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麽呢?”範飛正想解釋,冰非墨已回頭說道。
“呃,我們在談去哪吃早餐。”範飛趕緊扯了個淡。
“十堰是個好地方,這裏的特色小吃有很多,我記得的就有三十多種。嗯,徐家溝的武陵山莊裏的野菌子就不錯,鴨湯也很好,就是地方遠了一點。”
身為美食家的饞公還沒吃早餐,肚子早有些餓了,一聽範飛談到吃的,頓時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五堰街上‘味可饑’的小鍋豆皮,味道是極好的。榮華夜總會下麵有個‘大姐燒烤’,那裏的烤豆角和小墨鬥魚味道也很好。黃龍的剁椒魚頭50塊一盤,味道很鮮。可惜現在還是早晨,這幾家估計還沒開張,要不咱們打個車,先去張灣醫院吧……”
“喂,去醫院幹嘛?”範飛疑惑道。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張灣醫院大門斜對麵的‘拉條子’非常好吃!”饞公興致勃勃地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一中那個坡底下有個殺手麵也挺不錯,要不然咱們就去吃殺手麵吧?”
“喂,別亂說!”範飛心中一驚,趕緊拍了饞公一掌。
範飛他們就是來湖北找殺手餘黨的,結果饞公竟然說起什麽殺手麵,難道這家麵館的老板是個殺手?可就算這樣,也不能公然在站台上說啊……
“阿米豆腐,我說的殺手麵是個簡稱,全稱是‘砂鍋手擀牛肉麵’,是一個胖子做的,所以被大家簡稱為‘殺手麵’。”饞公頓時明白了範飛的意思,苦笑著摸了摸光頭。
範飛和冰非墨頓時無語了。
“唉,其實十堰最有特色、最地道的小吃,還得數‘鄖陽三合湯’!原來五堰街上有家叫劉記的挺不錯,結果後來分家了,分成了個劉老大、劉老二,味道就不如從前了。人民醫院過橋向左那一家倒還不錯,有劉記的風味。不過說到最正宗的三合湯,那還得去鄖縣縣城裏。嗯,縣城裏那家也姓劉,不知道和五堰街的劉記是不是一家人,隻要五塊錢一碗,還送一碗蘿卜湯,不過便宜歸便宜,味道那卻是相當的地道……”饞公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一說到美食,饞公的舌頭就不停地舔著嘴唇,哈拉子都快滴下來了,就像一頭餓了半個月的狼,哪裏還有半點得道高僧的模樣?
“你倒知道得挺清楚,你來這吃過?”範飛苦笑道。
被饞公這麽一說,範飛也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咕咕地叫了起來,一時間食指大動,口內生津。
“那當然!”饞公得意地說道,“今年五月份,我在十堰市吃了整整一星期,把好吃的小吃都嚐了個遍……”
“你為了吃這些小吃,一個人在這裏呆了這麽久?”範飛有些驚訝地問道。
“怎麽會是一個人呢?那多沒意思!”饞公曖昧一笑,在範飛耳旁眉飛色舞地低聲說道,“還有個財政局局長包養的二奶,才十九歲,是個大學生,長得非常漂亮,身材也挺棒!她陪著貧僧在這裏吃了七天,還在五星級酒店和我開房談論佛學和禪機,給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當然,每次都是她買單,誰叫我是和尚她是施主呢……”
一直是悲劇處男的範飛忽然間很想一腳踹死這個極其猥瑣無恥的和尚。
不過饞公前麵那番話卻勾起了冰非墨的興趣,於是問了一句:“三合湯?和我們那的三合湯一樣嗎?”
“絕對不一樣!配料和口味都完全不同!”饞公摸著嘴巴答道,“你們那的三合湯是牛血、牛肉、牛肚或牛百葉做的,這裏是紅薯粉條、牛肉餃、鹵牛肉片做成的,最適合你這種美女吃,吃了可以美容……”
“別在這坑蒙拐騙了。”範飛一邊苦笑著說道,一邊在出站口驗過車票,隨即走到了車站外的廣場上。
“咱們到底去吃什麽?三合湯還是殺手麵?”饞公眼巴巴地問道。
“就在這附近的店子吃碗米粉吧,然後趕緊打的趕去麻黃市,辦正事要緊。如果回來時有時間,咱們再去吃吧。”範飛邊說邊走向一家看起來有些簡陋的早餐店。
“喂,這裏的東西能吃嗎?”饞公見快到嘴的美食飛了,頓時急了。
範飛理都懶得理他,隻若有所思地看著早餐店外停著的一輛別克車。
“哥,我也想吃三合湯,聽起來好好吃哦……”冰非墨忽然說了一句。
範飛轉過身來,沉吟了一會,忽然問道:“你們誰會開車?”
“我不會。”冰非墨搖頭道。
“我會,我什麽車都會開,大客車也能開。”饞公答道。
“那就去找些特色小吃吧,先讓我妹妹吃個夠,咱們十點鍾再離開十堰市。”範飛微笑道。
“啊米豆腐,你可真是重色輕友的典型啊……”饞公聽後表情很精彩。
“少扯淡,我是臨時改變了主意。”範飛指著那輛別克後麵玻璃上的一個租車廣告說道,“正哥,咱們先把這號碼記下來,然後慢慢地吃完早餐,等租車公司開門,咱們就趕緊去租一輛車來,這樣辦事方便一些。”
饞公的真名是田正,他把“正”字拆開來,就成了“一止”,於是有了個“一止禪師”的法號。雖然饞公曾表示要為範飛賣命報恩,不過範飛自然不敢托大,隻把他當成好兄弟。雖說他經常和饞公開玩笑,但一旦說正事時,還是要客客氣氣地叫一聲“正哥”。
饞公聽了這番話,才明白範飛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機記下了那號碼,然後便找了個的士。
按照饞公的說法,三合湯比較辣,吃三合湯前得先吃點清淡點的墊底。於是三人直奔一中附近的胖子餐館,吃了碗味道極鮮的“殺手麵”,然後又打的趕往人民醫院附近,去吃鄖陽三合湯。
還沒進店,範飛就看到了店門外架著的一口大鐵鍋,直徑有一米多,這是一大鍋浮著無數鮮紅大辣椒的油湯,鍋子正中間放著一隻鐵圍圈,裏麵有個大砂罐。這鍋湯據說是用牛剔骨、豬剔骨熬成的油湯,老遠地就傳來一陣撲鼻的濃香,頓時讓饞公垂涎欲滴,趕緊加快了腳步,跑去叫了四碗三合湯,他自己獨占兩碗。
老板見了饞公,猶豫了一下,告訴他這裏沒有素食。穿著一套西裝的饞公連連擺手,說自己隻不過是個禿子,不是和尚,不要介意,老板這才釋然,卻惹得冰非墨一個勁地偷著樂。
老板將韌性強、精絲好的紅薯粉條抓入竹罩裏過濾一下,放進鐵鍋中間的砂罐內,反複燙沸5次後便倒入大碗裏,然後取了6個熟的牛肉餡餃子,抓一疊薄薄的鹵牛肉片一並入碗,接著再從鍋內舀了兩勺滾熱的湯汁澆在上麵,最後再撒上味精、胡椒粉、香菜末、蔥花、蒜泥,一碗香噴噴、熱騰騰、美味可口的三合湯便做好了。
饞公也不客氣,端過大碗便是唏裏糊嚕地一頓猛扒,幾乎是把那碗三合湯直接倒進了肚裏,就跟豬八戒吃西瓜似的。
饞公吃完第一碗時,冰非墨才剛接過她那一碗,卻非要讓給範飛先吃。
小半碗三合湯下肚,範飛頓時覺得渾身暖和,疲乏一掃而空。隻是在饞公的勸說下,冰非墨和範飛都各加了一小勺辣椒油,於是那碗三合湯吃下去後,便在肚內如同火燒一般,範飛吃得滿頭大汗,冰非墨則辣得眼淚汪汪。饞公倒是最吃得辣,邊吃邊指著範飛和冰非墨哈哈大笑。
“這裏還不算地道,咱們回來時再去鄖縣吃最地道的三合湯!”饞公摸著吃得圓鼓鼓的肚子,略有些遺憾地說道。
“沒有意義,我又不是美食家,對吃不挑剔的,味道差不多就行了。”範飛搖頭道。
“對牛彈琴!”饞公有些不滿地說道。
飯後,三人一起在十堰的街上逛了一會,看看時間到了八點,這才打電話去租車公司詢問,得知要查驗身份證、駕照和交5千押金和相應的租金,於是趕去辦了手續。
九點多鍾,饞公便租到了一台八成新的別克車,帶著範飛和冰非墨直奔丹黃市。
“我總覺得應該先去武當山,老家夥的錢應該就藏在山上,先去查那筆錢才是當務之急……”饞公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兩眼放光地說道。
“不行,我怕打草驚蛇。如果我們上山的事被蠻霸發現,末日天的父母就有危險。”範飛答道。
“可是如果動了蠻霸,同樣是打草驚蛇,老家夥的手下就會轉移財產的。”饞公皺眉道。
“人比錢要緊!”範飛表情嚴肅地答道,“錢如果出了問題,還有辦法追。人如果出了事,就沒法挽救了,我這一輩子都會愧疚的。方案用不著改了,開快點吧,但也要注意安全。”
“哦?”饞公回頭看了看範飛,緩緩地點了點頭,眼裏掠過一絲欣賞,然後把油門往下踩了踩,車子便如離弦之箭飛奔起來。
饞公的開車技術倒不錯,不到兩個小時,車子就開到了丹黃市境內。
饞公把車開到南區,找了個書報亭買了兩份丹黃市的地圖,又在“炎華賓館”開了兩間房。
“哥,先讓我幫你催眠吧。”進了房間後,冰非墨一見範飛掏煙盒去聞,就知道他煙癮又犯了,趕緊說道。
冰非墨在火車上就要給範飛催眠,範飛考慮到火車上噪音太大,自己也不好意思躺在冰非墨懷裏讓她催眠,於是拒絕了,隻是把這件事的由來都告訴了冰非墨,讓她也吃了一驚。而現在,一進賓館,冰非墨便舊事重提,急著要在範飛身上試試催眠效果。
“等等,等我先約到蠻霸再說,看看能不能把他釣出來。等準備動手時,你再給我催眠,給我加能力。”範飛邊說邊把老道士的那個手機掏出來,開了機。
“你又要學老家夥說話?”饞公眼中的精光一閃。
“嗯。”範飛點了點頭。
“千萬別露破綻!”饞公有些擔心地說道,“這裏是他們的地盤,地頭蛇可不是好惹的,一旦出了狀況,咱們就回不去了!”
“嗯,我知道。”範飛再次慎重地點了點頭。
“地頭蛇又怎麽樣?我哥可是一條龍,難道還怕他們怎麽的?”冰非墨忽然有些不服氣地說道。
“小冰,龍雖然厲害,可你聽說過這句話嗎——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些地頭蛇在丹黃市的勢力很大,關係網錯綜複雜,你實力再強,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貿然行事,也一定會吃虧。”饞公神情鄭重地說道。
“這句話我自然聽過,可你也該聽過另一句話。”冰非墨皺了皺鼻子,笑道。
“什麽話?”饞公疑惑地問道。
“不是猛龍不過江!”冰非墨挽起範飛的手臂,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哥就是那條猛龍!”
“猛龍?爬蟲還差不多……”饞公看了範飛一眼,失笑道。
“你說什麽?”冰非墨瞪了饞公一眼。
“沒什麽……唉,情人眼裏出猛龍啊。”饞公一邊奔去衛生間放水,一邊低聲嘀咕道。
範飛苦笑著搖了搖頭,等饞公出來,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正式開始給蠻霸打電話。
範飛自然知道蠻霸不是省油的燈,這一刻,他的心裏也確實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