“你放心,我會跟一鳴說一聲的,隻要你盡心盡力地幫我們常家做事,就算以後我飛升了,一鳴也可以教你點新東西的。”
“謝謝師父!”柯蚩頓時大喜。
一問一答之間,範飛不露痕跡地圓著自己剛才說過的那些謊話,可謂絲絲入扣。
柯蚩自然想不到這一老一少竟是同一個人,於是越聽越對頭,也就在範飛的陷阱裏越陷越深。
之後,範飛又和柯蚩說了幾句話,怕言多有失,就以要打坐為由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範飛心中大定,知道這一回事情算是基本成功了,剩下的事,不過是一局棋的收宮階段而已,隻要小心點,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這一回來湖北,他本已做好了血拚一場的準備,甚至做好了送命的準備,所以才請了饞公和冰非墨做幫手。但最後,他卻運用自己的謀略和推算能力、模仿能力,演了這麽一場好戲,成功地騙倒了柯蚩,達到了自己想到的目標,可謂是達到了“兵不血刃”的最高境界。
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智者。
這一刻,範飛對自己很滿意。
果然,不久後,範飛就聽到了一些動靜,柯蚩也果然沒再起疑心,按他剛才的表態不斷地發號施令著,先是把剩下的人都撤走,然後便讓人把末日天的父母給帶了過來。
柯蚩親自把莫葉和張雨帶到了範飛的房間裏,然後垂手站在一旁。
莫葉和張雨都是兩個相貌平凡的中年人,臉色十分憔悴。他們不過四十出頭的樣子,頭發卻已白了不少,就像五、六十歲的人,顯然是因為這幾年的軟禁生活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心靈創傷。
離開原來的家和工作崗位,整天被圈養的豬一樣被軟禁著,自己的兒子也幾年不能見麵,隻能偶爾在電話裏聽到他的聲音,這種事情對於一對中年父母來說,無疑是極為殘酷的事情。若不是要保住兒子性命的信念支撐著他們,恐怕他們早就倒下去了。
“什麽也不要問,老老實實地跟我走,明白嗎?”範飛心中歎息了一陣,臉上卻始終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眼神裏還帶著些敵意和嘲弄,讓一旁的柯蚩看得暗自點頭。
“這回又要帶我們去哪?我們的兒子呢,他在哪?見不到他,我不走!”張雨幾乎要哭出來了。
“閉嘴!還想不想讓你們的兒子活命?”範飛沉聲喝道。
“老婆,別說了,聽他的吧……”莫葉無奈地拉了一把張雨,嘀咕道。
“跟我走,別亂說話。這一路上,隻要你們在外人麵前說出半個字,你們的兒子馬上就會死,明白嗎?”範飛獰笑道。
莫葉和張雨都是欲哭無淚地看著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惡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隻是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被軟禁的生活,心裏其實也早就麻木了,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他們更不敢報警,因為兒子的性命始終捏在這些惡人手裏。
他們自然不知道,這個眼神冰冷的少年其實是來救他們的。
善與惡,看表麵是看不出來的。
正如多年前,那個道骨仙風的老道士來到他們家時,他們也沒看出來那是個真正的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