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章 老妖怪
正如餘文生在電話中對那位國家安全情報局大佬白尊秋所說那般，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帶著一隻凶禽中的王者黑冠金雕出行，尤其是在基地城市中，實在是多有不便，所以，需要由安全情報局派遣專人專車來接送他，不為外人所察，以免在京都基地市這般全國政治中心重地的民眾間，引發惶恐情緒，惹出些許亂子來。
但餘文生剛至京都，偏偏就要堂而皇之地帶著這隻小家夥，在絕大多數時間裏都隻有身為軍方第一人的柴老頭兒獨自居住，偶爾親眷才會前來叨擾的府邸裏溜達。
原因有二：
首先，把小黑冠金雕留在這個相對陌生的家裏麵，餘文生不放心；
其次，餘文生就是要帶著這隻黑冠金雕，得意非凡，傲視群雄般溜溜達達地給那些柴家的所謂青年俊傑們開開眼，長長見識。順便，這則囂張跋扈之勢，傳到那個老頭兒耳中，也算是餘文生的一個表態吧？
國家安全情報局設立在京都基地市正宮區中央大道最西段，與著名的軍部環形大廈相對。
上午十一點鍾。
一架深藍色天樞飛行器緩緩駛入情報局大樓十五層接駁口。
由接駁裝置直接導引進入停機庫內，飛行器艙門打開，餘文生領著小黑冠金雕和胡立仁走下飛行器。
前段艙門走下兩名穿著黑色製服的安全局情報人員。
其中一位戴著特製深紅色鏡片眼鏡的工作人員走過來，微笑道：“餘先生，請……”
“謝謝。”餘文生點點頭跟上。
來時的路上這位戴著特製眼鏡的情報人員已經向餘文生做了自我介紹，他叫賀章，另一位叫做李作之。
很快離開機庫，行走在大樓內，感受著來往工作人員那驚訝的目光，餘文生不禁心有得意之感——這年頭，無所忌憚地領著一隻凶禽王者當寵物到處遛彎兒，實在是一件倍兒長臉的事情。
乘電梯向上兩層後，賀章又道：“餘先生，你的這位朋友，還有這隻……寵物，不太方便帶去見局長。所以，需要安排他們就在這裏休息等待。”
餘文生想了想，道：“沒問題。”
“這隻黑冠金雕，不會有問題吧？”
“盡管放心。”餘文生神色平靜地說道，心頭無限得意：“隻要它自身以及主人的安全不受到威脅，在主人未下達命令的情況下，它不會向任何生物發起攻擊。”
這層樓裏路過的人聽到餘文生的話，都不禁露出驚詫之色。
也難怪，畢竟在當今時代，即便是安全情報局這裏的工作人員比之普通人知曉的情況更多，且馭獸技術如今已經算不得什麽秘密了，但真正能夠如此隨心所願地控製一隻凶禽猛獸，而且還是進化等級極高的凶禽王者黑冠金雕，絕非是一件易事。
更遑論，領著黑冠金雕當寵物滿街跑，還跑到了安全情報局了。
在賀章的安排下，胡立仁和小黑冠金雕被安排在了一間由透明玻璃隔開的房間內，裏麵沙發電視等一應俱全。
餘文生則是跟著賀章離開。
待他離開後，一些暫時有了閑空的安全局工作人員便都充滿好奇地圍攏到這間房間外，透過玻璃牆向裏麵好奇地打量著那隻黑冠金雕，還有那位靦腆羞澀膽小的大男孩。
什麽情況？
那個瘦巴巴的，戴著墨鏡穿著西裝故作冷酷狀，又頗為得瑟地貌似黑冠金雕主人的年輕家夥，是誰？
……
安全情報局大樓三十五層。
餘文生在賀章的帶領下走過一條長長的合金甬道，來到了一扇圓形的金屬門前。
嘀……
電子全息掃描，再有賀章的身份掃描核對後，金屬門向兩側收縮打開。
裏麵的情景，當即讓餘文生怔住——好一片星空璀璨，這裏難道是通往宇宙深處的通道嗎？但見那大門裏麵，繁星密布，深邃無盡，恰似餘文生乘坐宇宙飛船在太空中飄浮時經常透過舷窗看到的宇宙星空世界。
“請進。”賀章微笑著提醒道。
“哦，好，好。”餘文生點頭趕緊跟著踏步往裏麵走去。
踏步進入其中，餘文生才終於看清楚，這裏並非什麽宇宙星空，隻是由無數屏幕顯示出的一種虛擬影像而已。當然這裏的空間非常之大，整體呈圓形，從上到下足足有十幾層樓數十米的直徑範圍。沿著原型空間邊緣建造的沿道，餘文生一邊好奇打量著這個奇怪的地方，一邊跟在賀章的身後，緩步來到了位於側旁的一間辦公室內。
然後，他見到了傳說中的安全情報局大佬白尊秋。
一個讓餘文生第一眼看到就差點兒沒忍住大喊一聲“孽畜！”然後上前活捉了那妖孽立馬置於死地的恐怖老頭兒。
他媽的，長得太像妖怪了。
這簡直就是漫畫中巫婆加巫師的結合體，隻見他看相貌約莫有九十多歲，身形瘦弱矮小，還有些駝背，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佝僂著坐在辦公桌後麵的高背真皮木椅上，瘦削的臉頰上層層褶皺如老樹皮一般，一雙深陷的眼窩中透著寒如冰水地森冷目光，滿頭稀疏的引發都無法遮住他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頭皮，越發顯得他整個人渾身上下似乎都透著從陰曹地府而來的陰鷙恐怖氣息。
太嚇人了！
所以餘文生都被震驚得，確切地說是連嚇帶自我強行克製中，竟然忘了最起碼的致敬問候。
他呆呆地站在那兒，看著個老妖怪。
對於餘文生這般無禮的樣子，白尊秋似乎並沒有感到多麽意外和不滿，他微笑著揮揮手示意賀章先推出去。
於是賀章很認真地看了眼餘文生，然後轉身離開。
白尊秋笑眯眯地看著餘文生，也不說話。
然而他這般也許自以為慈祥和藹平易近人的笑容，落在餘文生眼中，卻越發恐怖驚悚，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醒過神兒來，趕緊腆著臉露出憨厚笑容，鞠躬道：“局長，您好。”
“被嚇到了？”
“是。”餘文生點頭，隨即趕緊訕笑道：“沒有，沒有。”
白尊秋笑著抬起枯瘦如樹根般的怪手，搖了搖，道：“無妨，我這般模樣總是會嚇到小孩子的。”說罷，白尊秋整個人很是詭異地向左側生硬地挪動著，然後從辦公桌後麵飄了出來。
是的，就是在飄。
這般情況加之白尊秋那副尊榮，實在是像極了傳說中的鬼……
於是餘文生驚恐萬狀立刻後退，隨即毫不猶豫地左手在身側一擺掐出指訣，右手食指豎起做驅鬼訣豎於麵門前，體內中樞魄本元滾滾沸騰，與六腑周天震蕩循環。
正待要吟誦出驅鬼術咒時，他豁然看清楚，那老妖怪坐下竟有雙輪滾動，故而才會有詭異漂浮之感。
原來老妖怪並非無足而浮，隻是輪椅在作怪。
餘文生當即籲了口氣，收回心神和手訣，為自己剛才這般動作形態深感歉疚，微微躬身道：“對不起，剛才失態了。”
白尊秋沒有生氣，反而像個惡作劇的孩童般咯咯咯歡快地笑了起來。隻是他那副尊容配以嘶啞沙沙的恐怖笑聲，實在是太駭人了，驚得餘文生差點兒又沒忍住要施法降妖除魔。
“剛才是要施展你的道術嗎？”白尊秋笑問道。
“不好意思，唐突了。”餘文生扭捏道，心想你這老妖怪能不能別胡鬧？說不得道爺一個不小心，真把你給收了，那可如何是好？
白尊秋控製著輪椅來到餘文生麵前，仰著臉看著餘文生，很認真地說道：“多年來，我心裏一直都有一個疑問，如今終於找到能夠為我解惑的高人了，你願意嗎？”
餘文生一愣，謙虛道：“不敢當，但有所知，自然傾心相告。”
“人死之後，會成為鬼嗎？”
“呃……”餘文生愣了愣，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腦海中的記憶中隱隱有針對此類問題的答案，於是乎他便秉承先賢遺誌和教誨，認認真真地單掌一豎，微微鞠躬，道：“無上天尊，天機不可泄露！”
這般模棱兩可扯淡的回複，白尊秋並沒有感到失望，反而接著問道：“這個世上，有鬼嗎？”
“有。”
“鬼在哪裏？”
“無上天尊，天機不可泄露。”
……
聽著白尊秋問出這般問題，餘文生心頭不免生出些嗤之以鼻地蔑視感。
人就是人，如白尊秋這般位高權重者，還是怕死之輩。若非怕死，也不會詢問鬼是否存在，自然也不會長久心中對此困惑。正如曆來各先賢心理學家所述那般，古時候人怕鬼，到如今人類即便是不信鬼卻也是怕鬼，但事實上人類更希望有鬼。
因為有鬼，就預示著，死亡並沒有那麽可怕了。
有鬼，就是人類能夠繼續活著的希望！
而所謂的鬼神之說，若說有，自然是有，若說無，也確實是無。餘文生總不能告知白尊秋，其實當今世上如果真有鬼的存在，那麽隻能是貧道在裝神弄鬼了吧——雖然餘文生的腦海記憶中並沒有關於鬼神的真實記載，但他卻能通過各種複雜道術來做出一些推論。推論的結果是，如果曾經曆史上有鬼，那麽鬼多半是由修士死後凝聚意念力不散，企圖借屍還魂，又或者要成為傳說中的陰修！
比如，餘文生就是被一個強大的陰修強行侵入腦海企圖奪了他的魄。
當然也不排除有些生前念力太深，精神高度強悍的人死後精神也可以凝聚不散存在一段時間，但很快就會消亡。這也是為什麽在曆史上有所謂冤魂不散的說法。
而道術中，無論是對於冤魂還是陰修，都有著對付的手段。
有關這方麵的問題，餘文生當然不會對白尊秋這個老妖怪講述，正所謂神棍神棍，不留點兒神秘感，又怎麽讓人對你尊敬呢？
聽著餘文生這般神乎其神卻等於是白說的回複，白尊秋微微一笑，道：“我查閱過這方麵的曆史資料和典故，發現道士習練太極，不僅強身，更能強言，推手圓潤，無懈可擊。”
餘文生笑而不語，頗為神秘，又是一招四兩撥千斤。
“天地間，可有神在？”白尊秋忽而又問道。
“有，隻是對神的定義不同。”
“比如當今人類？”
“嗯。”
白尊秋點頭微笑，操控著輪椅緩緩駛向門口處，而封閉著的辦公室門緩緩開啟，從敞開的門口望向外麵，又是星空璀璨的無垠世界，神秘、深邃，令人心生迷醉。
“讓你來京都基地市，不僅僅是你的外公和母親的意思，也有我的決定。”
餘文生站在老妖怪的身後，淡淡道：“我知道。”
“人類在經曆了近百年的生存戰爭後，即將迎來新一輪最大的末日危機，這可能會導致人類種族的滅絕。”白尊秋緩緩行至門口，輪椅下方的道路忽然無聲無息地前伸，就像是推出的一塊塊多米諾骨牌般，無聲地向前翻滾著，鋪開了一條二十多米長的懸空道路。
道路寬兩米，由寬度為五十公分的正方形銀色金屬板鋪置而成。
最前端散開形成一個直徑約有五米的圓形平台。
白尊秋操控著輪椅緩緩駛向那個懸浮在空中的平台，餘文生微微皺眉，緩步跟在輪椅後方——對於這般情景他並不會感到多麽震驚，以當今世界的科技水平，製造出這種懸浮道路，並不是什麽難事。
隻是讓餘文生好奇的是，安全情報局建立這樣一個怪異的龐大的空間，有什麽作用？
而剛才白尊秋那番話，更是讓餘文生心悸。
戰爭？
世界大戰？
太恐怖了，會死人的。
白尊秋終於來到了那處平台的中心，輪椅停下，他仰起頭，注視著前方由視頻影像虛擬而成，卻極為逼真的無盡深邃星空，忽然，他周身上下蕩起一陣輕風，稀疏的須發蕩起，蒼白的皮膚泛起詭異的紅色，雙目中陡然噴射出肉眼可見的刺眼紅光。
唰！
兩道紅光直至前方無盡星空之中。
當紅芒侵入星空，宇宙驟然崩裂，鬥轉星移，天地變換，讓人有種置身其間飛速與各種龐大的星體擦肩而過的心悸感覺，隨即那些紛繁無盡的星體開始變換成了各種凶禽、猛獸、昆蟲、植被、山石、河流、建築物、人類、飛行器、汽車、船舶……
餘文生驚駭地差點兒沒軟倒在地，老天爺啊，這是什麽情況？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幻境大-法？
難道這位白尊秋大人，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另一位道法高人？修為境界已然達到煉神還虛之境？
漸漸地，四周空間終於穩定下來。
所有的景象，都化作了地球上的情景，偶有絲絲縷縷白雲環繞，從眼前輕飄飄而過。此時的餘文生和白尊秋，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天空中觀察著地球上每一個角落。
白尊秋眼眸中的紅光也已然收斂，駭人的氣機不再散發。
他靜靜地坐在輪椅上，道：“文生，新型體能增持藥物雖然已經通過了臨床實驗階段，但我希望你能夠運用道術，研究分析出更為高效的藥物，或者，能夠幫助一些有天賦的強者，將戰鬥力提升至更高的水準，哪怕是，一天製造出一個戰神……”
“製造戰神？開什麽玩笑？”餘文生駭然道。
“並非不可能。”白尊秋雙眸中精光閃爍，道：“科研小組專門研究過你提交的論述報告，從經絡和丹田上來進行體能增持的方式，是可行的。但當今人類在進化過程中，經絡沒有絕對的規律性，尤其是擁有不同超能力的人，經絡布局更是不同，而所謂丹田更是找尋不到。所以使用藥物後，體能生成了能量核，更關鍵的便是打通能量核與經絡間的聯係，如此一來能量通過經絡運至全身所爆發出的戰鬥力，比之通過肌肉和神經線路的爆發，更為徹底和直接，戰鬥力差距至少在十倍以上。”
餘文生皺眉道：“您的意思，是讓我用道術為那些強者，打通經絡？”
“是的。”
“這不可能。”餘文生搖頭道：“打通經絡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我自己的經絡都還沒有打通，運用道術強行去打通其他強者體內那些布局混亂且根本不知其同行規律的經絡，別說一天，就是一年恐怕都做不到。而且一旦出現失誤，就會死人的！”
白尊秋看著餘文生，道：“試驗，總會有死亡的，而且你成功過。”
“嗯？”餘文生愣住。
“陳德！”
“這……”餘文生激靈靈打了個顫，這次不是嚇得，而是豁然想起後的一種震驚——是啊，當初陳德頻臨死亡，在最危急的關頭餘文生純粹是抱著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去以自身並不算強大的真元，生生打通了陳德體內那幾乎處處堵塞的經絡。
然後，陳德就變態了。
難道……陳德體內有丹田？或者有類似的能量核？
其他人也可以這樣？
震驚過後，已然因為研究體能增持藥物而對於當今人體結構大致有些了解的餘文生，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陳德隻能算是走運，他自身體細胞進化等級就高，隻是出於微妙的難以解釋的壓力下，沒有釋放爆發，巧合下被我的本元幫助打通，才有了他後期突飛猛進般的成長。”
“我們可以向你提供足夠的誌願者，用於實驗，發生意外的話，你無需承擔任何責任。”
“如此急迫？”
“時間不多了。”白尊秋抬手一指虛空中，但見空間變換，一處雲霧繚繞的山區漸漸放大遮住了原先其它地帶，隻見這片雲霧半遮半掩下的山區中，各種一看就強悍無比的凶獸或飛躍或奔騰，或盤踞靜臥，或廝殺吞食……白尊秋一邊說道：“暗中潛伏的擁有馭獸技術的勢力，是第一威脅，但我們有了同樣的馭獸技術後，自然可以與之相抗。可是這禁區地帶的強大野獸，如果將來這些野獸衝出禁區，向人類發起進攻的話，我們怎麽阻止？”
“野獸無法形成太大的威脅！它們自相殘殺，智慧不足。”
“野獸的智慧，也在成長，甚至有不弱於人類的野獸，早就出現了。”白尊秋淡淡說道。
餘文生一愣，他豁然想起了胡立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