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戳中他的軟肋

昏暗的老式單元房裏,客廳裏點著一盞台燈。不大的屋子,一眼就能看到底。莫晚站在玄關,望著這間曾經住過不久的房子,心頭五味雜陳。

當初住在這裏,她是滿懷著對於新生活的憧憬和渴望,原以為她能夠擺脫曾經的那些噩夢,重新獨立的生活。後來身邊有了霍紹南的陪伴,無論他當初陪在自己身邊的意圖是什麽,可那段艱難的日子裏,他為自己付出過一切,甚至願意為了她去坐牢。這所有的事情,都是發自他心底的,是不能抹殺的!

想到這裏,莫晚心頭泛酸,連帶著回憶起往事。自從認識霍紹南,她的生命中便擁有了太多的溫暖。

小時候被繼母虐待後,隻有霍紹南在身邊陪著她,竭盡所能的保護她。因為有他,她才能度過一段光明的日子,那樣深刻的感情在她心底蘊藏十幾年,如果不是當初冷濯將他們拆散,她絕對不會懷疑,她已經嫁給他為妻。

奈何失事多變,命運的軌跡並沒有朝著她期望的方向發展,現在他們都擁有了各自的家庭。雖然她的婚姻是以強迫開始,可她自認為在這段婚姻生活中盡心盡力,做著她應該做好的每一件事。而這段時間,她也感覺出這段婚姻也許並非她當初想的那樣糟糕,因為她擁有了快樂!

可是冷濯和霍家人之間的仇恨,當真讓她很為難。她每一次聽到或者看到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場麵,都會害怕。無論他們之間,任何人受傷,都是她不願看到的。而且冷濯行事手段一直很霸道強勢,如果他存心想要去做什麽事情,那麽沒人能夠逃脫他的掌心,這一點,她自己深有體會!

假如冷濯和霍家的關係,真如她猜測的那樣,那她更加不能夠眼看著他對霍家人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也許他現在滿心都是仇恨,可仇恨之後呢?如果他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以後若是後悔,那要怎麽辦?她絕對不能讓他在自責和痛悔中度日!

抬腳往裏麵走進去,莫晚站在臥室的門外,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雙腿搭在床沿下麵,隻有上半身躺在床上,很不舒服的睡姿。

莫晚微微歎了口氣,臉色閃過一抹黯然,他果然在這裏。可是這套房子,她明明已經退租,為什麽霍紹南還要跑來這裏呢?

哎,紹南,為什麽還要這麽做?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幸福的生活下去呢?!

躺在床上的男人,手背搭在額頭上,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霍紹南迷糊著,眼前閃過很多畫麵,尤其是浮現著一張精致的臉龐,讓他心底動容,不願意從這種不真實中清醒過來。

直到耳邊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他闔上的雙眸才慢慢睜開,轉頭往門邊看過去。看清站在門邊的人後,他先是一愣,而後癡癡地笑起來,“嗬嗬……看起來我真的在做夢!”

霍紹南自嘲一笑,隨即轉回頭,再度將手背搭在額頭上,他正要閉上眼睛,卻聽到耳邊一聲輕喚:“紹南……”

搭在額頭的手背倏然緊繃,霍紹南臉色沉了沉,他小心翼翼的轉過頭,看到走過來人的後,咻的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暗淡的雙眸亮了起來:“晚兒?”

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聲音很輕很柔,帶著明顯的小心謹慎。

莫晚搖搖頭,邁步走到床前,看到他腥紅的雙眼,不禁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肯定是錐心刺骨的痛吧!

想到此,她心裏微微一動,霎時聯想到冷濯,當初他母親葬身在一場大火中,而他隻有十歲,那時候他的心,究竟會有多痛?!

全身輕輕顫了下,莫晚眼眶有些泛酸,心底湧起細細密密的痛楚。為什麽要將事情弄成今天這幅模樣,如果當初霍媽媽心存仁慈,那麽今天的一切悲劇,或許都不會發生吧!

霍紹南怔怔望著她出神的臉,黯然的臉龐湧起溫柔的笑容,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拉到身邊坐下,聲音中都帶著激動:“晚兒,你怎麽來了?”

莫晚皺眉看了看他,眼神幽暗,“你從昨晚就沒有回家,景悅找不到你,急得到處打電話!你為什麽關機,讓家裏人擔心呢?”

聽到她的話,霍紹南眼底的炙熱倏然晦暗下去,他微微低下頭,沉聲道:“手機沒電了。”

眼見他情緒非常不好,莫晚也不好多說什麽,她從包裏掏出手機,正要給景悅打電話,卻被他按住手背,轉身被他抱入懷裏:“晚兒,我媽媽死了,我沒有媽媽了!”

莫晚掙紮的動作僵硬住,她手裏還攥著手機,卻沒有推開他,被他擁入懷裏,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身體在發抖,以及肩頭的濕潤。

失去母親的痛苦,她從小就經受著,如果不是因為她沒有媽媽,那麽她的童年也不至於經受那麽多的苦難。她是小三生下的孩子,卻由正妻撫養長大,這種可笑又可悲的錯位關係,注定她要多災多難!

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夠如此大度,能夠心平氣和的撫養老公外遇後生下的孩子嗎?她想也許是沒有的!所以她從小受的那些委屈,全部都自己咽到肚子裏去,因為沒有人會同情她!

雖然她現在能夠平心靜氣的照顧司瑤,可那是因為孩子並不是出軌的產物,如果那個孩子是,恐怕她也不能做到如此平靜!

心底裏浮現出這麽多莫名的情緒,莫晚臉色暗了暗,她聽著霍紹南隱忍的哭訴,心裏很難受。畢竟和他相識十幾年,在她心底裏,他始終都是最好的朋友,也好像是她的親人一樣!

“紹南!”莫晚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柔聲道:“別難過了,伯母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這幅樣子!”

霍紹南緊緊摟著她,臉上的神情漸漸陷入痛苦中,“晚兒,是我做錯了。如果當初我沒有放棄霍氏,也許我就不會失去你,也不會讓我媽被他逼死!”

最後那兩個字,他說的咬牙切齒,透著深深的恨意。

莫晚被他話裏的陰狠氣息嚇到,她伸手推開他,看到他眼底的怒火,心頭一陣陣發緊:“紹南,我們之間的事情,早就過去了。而伯母的死也許……”

也許真的是她咎由自取,莫晚想要這麽說,卻怕刺激到他,將後半句話咽回去,沒有說出口。

見她推開自己,霍紹南眼底一沉,俊臉染滿陰霾,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忽然質問道:“莫晚,你愛上他了,是嗎?”

愛?

莫晚被他的話驚住,一顆心咚咚亂跳,有種她控製不住的慌亂。霍紹南口中的他,是指冷濯嗎?

她愛上冷濯了嗎?

那樣一個霸道危險的男人,她能夠去愛嗎?很早前,她就知道他是無心的,明知道無心的男人,如果愛上了,會是什麽代價?

“回答我!”

望著她失神的臉,霍紹南突然暴怒的低吼起來,他激動的雙手扳住她的肩膀,額上的青筋凸起。

莫晚被他這樣的表情嚇到,下意識的伸手推開他,她站起來往後退到安全的地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紹南,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她一步步後退著,雙眼戒備的望著他,沉聲道:“景悅還在到處找你,我給她打電話,讓她來接你!”說話間,她拿起手機就要撥號,卻不想手背被人按住。

霍紹南伸手按住她的手,臉上暴怒的神情緩緩沉寂下來,他掩藏起眼裏的陰鷙,雙眸又恢複到之前的溫和,“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他轉身拿起丟在床上的手機和外套,神情平靜祥和,根本就沒有方才的陰霾。

莫晚輕輕鬆了口氣,緊提著的心也放下來,她抿唇笑了笑,俏臉的緊張也散去。

“走吧,我送你。”霍紹南拿起放在桌上的車鑰匙,對著莫晚笑了笑,可他嘴角的笑意卻很僵硬,透著一股酸澀。

莫晚看到他眼底的異樣,卻不想去探究,她笑著點點頭,拿起皮包,先一步出門。

從昏暗的樓道走下來,莫晚抬手看了看腕表,眼見著時間很晚,不由皺起眉頭。她看著手裏的電話,見上麵並沒有來電,心底微微閃過什麽。

霍紹南跟在她的後麵,見到她歸心似箭的表情,心裏的怒火更大,不過都被他盡力忍住。剛才看到她害怕躲閃的眼神,讓他心底一刺,他和莫晚之間,絕對不應該是如此的疏離!

霍紹南抬手按下車控鎖,車子滴滴兩聲響,車燈也一閃一閃的亮起來。他剛要帶著莫晚上車,隻見前方忽然騰起一股光亮,刺目的車燈,照得人眼都睜不開。

前方一片刺眼的光亮,莫晚情不自禁的伸擋住眼睛,等到那片亮光逐漸暗淡下去,她眯著眼睛望過去,隻見走來的男人,讓她瞬間驚呆住。

冷濯優雅的邁步走過來,俊美的臉龐平靜,那雙墨黑的眼眸沉寂如海,讓人無法窺探出喜怒,他嘴角輕輕揚起,噙著莫名的笑容:“怎麽才出來,我等你們很久了。”

霍紹南看到他走過來,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收緊,俊逸的臉龐霎時陰霾下來,不過從他過度起伏的胸膛來看,能夠清楚的看得出,他在刻意隱忍。

仰頭望著他看似平靜的臉,莫晚心底顫了顫,他嘴角的那抹笑容刺激到她,以前每次他發怒的時候,噙著的都是那樣的笑容。

“我……”莫晚歎了口氣,忽然發覺自己的解釋,好像都是徒勞的,她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肩膀的位置重重一沉,男人修長的手指輕點著那片濕潤,眼裏的笑意逐漸凜冽。

“安慰好了嗎?”冷濯抿唇笑了笑,眩目的臉龐透著青白之色。

莫晚咬唇盯著他的眼睛,烏黑的翦瞳暗了暗,心頭沉甸甸的難受。她說不出話來,隻能緘默不語。

眼角掃過霍紹南陰沉的臉龐,冷濯嘴角的笑意舒展,他目光深沉,射向對方的眼神鋒利如刀。

伸手將莫晚摟在懷裏,冷濯扣緊她的腰,將她帶進懷裏,輕聲道:“我們回家吧!”他手臂翻轉,將她扣在懷裏,帶著她轉身上車。

灰色的阿斯頓馬丁發動引擎,男人將車子“轟”的一聲開走,車速很快。

霍紹南怔怔望著消失的車尾燈,很久才回過神來,他手指緊緊攥緊,臉色的神情陰鷙。他耳邊回蕩著冷濯最後那句話,我們回家吧!

家?

那原本是應該屬於他的家,卻被那個男人親手摧毀,他可以允許那個男人搶走他所有的東西,卻不包括莫晚!

開車回到家,霍紹南推開房門,就看到景悅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焦急的等著他。

見到他回到家,景悅立刻站起來,笑著跑過來,“紹南,你去哪裏了?真是急死我了!”她彎腰將拖鞋拿出來,蹲下來給他換上。

霍紹南伸手將她拉起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語氣柔和:“我沒事,隻是去散散心,你不要擔心了!”

聽到他這麽說,景悅忙的點點頭,俏臉染滿笑容,她拉住他的手,問道:“你餓不餓?我給你留的飯還熱著呢!”

霍紹南伸手揉揉眉頭,俊透著疲憊,他緊著唇,道:“不餓,我去處理些事情。”說話間,他抬腳就往書房走去。

景悅臉色一沉,看他滿身疲憊,關切道:“紹南,你先洗個澡,明天在……”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書房的門便“碰”的一聲關上,將她所有的關心隔絕在外。

望著緊閉的房門,景悅的心也跟著沉下去,她嘴角的笑意還來不及展開,便已經僵硬住,她直勾勾的盯著那扇門,眼眶漸漸發紅。

霍紹南回到書房後,立刻打開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他點著鼠標調出一個軟件程序。那個程序點開後,立時彈出很多數據。

盯著那些數據看了看,霍紹南嘴角露出一抹陰森的笑意,他猜想的果然不錯。冷氏集團能在短短五年內發展壯大到如此地步,那些資金來源,果然並非幹淨的!

隻要抓到他的把柄,便是你死我活的較量!

灰色的阿斯頓馬丁行駛在車道上,男人雙手握住方向盤,眼睛一直盯著前方,神情冷然。莫晚瞥著他鋒銳的側臉,半句話也沒有說,她不敢輕易開口,生怕觸怒到他。

車子一路開回別墅,冷濯將車子熄火,徑自下車走回屋子裏。莫晚微微歎了口氣,邁步走上樓梯,也隨著他的步伐,走進去。

司瑤坐在沙發裏抱著玩具在玩,看到他們回來,時刻甜甜的朝著冷濯撲過去。小孩子最會察言觀色,她看到爹地陰沉著臉,絲毫不敢鬧,隻喊了他一聲後,馬上縮回到沙發上,不敢靠近。

莫晚看到這樣的氣氛,心裏也很悵然,她蹙眉想要解釋,可又找不到開口的機會。見他走進餐廳,她也隻好先去吃飯。

晚餐的餐桌上,氣氛很壓抑,司瑤坐在椅子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見大人們臉色都不好看,她也不敢鬧,隻低頭乖乖吃飯。

莫晚生怕嚇壞孩子,勉強擠出一抹笑,伸手給她夾菜,一直柔聲安慰孩子。用過晚飯後,司瑤很聽話,沒有吵鬧,任由家裏的傭人帶著她去洗澡,睡覺。

將孩子安排好,莫晚轉身回到臥室,她並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便先去浴室洗澡。等她洗好澡出來,卻看到大床上,靠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冷濯穿著黑色的睡袍,上身靠在床頭,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他沉著臉,不說話,也不發怒的模樣,竟讓人更加害怕。

收斂下心底的慌亂,莫晚邁步走到他的麵前,聲音低低的,透著懼意:“我隻是去看看,並沒有想到他真的會在!”

莫晚低頭嘟噥一句,自己都感覺說的是廢話,她揚起頭,沉聲道:“我沒有做過分的事情!”她的話音剛落,隻感覺手腕一緊,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等她回過神後,整個人已經被他拉上床,在他健碩的身體覆在她的身上,男人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卻沒有開口。

莫晚望著他深邃的眼底,完全摸不清他心裏的想法,他不說話,她也不敢動,兩人就這麽近距離的對望著,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不多時候,冷濯內斂的雙眸閃了閃,他翻身離開她,沉聲道:“睡覺。”話落,他翻身倒在床上,隻用後背對著她。

臥室裏一片靜謐,隻有清淺的呼吸聲,莫晚盯著他的背影發呆,她緊咬住唇,眼裏滑過一絲黯然。她還以為今晚又會有一場大鬧,他會發脾氣的,可他竟然沒有發怒,甚至都沒有多問她一句話,這樣的冷漠,卻讓她心底更加難受。

第二天清早,莫晚睜開眼睛後,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這個周末,他幾乎走沒有在家,隻在很晚的時候,才回家。

周一早上,司妤來將孩子接走,一切好像又恢複如常。莫晚坐著司機的車子去公司上班,一路上的心情卻沉到穀底。她明白,冷濯還在生氣,可她又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每個月初,霍氏集團都有例會。寬大的會議室中,所有集團的股東,全部到齊,談論著這一個月中集團的收益。

長長的會議桌前,冷濯坐在首位,他手裏捏著派克金筆,眼神深邃幽暗。那雙內斂的雙眸,似乎望著某一個地方,許久都沒有焦距。

會議結束,股東們對於上個月的集團收益很滿意,紛紛笑著離開。對於集團在冷濯的掌控下,股市一路攀升,眾人都是心悅誠服。

寬敞的會議室內,霍紹南最後一個起身,他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後,手指間緊緊捏著那支黑色派克筆。

起身走到冷濯身邊,霍紹南臉色平靜,嘴角染滿笑意:“冷總,霍氏如今在你的手裏,可真是風生水起!”

冷濯看到他過來,臉色兀自陰沉下來,他抬手將手裏的金筆丟在桌子上,冷聲道:“你想說什麽?”

霍紹南笑了笑,手指間輕撫著那支黑色派克筆,轉頭盯著他的眼睛道:“可這霍氏不屬於你,它是我的!屬於我的東西,我一樣樣都會拿回來!”

“你的?”冷濯勾唇笑了笑,眼角滑過他手中的那支筆,神情瞬間陰鷙:“可他們都在我的手裏,怎麽可能是你的?”

看到他眼底凜冽的神情,霍紹南不怒而笑,他也不想回避,直言不諱道:“是嗎?你可真有自信!”

伸手按在桌麵上,霍紹南微微彎下腰,雙目灼灼的盯著他,沉聲道:“可她愛的人……是我,你不知道嗎?”

聞言,冷濯咻的站起身,深邃的眼底騰起一股勃然的怒意,連帶著心口都一陣陣收緊,他菲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卻怔怔說不出話來。

------題外話------

親們,今天字數少些,為了明天的爆發,哇哢哢~~

小冰山,今天委屈你先憋著,明天一起收拾吧,哇哢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