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子鳶歸來

她忽然覺得有那麽多的記憶,有那麽多的情感,她控製不住自己心底蔓延的疼痛。

緊抿著唇,抿出一種蒼白的顏色,卻不知道如何麵對,沒有信任,如何走下去呢?

見到她不說話,李惠利有些著急。“杜子鳶,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杜子鳶又是一頓,有些訝異。

李惠利突然就對著杜子鳶跪了下去,驕傲如她,這個時候竟然跪了下去。

一時間,白素心和杜子鳶都呆住了。

“惠利——”白素心低喊。

“您這是做什麽?”杜子鳶急急的作勢要去扶她。

李惠利搖頭。“素兒,杜子鳶,以前,是我錯了,錯過了很多很多美好的東西。現在,我隻是個遲暮的老人,隻是個即將走向死亡的心髒病人,也許過不了幾天,我就不再這個世界上了!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求你們,聽聽我的話好嗎?”

“你起來說!”白素心拉她。

“不!讓我說完!”李惠利搖頭。“素兒,你該知道我是一個多麽驕傲的人,我今天給你們跪下,不是為我自己,為我兒子!”

杜子鳶怎麽受得了她跪自己,“您有話起來說,您不要跪在這裏,這樣不好!我是小輩兒,我也受不起!您起來再說吧!”

李惠利卻還是在堅持,“你肯原諒擎天,我就起來!”

“伯母,您不要這樣,你這樣強求與我,真的讓我感到很累,很累。“杜子鳶咬唇,使勁拉她。

白素心也一起用力,把李惠利架到了沙發上。白素心深思了一下,開口:“還是坐下來說吧!”

“素兒,我就知道你還是那麽善良。“李惠利做到了沙發上,又開口:“杜子鳶,我不是給你壓力,我也不想勉強你,我隻想跟你說,擎天現在過得很辛苦,他每天都忙個不停,不知道吃飯,也不想吃飯,想起來時候就吃點,不想的時候就不吃。他抽煙又多了,每天三包,一根接著一根不停,要不就是瘋狂的工作,忙個不停,就是不讓自己閑下來,他在想念你,你知道嘛?我兒子從來沒哭過,我今天提到你,他竟然哭了。”

杜子鳶清幽的眼神裏劃過一絲的擔心,不管怎樣,她終究無法置賀擎天與不顧,她就是這樣沒用!還是擔心他,即使在被他傷害了,在被他不信任後,還是會情不自禁的關心他。

聽到李惠利的話,她沉默了,咬著唇。

李惠利看到她這樣的神情,立刻道:“杜子鳶,要不你們先戀愛吧,你們再試試不行嗎?”

白素心沒有說話,女兒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如果真的相愛,她也希望能再重新開始。

“您先回去吧!”杜子鳶輕聲道。

李惠利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是她懂得了適可而止,點點頭。“好!我回去,你多想想!”

於是,在李惠利離去後。

白素心對杜子鳶道:“子鳶,媽媽有話想跟你說,你現在不是當初的大姑娘了,你是離過婚的女孩子,擎天那麽高調的宣布和你離婚,就算有人真的再愛上你,可是會什麽都不在意的跟你結婚嗎?孩子,女人一旦離婚就意味著身價大跌了!你才22歲,雖然年輕貌美,可畢竟是有婚史的女人!你明白嗎?”

“媽媽,我一輩子都不結婚好了!”杜子鳶為難著,心裏掙紮著。

“你還愛擎天嗎?”

杜子鳶咬唇,想了下。“媽媽,我愛他,我這輩子就隻愛他一個人,這一點現在不會變,以後也不會變,我就是死心眼,就是這樣死心眼。可是我愛他不代表我們真的合適在一起!”

“剛才李惠利說了,你們可以先試試談戀愛啊!這一次讓他好好追追你,你們再磨合一下試試怎樣?”

“媽媽……再說吧!我先去洗澡,明早要報導呢,我還得去基地參加培訓,我們早睡吧!”杜子鳶說完,先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素心知道她在逃避,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急可以解決的。

別墅。

失魂落魄著,賀擎天將自己的關進了書房,可是再也無法用忙碌來掩飾自己那痛苦不堪的心,無力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峻冷的臉,閉上眼,任由那無盡的痛苦啃/噬著早已經孱弱不堪的靈魂。

賀擎天越來越的沉默,狠狠的吸著煙,煙霧繚繞之下,映出一張頹廢而痛苦的臉龐,他沒有想過最後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隻能接受。

賀擎天深呼吸著,轉身推開窗戶,風立刻從窗口灌了進來,吹散了屋子裏的煙味。

站在窗口,望著茫茫夜色,今夜又是一個不眠夜!

淩晨一點多,看到大門口,車子開進來,賀擎天皺眉,看到是母親的車子,看著母親急匆匆的下車,看著她幾乎是不顧形象的在院子裏喊了聲:“擎天,擎天,快下來!”

一時之間,莫名的驚恐染上了心頭,這麽晚母親來找自己做什麽?

“媽?”賀擎天立刻下樓,母親已經來到了客廳裏,氣喘籲籲的喘著氣。

“你心髒不好,不要跑那麽急?發生什麽事情了?”賀擎天一身濃重的煙味。

“擎天,媽媽剛才見到杜子鳶了,她在家裏!”

杜子鳶?!

“不可能,媽,杜子鳶怎麽可能回來呢?她在h市!”賀擎天努力的壓抑著,可是心頭卻還是有著無法抹去的落寞,也有緊張,心緊緊的被揪住。

“她回來了,我見到她了,兒子,你非要她不可嗎?”李惠利雙手握住賀擎天的肩膀,看著他認真的問道。

“媽,你知道,沒有她,我不會跟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的!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我是隻想要她,隻要她,可是我不能再傷她了!”

“她還愛著你,我去找過她了!看得出她心裏有你!”

“媽,你找她做什麽?你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我去道歉!”李惠利低下聲音。“小時候媽媽教你,錯了要認賬,媽媽不願意相信自己錯了,但是終究是錯了,所以那天我去跟杜安年道歉,我也沒想到他那天會突然離世。我去跟白素心和杜子鳶道歉了,媽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兒子,你去找她吧,還有機會!媽媽跟她說,你們先戀愛,你去吧,一定還有機會兒的!”

“她說了什麽?”賀擎天終於信了,信母親見到了杜子鳶。

“她沒有說話,但我知道,我是女人,她心裏有你,兒子,打起精神來,你可以的!”李惠利拍拍他的臉。“我李惠利的兒子,不能舍棄,勇往直前吧!”

“媽——”

“相信你自己!”

“我這就去!”賀擎天急匆匆的要往外跑。

“在杜家,你去她家吧!”

“嗯!媽,你別走了,住我房間吧!太晚了,你身體不好!”丟給李惠利一句話,賀擎天轉身跑出去。

李惠利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悠悠歎了一口氣,但願不是太晚,她真的希望不是太晚!

第二夭早上,杜子鳶自動醒過來,她一向習慣在早晨六點起床,下了樓,給媽媽煮了早餐麵,母女兩人坐在餐桌前吃飯。

“子鳶,你想好了嗎?”

“媽媽,我等下去基地,晚上不回來了,我現在在工作,還是跟大家一起住好。“杜子鳶顯然不想麵對。

昨晚,她翻來覆去的沒有睡好,直到頭腦疲倦才去睡,卻還是逃不開舊夢。往日零星的片段,在夢中拚接成一部錯亂的電影,最後結束的場景,還是那片冷寂的夜空……

按了按疼痛的太陽穴,今天這個狀態,不知道怎麽參加培訓。

“咋晚沒睡好?”白素心問。

“嗯,睡得挺晚。“杜子鳶避重就輕:“媽媽,我吃飽了,先走了!”

“子鳶,別太為難你自己了!”白素心的語氣裏,包含著疼惜。

“媽媽,你也是!”杜子鳶拿了包,出門。

低著頭走出去,去坐公交車,一直低著頭,直到撞上一堵肉牆。

“呀!對不起!”杜子鳶捂著頭道歉。

“子鳶——”低沉而沙啞帶著痛楚的聲音傳來,驚了杜子鳶一顆心。

杜子鳶錯愕的抬頭,就對上了賀擎天那充滿了痛楚的眼眸。

她瞬間呆住,但是最先反應過來得還是杜子鳶。

她的笑容,看起來極其自然,甚至連眼神都是坦蕩地直視他,毫不躲閃:“好久不見,賀大哥。”

這樣的笑容,還有她那一聲低柔的賀大哥,讓賀擎天心痛得快要站不住,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她的頭發剪短了,好短,卻幹淨利落,像個假小子,年輕,白皙的肌膚映襯著一雙大眼睛,那麽明媚。

賀擎天望著她,心中是萬般滋味。

她站在那裏,始終保持著同一弧度的微笑,似乎那笑容已經定格,完全不動了。

而在杜子鳶的眼中,他糾結的俊容有了一絲彷徨無助。

賀擎天怔怔地望著她,一瞬失神,他等了一整夜,卻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麽,怕她拒絕,怕聽到她拒絕的話,怕給她造成困擾。

她也沉默地望著他,隻是她沒有再說半句話。

周遭寂寥,賀擎天突然說道,“你剪頭發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問,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出口的話,竟然是這樣一句。

杜子鳶的笑容還是淡淡的,點點頭。

“什麽時候回來的?”賀擎天低著頭,半晌才幽幽說道。

“昨天!”她說。

“還好嗎?”低沉沙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好!”杜子鳶沒想到他會來家裏找自己,而麵對他太久,她感到心還是很疼,她對著他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子鳶——”賀擎天低喃。

“我真的有事,先走了!”她像是在逃避,急匆匆的離去。

當她和他擦肩而過,她的笑容緩緩的從眼中黯淡了下去。

賀擎天沒有追,他等了一夜,卻沒追上去,他害怕她說累,害怕自己又給她帶去困擾。

公交車裏,杜子鳶坐在椅子上,兩隻手一起抓著提包的袋子,過緊的力道,讓指關節泛了白。

她定定地看著包包上的圖案。

溫和的顏色,緩解了她眼睛的脹痛,讓淚不至於衝出來。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當反複做了十次後,她終於將在胸腔裏橫衝直撞的痛,給壓了下去。

在基地下車,杜子鳶去報導。

所謂的培訓很休閑,了解警察的職責。

一整個上午,杜子鳶都在聽課。

賀擎天回到了公司,悲傷愈加濃縮,無法釋放。他心裏的那個世界,也無處不是她的影子,那麽清晰。

沒有一絲的留戀,她心裏哪裏有自己?分明是當他是個普通朋友!

見麵,打招呼,卻再也沒有親密的動作!

他還在期盼著,至少她對他還有感情,可是他錯了,她對他沒有感情,否則她怎麽會那麽平靜呢?

賀擎天又回歸正常了,依舊是那個工作狂一般的男人。

“擎,這份檔已經好了,請你過目。“秦傲陽將手裏的檔遞了過去,看了一眼神色漠然而沉靜的賀擎天,皺眉。“怎麽了?”

“放下吧。“抬起頭,接過文件,賀擎天視線淡漠的掃過秦傲陽,再次的低下頭處理這手頭的正批閱的檔。

“那輛車子還沒找到嗎?”都過去兩個月了,警察居然還沒有找到那輛車子。

聽到說那輛肇事車輛,賀擎天這才抬起頭來,沉寂著黑眸快速的閃過一絲痛楚,隨後又歸於平靜,搖搖頭。“沒有!”

那輛車子,像是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見了。

賀擎天聯係過警局局長,卻還是沒有找到那輛車子。

局長說那輛車子可能被人毀屍滅跡了。

到底是意外?還是蓄意?

這一刻,賀擎天真的不知道,所以他有暗中派了幾個人保護杜子鳶,但這保護杜子鳶的兩個月裏,沒有人再傷害杜子鳶,他一度想,也許是意外,肇事者害怕承擔責任所以逃走了。

“找不到那個車子,總覺得有些心裏不踏實!”秦傲陽在一旁說道。“還是得找,我先去忙了!”

“嗯!”賀擎天點點頭。

走到門口,秦傲陽回轉身,想起什麽似的問:“最近有聯係杜子鳶嗎?”

賀擎天愣了下,眸中閃過一抹沉痛,沒有回答。

秦傲陽眼神閃爍了下,也沒有說話。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秦傲陽的電話響了。“喂!”

“秦總,杜小姐現在在公安局的培訓基地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新警員培訓!”

“我知道了!”秦傲陽掛了電話,若有所思,站了起來,拿起車鑰匙向外走去。

而總裁室裏,賀擎天也拿起了車鑰匙匆匆離去。

半個小時後。

秦傲陽來到了培訓基地外。

杜子鳶吃過午飯,出來閑逛,她習慣一個人,總是獨來獨往,喜歡安安靜靜的一個人。

下午還有一節課,其餘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當她從基地出來時,長長歎了口氣,她用手擋在額前,看著門外毒辣的陽光,苦笑一下,沒帶傘,打算硬著頭皮走進那片酷熱。

這個夏天很快就過去了,很快就會秋高氣爽。

“杜子鳶。“熟悉而遲疑的聲音傳來,帶著濃鬱的感情,很是糾結。

杜子鳶轉過頭去,看見了秦傲陽,修長的身影立在紅色的法拉利前。

“好久不見,秦大哥。“杜子鳶在微怔之後,對他微笑。

隻是一個清清淺淺的笑容,卻直擊他心底,讓他在那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他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她的笑容。

她離開時不要她送,她說隻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他尊重她的選擇。

那一夜,他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煙。

到了今天,看見在他麵前微笑的她,他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做什麽。是裝做無所謂,跟她輕描淡寫打聲招呼,還是幹脆上前緊緊地抱住她,說一句:“杜子鳶,跟我在一起吧,我會讓你快樂的!”

可是他也知道,他給的快樂,她未必喜歡,未必稀罕,她要的也許不是快樂,也許是人生的一種經曆,而那經曆,必然跟愛情有關,跟賀擎天有關!

兩個月,杜子鳶早就平靜下來,她走了過去,站在秦傲陽的麵前,笑著道:“秦大哥,最近好嗎?”

“還可以,你呢?”秦傲陽這才回過神來,勉強鎮定了自己的情緒,對她笑笑:“你真的當了警察了?”

杜子鳶歎了口氣:“是的!我有在學習跆拳道。”

“哦,是嗎?”

“是啊,強身健體。“杜子鳶無奈地笑。

“要去哪裏?我送你?”

“不用,我就在這附近逛逛,你去忙吧,有時間再聊!”明顯的疏離,或者說,她根本就不願意給他希望。

秦傲陽了然的笑。

而旁邊不遠處的布加迪裏,賀擎天遠遠地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在說話,他心裏好緊張,擔心她跟秦傲陽太親密。

哪想到,杜子鳶隻是跟他說了幾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那一刻,他心裏鬆了口氣。

秦傲陽望著杜子鳶離開的身影,悵然所失,卻回了自己的車裏,掉頭離去。

賀擎天皺皺眉,下車,邁開腳步,徐徐的穿越了馬路,向著那個纖弱的短發女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