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5章 低調內斂
吉普車是開進黨校校園，在教學大樓門口停下來的。竇一凡下車，朝送他回來的司機笑了笑，揮手告別。學習班正在上課，竇一凡灰溜溜地從後門鑽了進去。不過就算他想要怎麽低調，都沒有辦法讓教室裏麵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那一刻產生暫時性失明。
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教室的竇一凡很快就招來關如卿的關心和追問。好不容易挨到下課時間，關如卿就往竇一凡身邊走了過來。竇一凡不願意在教室裏跟關如卿聊這些事情，隻得收拾東西跟著她往外麵走去。
“沒事吧？他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派兩輛車來接你呀？”關如卿不打算拐彎抹角，問話也是直接了當的。
“沒事，其實就是……”竇一凡欲言又止，看著不算知己的關如卿那張熟悉的臉龐，他支吾著不肯繼續說下去。
“吃飯去吧！見到你沒事就好了，不用多說了，肚子餓了，走吧！”關如卿沒有勉強竇一凡，善解人意地拍了拍肩膀，領著竇一凡就要往前走。
關如卿這樣光明正大的舉動讓竇一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腦袋，低聲解釋了一句。“如卿姐，其實今天是莊書記叫人過來接我，不過已經沒有什麽事了，都解決了。”
“莊書記？你是說那個莊書記？”聽到竇一凡的話，關如卿意外地頓了頓，然後才遲疑著翹起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嗯嗯，就是他！”竇一凡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不過也不打算繼續透露什麽了。
“他找你？不會是因為你那篇文章的事情吧？嗯，我回家的時候看過那篇文章，寫得挺好的呀！”關如卿皺著眉頭，順著竇一凡的話立刻就展開了聯想。
竇一凡看了關如卿一眼，發現這個女人的心思和她有些粗糙的外表不怎麽相搭配。一下子被人猜中心思的竇一凡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麽可是又微微一笑，不打算回答關如卿的這個問題。
“如卿姐，那篇文章到底發表在哪裏呀？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也沒有看到在報紙上的位置。”竇一凡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打探一下。
“嗬嗬，我也是在家裏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我們家老頭子放茶幾上的報紙，應該是在黨報上吧，至於哪一版哪一麵就記不太清楚了。不過，一凡，公開這樣的文章還是要三思而後行，畢竟咱們所能夠看到的能夠聽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再者，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是大家沒有發現，而是沒有達到一定的重視程度。又或者，上頭還在權衡著，畢竟大家所處的位置，所觀察的角度和需要考慮的範圍並不相同。不是說了嘛，高度決定深度！咱們還是沒有達到那種高度，所以……”關如卿語重心長地勸導著，說出一番讓竇一凡不得不陷入深刻反思的話語來。
如果說剛才在莊振國的家裏，張智雄對他氣急敗壞的指責讓竇一凡無法接受的話，那麽現在關如卿這種旁觀者清的分析則是讓竇一凡的腦袋猛然清醒過來的冷水，大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竇一凡用力地點著頭，開始對關如卿這個能夠在家裏接觸到限量發行版報紙的女人起了研究之意。那個時候的竇一凡雖然想到了關如卿出身應該相當不錯，但是還沒有將關如卿跟億豐省鼎鼎有名的關家聯係起來。家裏有一個隨手就可以翻閱這些文章的老爺子，不管這個老爺子是關如卿的父親還是她老公的父親，這樣直接的關係可不是隨便就能夠找得出來的。這樣想的時候，竇一凡對於關如卿年紀輕輕就能夠在億豐省經濟最發達的地區獨擋一麵的政績也就不意外了。
關如卿那天還和竇一凡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很多都是竇一凡這個草根出身沒有想到的話語。在關如卿的侃侃而談中，竇一凡很快就感覺到他對自己的評價並沒有出錯。在這些出身良好或者是早已經在體製內打拚多年的老家夥來說，竇一凡缺乏的早已經不是一點點的背景了。或者他所缺乏的是沉澱下來的體製文化底蘊，和長期積攢下來的一種銳利目光。
跟關如卿他們相比，竇一凡發現他就是一個偶然獲得財富的暴發戶，而且還是將金銀首飾掛滿脖子的暴發戶，而關如卿則是屬於那種穿著舒適棉布吃著自家種植的非轉基因食物飲用著特供奶品的低調人士。被觸動了心弦的竇一凡更加注意身邊這些人的舉止，發現大多數都是內斂的不張揚的。這裏麵包括了唐興宇的親哥哥唐振宇，還有億豐省綜合治理辦公室的葉明潭以及跟省委書記莊振國有可能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莊立嘉。
在這些低調內斂的人群中，竇一凡發現他們並不缺乏敏感的觀察能力，也不是傳說中的什麽什麽二代的草包。隻不過有的時候這些人更傾向於保留自己的看法，收斂自己的實力，特別是在外人存在的場合裏。
竇一凡很快就將手頭上的資料和托付溫小龍調查出來的數據整理了一份出來，專門送到上河一品張智雄的家裏。當他出現在汪紫翎的麵前時，汪紫翎很是意外，不過還是很熱情地將他迎進屋內。
“家裏有點兒亂，嗯，智雄說還是搬家好一點，畢竟這裏，這裏……嗯，有點陰影！”汪紫翎朝竇一凡指了指有些淩亂的屋子，訕笑著解釋了一番。
“嗯嗯，搬家也是好事，有本事的人才能想搬家就搬家的。”竇一凡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有些語無倫次。將手中的東西交代給汪紫翎之後，竇一凡匆匆出了張家。在房門口的時候，竇一凡沒有拐進那間史芸香曾經住過的房子，他不想去打擾那個已經被溫小龍送回家的靈魂，逝者已矣，生者還必須向前看。
為期兩個月的黨校學習班已經到了尾聲，參加學習的學員們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接下來的考察路線。所謂考察，就是帶著足夠的公款進行一場更加深入的聯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