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穿白色外套和深棕色職業裙的女服務員走進衛生間時,饞公也走出了房間外,他在小推車上拿了雙一次性拖鞋,同時不動聲色地看了幾眼門外的動靜,然後退回房內,對著範飛使了個眼色,表示外麵有人,並迅速地關上了房門。
還沒等到饞公出手,冰非墨已經微笑著走進了衛生間,和那兩個正在清理東西的服務員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切入了正題:“誰叫你們來打聽動靜的?”
“是雕哥……”一個服務員神情恍惚地說道。
“雕哥是誰?他又是誰的手下?”冰非墨微笑著追問道。
“雕哥就是周雕,他是蠻霸的手下……”那服務員一副有問必答的樣子。
“他怎麽跟你們說的?”
“他要我們來看看房裏到底有些什麽人,特別要留心一下,看有沒有一個老頭和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
冰非墨問了一陣話後,便搞清楚了狀況,趕緊返身和範飛耳語了一陣。
“讓她們把衣服脫下來。”範飛沉吟了一會,低聲說道。
冰非墨愣了一愣,然後俏臉一紅,在範飛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恨恨地說道:“一人一個?你被那花和尚帶壞了!”
“靠,你想到哪去了?我讓你換上她們的衣服,扮成服務員,好趕緊撤退!”範飛鬱悶地解釋道。
冰非墨這才恍然大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用手指纏著一縷秀發想了想,搖頭說道:“不,我這麽長的頭發是瞞不住的。”
“那就讓她們睡著吧。”範飛無奈地低語了一聲,準備讓冰非墨動手催眠她們。
“等等!”一旁的饞公卻擺了擺手,然後走進了衛生間裏,他將雙手搭在那兩個服務員的頭頂,溫言說了幾句什麽,然後走了出來。
說來也怪,那兩個服務員竟然一起躺在了浴缸裏,倦倦地閉上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原來你也是催眠高手。”冰非墨驚歎了一聲,終於對饞公另眼相看了。
饞公也不解釋,隻微微一笑。事實上,他剛才不僅僅是把她們催眠得睡著了,還把她們遇見自己的記憶片段給屏蔽掉了,這也是他的拿手好戲。
“現在外麵的走廊上,左邊的盡頭有四條大漢,中間的電梯處有三個青年,身上估計都帶了家夥,怎麽弄?”饞公把衛生間的門關上後,神情肅然地問道。
範飛沉吟了一會,歎了口氣,說道:“本來我打算讓你們倆先撤,我來斷後,不過從這兩個服務員的話來看,他們已經摸透了我們的底細,而且外麵又有七個人把守著,看來我們三人就隻有共進退了。他們人多,咱們硬拚肯定要吃虧。算了,我再冒一次險,賭一把吧。”
範飛說完這句話,便再次掏出了手機,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
“你又要給誰打電話?”饞公目光一凝。
“當然是我們的老朋友,可恥同學,擒賊擒王,現在也隻能從他身上找突破口了。”範飛苦笑一聲。
“別急!來,咱們商量一下,好好分析一下敵情。”饞公趕緊搶過了範飛手裏的電話。
三人密議了一陣之後,饞公終於把電話還給了範飛,然後忽然伸手,狠狠一指點在範飛的肋下。
“嘶……”範飛頓時痛得滿頭大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怒容滿麵地瞪著饞公,右拳緊握。
“對,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饞公用雙指將範飛的眉毛倒豎起來,神情嚴肅地說道,“怒氣,保持怒氣!劈頭蓋臉地訓他一頓,讓他緩不過神來!”
範飛頓時恍然大悟,然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再次撥起了柯蚩的手機號碼。
不一會,手機便接通了。
正感受著腋下痛楚的範飛無需更多的演技,張口便是一頓真實無比的怒罵。
…………
“咦?這個年輕人不是末日天啊!”柯蚩看著手機上傳過來的照片,皺眉道。
“賓館大堂的監控錄像效果不好,有點模糊,不過眉目還是能看清的,真不是他?”周雕湊過去看了幾眼,答道。
“絕對不是,我見過末日天的照片!”柯蚩十分肯定地答道。
“這個女孩很漂亮啊,這個光頭又是誰?都沒見過……”周雕繼續看著那張照片。
柯蚩正想答話,這時他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我師父又打電話來了。”柯蚩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人名,皺眉對周雕說了一句,然後趕緊接通了電話。
“蠻霸,你個傻.B,你腦殼進水了?竟敢讓人來動我的曾孫子?你不要命了?”柯蚩剛接通電話,範飛便學著風火雷電的聲音和腔調,劈頭蓋臉地罵了他幾句。
“師父,我是怕你出事,所以派人去保護你。”柯蚩戰戰兢兢地解釋道。
“出事?出你大爺的事!”範飛罵道。
柯蚩忽然回過神來,又趕緊問道:“師父,你剛才說什麽?你的曾孫子?您老哪來的曾孫子啊?”。
“我實話告訴你,我有曾孫子,還有曾孫女,隻不過都沒讓你們這些牲口們知道!”範飛怒道,“這次我就是帶我曾孫子出來曆練的,我曾孫子又帶了他女朋友和一個和尚朋友,現在他們就在809房間裏,等著完成我交給他們的任務。結果你倒好,居然敢讓人把他們給圍上了,嘿嘿,你想欺師滅祖是吧?反了你了!”
“師父,你誤會了,我是以為……”聽到“欺師滅祖”這四個字,柯蚩額頭上頓時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以為什麽?”範飛沉聲喝了一句,把風火雷電那股威嚴而蒼老的聲音學了個十足。
“我以為末日天想對你不利……”柯蚩解釋道。
“末日天?他不是在明珠市嗎?怎麽會對我不利?就他那幾下三腳貓的功夫,又怎麽可能對我不利?”範飛怒道,“蠻霸,我最近受了傷,腦子也糊塗了,本事也沒有了,正是你欺師滅祖的好機會啊。不過你該堂堂正正地向我挑戰,不要找這些見不得光的借口!”
“不,師父,我真是誤會了,因為您老最近說話的口氣有些不正常,我才懷疑你受了末日天的要挾……”柯蚩被範飛這麽一逼,心神大亂,把底牌都漏了出來。
範飛早就猜到了自己在言語中露出了破綻,所以前麵便已用受傷和腦子糊塗等詞語先遮掩了一下,此刻便從容答道:“哪不正常了?”
“你以前都叫我小蠻子的,現在怎麽叫我蠻霸了?”柯蚩趕緊說道。
“你個傻鳥,我現在不喜歡叫小蠻子了,不行嗎?嘿,還小蠻子,你哪小了,啊?”範飛頓時恍然大悟,卻得理不饒人地開始罵了起來,把柯蚩罵得一愣一愣的。
饞公說得對,當你居高臨下地罵一個人的時候,他隻會想著為自己辯解,想著趕緊平息這場風波,通常不會試圖在你的言語中發現新的漏洞,所以範飛便酣暢淋漓地罵了起來。
範飛罵了好一頓後,便揚言要來取了柯蚩的狗命,柯蚩額頭上的汗珠頓時變成了黃豆般大小,連連求饒,又保證馬上把手下撤走,保證立馬把末日天的父母給送到賓館來,範飛這才“悻悻然”地掛斷了電話。
“師父,你現在到底在哪?”柯蚩趕緊追問了一句,卻隻聽到了電話中傳來的忙音。
柯蚩和周雕麵麵相覷,半晌後,柯蚩忽然一掌扇在周雕的後腦勺上,罵道:“奶奶的,純粹操蛋!都怪你太多疑了,害我出了個大洋相,我師父還說要滅了我,你趕緊給我想辦法擦屁股!”
“呃……”周雕也沒敢躲,硬挨了這一記,頓時齜牙咧嘴了老半晌,這才開口道,“蠻哥,這電話……你覺得有什麽古怪沒有?”
“說不出的味道!”柯蚩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師父今天的口氣有些反常,不過他年紀大了,這次受傷又比較嚴重,說不定傷到了腦袋,所以我估計也是正常的……如果是條子威脅他打這個電話,他一定不會是這種發飆的口氣,而會是一種陰陽怪氣的口氣!更何況,你的朋友也問過了,咱們市裏的這些條子沒得到半點風聲,應該不可能是外地的條子。”
“那你打算怎麽辦?”周雕目光一凝,有些擔憂地說道。
“奶奶的,看來得把人暫時撤走,我帶末日天的父母去炎華賓館,送貨上門,好平息我師父的怒氣。”柯蚩抹掉額頭上的汗珠後,臉上的神情已恢複正常,咧著嘴笑道。
“我總覺得這事還是有些可疑,說不定裏麵有什麽圈套。畢竟剛開始你師父說在809號房,現在又換成了他的什麽曾孫子。蠻哥,為了防止意外,你可以先去看看動靜,試探一下他們的口風。你就說末日天的父母離得比較遠,還要過半個小時才能押到,這樣咱們手裏就還留了張王牌,不怕他們對你不利。”周雕出了個主意。
“嗯,這是個好主意。”柯蚩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笑道,“至於對我不利嘛,除了我師父,好象我還沒遇到過什麽真正的對手,怕個球!何況我還有這個!”
“檢查一下子彈,別像上次一樣帶把空槍出門!”周雕提醒道。
“沒事,這也就是個以防萬一的意思。既然是我師父的曾孫子,自然不會對我不利的。你打個電話,訂一桌最好的酒菜,中午我要給他們接風洗塵。”柯蚩吩咐道,“我師父一直不肯說他現在在哪裏,也不知道他中午會不會來吃飯,但不管他來不來,你都給我備一桌最好的素菜,我師父很少吃葷,不過酒水得備一箱茅台,他就喜歡茅台。”
“他在不在市裏?他們說了,炎華賓館這兩天沒有白頭發的老頭進出……”周雕皺眉道。
“應該在。而且我師父擅長易容術,他就是扮成個大姑娘,又有誰看得出來?”柯蚩答道,“我琢磨著,他可能就躲在炎華賓館附近窺伺動靜……”
“他為什麽這麽做?”周雕忍不住問道。
“奶奶的,我怎麽知道?”柯蚩又輕輕地在周雕後腦勺上扇了一記,沉吟了一會,忽然笑道,“他是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種,再說他這次吃了虧,小心一點也是正常的。”
“那就帶八大金剛去吧。”周雕見柯蚩要走,趕緊拉了他一把,說道,“讓他們站在房外,或者埋伏在樓梯旁,不進去就是。這畢竟是南區,還是小心點為好。”
“嗯,我帶四大金剛就行。”柯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叫夏候榮帶著另外四個人,把莫家兩口子帶上車,在炎龍賓館附近等我的電話。記住,要多帶幾台車,還有,車不要停,就在南京路和西原路上來回轉圈,防止被人劫車!”
“好。”周雕點了點頭,便急匆匆地去布置了。
柯蚩則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把烏黑的小手槍來,嘩地一聲,把子彈上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