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特殊能力的等級不一定很高,但他畢竟掌握了空間能量。額頭上那枚隱秘的棱晶,可以簡單地當做一個空間能量存儲器。雖然不知道試驗場究竟發生了什麽異變,但空間的變化,他能夠敏銳地察覺到。
冷靜下來!急躁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瘋子,”用了個隨意的稱呼,他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變化已經產生,就算撞牆也沒有用。你等一會,我先觀察一下。”
黑夜說著,走到洞口,一手搭住凸起的岩石,輕輕一躍,便開始向上攀爬。幾個起落,便站到了斷崖的頂上。
外麵的濃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散,頭頂隱約有亮光透來。他低身從地上抓起一根枯草,吊在手中,發現果然一動不動,沒有一絲風。四周寂靜一片,原本在夜間頻繁的嘶吼、哀嚎聲,一概全無。
“試驗場肯定出問題了,”劉峰鬼魅般地從地上鑽了出來,一把扯掉頭頂的枯枝,甩到一邊。
黑夜沒有立刻應話,而是深吸了一口氣。
他首先要弄白,這一番變化帶來的後果,以及會對他逃離開這裏造成什麽影響?
“瘋子,我來假設一個條件。以你對試驗場的了解,幫我分析一下,可能會出現什麽後果。”黑夜心事重重道。捷天不知所蹤,魏無疾和魏無病還在蛇穀,除了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他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聽到黑夜提起正事,劉鋒反倒鬆了一口氣:“你講!”
“按照目前的變化推測,我說萬一,萬一霧氣永遠消散,不再有夜晚。所有的強大存在都清醒過來,不再神智混亂,你說會有什麽後果?”他最擔心的就是那些獨行者。這些存在太強悍了,強大到黑夜以目前的手段根本無法抗衡。
“像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還不是老樣子。”劉鋒無所謂道,但說著忽然遲疑起來,“不過,像那些有野心的家夥,就很難說了。如果能統一陣營,說不定可以抗衡獸人,幹掉薩爾。”
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推斷出一個天馬行空般的結論。
黑夜歎了口氣,眼前這個家夥,果然不是個腦筋好使的料。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還可以糊弄,不至於讓他站到自己的對立麵。
如同當頭一盆冷水,他出聲打斷了劉鋒的意~淫:“人類最擅長的是內鬥,每個人都有野心。就拿你們那個狗屁倒灶沙盜組織來說,現在到底該聽誰的?”
“這個……”劉鋒遲疑了,他在組織中本來就不是個管事的人。沙盜組織早就分崩離析,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團體。他們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
“要讓他們能夠一致對外,除非有一個條件。”黑夜沉吟道,他望向劉鋒,賣了個小關子。
“除非活不下去了?”劉鋒這回沒犯傻。
“你倒難得聰明一回!”黑夜隨即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個條件,的確有可能達成。但是對我們,和人類部族的普通人來說,必然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劉鋒被黑夜繞來繞去,腦子有些抽了,他惱火起來:“你小子繞個毛線球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如果你不想死,還想複活米拉,就安分點。”黑夜口氣冰冷,一點臉麵都不給。劉鋒這個人,有極大的用處,在試煉場,他必須牢牢控製。
“好吧!為了米拉。”
“你那點腦漿,全爛到你那堆‘屎酒’上去了。”黑夜沒好氣道,“以前在試驗場生存,即便不吃不喝,隻要有霧氣補充就能活下去。可現在條件變了,你也不想想,萬一沒有霧氣補充,身體開始匱乏,隻能通過食物或能量補充的時候,會出現什麽場景?”
這一下說得夠明白,劉鋒頓時愣住了。
黑夜不管他的反應,自顧自分析道:“首先搶奪存糧,將野獸獵殺一空,然後再搶奪生產資源。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產糧的就季風江北岸這點地,絕對不可能養活所有的人。獨行者人數少,還好說。但是獸人就不一樣了,他們不事生產,填飽肚子依靠狩獵和采集野生食物為主。頭領約束不強還好,可能會產生內鬥。但是現在他們有了組織和約束,就勢必拿人類開刀。最好的結果是圈養人類,為他們耕種。最壞的結果,就是直接獵殺人類果腹。依我看,末世快要來了!”
聽到黑夜這樣一分析,劉鋒臉色已經開始泛綠。這個人盡管瘋瘋癲癲,但當年被沙盜組織洗腦還算徹底,內心深處還是以維持純種人類生存為己任的。
“那……那……我們……怎麽辦?”劉鋒結結巴巴道。
“你跟著我就行,跟你多說也是白費口水!”黑夜心情不佳,不願多費口舌了。稍作權衡,他交給劉鋒一個任務:“沙盜是試驗場最好的斥候,你現在就給我想辦法,去搞定一個小型的沙盜團體。威脅、利誘,綁票,屠殺,隨你便,我不管過程。哪怕再血腥,再殘忍,都由你去,我隻要結果。”
“好!給我兩天時間。”劉鋒一口應承。
“現在日夜交替不見了,無法計時。你速度去,越快越好。完成任務後,沿著季風江向西來找我。
劉鋒活了幾百年,他也是個果斷的人物。招呼一聲後,立刻拔腿向西北方向疾奔,沒多時,便消失在荒野之中。
黑夜獨自矗立在曠野,麵色憂鬱,卻是左右為難。
向南跟上族人,不見得有什麽幫助。萬一遇到危險,自己無力抵抗,反倒白白折損了機緣巧合下獲得的“光明神”這個名號。向北返回蓮青部落營地,與紫姬匯合,也不妥當。血奴殘暴嗜血,自己完全不是對手,徒勞地潛過去,等於送上門的肉食。
更可恨的是,額頭上的棱晶無法探查,根本就沒辦法通過棱晶,使用口訣元距離附身紫姬。
“還是實力不夠啊!如果武力強悍,哪裏還需要這麽婆婆媽媽地算計?”黑夜一聲長歎,轉身走到懸崖邊,把視線投向季風江江水。
他還不知道,遠在青銅試煉場的勢力也出現了問題。
……
青銅試煉場,神仙山。
三座翠綠雋秀的高峰,在太陽的照射下,向東麵拉出長長的影子。
“快,天黑之前務必趕回死亡穀。”
趙一彪統領兩百名百戰餘生的強兵,策馬狂奔。
他剛剛接到文鍾的“飛鳥傳書”,風雲寨出現了意外!書信中雖然沒有提及具體信息,但必然是驚天巨變,否則文鍾不會將神仙山中所有的老兵都抽調一空。
黑夜失蹤後,暗中勢力暫時由文鍾統領,清月幕後監管。趙一彪是個純粹的是個軍人,沒有太多的花花腸子,他隻聽命行事。
兩百人的騎兵隊伍,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蜿蜒向南。
奔到神仙山的出口,速度略微放緩。
兩騎並列,向剛剛新建的鐵索懸空吊橋上衝了過去。
負責鎮守關卡的青洛,一身醒目白衣,站在塔樓頂端,一臉凝重地望著急行的軍隊,口中喃喃自語道:“要出大事了!”
他同樣接到通知,關卡的戒備升到最頂級。
神仙山向南,要到到達十八裏磨刀嶺之間,直線距離超過一百裏。幸虧駿馬已經脫胎換骨,恐怕用不了兩個小時。那些普通的駿馬經常服食千年、百年草藥煉製的丹丸,如今已經蛻變,更像是一種魔獸。迅捷如風,力大無窮。
趙一彪帶頭,沿著北麵新修建的大路,披著最後一縷斜陽,衝入十八裏磨刀嶺。一路上,行人商賈紛紛避讓,生怕白白丟了性命。
依然有一輛豪華馬車不急不緩地行駛在馬路中央,對疾馳而來的兵士視若無睹,車內時而不時地傳出一些少兒不宜的聲音。
“找死!”趙一彪大怒,這些奔著神奇藥丸而來的大勢力公子,似乎早已忘了風雲寨本來靠什麽為生。
一踩馬蹬,身形騰空撲出,右手的紫雲槍電光閃耀。
前頭趕車的馬夫大吃一驚,反應卻一等一地迅捷。
他連忙一帶韁繩,右手抽出一把短刀,踩上車頂,揮刀向趙一彪指去:“大膽?我家公子是……”
話音未落,一道金光耀眼的霹靂從槍身迸發,半空中劃出一道亮弧,狠狠地拍打在馬車車廂的右側。
車夫一個急退,避向空中。
腳下的馬車卻沒那麽幸運了,吃了一記雷霆鏈,瞬間騰空而起,翻向一側懸崖。
女人尖叫,男人慘嚎!
“你死定了!”馬車夫麵色醬紫,揮刀欲砍。
可憐!
他身形還未落地,便被一箭穿胸。
屍體重重地向後摔落,足足滑出十七八米。
李應的神弓,誰能躲避?
騎兵速度絲毫未減,從原先馬車的位置呼嘯而過,奔向死亡穀。
在路旁躲避的商賈,哪裏見過這麽暴力的手段?個個收斂聲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直到軍隊遠去,有幾個膽大的才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野蠻人太可怕了,我們不要進去了,還是快點返回吧!”
“切!怕什麽?”有人鼻孔裏出氣,“他們要倒黴了,你知道車裏是哪國的公子嗎?”
有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難道不成是哪家大侯國的?”
“當然!我悄悄地告訴你啊,你可別傳出去……”
這議論的當口,趙一彪已經衝入死亡穀,兵馬毫不停歇,向穀內西麵的百藥穀奔行過去。他自然不知道剛才是哪個腦殘堵路,即便知道了,恐怕還是一樣的結果。
那位公子所在勢力的報複,與眼下的危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