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馬暢走進總監的辦公室，叫了一聲總監，然後就站在那裏，雖然百分之九是把業主介紹給張莉莉的事情，可是他還是有著一些不安，擔心自己接私話的事被發現。
然而，令他安心的是，總監笑眯眯的點點頭，指了指他前麵的位子，對他道：“馬暢來了吧，坐吧，坐。”
馬暢在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謝過總監，在頭的麵前坐了下來。
總監看了看他，見他臉上沒有任何委屈和憤怒，想著如果是張莉莉搶了他單他應該不是這樣的神情，總監的心裏也有幾分迷惑了。
張莉莉和馬暢都是人材，但是如果要考慮二取一的話，他希望馬暢能留下來，女人上了年紀有很多不方便，結婚生孩子，公司不怎麽喜歡招女人也是這個員工。
“馬暢，張莉莉那個單是怎麽回事？”
總監十分關心的問起，感覺很真誠，馬暢倒是愣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被領導這麽關注，他沉默著，想著如何向總監說起。
總監在那裏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當時給業主的圖紙我看了，是我審核過的，現在隻要簽合同了，怎麽突然業主就不跟你合作，轉而投向張莉莉去了。”
馬暢不吭聲。
總監主動對他道：“是不是張莉莉她————”
總監停了下來，對馬暢說道：“馬暢，你有什麽跟我說吧，公司現在是用人之時，不正之風也給肅清一下，上次張莉莉拿返點拿得太狠，業主鬧到公司，解除合同，這樣的事情，在我們公司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公司上頭也是很生氣，原打算三個月過後讓她走人的，沒想到她現在又簽到一個業主了，但是這個業主原本是由你負責的，我想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原因，馬暢，你有什麽委屈跟我說吧。”
很明顯，總監護在馬暢一邊，因為上次拿材料返點的事情，領導對張莉莉已經十分不滿了，馬暢在心裏替張莉莉捏著一把汗，他笑了笑，說道：“總監，還真沒什麽委屈，我對業主的態度不如張莉莉，業主總是說我不夠體貼，不為他著想，隻知道嘴皮子快活，說的都是假話空話，而張莉莉能夠給他辦實事，處處為他著想為他跑動，他願望要她負責。”
總監點了點頭，陷入沉思中，馬暢很會說話，他突顯了張莉莉的長處，張莉莉在公司簽單率高，業績那到顯著，就是因為她以業主為中心，圍著業主轉。所以他這麽說，總監肯定會相信的。
果然，不到一會，總監就看著馬暢說道：“那行吧，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好說什麽了。”
馬暢點點頭，站起身來，下屬員在領導辦公室太久就很不自在，職場手冊上教導不要離大象太近，就是這麽一個緣故。
馬暢說道：“那麽總監，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總監點點頭，馬暢轉身往外走去，“馬暢。”
總監突然叫住他，馬暢回過身來，總監對他道：“很快，三個月就要過去了，我很希望你能在公司裏留下來。但是規則的事情，不是我做主的。”
馬暢笑了笑，點點頭，對領導說道：“總監，我知道的，我會加油的，我現在已經認識一個新業主了。”
馬暢心內覺得這個領導不錯，他打算把那從份私活轉成公司的單，這樣他就能保住工作了，雖然賺得少了許多，但是比起張莉莉和他一起失去工作，錢隻是第二位的。最多，他到辭職去西藏玩的打算再推遲兩年。
總監看到馬暢這麽說，也很高興，做領導的，總是希望自己的下屬業績高高，這樣他也能有許多好處，至少在上頭交待的時候，麵子上有光。
李文琳畫好了第二套圖紙，她打電話給喬振天，讓喬振天安排與廣興常務副總朱總的見麵時間地點，在此之前，她約了朱太太出來，兩個人一起到商場去逛街購物。
剛好朱太太打算買一個手袋，李文琳是因為經濟危機很久沒有買衣服化妝品了，但是約朱太太出來，和她加深情誼，肯定要找一個借口，女人嘛，自然，最好的借口，就是逛街買衣服。
運氣很好，李文琳打電話過去，把意思說明白了，朱太太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兩個人在約好的地點見麵了，然後李文琳坐上朱太太的紅色寶馬，一起往廣州最大的商場開去。
“文琳，我這車怎麽樣？”
朱太太一邊開車，一邊問李文琳的意見，她們關係已經不錯了，兩個人見麵了都是叫名字，不叫什麽小姐太太了。
李文琳其實不懂車，他的家人沒有一個有車的，她當然不懂的，倒是葉小凱比較懂畫，兩個人走在外麵的時候，如果有好車經過，葉小凱總是準確的能叫出名字來，他最大的夢想是賺夠了錢買一輛悍馬，不過他現在失業在家，又是經濟危機，天曉得那個夢想有多遠，大概夢想要拆開來理解，是一個夢，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李文琳裝作認真的看看，然後說道：“很好看。”
朱太太笑了笑，說道：“嗯，我也覺得很好看，我老公在我三十歲時送我的。”
李文琳點點頭，嘴上虛偽的說道：“菲姐姐，你好有福氣。”
朱太太的名字叫林菲。
朱太太笑得很燦爛，很開心很沉醉，她甜蜜的說道：“所以啊，文琳，男人不要看現在，要看未來，不要看表麵，要看裏子，我當時看中我們家老朱的時候，他很窮很沒地位，但是我看到他舍得吃苦，我就嫁給他了，我們最窮的時候，他開了一家煤氣店，兩個人一起送煤氣，那時候沒有請工人，我就做力工，一桶桶煤氣往車上搬，現在想來，覺得那時候雖然苦可也甜蜜，那時候他抱著說，流著眼淚說，以後一定要讓我過上好日子，會一輩子一心一意的對我，你看，現在，他終於出息了。”
李文琳聽著這些話，想起朱傑的為人，對朱太太隻有同情，她甚至在想，以後葉小凱發達了會不會又是另一個朱傑，對於愛情，她甚至開始有點心灰意冷。
朱太太不知道她的感受，還在勸導她，以一個婚姻愛情成功者的語氣，對她道：“文琳，別人說這男人有錢了就變壞，我們家老朱，我是絕對相信他不會變壞，他怎麽可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我們一起在那麽苦的環境裏出來的，你說是不是？”
李文琳隻得虛偽的點著頭，勉強笑著，說是。
朱太太就十分的開心，把車也開得更快。
兩個人一起在商場外麵停了下來，朱太太帶著她輕車熟路的往商場子裏走去，商場裏的女裝品牌手袋琳琅滿目，讓人看花了眼睛，自從大學畢業後，李文琳是很少來這種大型商場逛過，因為她根本買不起，二十出頭的時候，有時候會大商場逛一下，然後在外麵的秀水攤上買一些A貨，現在呢，年紀大了，就更沒了那份心了，她已經很久沒逛過這種商場，天天為了著生活奔波，為了工作所累。
朱太太買一個愛馬仕的包，將近兩萬塊，刷的信用卡，商場的小姐迎進送出，點頭哈腰，朱太太像一個女王，連跟在她旁邊的李文琳也跟著沾光。
李文琳其實什麽都想買，但是什麽都買不起，朱太太不時的指著一件衣服對李文琳道：“文琳，試試。”
李文琳總是笑著搖搖頭。
朱太太末了道：“文琳，你不是說你想買衣服才讓我出來一起逛街的嗎？我是天天逛，無所謂。”
李文琳就隻能笑著說：“我沒看到中意的。”
其實她樣樣中意，隻是買不起。
朱太太大概也明白了她的處境，感慨的說：“我以前也是這樣的，你看我現在不是什麽都能買嗎，對不對。”
最後走出商場的時候，朱太太給李文琳買了一盒高級化妝品，將近一千多塊，大概是怕送得太高了，李文琳不肯收。朱太太說道：“收著吧，你陪我逛了這麽久，我很開心。”
李文琳無論如何不肯要，朱太太笑道：“你上次送我的書我很喜歡，我後來打聽了，要好幾千呢，我知道它比那個標價更貴，在我心裏就是無價之寶，你拿著吧。”
朱太太把化妝口往她手裏一塞，對她道：“你和我這樣談得來，我和你就是好姐妹了，不要見外，拿著，不然我要生氣。”
朱太太皺起眉頭，李文琳無奈，隻得收下。
想著真是搞笑，從來隻有做業務的給客戶送禮，沒想到她跑業務的今天居然收到業主的禮。李文琳想著自己接近朱太太的目的，不由十發的羞愧。
朱太太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把它們全部放到手上，對李文琳說道：“文琳，這男人事業好起來就特別的忙，成天見不到人影，幸好現在有你這個朋友，我開心了好多。”
李文琳笑了笑，輕聲道：“承蒙菲姐姐你看得起。”
朱太太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是想和我們老朱做生意才和我認識跟我送的書對不對？”
李文琳心裏一慌，一顆心幾乎跳到嗓子眼。朱太太笑了笑，擺擺手，示意她一不要緊張，一邊開了車門。一邊對她道：“不過沒關係呀，誰叫你長得漂亮氣質又好，我和你一見如故，聊得來呢，你們年輕人，想成功沒有機會，沒有人幫一把，我能幫一把最好了。”
李文琳聽到朱太太這麽說，越發的感動，隻覺得她是一個很真的人很好的人。
她低聲說道：“菲姐姐，對不起，其實是公司的意思，我隻是一個設計師，沒辦法的。”
朱太太示意她坐上車子，對她道：“沒關係的，我理解的。”
李文琳點點頭，謝了她，一顆旋著的心鬆於鬆了下來。
朱太太一直把她送到她租住的小區附近，李文琳下了車，謝了她。
回到家裏，還在感歎著這個朱太太人不錯，她這樣利用她真是有點過份呢，以後如果知道了真相，她會不會怪責於她？
心事重重的開了門，又關了門，房間內燈卻是開著的，葉小凱坐在電腦前麵。李文琳征了征，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她招呼道：“你還沒睡？”
最近忙於工作，她幾乎和葉小凱沒有任何交流了。
葉小凱點點頭，這些天，積在他心裏的焦急擔心已經讓他無法再沉默，他轉過身，看到李文琳手上拿著的高級化妝品，又聯想起她最近十天幾乎天天加班或者晚班的生活。
“文琳，我在等你。”
他有千言萬語，最終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說出這麽幹巴巴的一句，李文琳點點頭，走到一邊把手袋把高級化妝品放下，葉小凱走到她身邊，對她道：“你最近工作很忙嗎？”
“嗯，很忙。”
李文琳想去洗澡。
“這化妝品誰送的？”
“一個朋友送的。”
李文琳進了衛生間，葉小凱拿起那盒化妝品，看了看那個牌子，一種即將失去的恐慌占據他的內心。
在喬振天的安排下，李文琳第二天拿著畫好的第二套圖紙去見了朱傑。
在見麵之前，李文琳叮囑身旁的喬振天，她對他道：“別到時候又偷偷的溜掉，讓我一個人麵對他。”
喬振天苦笑不已，心想李文琳為什麽這麽天真，朱傑之所以和他們獅豪繼續洽談下去，就是衝著李文琳來的，如果他不消失，估計這事黃得會更快。
隻是喬振天知道他解釋也沒用，所以隻能不吭聲。
“老喬，朱太太昨天給我送了一份高級化妝品。”
“哦，那是好事。”
喬振天聽到這裏，有意外之喜，他認真的對她道：“你爭取也送一份禮物給朱太太，要是沒錢，我給你出，到時要公司報吧，你和她把關係處好一點，不管是你自保，還是為了這個單（喬振天沒想到朱太太會這麽喜歡李文琳，想著她可以向朱傑吹枕頭風）”
李文琳點點頭，說道：“我送給她吧，我個人出錢。”
她堅持，喬振天笑笑，也由得她去了。
雖然喬振天事前答應了她，可是李文林和朱傑恰談到一半，喬振天再次找著理由消失了，房間裏又隻有他們兩個。
李文琳這次因為一開始就在注意，擔心老喬再次溜走，所以老喬一走，她就立馬緊張起來，然後指著圖紙在那裏進行詳細的解說的，老喬一走，她緊張的話也說不出來，畫圖鉛筆指在圖紙上，一動不動。
朱傑看到她這樣子，倒是笑了起來，對她道：“這麽怕我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李文琳心想，就是怕被你吃了。
朱傑把身子往後麵仰了仰，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對她道：“文琳，我真是無法理解你，其實像你這樣的女孩，深圳廣州一抓一大把，漂亮的有才的，隻要我願意，她們都願意跟著我，在後麵都可以排隊了，你是我見過的最難侍候的，我下了這麽大苦心，可是你卻這麽木訥，你到底在堅持什麽，人就那麽一輩子，不過幾十年。”
李文琳回過神來，用鉛筆指了指圖紙，對他官方的道：“朱總，我們看看酒店大廳頂層的設計吧。”
朱傑怒了，把手一揮，圖紙從桌上被推到地上，他板臉說道：“不合格，重新畫！”
李文林不吭聲了，慢慢蹲下身來，不作一聲的收拾起圖紙，走了出去。
朱傑看著她的背影，在她的後麵冷哼一聲，心裏是氣憤又是無奈，真想一腳踢了她，不和他們廣興合作，讓她失去工作，可是內心深處，卻有那麽一絲舍不得。一種男人共有的想征服的欲望盤旋在他的心頭，讓他打算繼續下去。
他知道李文琳的打算，她想簽下這個單，又拒絕他，有這麽容易的事嗎，把他朱傑當傻子。
如果這女的直接拒絕倒好了，他頂多不與他們廣興合作，如今這樣糊弄他，簡直是對他智商的侮辱。
他們想什麽都得到，到最後，他會讓他們什麽都得不到，他要人，而且還不給他們單！
朱傑的表情惡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