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章 此中有真意
唐明清目送周偉駕駛著吉普車閃電般地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手指頭捏著香煙微微一顫，那一截煙灰飄然隨風而逝。
他的身後，李羽豐手裏捏著那包外國的進口香煙，香煙盒的蓋子隨風而起，露出裏麵一支支精心製作出來的香煙，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吉普車在夜色中閃電般的穿過小鎮，飛一般地奔馳在國道上，車廂裏卻彌漫著濃濃的煙霧，好在都是老煙民也不存在誰吸二手煙的問題。
寒風不時地鑽進車廂裏，將裏麵濃濃的煙霧迅速地吹散一空，沒有人說話，隻有吉普車馬達的轟鳴聲在寂寞的冬夜的上空回響。
馬空成一曲手指，煙頭帶著一絲火光閃耀於夜空之下，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腦海裏卻思考起黃貞榮的電話來。
郭達？心裏突然一動，仔細的回憶了一邊黃貞榮的電話，沒錯，說的就是郭達，難道說郭達已經從刑警隊出走了，跟自己一樣當了白水鎮的派出所長？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馬空成掏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接通，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小菜鳥，用心辦事！別中了人家的圈套!”
不等馬空成回話，電話砰地掛斷了！
馬空成怔怔的收起手機來，聲音頗有點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是誰來，隻知道是個女人，聲音很好聽的女人！
女人？馬空成心中一動，腦海裏浮現出一個美麗嫵媚的女人來，身姿曼妙，婀娜多姿，筆挺的製服反倒將她身體完美的展現出來，隻是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馬所，誰的電話？是不是郭達那家夥等不及了？”一邊的趙海笑著說道，聽口氣似乎他與郭達頗為相熟。
“不是郭所長，是我的一個朋友，好了，大家把手機都關了吧，一會聽命令行動，想必郭所長會出來接我們的！”馬空成老臉一紅，卻不知道那個美人會不會當自己是朋友呢。
想起自己甚至還因為李星說她的一雙**像籃球一樣，而心裏微微感覺到不舒服，卻不知道她此刻在忙著什麽？既然有時間給自己打電話，想必她這個局長秘書也應該在指揮小組裏吧。
想起伊人的關心，馬空成的心裏突然湧起一股甜蜜之情，幾乎要迷醉在這幸福的幻想之中，突然一陣冷風灌進來，直撲向他的懷裏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頭腦立即就清醒過來，對啊，美人恩重，如果不是有事情提醒卻又何必冒著被領導訓斥的危險給自己打電話呢？
小菜鳥，用心辦事，別中了人家的圈套。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總共不過十五個字，說完也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到底蘊含著什麽樣的信息呢？馬空成再次掏出煙，點燃了一支塞進嘴裏，陷入了沉思之中。
突然，不遠處似乎有一道強烈的光柱猛地一閃，周偉一個急刹車，寂靜的夜空裏發出了汽車輪胎摩擦著水泥路麵所產生的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冬夜裏遠遠地傳揚了開去。
“是觀音鎮的兄弟麽？”那邊的手電再次一閃。
“是的！”周偉跳下車，用力關上了車門。
黑暗中走過來幾個人，馬空成從腳步聲中判斷出來有三個人，步伐都比較輕，應該是白水派出所的文職人員。
“你好，我叫牛文心，我們所長讓我過來接你們！”來人照亮了手電筒，就著燈光，馬空成看見一張年輕的臉龐，上麵依稀能看見下巴上毛茸茸的絨毛，也難怪老郭要向縣局求援了。
“我叫馬空成，觀音鎮派出所的所長！”馬空成跳下車跟牛文心握握手，接著又向他介紹了一下身後的趙海等人。
“馬所，走吧，我們郭老大就在鎮子裏等著你呢。”牛文心跟前來支援的觀音鎮派出所的人一一握手，就是隔壁的鎮子派出所的人，他當然清楚這一次觀音鎮是真的全軍出動了。
白水鎮跟觀音鎮差不多，不過鎮子相對來說要小一點，同樣的都是沿著國道開發出來的小鎮，繁華程度雖然比不上觀音鎮卻也差不了多少。
吉普車停在派出所的門前，白水派出所設在鎮子的外圍靠近觀音鎮的方向，沿著白水鎮往北去就是南湖省的的另外一個市的轄地。
汽車剛剛還沒有停穩，馬空成就推開車門跳了下來，抬頭就看見一個大漢嘴裏叼著香煙，微微閉著眼睛，腰間掛著一個槍套，不是郭達還能是誰。
“馬兄弟，果然是你！”郭達大笑著迎了上來，跟馬空成來了一個熊抱，隨即鬆開狠狠地給了馬空成一拳：“我給黃局打電話要支援，就猜到十有八九是派你們過來，老唐做做思想工作還行，這樣的行動肯定是你來，果然是你！”
一邊的白水鎮的派出所人員見狀大吃一驚，他們的所長向來都是一臉冷冰冰的酷哥模樣，卻不料對這個觀音鎮的派出所長這麽親熱。
他們也知道郭達在與陳揚爭奪刑警隊長失利後，被陳揚邊緣化，一腳踢到了白水鎮來，不過，郭達在縣局那可是響當當的角色，辦過不少案子的。
“是我，就是我嘛，唐指導員年紀大了點，隻有我這個小家夥出馬了，對了，什麽時候下來當所長了？”馬空成用力拍了拍郭達的肩膀，並肩進了派出所。
“對了，晚上怎麽安排？”馬空成喝了杯熱水，看了一眼滿屋子的警察，今兒晚上可是兩個鎮派出所幾乎全體出動，二十多個警察出動動靜確實是不算小了。
“目標已經有弟兄在盯著了！”郭達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隨後扔掉剩下的煙蒂，整理了一下帽子：“小馬，一會，你帶著你的弟兄們衝進去，我帶著弟兄們在四周埋伏，抓漏網的，好不好？”
馬空成一愣，他雖然與郭達算不上是深交，卻也明白他是條漢子，對於抓捕幾個賭徒，抓幾個嫖客不至於這麽畏首畏尾的吧？
況且，白水鎮是他郭達的地盤，馬空成是觀音鎮的派出所長，不過是過來協助他抓賭掃黃的，卻不是來主持工作的，這中間的區別可是大著呢。
心中疑竇既生，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就浮現出李嫵媚的那句簡單的暗示來，小心辦事，別中了人家的圈套，心裏立即就明白過來，隻怕這一趟差事不簡單啊，十有八九又牽涉到上麵的政治鬥爭了。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跟觀音鎮的兄弟們先熟悉一下，一會行動的時候大家也好有個照應!”郭達揮揮手將其它人趕了出去，馬空成自然也讓趙海他們出去，他想知道郭達接下來會怎麽解釋。
“兄弟，你先抽根煙，聽我老郭給你說道說道！”郭達先是給馬空成發上一根煙點燃了，自己也點上一根。
“其實，今天的這個行動看似一場掃黃抓賭的行動，其實，這中間牽涉到了縣委的某個常委！”郭達緩緩的吐出一口香煙，抬起頭看著馬空成淡淡地說道。
馬空成沒有說話，靜靜的吸煙，腦海裏卻一再想著李嫵媚的話，直到這時候他才確信那個長相漂亮至極，身姿曼妙之極的女孩對他的提醒是多麽的重要，倘若真的因此被某個縣委常委記恨，隻怕一輩子都得呆在觀音鎮了。
“兄弟，你知道了？”郭達看著平靜如常的馬空成，滿臉的驚訝，他也不過是剛剛才收到消息，難道馬空成這小子並不是所想象的那麽毫無靠山，而是扮豬吃虎上頭卻是有人？
仔細一想，在火車上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談到轉業時候的馬空成眼中的那一絲彷徨無助的神情，應該是沒有什麽關係才對。難道這小子真的就這麽受李局看重？
不過，想一想公安局長派秘書送一個小所長上任，也許這小子真的成了李局眼中的紅人也不一定啊，派出所長上任從來都沒有局長秘書親自送上任的先例。
馬空成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吸煙，臉上也很平靜沒有一絲焦躁之色，似乎對這一切並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現在跟郭達兩人比的就是耐心，在部隊裏帶兵的時候，可以帶著士兵們趴在叢林裏幾十個小時，自忖這份忍耐力郭達是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如果他還是不說實話，那沒得說，以後最多兩人也就是個點頭之交而已。
到底怎麽選擇，全在於郭達自己。
馬空成所能做的就隻有等待，如果他還是不實話實說的話，馬空成是不會去做那杆被人握在手裏的槍，頂多也就是幫忙去抓幾個賭棍而已。
郭達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眉頭緊緊皺成一團，一邊是縣委書記，一邊是縣長，這讓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長左右為難，得罪了哪一方都沒有自己的好啊！
縣局雖然是在政府領導下工作，局長李軍卻是縣委書記的人，李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馬空成又是李軍極為看重的人，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的，或許對他示之以誠，沒準李軍能看在馬空成的麵子上放自己一馬。
常務副局長黃貞榮雖然是縣長的人，可他的年紀比李軍還要大，想要在公安局上位怕是還要些年頭，兩相權衡之下如何取舍就已經是很明白了。
一支煙抽完，郭達立時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