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她退出但並不成全

此刻,葉鶯蘿覺得世界都為她安靜了,終於腦海是空白的,不在有歐陽濬的身影,這種解脫她尋了太久,這一刻。終於如願。然而,心裏的落空,為什麽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洶湧?

她伸出手想握住點什麽,她的確握住了一雙手,卻不是記憶中的溫度。

黎穆辰把車開得很快,不顧生死。

一路上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呼喊她,清楚的聽見那是黎穆辰的聲音。鶯蘿想睜開眼安撫他的焦躁,可最終還是被疲倦打敗。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那個男孩的笑陽光明媚。她走近一步,他就退後一步,他和她之間怎麽也靠近不了。突然,天空綻放著璀璨的煙火,到處都是盛放的鶯蘿花。她在星空下奔跑,她試著尋找他的味道……

可是她嗅到是難聞的消毒水味,有人晃動著她的手臂。鶯蘿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到的不是煙火,而是淒涼的天花板,內心的失落再一次的翻江倒海。

“葉子!你還好吧?”穆辰的擔憂盡數寫在了臉上。他一定一整夜沒睡,眼睛都紅腫的厲害。

鶯蘿伸出有了溫度的雙手替穆辰按摩著紅腫的雙眼,她內心的感激一直都不曾間斷。她幾乎是在乞求他:“穆辰,你不要對我太好,一點都不值得!”

他笑,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不要對她太好,可是他總不由自主。

醫院的陰沉,因穆辰微微的一笑,竟然有了一絲暖意。鶯蘿總喜歡看他笑,他一笑憂傷在他眼底就再也沒有餘地。

“你應該多笑,你一笑傾國傾城!”她總能這麽輕鬆的和他相處,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帶給她的美好。

黎穆辰對著發光的吊瓶,總不忘笑著的照看自己的尊榮,嘴裏還一直發出自戀的聲音。鶯蘿隻好無語的白了他幾眼,隨即也笑開了花。

進醫院時。她的蒼白早已不見,此刻看似精神了不少。

穆辰終於放心,當時的驚慌,現在想來他還是覺得後怕。當時醫生說要不是及時送來。鶯蘿可能要燒壞神經。

“葉子,以後別生病了行嗎?這一次要是我再晚一點點,你就要燒成精神病了!”穆辰氣呼呼的埋怨道,可以聽出話裏的慶幸。

鶯蘿也笑,但沒有用話語言謝,她把謝謝二字放進了心裏。她在心底發誓,今生今世都不忘他的這份友好。

…………

出院後,鶯蘿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竟是直奔浴室。她在浴室裏反反複複的尋找,但最終一無所獲。她的戒指沒有了蹤跡,她和歐陽濬最後的關聯,也被毀滅。

“王麗,你有在浴室看到一個水晶戒指嗎?”鶯蘿拽著王麗眼神有許多的期盼。

“沒有,什麽戒指啊?”王麗漫不經心的回答。她早就看不慣葉鶯蘿每次的好運。心想著即使她看見了什麽破戒指,她也不會告訴葉鶯蘿的。

也許是嫉妒,也許是長久的隔閡,王麗早已對葉鶯蘿沒有一絲好感。肥胖是一種可怕的疾病,會讓人無法真正的清明,因為脂肪太濃厚,自卑太強烈。如果再加上一點嫉妒,那便無藥可醫。

葉鶯蘿沒有在意王麗厭嫌的表情,她現在隻想尋她的戒指。“林雪,你看到過我的戒指,水晶的,用一個鏈子串著的。”明知道林雪從來就把她當作敵人。她還是厚顏無恥的問著。

正在開心的看著一檔綜藝節目的林雪,瞬間不耐煩的說:“看見了你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她是用挑釁的眼神看著葉鶯蘿,一想到那次抄襲事件,她就對鶯蘿氣不打一處來。

此時正好許婷進來,鶯蘿不放過任何可能尋得到的線索。她帶著最後一絲絲希望的問許婷。可是許婷搖頭說沒有看見。鶯蘿低頭眼眸失望被長長的睫毛掩蓋,而那時她一定沒有瞧見許婷眼裏的閃躲。

鶯蘿不知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一個早沒有意義的戒指,她尋來又能如何。歐陽濬已經把她忘了,即便記得她隻不過是他和方清的一個玩笑,可是每次想起她的心口總會疼。

………

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可是歐陽濬現在離她這麽近,卻又好似遙遠到無法觸及。

她把身體埋進了被子裏,蜷縮著包裹自己。

每次夜裏來臨時,她都會把自己藏進這樣的黑暗裏。她總喜歡在這小小的黑暗裏數著時間無聲的哭,沒有人會發現她的無助。

在這樣的大學裏,她過著向往的生活,卻怎麽也沒有力氣去向往。

“學妹,這個送你!”一個高個子的男生把洋娃娃塞進鶯蘿的懷裏。鶯蘿瞬間從自己的思緒裏驚醒,呆愣了片刻,才驚覺的要還給那人,可是那男生早已不見了蹤影。

葉鶯蘿猜想,也許是歐陽濬曾經給了她太高的起點,才會導致她現在對於別人的追求這般的無動於衷,但是那些人的好意她放在心裏很感激。

她的大學生活,在很多人看來也許多姿多彩,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隻是想要讓時間永遠沒有空閑的機會。

一直很慶幸,因為有這樣的工作室,能讓她不再為過於貧窮而苦惱,她甚至還可以為並不健全的父母負擔壓力。這一切,都是齊峰和穆辰以及許婷給她帶來的幸運。

雖然離開所謂的愛情,她卻得到了很多。不過,每次站在風中她總被寒風吹得眼淚直流。拿走她心裏空缺的那個人,她清楚的知道永遠沒有歸還的可能。

……

歐陽濬坐在咖啡廳裏安靜的思考,他真的喜歡上這個城市,比英國的街角好太多,心裏的掙紮不再那麽明顯,有一種奇妙的東西在慢慢的靠近他。

而方清卻靜靜的看著咖啡廳那架鋼琴上跳動的雙手,她後悔了,真的。時間替她證明了一切,歐陽濬不再愛她,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愛。她一直在苦苦掙紮,最初的高傲再也回不去了。受傷的自尊告訴她,這場追逐她輸得體無完膚,連夢想也陪葬了。

在z大這段時間,歐陽濬的心不在焉,讓方清迷茫了,原來即便他失憶,他的心也回不到她的身邊。這樣的認知,方清一直不敢承認,她是一個很怕輸的人。所以,她假裝不知道,依然把心裏最真的想法置身事外。

但,方清真的受夠了,她一直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她很怕有一天歐陽濬突然恢複了記憶,然後又像訂婚那天一樣,把她獨自丟在偌大的婚宴上;她更怕,有一天他會牽著葉鶯蘿從她身邊經過,那時候她要怎麽應對。

她的桀驁,幾乎要被消磨殆盡了。緊抓著她和歐陽濬年少時的回憶,也再也不能讓她感覺安心。此刻,方清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歐陽濬無法為她一個人所有,從來都不可能。

“濬,你要在這個城市留多久?”少了期盼的色彩,方清反而鮮明。

歐陽濬聽出了方清的異樣,語氣和眼神都開始抱歉,他說:“可能會很久,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一直不願意親口告訴方清,關於他不愛她的事實。歐陽濬一直以為他是愛她的,在英國的時候他常常努力這樣告誡著自己。即使沒了記憶,他也知道自己心從來沒有為方清停留,內疚著無法傷害,尤其知道她再也無法彈鋼琴,他更是不忍心傷害。

“我可能不能再陪你,這裏不是我的天堂,我打算回英國了。”方清下定決心離開了,糾纏了太久,她真的累了。

也許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結果,任憑方清如何努力,不愛就是不愛,無法強求。

歐陽濬並沒有挽留,因為不夠真心的話他說不出口。

他隻是問她:“哪一天?”

方清仍然看著那矯健的鋼琴手,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隻是說:“有空,帶我去看看你最近忙的事情吧!”

“嗯,好啊!”歐陽濬把對方清的歉意放進了心裏,這種十幾年的情分,有著無法任何人替代的重量。

盡管方清自動退出,但是她永遠不會選擇祝福。隻要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拿走。

從來隻有方清舍棄的份,沒有被奪走的可能。這一次也同樣不例外,她放開的不是歐陽濬,是她自己。但是她的怨懟還在,隻要有葉鶯蘿的存在,就會有方清的恨。

在方清瀟灑放手之前,她必須讓葉鶯蘿也一起墜亡。誰都可以跟歐陽濬在一起,唯獨葉鶯蘿,方清絕不允許。

………

這個冬天比往常來得更冷,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鶯蘿抱著hope微笑著和一旁的淩月聊著天,兩個女生嘴裏吐出的霧氣,看起來唯美而生動,黎穆辰嘴角也掛著微笑,安靜的跟著她們的身後。

現在的黎穆辰,是有溫度的。這種溫度不僅僅是鶯蘿帶給他的,還有齊峰以及淩月,當然也少不了hope __以前的穆辰把自己的一切關得太過嚴實,沒有人可以窺探;但現在,他開始敞亮 ,雖然還不夠透亮,但這樣就足夠讓人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