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老外不外
【女人不哭】
（四十一）、老外不外
會議的第二天和第三天仍然是總社的幾位高級職員為大家授課，不僅分析中國和亞洲的形勢，而且也剖析歐美和全球經濟。看來李占川是想通過此次會議，把我們所有的職員都培訓成一個個有勇有謀而又靈活善戰的商海勇士。這個韓國小老板，其野心可真謂不小啊！
李占川曾經說過，中國企業仰仗進口原料的現狀起碼需要三十年才能結束。
啊三十年！若真那樣，實在是太久了。因為我連三年都著實無法忍受！
接下來的幾天，是到一些相關的廠礦企業參觀考察。
看了韓國的一些中小企業之後，我才不得不承認，在我過去的主觀意識裏，總是那樣盲目地瞧不起韓國著實是一個天大的錯誤。韓國確實在許多方麵優於我們。而且也確實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地方。我在參觀考察時，曾記下了許多東西。但“身土不二”這樣一句幾乎寫遍了所有韓國企業的話，我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問金英淑，金英淑也弄不明白。我請教韓國總社的金部長，奇怪的是，他竟然也沒能確切地給我說出一個所以然來。?我自己暗暗地揣摩，是不是人和祖國不可分離的意思呢？有機會我一定要弄清這個問題。
在我們參觀考察過程中，李占川還著意安排了一些例如爬山和滑雪的遊藝活動。因此這幾天大家都覺得十分開心和輕鬆。在遊玩的時候，李占川總喜歡同金英淑和長頭發小金她們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在一起，偶而也跟張課長成雙成對，隻是不大理睬副社長蘭虹。直氣得蘭虹滿肚子怨火不知道該向誰發。一天晚上，蘭虹終於忍無可忍地跑到李占川的房間，同李占川狠狠地吵鬧了一場。雖然他們是在用英語爭吵，但我們大家仍能聽得出那種憤怒和激烈。再後來，蘭虹幹脆直接用漢語警告李占川：如果你再不檢點自己的行為，我便馬上飛回中國！
金英淑鄙夷地說：真無聊！
而張課長則隻是幸災樂禍地撇嘴一笑。
第二天早上，大家全都梳洗完畢，李占川的房門卻仍然禁閉著。直到大家開始吃飯的時候，李占川才同蘭虹肩並肩地走來。
蘭虹的眼圈雖然仍有些紅腫，但滿臉的烏雲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天際一縷初現的陽光。
金英淑遠遠地剜了蘭虹一眼，醋意十足地說：她可真是越老越不要臉了，哭鬧了半天，還不就是為了這一宿的風流快活？
人要臉，樹要皮，不要臉沒法治！張課長也小聲譏諷地說。
會議的最後一天是製訂新年度的工作計劃和頒獎誓師大會。
我和金英淑都因為業績突出而受到了李占川的表彰。
李占川不僅讓我們這些受到表彰的職員披紅戴花地上台照相，而且還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個紅包。
我暗暗地摸了摸紅包，紅包很薄。心想，裏麵裝的必定是美金了。這可能是我正式擁有的第一筆美金。因為在我的商業運作中，我從李占川那邊著意挖回來的美金，全都返給了我那些友好的合作者。我頓時便像初次拿到壓歲錢的孩童一樣，總想趕快躲到沒人的地方去看一看，數一數。但理智卻讓我矜持地坐著沒動。
這時，金英淑突然去了一趟洗手間。
金英淑回來的時候，臉一下子便拉得老長。
金英淑在我的身旁重新坐下來，便悄悄地扯了扯我的衣襟說：我還以為他給我們的是美金呢，沒想到卻是韓幣。真沒意思！
一聽說是韓幣，我的心頓時也涼了。但我還是禁不住地問金英淑：幾張？
金英淑撇了撇說：五張。
五張一萬元麵值的韓幣，折合人民幣才隻有三百多元啊。這就是韓國老板！
這就是資本家！
會議將要結束的時候，李占川馬上換了一副麵孔站了起來。他威嚴地環視一下會場，然後提高了八度的嗓門說：我們，這一次大會，開得很好，很成功！用中國話說，是一次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我，社長，非常非常地高興！我們這一次大會，總共花費了兩千五百美金。所以，我在這裏再一次地警告大家，我們漢川株式會社是商業公司，不是慈善機構，也不是國際旅行社。我們的兩千五百美金不可以白白地花掉！大家回去之後，都要努力地工作，把這些美金盡快地掙回來！挑戰1999，就要抓住一切機遇！要知道，機遇永遠都屬於那些努力奮鬥和做好了準備的人。1999年，我們的目標是淨賺十個億（韓幣）！2000年，要淨賺一百個億（韓幣）……
給個紅包都這麽小氣，還十個億一百個億呢！金英淑還在為那個不稱心的紅包忿忿不平。
回國的前一天，我們大隊人馬又回到了漢城。
晚上，李占川特意安排總社的人領著我們這些中國職員去漢城南大門購物。到了南大門之後我才知道，所謂的南大門，並不是什麽超級市場，而是一家家類似地攤的小商店。心裏便想：李占川也太瞧不起我們中國人了，難道我們隻配去購買這些便宜貨？這裏的商品價格低廉倒是低廉，化妝品和各種生活用品，也都應有盡有。然而我卻什麽都沒有買。總社的樸小姐，一直是我做紡織化纖業務的搭檔，她的漢語雖有些生硬，但卻都能讓人聽懂。她輕輕地碰碰我的肩膀：喬課長，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買啊？
這裏的東西，檔次太低，我想到漢城的大商場去看看。
樸小姐認真地說：大商場，東西很貴很貴的。我們普通韓國人，平時也都是到這裏來買東西的。
樸小姐，這附近有沒有大商場？
有。我們剛才路過的地方就有。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我帶你去。樸小姐說著又友好地問我：喬課長，你讓我搞不懂。你如果很有錢，為什麽還要給李社長打工？
在韓國人的眼裏，像我這樣年紀的中年女人，如果不是為了生計，一般都是在家裏做太太的。我見樸小姐還在好奇地等待我的回答，便說：樸小姐，我們的思維觀念不一樣。在我們中國，所有的女性都是獨立自主和自食其力的，即便是結婚之後也是這樣。她們並不像你們韓國女性對男性那樣百般地依賴。
在回去的路上，樸小姐果然帶我們去了一家超級商場。
一走進這家頂尖豪華的大商場，我便有些後悔。我本想給方明和兒子買幾件象樣的衣服，可沒想到，這裏的服裝最便宜的也在五十萬韓幣以上。五十萬韓幣折合人民幣就是三千多元。因此，我不想把這麽多的錢扔給韓國。
喬課長，你不是要給你先生和兒子買服裝嗎？這裏的檔次已經可以了，你為什麽還是相不中？
這裏的服裝款式，我不喜歡。
為什麽？這裏好多好多的高檔服裝都是在你們中國加工的啊。
我隻好笑笑說：樸小姐，你不懂。