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鋒不是真瘋,黑夜也不算明知故問。
忽然之間,他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這個關鍵問題關係到能否能把劉鋒拉到一夥來,但此刻卻不便明說,隻好作兩手打算了。
“少族長,”黑夜撇了劉鋒,拉住黎巒低聲道,“兩件事情,一是集中族人,外圍用火把圈起來,防止疾風再度襲擊。萬一族人被攻擊,放開手腳隻管反擊。第二件事情,就是關於麻黃部族的巴魯魯,你與布吉速度定計,把奸細哈伊放走。”
“好!”黎巒現在為黑夜馬首是瞻。
他已逐漸在部落中掌權,自然知道輕重緩急。
黑夜又找到黎歌,爬進他們那輛馬車,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吩咐她和枯荷守護,不得打擾,黑夜盤腿在馬車正中坐下,把心神沉入額頭的菱晶中。
他必須要盡快探明菱晶的奧秘,這個“空間能量存儲器”最近實在不靠譜,他的底牌幾乎耗盡了。
說來也怪,自從十二生肖紫衛出現後,他同棱晶多了一絲溝通。心神剛進入棱晶,他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以往無論如何也難以探查的紫色棱晶內部,竟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空間。沒有天地,沒有日月星辰,整個空間灰蒙蒙一片。放眼望去,擠滿了密密麻麻的“火種”。黑夜有些難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確實沒有看錯。
無數聲音,匯成洪流:“汝得生時吾將還,汝若離兮吾相隨。億萬裏兮彼青冥,歸來時兮紫芒生……”和以往的“聲音”一樣,其實隻是一種意念。
眼前的景象太震撼了,他好似變成了統領億萬族民的君王,而下麵的那些“火種”,似乎就是他的臣民。
黑夜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體,不禁又吃了一驚。
同那些火種完全不同,他出現在這個空間的,是一個完整的身體。通體深紫,散發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空間,為什麽有這麽多“火種”?
空間能量耗盡,是否跟這個空間有關?
黑夜心頭有無數疑惑,卻無人可以解答。
十一個紫色的火種,在他麵前一字排開,那正是他的紫衛。
黑夜抬頭,雙手微托,向前方望去,一句話沒頭沒腦地蹦了出來:“我說,要有光。”
身體周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快速向他周身凝聚,中心竟然形成了一個乳白色的光球。光球越來越亮,最終褪去其它顏色,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這……,”他被嚇了一跳,驚疑不動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周邊,都是金色的光芒,似乎這一刻,他已經化身為恒星,點亮了整個空間。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億萬“火種”突然爆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然後不由自主地升了起來,如同眾星拱月般圍繞黑夜不停地旋轉。
眼前的景象,像一個旋轉的銀河,而黑夜則是中心。
“這是我的世界!”一瞬間他明白了,恍若無師自通。
……
“滴滴滴……”
比恒星還要大的巨型飛船諾亞號上,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警告,警告!發現不明物體入侵,母艦能量流失!”
整個諾亞號上沸騰起來了,這種情況,在過於的三萬五千多年裏,隻發生過為數不多的幾次。每次發生這種情況,就意味著戰爭,意味著大量的死亡,意味著同生存的抗爭正式開始。
長老會迅速匯集,總統立刻打斷了行程,在軍隊的護送下,進入戰備室。通過立體影像係統,從上而下,無數人匯集,一係列的指令,由掌權者發了出去。
“各單位注意,特級戰備!”
“監測能量係統,能量罩打開,自動防禦係統啟動,所有恒星級武器預熱。”
“航母放出,泰坦出動,探查周邊一光年的範圍。”
“監測飛船內部,尋找能量泄露點。確定是外來攻擊,還是內部破壞。”
這是迷途者的頂天大事,沒有什麽比生存更為重要。
“溝通家園智腦,限製能量供給。”
“命令所有的特勤局,檢查每一個營養區。”
……
黑夜並不知道,他的無意舉動,竟然造成了現實世界中,整個迷途者的混亂。
“快停下,快!我堅持不住了。”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黑夜大驚,竟然是清月的聲音。
“清月?不對,不是清月。”黑夜突然醒悟過來,這個聲音沒有一絲情感,絕對不是她的同伴。而且清月也不可能跨越無限的距離,向他傳話。
但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個聲音並沒有惡意。
黑夜連忙將雙手下壓,製止了漩渦的運轉。漩渦中心的那個光球保留下來了,散發出耀眼的強光。
“你是誰,到底是誰和我在說話?”黑夜一反常態地高吼,卻是沒有任何回應。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那些旋動的“火種”也逐漸停了下來。
十一紫衛傳遞出一陣思維波動,詢問是否可以傳遞信息。
“說!”
“主人,”紫衛中的申猴遞來思維:“這是我族的發源地,也是長眠之所。得主上恩典,現已激活。除了我等,其餘族人也有了蘇醒的趨勢。”
“我的空間能量,就是被這個鬼東西吞沒了?”黑夜抱怨道。
“是!”
“我還能調動空間能量嗎?”
申侯道:“空間已成實體,若要強行抽取,空間破裂,會影響族人生存,還望主上三思。”
莫名其妙地到了一個空間,捏了一個當做太陽的光球,多了一大票子民,但底牌依舊難以恢複。黑夜心情不佳,開始暴躁起來:“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敢擅自動用我的能量,如果你們不給我一個解釋,那你們隻有繼續沉睡了。”
“冤!”
十一紫衛同時傳來思維,這處紫晶空間,並非他們所能操控,乃是自行吸收能量,並開拓空間。如果要取得空間控製權,需要開啟的鑰匙。
“那是什麽東西?”
“九塊異石,嵌入空間即刻。”
“那狗屁東西怎麽找?”
“主上,請息怒!”紫衛申侯又一次單獨聯絡道:“我族有自古傳下來的感應收納方法,這是口訣,請主公笑納。”
申侯傳過來一堆極為崎嶇拗口音節,這種語言黑夜從未接觸過。但他的記憶力過人,立刻開口複述了一遍。
他這邊倒沒什麽動靜,但迷途者母艦上卻又炸開了鍋。
……
“警告,警告!科研區DAL967號倉庫發生大爆炸,爆炸物破壞了隔離區,已經波及營養區。”
立體影像會議室中,元老們的臉色越來越差,紛紛把頭轉向那個傀儡總統。
“科研區的安全,已經交給迷途者特勤部門負責。這件事情,我們需要一個解釋。”一名滿臉都是褶皺,行將就木的老者發出嘶啞的聲音。
“就知道推卸責任,我隻不過是個出氣筒。”傀儡總統在心裏抱怨,卻沒敢表露出來。他強自鎮定道:“特勤已經上路,十五分鍾內必然調查清楚原因。”
“不必了!”一名滿臉橫肉的元帥級高官一揮手,他不滿地瞪了總統一眼又道:“此事交由軍方負責,你在戰備期間,隻需要維持好治安就可以了。”
“長老,……”總統的話剛說了一半,又吞了進去。現在爭辯,毫無意義,如果他還想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隻能選擇沉默。傀儡總統沒有軍權,隻有調派特勤的權利。特殊時期,他的權利被進一步削弱了。
悲哀,政客的悲哀!
迷途者的權利係統,主要分為元老會、軍隊、以及政府三部分。更低一級的,則是各大集團,製造、運輸、倉儲、科研、服務、貿易等等。說得難聽一點,他的權力,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大集團的總裁。
五分鍾後,一名少校級軍官闖入立體影像會議區,匯報剛調查到的情報:“C級科研倉庫完全毀損,爆炸為定向爆破,有殘餘碎片擊穿營養區。落點與一年前S級入侵事件的爆炸起點一致,建議將兩件事情串並後,一同調查。”
現場一片竊竊私語,許多人的心思開始活躍起來。沒多久,元老的商議便有了結論。依然是那名行將就木的元老發言:“授權軍方,隔離事發營養區,破例允許進入其中調查。授權與母體智腦溝通,解除那一處區域的智能武器。”
話音未落,突然整個會議區都閃爍起紅光。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能量不足!智腦即將陷入沉睡狀態。”
“快!快啟動備用能源!”有人高呼。
……
棱晶世界中,黑夜剛將那一段拗口的音節念完。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思維也開始混亂起來。隨後眼前一片漆黑,慢慢地失去知覺。
沉睡之前,他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體在飛速移動。
不是在迷途者家園中的身體,而是本體。就是那個編號為FE0047卡座上的巨大金屬棺材。他的感官似乎被拉回到現實中,漆黑、冰冷、令人窒息。
但這種感覺隻有一瞬間,隨後便陷入昏迷。
……
“不好了!”實驗場中,蓮青部落轉移的隊伍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黎歌慌張的聲音,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黎巒還未趕到,劉鋒卻已經瞬間出現馬車內。
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