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座上的邢航智頻頻看向後視鏡:

“老大,你準備開收容所嗎?幾個那麽小的孩子帶回去誰照顧?”

燕宸南握著方向盤解釋:

“豪宇和墨宇是韓老夫妻的孫兒孫女,帶他們回杏花村見見爺爺奶奶。

至於八歲的房豆豆,夢澤說他有心髒病,需要帶到大醫院手術治療,被我們遇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邢航智湊近燕宸南小聲提醒:

“老大,我們有任務在身,還要把車還回車隊,已經耽誤幾天了,再不回去我和我爸都頂不住了。”

裴夢澤耳力好,不等燕宸南回答,她直接決定:

“到了魔都,你和宸南把車開回單位去,剩下的事兒我處理就行。”

邢航智撓頭歉意滿滿:

“嫂子,我沒別的意思,真的!”

裴夢澤點頭:“我理解,車子不是我們自己的,做什麽都會受到束縛,你和宸南送貨的任務完成,幾天前就應該把車開回去的。”

怕燕宸南擔心,裴夢澤又補充一句:

“魔都有諸葛老先生,有人脈不用是笨蛋,我可沒有不麻煩他老人家的想法。”

燕宸南勾起淺笑:“人脈越用才能越熟悉,我給你留幾條煙,別舍不得。”

房嫂子聽他們商量事情,把孩子往懷裏抱了抱局促道:

“都是為了我們,耽誤你們時間了。”

裴夢澤安撫:“放心,我們不是說好了,房豆豆的治療費用,以後從你們的海貨分紅裏分期還款,不用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

“嗯,謝……謝謝!”

房嫂子說話磕巴,離開熟悉的地方,因前路不明而略微顫抖。

韓豪宇和韓墨宇最近跟在裴夢澤身邊混熟了,倒是沒那麽拘謹。

不過兩個小家夥第一次離開父母,多少有些緊張,繃直身體坐在後座,完全沒有其他三五歲的孩子那樣多動。

卡車抵達魔都,燕宸南、韓豪宇和韓墨宇送到裕江大酒店,又把裴夢澤和房嫂子他們送到醫院。

這才戀戀不舍地和邢航智開車離開,外出送貨沒法和媳婦長相廝守,事實證明這個職業特別不適合自己。

燕宸南心底謀劃,回京就把送貨的事兒給辭了,回村和媳婦一起高考上大學。

魔都市醫院,心外科主治醫生唐郝檢查完房豆豆的病情歉意搖頭:

“孩子的心髒病太嚴重,以我們現在的醫療資源和技術,沒辦法完成那麽精細的手術,建議把孩子帶回去保守治療。”

房嫂子抱著孩子,看到希望又被打破幻想,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雙膝一軟跪在唐醫生麵前一陣磕頭:

“醫生,我身體不好,結婚十多年才生下豆豆,他是我們房家唯一的根,求您救救孩子,我給您磕頭了,嗚嗚嗚……”

唐郝扶住房嫂子一臉為難:

“同誌別這樣,快起來,真不是我不救,確實是我們技術不到位,孩子上了手術台很有可能下不來。

回家保守治療也許還能多活兩三個月,一旦實施手術,恐怕兩三個月都活不了啊!”

房嫂子頹然跌坐在地,兩眼空洞沒了焦距。

房豆豆抬起缺氧而青紫的指尖,輕輕擦拭掉媽媽臉上的淚,特別乖巧懂事地安撫:

“媽媽,豆豆不疼,沒關係的,我們回家吧!”

護士和病人們看到這一幕,鼻頭一酸,跟著一起抹淚。

世間最難掌控的便是生老病死,孩子太懂事,看著就讓人心酸。

“讓一讓,麻煩讓一下!”

裴夢澤交完檢查費用擠進診療室。

房嫂子如同看到救星,抱著豆豆轉而對她一陣磕頭:

“裴同誌,您說過,到大醫院就可以救豆豆,拜托您求一求醫生,救一救我家豆豆吧!我們全家不能沒有豆豆,嗚嗚嗚……”

裴夢澤握著繳費單托住房嫂子的胳膊:

“嫂子快起來,我才出去一會兒,你怎麽就哭成這樣了?

我本來就是帶你們過來救孩子的,你快別哭了成嗎?”

唐醫生心生憐憫,但不得不把實際情況告訴裴夢澤:

“同誌,我們醫院做不了心髒手術,你還是帶著他們去其他地方想想辦法吧!”

裴夢澤看向一臉善意的唐醫生道:

“這個手術我來做,還請唐醫生給房豆豆開住院證明。”

唐郝神情一肅,略微花白的胡子激動顫抖:

“胡鬧,年輕人真是不知者無畏,你以為心髒手術是什麽?那可是關係到一條活生生的命呀!”

裴夢澤安撫地拍了拍房嫂子:

“孩子還病著,快起來,別嚇著他。”

聽說會嚇到孩子,房嫂子忙抱著房豆豆站起來,還親親貼了貼孩子安撫。

裴夢澤轉向唐醫生道:

“如果您不相信,可以用小白鼠先實驗一下。”

“不行,他是騙子。”

不等唐醫生說話,章強扒開人群擠進診療室,指著裴夢澤怒火衝天道:

“追了一路,可算讓我們追到你了。”

章強用力剜了一眼裴夢澤,轉而對唐醫生道:

“這個女人去我們村,口口聲聲說要收漁民們的海貨,然後借口可以救房豆豆,帶走了房家弟媳和孩子。

試問,收海貨的人怎麽可能會治病?她不是騙子,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唐醫生眉頭能夾死蒼蠅:

“裴同誌是吧?人的生命隻有一次,我不管你是什麽目的,請務必尊重和敬畏生命。”

裴夢澤很欽佩唐醫生這種,為醫療事業奮鬥終生的前輩。

剛準備解釋一下,順便把前幾天,她和章靜的醫療比賽說一下,人群後又傳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裴夢澤,我作為望海縣醫院的主治醫生,對你沒有行醫資格,卻幫人治病提出控訴。”

章強轉頭,忙讓開位置把章靜讓進診療室。

唐醫生笑著招呼:“哎呀,章醫生怎麽來了?我正好有幾個外科方麵的問題,想約幾名主治醫生共同探討。”

章靜十分客氣地和唐醫生打了個招呼,指著裴夢澤惱怒道:

“裴夢澤根本不懂醫,她到處忽悠別人,唐醫生可不要被她給騙了。”

唐醫生審視的目光看向裴夢澤,苦口婆心勸道:

“裴同誌,做人要誠實,不懂裝懂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