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瓔是在木屋的院子裏再次醒來的,丹田處的疼痛已經有些麻木了。

顧殊沒在屋子裏,桑瓔猜測他恐怕是出去探路去了。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艱難地將自己從院子裏挪到了**。不等她多口氣,她便將所有的靈草都拿了出來,對著那本《靈植全書》一一翻查起了藥性。

等終於找到一株可以用來療愈丹田的靈藥後,她顧不得許多,一口一口生生將靈藥嚼著吞下了肚。

這靈藥果然是有用的,剛一吞下去,桑瓔便感覺原本冰涼一片的丹田,似乎稍稍回暖了些。

意識到這靈藥是真的有用,她連忙又吞下了另一株。

沒有炮製過的靈藥帶著酸澀和苦味兒,強大的藥力還會不斷衝擊著她本來就破碎不堪的丹田。但這些在桑瓔看來卻根本不算什麽。

兩株靈藥下肚,桑瓔的丹田終於沒有一開始那麽痛了,但是靈氣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泄。

桑瓔歎了口氣,雖然有些遺憾沒能將傷治好,卻也知道如今這樣她已經算是走運了。

沒再自怨自艾,桑瓔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來。

兩株靈藥讓她的手腳不再疲軟無力,桑瓔趁著現在精神不錯,將整間木屋都打量了一遍。

讓她驚喜的是,這木屋裏竟然還有個小廚房。

大約是煉器師有這方麵的愛好,所以廚房裏的廚具都是齊全的,倒不至於讓桑瓔餓死。

她如今可隻有練氣期的修為,若是不吃東西肯定是不行的。

將木屋逛了一遍後,顧殊也正好回來了。

“不錯嘛,你如今都能隨意走動了。”龍淵劍繞著桑瓔轉了一圈,驚喜之意溢於言表,“我還以為你至少要修養幾個月,才能稍稍緩過來些呢。”

桑瓔衝他笑了笑:“多謝你將我帶回了屋子裏。”

顧殊嘿嘿一笑,轉而說起了自己剛剛出去後的見聞:“這穀底範圍可廣了,好在魔獸們的數量雖多,但等級普遍不高。我往前飛了許久,也沒看到出口。或許等你好了,咱們可以往外邊闖一闖。”

因為擔心桑瓔,顧殊沒敢跑出去太遠。

不過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魔獸。

這個結果桑瓔並沒有太驚訝,不過她還是十分在意,這些魔獸到底是怎麽來的。

“這些以後再說,咱們先將這個埋進外麵的院子裏吧。”桑瓔從懷裏摸出了一枚舍利子,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往外走。

顧殊高興道:“還好當初你趁亂把舍利子撿回來了,不然若是落到了蘇撫雲手裏,我肯定會被氣死的!”

跟在桑瓔身邊久了,顧殊的脾氣性格也越來越像個人了。

舍利子一埋下去,整個木屋就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而後又消失不見。

這是木屋被佛光庇護的象征,這樣一來他們隻要待在木屋裏,就不怕會被魔氣侵染了。

沒了魔氣侵染的煩惱,桑瓔心頭的一塊兒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

她翻了翻儲物袋,將裏麵所有可以吃的東西都取了出來,隨後拿了一隻靈雞進了廚房。

沒過多久,一股濃濃的香味就從廚房裏飄了出去,直奔著那個神秘的山洞而去。

漆黑的山洞內,四處都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當靈雞的香味兒飄進來後,那陣聲音忽然一頓。

下一秒,一根藤蔓便順著香氣悄悄探了出去。

黑色的藤蔓在離開山洞後就立刻鎖定了目標,不過瞬息它就已經出現在了桑瓔那座木屋的籬笆邊上。

藤蔓悄悄探出頭來,猛吸了一口氣。它十分確定,將自己引出山洞的就是這股美妙的味道。

藤蔓已經等不及了,它想從柵欄的縫隙間傳過去,然後直接拿了東西便走。

結果剛一頭紮進去,渾身就像落入了油鍋一般,痛的要命。

藤蔓趕緊退了出來,不等桑瓔察覺到柵欄邊上的動靜。那藤蔓唰地就縮回了山洞中,連個尾巴都沒讓桑瓔瞧見。

“怎麽了?”看見正要喝靈雞湯的桑瓔忽然停下動作,顧殊好奇地問了句。

桑瓔收回了視線,隨口答道:“我剛剛好像感覺,有什麽東西撞到了院子的結界上。”

顧殊聞言,立刻繞著院子飛了一圈,還仔仔細細將周圍都檢查了一遍,等確實沒發現異常,才乖乖落回到桑瓔身邊。

“我沒發現有哪裏不對,這些日子我們還是再警醒些吧。”顧殊道。

桑瓔點了點頭,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位撞上了佛法結界的“客人”,此刻正委委屈屈地跟它的主人控訴桑瓔這野蠻的“待客之道”。

而被小藤蔓纏著念叨了許久的人,就坐在山洞深處的陣法上。

他的雙手都被黑金色的鎖鏈緊緊纏繞著,漆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擋住了額角晶亮亮的鱗片。

那雙煙灰色的眼睛雖然是衝著小藤蔓的方向,眼神卻沒有聚焦。

很顯眼,這雙美麗的眼睛早已失明了。

“哦,她做的東西真的這麽好吃嗎?”他的聲音如碎玉一樣清冷悅耳,但模樣卻豔麗得過分。

小藤蔓又是一陣點頭,也不知說了什麽,逗得主人無奈發笑。

“從外麵來的人啊……這個鬼地方,可太久沒有來人了。”他輕聲呢喃著,“你猜,這個小修士能在這裏存活多久呢?”

他的聲音淹沒在了無盡的黑暗中,也不知是在問誰。

……

飛舟穿過了兩界通道裏的亂流,等出現在儷蘭界的時候,早已不複從前的奢華整齊,破破爛爛地好似經曆了許多場大戰。

桑拯夫妻結伴從飛舟上走下來,看著四周略有幾分熟悉的景物,夫妻倆心中感慨萬千。

“終於回來了,一別十數年,儷蘭界還是絲毫沒有變。”文妙書握著自家道侶的手,不由地感歎了一句。

桑拯瞧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是又想起女兒了,立刻便道:“等咱們回了流光劍宗,便帶著女兒四處遊曆去。到時候各處的景色,任由你看!”

文妙書聞言一笑,夫妻倆立刻便召出了飛劍,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禦劍趕回宗門去。

兩人在仙靈界這麽多年,自然也得到了不少的機遇。如今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沒過多久兩道劍光就出現在了流光劍宗山腳的集市上。

宗門就在眼前,很快便可以見到女兒了。文妙書一時間還有些近鄉情怯之感。

她忽然想起原本打碎帶給女兒的泥人摔壞了,便想起曾經在集市上看到的泥塑攤位,於是打算來這裏砰砰運氣。

沒想到夫妻二人剛找到那個擺了幾十年的攤位,便聽見周圍人議論紛紛:

“你聽說了嗎?流光劍宗那個結丹不久的弟子,竟然勾結魔族,還傷了她師父,叛宗逃跑了!”

一人驚呼道:“什麽?竟會有這般忘恩負義,寡廉鮮恥之徒?!”

“可不嘛!”那人繼續道,“聽說她是嫉妒師父對師姐更好,所以才幾次三番陷害她師姐。後來她的惡行被人發現,宗主便判了她重罰。那人不服,就打傷她師父逃走了。”

聽到這裏,文妙書皺了皺眉頭。她沒想到流光劍宗竟會養出這樣的徒弟,心裏還盼望著,女兒可千萬別與那樣的人接觸才好。

結果下一秒,最初開口的人又道:“我有個親戚在流光劍宗做了外門管事,他悄悄告訴我,那個女修就是前不久大出風頭的桑瓔!”

一瞬間,夫妻倆的身子都僵住了。

他們好似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隻能聽著那人對女兒的詆毀,卻怎麽也動彈不得。

“好在那桑瓔在逃走前,被衍塵仙尊一掌廢了金丹。否則,這世上恐怕會多出個大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