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在這樣的非常時刻，有一個業主不容易，張莉莉並不想要馬暢的單，所以雖然和任卓是第一次見麵，隻是客氣的和她聊了幾句，之後卻沒有聯係她。
張莉莉等了兩天，任卓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她有點沉不住氣了，主動給任卓打電話過去，詢問他裝修的事情，第一次打過去時，任卓接了，客氣的對她說現在很忙。言下之意，就是他現在沒有時間接電話，張莉莉和業主打交道多年，當然知道是人家沒那打算，甚至不想和她多說半句話。
張莉莉無法，隻得掛了電話。
接著又沉默了兩天，馬暢有一天走到她麵前，對她道：“莉莉，我給你介紹一下業主，時間不能耽擱了。”
馬暢比她還要著急，張莉莉抬頭看一眼他，見到他的眼裏都是關心和真誠，正因為這份真情，她反倒更不想要他這個業主了，如果是以前，兩個人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僅限於同在一個公司，見麵打打招呼的那種，那麽，為了在這個公司工作下去，為了賺到錢，她想盡辦法千方百計搶他的單都可以，她的良心不會有半絲不安，因為她以前就是這樣做的。
但是現在她卻做不到了，馬暢主動介紹給業主給她，張莉莉都不想要，因為她知道，她得到了這個業主，保住了工作，馬暢要損失一大筆收入，這筆收入不是幾百幾千，是用萬來計算的。
這付人情太厚重了，她不能輕易的接下，更何況，馬暢現在對她這麽好，越是對她好的人，她越不能陷人家於不利，所以她看著馬暢，卻不說話。
馬暢在一旁等著，見張莉莉一直不說話，不由急了，他對她道：“莉莉，今天晚上怎麽樣，我們一起吃個飯，我把業主介紹給你認識，業主那邊在催我呢，三個月也馬上就要過去了。”
張莉莉隻得笑了笑，對他道：“馬暢，我再好好想想，以後吧。”
馬暢就鬧不明白了，直接對她道：“你還要想什麽？”
張莉莉笑了笑，隻得另外找了一個借口，言不由心的對他道：“我這兩天太忙了，騰不出時間來。”
馬暢看她一眼，他當然知道她現在無所事事，他明白過來，她隻是不想要他的業主罷了，他把兩隻手叉在腰間，低下頭想了一想，對她道：“莉莉，我真的————”
“馬暢，我要出去見一個業主，我先走了，什麽事回來再說——”
張莉莉截斷他的話，拿起手袋匆匆出了門，馬暢呆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張莉莉到底怎麽想的，她現在不是非常的需要一個業主嗎，為什麽到現在，他主動把業主介紹給她，她卻不肯接受呢，一點都不像她從前逢單就搶的為人。
張莉莉是去的任卓去了，上次見麵，李文琳給她介紹業主的時候，李文琳把任卓的名片給了她，她走出公司，在街頭站著，從手袋裏找出任卓的名片，仔細看了看，辯明了方向，就坐上公交，向任卓的公司走去。
任卓沒有在公司，寫字樓裏有幾個人，在那裏忙著安裝電腦，電腦從硬紙箱裏幫出來，房間外麵，他們公司金底紅字的招牌在陽光下閃亮著。
張莉莉走上前去，向一個人打聽任卓，那個人搖了搖頭，這時候一個年輕的女人走了出來，對張莉莉道：“小姐，你有什麽事。”
張莉莉立馬笑容可掬，對她道：“我找任卓，任老板。”
那小姐看她一眼，告訴她任卓不在，張莉莉問什麽時候回來，那女的說，不知道。說完就轉身走了。
幸好張莉莉是那種很有毅力的人，她堅持等在他們公司，想著任卓總會回來的，這樣的事，她以前經常坐，有時候為了拉到一個業主，她會纏著那個業主幾個月，直到業主被她的堅持打動，最後把單交給她，她在公司有一個外號，叫做“天纏功”就是天天纏著客戶，並非浪得虛名。
張莉莉在任卓公司外麵等了三天。
每天都是從上班時間等到晚上十一點，其間，馬暢給她打了好幾次電話，約她去見業主，她隻說有事。
到了第四天，馬暢從李文琳那裏聽說了，知道她是去找業主去了，便順著打聽來的地址找到了任卓所在的公司，張莉莉等在外麵，她已經站了三四個小時，兩腿酸麻不已，外麵的太陽很大，空氣很熱，寫字樓的走廊是沒有多麽涼快的，汗水從她的臉上身上流下來，她俯下身，雙手摸著已經酸痛的雙腳，馬暢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
“莉莉，我們走。”
他拉起她的手，帶她往外麵走。
張莉莉停住了，手接觸瞬間，男人的溫暖和力量通過他的大手傳了過來，讓張莉莉心裏一跳，她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和男人接觸過了，這種觸電的感覺仿佛已經十多年沒有過類似經驗。
她紅著臉掙脫開他的手，退在一旁，心裏狂跳不已。
馬暢愣了愣，回過身來，對她說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你還在這裏等業主，就算等來了又怎麽樣，他真想把裝修交給你，也來不及了，莉莉，我說過我把我的業主介紹給你，你為什麽不和業主見麵，天天在這裏等著，我真是不明白，不點不像你平時的為人。”
馬暢雙手叉著腰，困惑的看著她。
張莉莉的心慢慢平靜，臉上的紅暈也漸漸退去，她抬起頭來，裝作平靜的看著馬暢迷惑不解的臉，想著他真是一個粗心眼的男人，一點都不知道她剛才的心事。
馬暢又走上前來，對她說道：“跟我走吧。”
張莉莉又搖了搖頭，退後一步，對他道：“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業主。”
馬暢對她道：“明明有一個單馬上可以簽合同了，你不要，非要在這裏辛苦的指望一個還在雲端裏飛來飛去的？”
張莉莉笑了笑，心想，我何嚐不知道任老板這個單不渺茫，馬暢，你真是笨死了。
張莉莉站在那裏不吭聲。
片刻的沉默後，馬暢突然明白過來，心裏先是吃驚然後是欣喜最後是感動。
他看她一眼，張莉莉也在平靜的看著他，他笑了笑，對她溫和的道：“莉莉，你是在為我著想嗎？”
張莉莉沒有吭聲，心想，他終於明白了，還好，不算太笨。
馬暢笑了笑，對她道：“莉莉，你為我看著，就去和我見那個業主，我現在最大的願望最開心的事就是看著你保住這份工作，我們能夠一起度過這次經濟危機，等到過了這個經濟危機，我們就想辭職就可以辭職，好不好。”
他停住了，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到時我們不做同事，做朋友，做同事，這樣的開始太讓人難堪了，一點也浪漫不起來。”
張莉莉隻是笑了笑，對他道：“馬暢，謝謝你，但是我不能這麽做，我一定能夠保住這份工作的，你也不容易，我不能收受這麽厚重的禮物。”
馬暢還想說什麽，這時候，張莉莉看到任卓從車上下來了，隔著寫字樓的藍色玻璃窗可以看到下麵，任卓開的是一輛尼桑天簌，他正從天上上來，往公司走來。
張莉莉心裏湧現希望，激動的對馬暢道：“業主回來了，馬暢，我沒時間和你聊了，我現在找業主去。”
她立馬轉過身，跑到了他們公司門口，在那裏等著任卓。
馬暢無奈，但還是不放心，決心等在一旁，看著張莉莉能不能拿下這個單。
任卓很快就坐電梯上來了，看到任卓的身影，張莉莉馬上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呼了一聲“任老板，你好。“
任卓的腳步停了下來，看到她，很是吃驚，他說道：“你是？”
他已經忘了她是誰了，還說張莉莉早見慣了這種場麵，她笑著主動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獅豪家裝公司的設計師，我叫張莉莉。”
她麻利的遞上了自己的名片。
任卓抬了抬頭，作出想起來的樣子，但是他沒有接她的名片，他說道“張小姐是嗎，對不起，我不能讓你給我裝修，我是在網上看到了你們公司李小姐的設計，她以前的設計作品我都看過，我就是想找一個那樣的設計師，張小姐，你不太適合我們公司，下次有機會合作吧。”
任卓把話說完，衝她點點頭，繞過她的身邊走進了公司。
張莉莉回過劉來，轉身對著他的背影道：“任老板，我可以幫你設計啊，如果你喜歡李小姐的圖紙，她可以幫我設計的。”
任卓愣了愣，回過身來，對她道：“那不是抄襲嗎？”
他的語氣裏有不悅。
張莉莉後悔心急說錯了話，對他解釋道：“我們是同事，同事之間幫忙畫圖是正常的，互相幫助，有時我也幫她。”
“那我為什麽不找她，要找你呢，我隻是想要她的設計。”
“她現在很忙，在接一個大單。”
“沒關係，我可以等。”
任卓認定了李文琳，不給張莉莉任何機會。
“張小姐，以後不要來了，我聽我公司的前台說了，說你天天守在這裏，我是很理智的人，我看重的是設計，所以以後請不要來了，沒用的。”
任卓最後語氣淡淡的，說完後，就轉過身，冷漠的進了公司。
張莉莉知道沒有希望了，任卓從一開始就認定了李文琳，她今天又心急說錯了話，現在又是非常時期，不可能實行三個月天天纏著感動業主這種苦肉計，她沒有時間了。
她垂頭喪氣的走出寫字樓。
“莉莉？”
馬暢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和我去見業主吧。“
張莉莉的眼淚突然落了下來，她哽咽著對馬暢道：“馬暢，我不想要你的業主，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不想要，可是我————嗚嗚，為什麽活著這麽難啊————“
她大哭起來。
馬暢心裏又感動又難過，對她道：“好了，別哭，別哭，振作起來，我現在給業主打一個電話，約他出來，我們中午陪他吃一餐飯，就可以把事情搞定了，交接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