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列車在夜色中潛行,發出單調而有節奏的聲音。

饞公不知什麽時候溜出了軟廂包房,也不知是去勾搭列車員了,還是跑去哪裏鬼混了。關著門的包房裏就隻剩下了範飛和冰非墨兩人,氣氛一時略有些曖昧。

冰非墨用纖瘦的右肘撐在茶幾上,托住她那小巧的下巴,一直在閉著眼睛打著瞌睡,就像她平時在課堂上常做的那樣。

她不肯躺到鋪上去,因為那樣的玉體橫體景象就更顯得曖昧了。

而範飛則正看著窗外茫茫的夜色發呆,苦苦思索著冰非墨失去催眠能力的原因。他偶爾回過頭來,看了幾眼近在咫尺、似睡非睡著的冰非墨,便忽然覺得她的這種睡姿很美,美得令人心醉,美得令自己怦然心動,於是他趕緊又把視線看向窗外偶爾掠過的燈光,並開始想著丁詩晨。

一想到丁詩晨,範飛的心就靜了下來,索性躺在了下鋪上,準備進入夢鄉了。

這時列車忽然來了個臨時停車,停在了一個漆黑的荒郊野外,冰非墨也忽然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窗外。

這裏的空氣質量很好,因此能透過車窗看到滿天的繁星。

“冰非水,墨非白。矛盾,我是否本不該存在?”冰非墨看了半晌星空,忽然輕聲呢喃了一句。

“你說什麽?你本不該存在?”範飛有些吃驚地坐了起來,問道。

“哦,沒什麽。”冰非墨頓時回過神來,略有些慌亂地答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不會是……發燒了吧?”範飛伸出右手,想去探探冰非墨的額頭,猶豫了一下,卻又收了回來。

冰非墨卻在範飛想伸手的那一刹那,便迅速地垂下了臉瞼,兩排睫毛還微微地顫了顫,臉上的表情似嗔似喜,還略有些驚慌。

她不會是真的發燒了吧?如果是這樣,今天的催眠試驗失敗就能找到原因了……範飛心中一動,猶豫了一小會,最終還是伸出了手去,把手心貼在了冰非墨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冰非墨的身子微微一顫,卻異常順從地任憑範飛測試她的體溫。

還好,冰非墨的體溫還算正常……

範飛收回手來,心裏有些失望,因為又一個原因被排除了。

“我沒發燒,那隻是我的口頭禪。”冰非墨忽然抬起頭來,看著範飛說道,“其實說口頭禪也不對,因為我從不對人說這句話。但每當我看到這滿天繁星時,我總會不自覺地嘀咕出這句話來……這句話,陪了我很多年了,我甚至不知道這句話的來處。”

“冰非水,墨非白。矛盾,我是否本不該存在……”範飛看了看窗外的星空,把冰非墨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疑惑地問道,“前麵這句就是你名字的由來?後麵這一句,是不是與你的身世有關?”

冰非墨沉默了好一會,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說吧,告訴我,好嗎?”範飛輕聲說道。

冰非墨再次張了張嘴,臉上露出了一些彷徨和猶豫,還有一些掙紮,但最終還是沒吐出一個字。最後她雙手握拳,用食指第二關節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堪回首的往事,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痛苦。

那神態,就猶如西施捧心,令人頓起憐惜之心。

“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吧,說出來心裏就痛快了。我們是知已嘛,本該無話不談。”範飛溫言勸道,“或許……隻要你肯說出來,我就能找到你失去能力的原因。”

“知已……無話不談?真的嗎?好象你自己就還有很多事瞞著我吧?”冰非墨看了範飛一眼,忽然柔聲問道,“告訴我,我的體香是什麽味的?”

她的話很溫柔,還帶著一絲嬌嗔,就像小情人在撒嬌,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範飛愣了一愣,情不自禁地順口答道:“夜來香……”

範飛早就暗中聞過冰非墨的體香味,不但知道她是班上唯一的具有夜來香體味的女孩,還知道她也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是班上僅存的七大處女之一……

“夜來香?”冰非墨愣了愣,忽然微微地笑了,卻沒有評論。

她的笑,就像一朵美麗的睡蓮,在包廂的燈光照射下,格外地美麗動人。

“好吧,我隻有一點隱瞞你的,那就是我的嗅覺很靈敏,能聞到常人聞不出的氣味。”範飛用食指和拇指摸了摸下巴,苦笑道。

“你的聽力和視力也很不錯吧?別以為我沒看出來。”冰非墨用那雙輕靈的眸子看著範飛,頓時讓範飛覺得在她麵前沒有秘密可言。

“好吧,這我也承認……”範飛有些不甘心地承認下來,然後掙紮著問道,“喂,你在試圖催眠我?

“不,催眠你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在沒有得到你的允許之前,我不會那樣做的,因為我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也被你傷害過了。”冰非墨輕歎了一聲,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的身世,我也很想告訴你,因為你是我的同盟,甚至是我的希望,我的救星。但是……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為什麽?”範飛聽到“希望”和“救星”這四個字,頓時被嚇了一跳,心底浮起了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希望?

難道冰非墨已經知道了她失去催眠能力的真正原因?

救星?

難道自己有辦法破解她的困局?

範飛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味中藥,已經被冰非墨寫進了她的治病配方裏……

範飛再一次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道侶”那個詞。

莫非自己和冰非墨之間,在冥冥中真有一股力量在牽引?牽引著這兩份同根同源的催眠力量彼此接近,相互融合?

可是……丁詩晨怎麽辦?

一想到丁詩晨這三個字,範飛便明白自己並沒有受到催眠,不像上次受了催眠時根本忘記了丁詩晨的存在一樣。

所以範飛此刻的感覺很古怪,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我的道心已經被破了,所以異能也快消失了。或許隻有你,才能拯救我的道心、我的異能,我需要你的幫助。而如果讓你幫助我,我就必須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可是,我從未對人說起過這些事,我有一點心理障礙……”冰非墨低聲說道。

“道心?既然我是你的救星,難道對我也不能說?”範飛的心中一跳,鬼使神差地問道。

“是這樣……除非是我很親近的人,我才能說得出口。”冰非墨的眼皮低垂了下去,輕聲說道,“可是,在這世上,我沒有任何親人,所以我從未對人提過。”

“你是孤兒?”範飛訝然問道,同時心裏的某個角落忽然輕微地悸動了一下。

這樣美麗的女孩,卻有著這樣可憐的身世,難怪她的為人處世總是很古怪,最後變成了一個過份保護自己、與同學格格不入的冰山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