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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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裏,鶯蘿進醫院的次數多得有些誇張。這裏的消毒水味她感覺自己幾乎都要習慣了。
她的手臂被包紮的很嚴實,怕是再也不會有裂開的機會了。實質性的疼痛是可以被包紮,然而腳心的隱隱作痛,卻是她的心病,然而傷口已經找不到一絲痕跡。
鶯蘿的腳心兩次被玻璃碎片紮入,都與歐陽濬有關。第一次是她怕誤會了他,所以光腳跑出去試著尋他;而第二次是她被他的許婷絆倒,而他還懷疑起她的人品。
這種痛,紮進的是她的心裏,所以無藥可醫。
齊峰還是坐在了鶯蘿的病床邊,完全沒注意到歐陽濬拉下著的臉。一旁的w先生倒是看出了點什麽端倪,於是把齊峰拉了起來說道:“我們去給她買點水果吃吧!”
“好,對對!”齊峰這才想起因為太著急卻是空手來的。
鶯蘿連忙製止道:“不用,不用,我現在不想吃什麽東西!”她主要還是怕他們走了後,隻剩下她和歐陽濬呆在一起。這樣說不定病情還會加重,她的心裏這麽無厘頭的想著。
歐陽濬卻是不怎麽客氣的出言道:“你們還是快去買,病人得多吃水果,哦,順便買點蛋糕回來吧,我餓了!”他這話一出,w先生和齊峰哪敢再磨嘰,匆匆的就出門去了。
病房裏又一次的隻剩下了她和他,空氣中他的氣息幾乎已經把那恐怖的消毒水味淹沒了。
他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霸占著她的嗅覺,好聞得一不小心就會被迷惑。鶯蘿心裏在不斷嘲笑自己的懦弱,其實她大可以不去理會他。但是她總是做不到,即使做到了。也多半是口是心非。
歐陽濬走到鶯蘿的床邊,他低頭幫拉了拉被角,細心得像一個溫柔至極的男子。她幾乎可以清楚的聞見他的洗發水味。淡淡的香草味。
她笑自己真是個沒什麽出息的人,這樣的時刻居然還會去在意他。她原來早就把尊嚴丟棄,活該被人耍弄,怨不得誰,一切其實都是她自找的。
“你在怕我?“歐陽濬嘴角帶笑看著葉鶯蘿,從她的眼眸他可以清楚的瞧見那種躲躲閃閃的慌張。很多人怕他,他從來沒有覺得過不妥,然而卻是不願意看見她也是如此的怕他。
“沒有……”鶯蘿用力的回答著,她眼神始終放在床上那被他拉過的被角。
歐陽濬撇了鶯蘿一眼。他感覺她瘦弱得幾乎可以被風吹走。也不知怎麽的,他突然說道:“接下來的活,交給齊峰,等病好了就回家去吧!”說完他就有些後悔。
“啊?”她驚訝著不知道聽到的是否屬實。
“啊什麽,你要不願意的話,也可以選擇繼續留下的!”他故意把留下二字說得語重心長。
鶯蘿趕忙搖頭外加搖手的趕忙說道:“不是,不是,我想要回家……”說出口才發現心裏有點酸澀,她果然是離開家太久了。一想到就可以回家了,手臂的疼也不在那麽明顯了。
若不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嘴上一直呢喃著——媽,我好想吃蛋糕之類的雲雲,此刻也許歐陽濬不會決定這麽早放她回家的。
隻見歐陽濬優雅的坐在了鶯蘿的病床邊。這樣的距離輻射出一種曖*昧的趕腳。歐陽濬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麽,倒是鶯蘿先紅了臉,爾後迅速的身體側向了別處。
就像他看見的一樣,她真心怕他,應該說是怕與他獨處。
“為什麽不敢看我?”歐陽濬扯動嘴角邪惡的問道,他看著她的側臉,真的覺得很熟悉,那樣的輪廓好像映在心裏,那鼻梁的高度。那嘴唇的厚度,那睫毛的長度。都好似那麽的清晰在他的腦海裏放映。
“我好像沒有有看你的必要吧,還是你需要我的目光!”她轉頭迎著他仍然帶著疑惑的雙眸。是的。她到底在怕什麽,她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有自信,膽小如鼠。
麵對他,她真恨不得有個黑洞可以讓她暫時躲一躲。
鶯蘿以為他會對她發怒,然而卻什麽也沒有。她隻聽見他有些哀傷的說著:“你知不知道對於沒有完整記憶的我來說黑夜有多可怕?心裏總想抓住點什麽,那種空空的感覺,幾乎讓人抓狂……”歐陽濬動了動喉結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內心很矛盾,不知道是應該出言安慰,還是裝聾作啞。不過,鶯蘿始終還是在意歐陽濬,否則她不會輕聲開口說:“總有一天你會記起來的,或者到那一天你根本不屑再記得什麽……”
歐陽濬冷笑一聲,“哼,就算是不重要的記憶,能記得總是好的……比如說你!”他帶著略微調侃的語氣,配上他壞壞的模樣真是可惡至極。
“哈,如果你曾經的記憶裏真的有我存在,那我應該也隻是最不起眼的一丁點。有沒有記憶,對於永遠被人仰視的你來說,其實也並沒有那麽重要!”鶯蘿不知道心裏湧起的感覺,是不是可以叫做難過。
她很不喜歡他的這種語氣,就像曾經戲耍她時的那種語調,以前她傻所以並不在意,可現在時過境遷後她懂得得把自己的刺蝟都豎了起來。
“葉鶯蘿……你……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冷冰冰的對我?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歐陽濬握著她的肩,問出一真盤旋在心底的疑問。
“你沒有得罪我,隻是我本來就是這樣的!還有……我和你並不熟!”她盡量把一切憋得幹幹淨淨。
所有的一切早就應該結束了,她連掙紮都不再勉強了。
“不熟?好,那從這一刻起,我就讓你和我更熟一些……”歐陽濬說完鶯蘿的唇就被他的唇覆蓋著,正當鶯蘿伸出手要奮力推開的時
候,他卻主動放開了他,嘴上還玩笑的說著:“味道還不錯!”
“啪!”的一聲,鶯蘿伸出了自己還在吊著瓶的左手重重的打著歐陽濬的臉上,瞬間他的臉映出了五個手指印,可見她下手時的狠勁。
然而,她的手臂也許比他的臉更疼,她幾乎能感覺到那傷口在裂開的路線。早知道她就用右手打了,隻是當時本能的出了手,完全忘了思考。
歐陽濬臉黑沉沉的,怒火貌似就要爆發了。
打完他之後,鶯蘿也有點心虛,明明是被他吃了豆腐,她怎麽就心虛了呢?果然還是她氣場不夠!
鶯蘿把身體往裏挪了挪,生怕歐陽濬要回手打她。歐陽濬的嘴角也被她的手指甲刮到,此刻慢慢的滲出了血絲,他舔了舔,然後冷冷的看著葉鶯蘿,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我……我……誰叫你要對我耍流氓的啊!”鶯蘿想著要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了,要知道輸人不輸陣。
“哼,你敢說你當時沒有心跳加快,你敢說你沒有一丁點喜歡這個吻!”歐陽濬慢慢的逼近她,眼裏有一些戲謔夾雜著還未散去的怒色。
鶯蘿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心跳加快?那你的又是什麽,跳動好像並不比我的慢!”這是她的回擊,聽上去好像沒什麽力度。
也許是因為,歐陽濬看穿了她!當時的她的確是沒有控製好自己的心跳,心髒有多久沒有這樣劇烈的跳動過了。她之所以這麽用力的打他,多半是在警醒著自己。
“對啊,我承認我的心髒噗咚噗咚的跳。既然這樣我們豈不是產生了強大的共鳴!”歐陽濬又靠近了鶯蘿一點點。
她盡量把自己往裏麵縮去,她的手心因為緊張已經開始冒汗了。
歐陽濬突然抓起鶯蘿的左手,她本能的想要推開他,“放開,你幹嘛!”
“別動,你的手出血了!我去給你找醫生!”他急急忙忙的起身,齊峰和w先生這時拎著水果和蛋糕走了進來。
w先生看一眼歐陽濬,隨即驚訝的問道:“老板你的臉怎麽呢?開始還好好的……”
齊峰也把目光放在了歐陽濬的臉上,然後又似懂非懂的看了幾眼葉鶯蘿。他坐在她的床邊輕聲問道:“他的臉怎麽回事啊……不會是你弄的吧?”
鶯蘿隻好幹幹的笑了幾聲,正當齊峰要責怪的時候,她就趕忙指了指自己手中被血染紅的紗布可憐兮兮的說道:“我的手好疼,可不可以先給吃塊蛋糕啊?”
“手怎麽又出血了,你真是太不小心了!”齊峰擔憂的說著。
“你先給我吃塊蛋糕止止疼!”鶯蘿伸手就要去搶齊峰手中的袋子。
“好了,給你……不過,手疼跟吃蛋糕有什麽關係啊?”齊峰搖頭不解。
歐陽濬眼珠冷冷的撇了齊峰一眼,他實在痛恨鶯蘿對齊峰撒嬌的模樣。於是就從門口折了回來,隻見他用命令的語氣說道:“齊峰,你去把醫生叫來,某人的蹄子好像又不行了!”
鶯蘿白了歐陽濬一眼,心裏腹黑了他幾句。
齊峰看著鶯蘿的手想笑,卻又覺得不妥,所以隻好故作淡定的說了聲:“好!”就出門去了。
病房裏的w先生,突然有種在做電燈泡的感覺,當看見歐陽濬嫌棄的目光時,他更加確信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