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藤真的太粗大了,紅褐色的一條樹藤,便有了玄溟的一條大腿一般粗細,玄溟可以想象,這般粗的樹藤,它的樹體,又該是多麽的大?!
這絕對是一場硬仗,被玄溟控製住的樹藤突然一僵,一股死寂的氣息猛地便從樹藤上散發出來,氣息特別的沉悶,隻是一瞬間便將一壁的神火壓彎了腰,陡然間,本來旺盛的一壁神火,驟然間被小了許多,可惜,玄溟所受的威壓卻強大了不少,那一股股死寂的氣息不斷的壓迫著玄溟,一股股冰冷荒涼的氣息也在不斷的擠壓著玄溟的內心和意識,甚至玄溟似乎已經看見,當年那帶著絕望氣息的一場天火的掠奪就近在眼前,山民們的怨念不甘,山民們的絕望和對天的指責咒罵還在耳邊,一個個在天火的焚燒中倒下時,那一個個不甘死寂的眼神,不禁讓玄溟一個恍惚,似乎想起很久以前,那被海鷗叼走的那一條小魚,那一雙漆黑的眼中,帶著同樣是這樣的一個不甘卻絕望的眼神。
那時候他不懂,為何那小魚會露出這麽一抹眼神,這樣絕望的眼神。那時候他同樣不懂,阮析潼父親阮肅臨死時的那一抹不舍的眼神。他沒有經曆過死亡的籠罩,他不懂。他閱曆不夠,他同樣不懂。然而在這時,在他多次麵對硬仗,多次麵臨死亡的籠罩時,他懂了,他終於看懂了,這些山民們的不甘心。
那是不甘心的眼神,那種眼神中,帶著絕大的怨念,不願意就此死去的念頭最後被刻在了那死不瞑目的眼中,他們有的還正值青春年華,他們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闖過,還沒有在這個世上留下他們該有的痕跡。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第一次沒有品嚐,或者,他們對以後生活的憧憬還有計劃沒有實施,他們,還不想死。
可是,他們卻遇上了這樣冰冷毫無留情的天災。這樣慘絕人寰的天災。他們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玄溟臉色不禁有些蒼白,慢慢的,就連呼吸,也漸漸不穩起來。心裏就好像被一塊冰冷的雪塊壓著一般,有些重,有些冷,又有些麻痹的刺痛。在那一雙雙寂滅中又帶著不甘的眼睛中,他漸漸沉淪。他不曾遇到過這樣的心情,一直以來,等著他的都是順利,哪怕他曾在強勢麵前輸過,哪怕他曾在生死交接線上掙紮過,可是,他不曾真正的沒有能力反抗過。他其實是幸運的,不是嗎?雖然他曾不止一次的覺得,他的路線被人緊緊的操控著,可是,那樣至少,他還活著,他還有機會可以反抗。而他們,卻連反抗的能力也失去了。玄溟在那一雙雙怨念的眼睛中,陷入了迷茫。
那樹藤像是看準了時機一般,就在玄溟的眼睛漸漸變得模糊的時候。突然猛地一抖,一束深紅的火焰“撲哧”一聲,在樹藤上蔓延起來,強烈迅猛的火焰,順著玄溟那紅青相間的靈力,“呼啦”一聲,到了玄溟的身前。
玄溟迷茫的雙目陡然一睜,瞬間自沉淪中清醒了過來。然而這個時候已經遲了。隻是眨眼間,那火,已經不住的在玄溟眼中放大,而後,鮮紅色的火焰,染紅了玄溟的一身白袍。
玄溟吃痛後退,幾個跳躍間,已經遠離了火勢的範圍。可是,沒有近身的火能避得,在身上燃燒的火,卻無論如何也脫離不了了。因為跳躍的原因,玄溟身上的火又變得旺盛了不少。強烈的痛感在刺激著他,玄溟咬著牙忍下這股痛,一道清水咒自心中湧起,向著身體外的烈火湧去。
可惜,火勢減弱了些,卻沒有消失,還在玄溟的身上嗞嗞啪啪的燃燒著。玄溟吃痛,暗呼一聲見鬼。再次念起清水咒。可惜,第二次清水咒,卻沒有用了。藍色澄清的清水一股股的自玄溟體內冒出,最後在劈劈啪啪的火焰中,化為了一股白煙消散。玄溟沉著臉,再次捏決,這次不是清水咒,而是一輪青紫色的電光。
青紫色的電光在玄溟身上劈劈啪啪的響著,最後一個幻影,還是在玄溟身上消失了,火焰不減。玄溟臉色逐漸蒼白起來。而後,一聲叫喚在玄溟心中響起,那是東皇的聲音,他道:“玄溟,用溶漿靈力,將這股火給吞了。”
吞了?玄溟疑惑,而後恍然想起,這或許會是個好辦法,他溶漿靈力能吞噬,或許,火焰也能。這麽想著,他慢慢自丹田調動起溶漿靈力,將火焰自他身上隔離,而後微一張口,將那隻能維持隔離片刻的火焰,一個長鯨吸水,將火焰如數吞噬入腹。
剛入了腹內。一股灼燒感被自腹中燒起,比之身體表麵被燒還要痛苦十百倍。那種感覺,就像是要被燒溶化了一般。玄溟甚至覺得,隻要他動上一動,或許就真的成了一灘水,一片煙了。所以他不敢動,或者說是痛得不能動了。他隻有站在原處,慢慢將溶漿靈力調出,一股股的覆蓋著那股火焰,而後將火焰化為了一灘紅色的溶漿,加入溶漿靈力中。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火焰被撲滅,玄溟終於舒服的鬆了一口氣。而後慢慢站起,看著身上如同一堆破布的衣服,伸手一把扯去,赤、裸的身體上,一片片被灼傷了的殷紅,他目不斜視的看著遠處漸漸向著這邊伸展來的紅褐色樹藤,微眯的眼中,一股冰冷的殺氣破體而出,實質化的向著樹藤掃射而去。
殺氣凝固的眼刀,“叮”的一聲破空而出,向著樹藤疾馳射去,可惜,盡管玄溟眼刀這方麵的能力大有進步,但是樹藤既然能差點將玄溟逼入死地,那樣的能力又怎麽還會害怕這點眼刀。樹藤隻是幾個扭動,便準確無誤的將玄溟的幾把眼刀打落。而後加快速度的衝向了玄溟。
玄溟自然不寄望這點眼刀能將樹藤如何,他隻是看了身體上的殷紅灼傷一眼,身上一股白色煙霧蒸騰而起,一眨眼間,一件白袍已經披在了他的身上。他看著已經到了眼前的樹藤,一個閃動向著樹藤躍去。一腳踢向了樹藤中間段。
樹藤還在向著玄溟腰間伸展,卻不料玄溟猛地躍起,被踢中了樹藤中心,它的最弱點處,那個地方,是他的弱點,就如蛇之七寸一般。就在它向著擺動身體的時候,玄溟便已經看清楚了這一點,甚至他發現,在他射出眼刀的時候,樹藤的這個方位扭動的最快,甚至樹藤在掃去眼刀的時候,寧願將最近的眼刀避開,首先將那遠遠的射向這個地方的眼刀掃落,才扭動身子,將那堪堪便要射入樹藤的離得最近的眼刀掃落。
那個時候,玄溟便知道,這一點有古怪。他一腳踏上這個點的時候,他能清楚的感到樹藤扭動的身子僵了僵,而後扭動得更瘋狂了,樹藤的身體大幅度的擺動著,想要把玄溟的身體甩落。可惜玄溟的腳就像是緊緊的釘在了樹藤上一般,任由樹藤如何上下搖晃,他隻是靜靜的將靈力灌入樹藤之中。
而後,就在樹藤“啪啪”甩動哀嚎的時候,玄溟突然大喝一聲,一個跳躍遠遠閃開。就在這時候,一陣轟然的破空聲自樹藤上傳來,隻聽得“砰”的一聲,樹藤被玄溟灌入靈力的地方,驟然被炸開了一個大洞。而後又是數聲“啪啪”聲響,那段長有數十丈的樹藤,斷成了數段,“啪啦”一聲落在了石崖上。被神火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