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e

正想邁開腳步前進,腳下卻突然一軟,差點沒摔了個狗吃屎。

‘怎麽了?傑森?’麥可下士問著。

‘抱歉,我……我嚇軟腳了……’我勉強擠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卻讓其他隊員們聽了以後麵麵相覷。

不過,那種敵人就在你的頭上盤旋,死亡就在你剛才駐足的地方肆虐過的感覺……和死亡的距離是如此之近,我剛才真的是被嚇傻了,竟然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感覺。不過,恐懼就像是陳年伏特加的後勁一般,在死亡離去之後才猛烈地爆發出來。

‘傑森,你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竟然等到敵人都走了你才軟腳。’澤木邊搖頭邊說著。

‘我知道這很可恥……不過我還真的就是個膽小鬼,抱歉了。’

‘如果你要切腹洗刷膽小之名的話,我幫你砍頭好了。’澤木臉上露出惡意的微笑。

‘對不起喔,我的祖先沒有那麽光輝榮耀的傳統,而且我不覺得膽小有啥不對的……’

我正在和澤木說話,麥可下士卻插了進來。

‘算了,默肯你當尖兵先走。傑森,腳還軟的話,我扶著你走吧。’

‘長官,我來吧。’彼得斯自告奮勇。

‘不……謝謝,我可以自己走的,不敢麻煩大家……雖然說我已經造成大家很多麻煩了。’

‘不然我幫你拿背包好了。’彼得斯不等我同意,就把我的背包從我身上取了下來。

‘呃……多謝了……。’

彼得斯替我扛著背包,邁開腳步跟上隊伍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其實我剛剛也軟腳了,隻差沒尿出來而已。’

啊?

我還愣著,查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也說了一句話:‘傑森,要不是你剛剛幫卡特收拾機槍,我們現在大概已經成了碎肉漢堡了。謝啦!’

‘傑森,跟上隊伍!在戰爭裏膽小不是錯誤,但是在戰鬥任務中發呆的話那就是該死了。’麥可下士的聲音從隊伍前方傳了過來,這時江傑經過我身邊,笑著推了我一把:

‘快走吧。要不要我去弄些仙子塵給你消除恐懼?免費的喔!’

(注:仙子塵,一種強力迷幻藥。)

搖了搖頭,一方麵算是給江傑的回應,一方麵也可以把還積壓在腦中的恐懼甩掉──如果甩得掉的話。

算了,至少我還活著,而且隊友們似乎也不是那麽介意我的膽小了。

又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麥可下士打開了通訊機和基地聯係,我們則是豎起了耳朵旁聽麥可說些什麽;特別是默肯,這家夥的耳朵現在隻怕拉得比金星野兔的耳朵還長。

‘抱歉,長官,我們剛剛遭受敵火壓製,無法通訊……兩架對地攻擊機,應該是AV─6型的……沒有,我的人都沒事……什麽?!全都損失了?!……是,長官,我該離線了,我的人認為敵方已經取得了我方的通訊頻率數據,藉此來進行定位的……是,是!長官!’

通訊完畢,麥可下士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看。

‘長官,發生了什麽事?’默肯連忙問著。

‘剛剛NTU發動了一次大規模掃蕩攻擊,到目前為止我們是唯一已知還活著的單位。’麥可臉上擠出了一個苦笑,全隊成員們則是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剛剛要是慢上那麽一點出發,我們現在就會加入戰死者的名單之中了。

‘由於現在沒有替補的單位可以接手我們的工作,我們的任務時間必須延長一天,還要看新增派的單位什麽時候才能到達。所以大家的口糧最好省著點吃。’麥可下士把通訊機背回身上,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咒罵了一句:‘該死,真是該死的太幸運了。’

我們都知道麥可下士的‘幸運’指的是什麽:剛剛逃過被轟成碎肉片的命運,卻被命令在物資不足的情形下延長任務時間,難怪連麥可下士這種極為冷靜的老兵都忍不住會咒罵了。

任務時間,第59小時44分

我突然感覺到有奇怪的……東西?在某個低窪處的草叢之中。

‘這是什麽?’

在草叢深處倒著一具屍體,看服裝是VMA的士兵。這名士兵遭到來自頭部側麵的攻擊,頭部左側被開了一個大洞,大腦的內容物和兩個眼珠一個鼻子已經完全消失無蹤,隻剩下純白的頭骨和貼附在頭骨上的肌膚仍然沒有受損。

‘是電漿武器造成的傷害。’江傑檢視了那名陣亡同袍的屍體,下了這個結論。

‘他媽的,NTU那些龜兒子竟然殺戰俘!’一看到頭部側麵的大洞,卡特忍不住罵了起來。

槍決戰俘的時候,最喜歡的方式就是從太陽穴來個一槍,省時省事,不管NTU還是VMA都奉行這個規則。

‘不,卡特,這不像是被近距離射殺的。’我提出了疑問。‘近距離擊發的電漿能量絕對有能力貫穿頭部的。可是你看,他的左側是太陽穴被開了一個洞,右側卻沒有電漿穿透的痕跡,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同意。再說,如果說NTU殺戰俘,那為什麽會把屍體留在這裏?連武器都沒有帶走。’麥可取下了那名陣亡士兵腰間攜帶的手榴彈。‘看,連手榴彈這種消耗品都還留著。’

‘如果不是殺戰俘,那為什麽是頭部側麵遭到槍擊呢?’卡特摸著自己鋼盔的係帶問著。

‘大概是被NTU的士兵從側麵突襲了吧?’彼得斯也加入了討論。

‘也許吧。卡特,查理,你們替這位陣亡弟兄好好安葬,其他人警戒。’麥可取下了那名陣亡士兵頸中掛著的名牌。如果我們能活著完成任務回到基地,這個名牌就會隨著一張陣亡通知寄去給這名士兵的家人,通知他們,入伍從軍的親人已經在捍衛VMA的聖戰中光榮犧牲了……。

任務時間,第61小時03分

這裏雖然不是什麽製高點,但是從這裏卻可以遠遠了望到NTU設在聖塔那斯盆地的一座前進基地。現在整座基地就像是沸騰了的熱水壺一般,人來人往,許多機動車輛來來去去,搬運著各式各樣的容器;而大量物資也就這樣散亂無章地堆放在室外。

‘難怪NTU會跑出來大掃蕩,原來現在是他們的補給時間啊!’

我們小隊裏隻有麥可下士有望遠鏡,但是我可以把我的狙擊鏡當成望遠鏡來用,所以現在我和麥可下士正觀賞著NTU基地內的混亂場景。

看了一會NTU的混亂演出,麥可又取出了通訊機。

‘長官,NTU正在進行補給,我想這是他們之前跑出來大掃除的原因,他們不想讓我們看見補給行動……是,他們的物資目前都堆放在室外,人員的秩序也相當混亂……是,長官,我該離線了。如果被NTU偵測並定位,我們將沒有足夠的時間脫離……是,謝謝長官。’

收起通訊機,這次麥可下士不等默肯發問,就露出了一個愉快的微笑:‘NTU的壞孩子這次可是偷吃被抓到了。上頭等一下就會送幾顆飛彈過來喂飽這些NTU的餓鬼。大家可要專心欣賞,我們還得負責評估戰果。’

不……不會吧?上級竟然打算趁這個時候發動飛彈攻擊?雖然說這個時候NTU的基地裏亂成一片,攻擊是最容易收效的時候;可是,這樣不也等於是告訴NTU那邊‘我們知道你們正在進行補給,所以來打個招呼’嗎?隻要飛彈攻擊一來,NTU馬上就會知道有人躲在基地附近監視,當然也少不了大隊人馬的二次掃蕩了。我們這隊輕武裝的八人偵查小組根本就不可能是NTU掃蕩部隊的對手。

也就是說,VMA接著發動的飛彈攻擊不但會造成NTU傷害,也同樣把我們給賠進去了。這個時候大概又有人會說‘戰爭本來就是犧牲少數人來挽救多數人’吧?我實在很想知道,如果被犧牲的就是那個大言不慚的家夥,會有什麽情形發生?

該死!真是該死的太幸運了。

‘澤木,有沒有手榴彈給我一個?’

‘有啊,你要幹嘛?’

‘做個詭雷,如果NTU敢來找我們麻煩,就讓他們享受一下詭雷的滋味吧。’

就算VMA打算把我們給犧牲進去,我還是得想個辦法活下來。如果能夠拖住NTU的查找步調,我們就很有機會能脫離危險區域。一個設置在樹叢裏的詭雷絕對能夠讓NTU的士兵們慢下來的。

‘做詭雷啊?一個手榴彈夠嗎?’澤木取出了一個手榴彈給我,一邊懷疑地發問。

‘一個就夠了。多做也是被找出來,沒用的。’

接過手榴彈,我開始找尋可以設置詭雷的地點。這裏……這裏……這裏……嗯,在這裏可以感覺到很強烈的衝擊感覺,如果我的感覺是正確的,那麽在這裏裝設詭雷,絕對可以讓NTU的士兵們感受到‘熱情’的歡迎。

先將手榴彈用膠布固定在隱蔽處的樹枝上,再將細鐵線綁在手榴彈的保險栓上,鏈接到另一棵樹的枝椏上。隻要任何人碰到細鐵線,就會扯落手榴彈的保險栓,保證夠那些NTU的豬頭們享受的。

VMA偵查小隊成員:[官階/名字/職務]

下士麥可.邁特那,小隊長

二等兵默肯.海拉提爾,士兵

二等兵查理.史密斯,士兵

二等兵彼得斯.菲歐,士兵

二等兵澤木雄,榴彈兵

二等兵卡特.嘉西亞,機槍手

二等兵傑森.弗萊契,狙擊手

一等兵江傑,醫護兵兼副小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